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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阿丽,你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潘冰娥对邓丽君接连两次遭到的不幸充满了深深的同情。她为邓丽君斟了一杯酒,继续说:“你已经从两次创伤中吸取了教训,这是一件好事。如果今后再有这样的好姻缘,我劝你不要再傻了,千万不要与它失之交臂,成为终生的遗憾呀!”
邓丽君将酒抿了一口。她的面庞渐渐地泛起潮红。
“丽君,你总是将人拒于干里之外,是一辈子想做尼姑吗?”昨天夜里,邓丽君在香港的另一位女友何莉莉伉俪请她吃西餐。何莉莉夫妇为即将去日本演出的邓丽君点的英式西餐很精致,不仅有沙拉之类,还有铁扒鸡、罐炯牛肉和酸黄瓜等等。酒过三巡后,何莉莉终于说出一个令邓丽君颇感尴尬的话题来:“丽君,任何一位名人也不能超脱凡俗,不能不食人间的烟火,你自然也不例外。我已经听说在林先生不幸去世以后,许多朋友想为你介绍新的朋友,却又都被你谢绝了,这是真的吗?”
邓丽君点头默认。
“丽君,恕我直言,你这样做是不明智的。我和莉莉是过来人,深知生活并不能像想象的那样一帆风顺,你应该重新开始才行。朱先生和林先生留给你的印象太深,一时难以忘掉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你应该知道,你未来的人生道路还很长,总不能一个人孤单地走下去啊。”何莉莉的夫君也在帮助妻子劝说邓丽君。
邓丽君低下头。
何莉莉见邓丽君没有像对待别人那样断然谢绝,就觉得有一线希望。她说道:“我和夫君准备为你做一回媒人,相信你会给面子吧?”
“不不……不急的!‘哪丽君显得有些不安,她的面颊排红了。
“不急?为什么不急呢?人生易老,韶华易逝呀!”何莉莉的夫君很有学者风度,他说:“我记得你唱的歌曲有这样的词句:”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说的就是人生短促,你为何这样不珍惜年轻的生命和美妙的青春呢?“
何莉莉也劝道:“我们给你介绍的这位青年朋友,也是家在南洋的巨商之子。他不但有很殷实的家业,而且本人也很有学识,一表人才。丽君,恕我们先斩后奏,这个人明天将从南洋到香港来,是专门在你赴日本演出前来见你一面的。我们已经替你与他约定了见面的时间,请你一定不要拒绝!”
“不不!我现在心很乱,又要到日本去。莉莉,你说……在这样的时候匆匆忙忙去与那个人见面……合适吗?”邓丽君一旦遇到这样敏感的问题,就立刻表现出她的犹豫、畏缩甚至是很强烈的反感。
何莉莉说:“有什么不合适呢?不过是见见面,喝喝咖啡,谈一谈就更好了。当然见见面也不能说一定就能谈成朋友,主要还看彼此有没有缘分。我们的意思不过只是要你与他见上一面,如何?”
“这……”邓丽君的心里现在很难这么快就接纳另一位与自己素昧平生的陌生男子,不论他的家世、才学和人品如何优越。她为了不使何莉莉伉俪扫兴,没有像以往那样采取断然谢绝的态度,只是说:“这件事……让我再认真地想一想,再回答你们吧!”
现在,在泰丰楼的雅座里,潘冰娥向邓丽君谈起与何莉莉相同的话题时,邓丽君难免心中踌躇。是的,自己已经早过了结婚的妙龄,却仍然了然一身,四海飘泊。何莉莉夫妇本来是希望她今天能与那位从南洋专程赶到香港的青年商人见面的,可是邓丽君却没有安排会面的时间,想到这里,邓丽君期期艾艾地说了一句不着边际的话:“昨天有朋友说介绍南洋一位英俊男子和我相识,可是……我没有答应。”
“没有答应?”潘冰娥很为邓丽君的终身大事忧虑,见她还像以往那样对自己的大事漠不关心,便苦苦劝道:“既然有朋友从中做媒,无论你中意与否,都应该去看上一眼的。有时真的是一桩好姻缘来了,可是却由于你不经心而错过了,那将是一件多么可惜的事情。阿丽,我对你说过,从前的不愉快就让它翻过去,不能因为林先生的去世你就长久地沉捆在痛苦里。我的话你总该认真地考虑才是。”
邓丽君沉默了。
两位朋友围着那只火锅,已经吃得意兴阑珊,潘冰娥的话显然使邓丽君真正地动了心思。
深夜里,邓丽君返回尖沙嘴麦灵芝的住宅以后,她向麦灵芝说起了与潘冰娥的谈话,麦灵芝说道:“何莉莉夫妇所介绍的南洋人,。
一定是一位说得出的青年男子。她们说也是商家出身,可见你这一辈子一定会与经商的实业界人家结缘。为什么不肯相见呢?无论如何,人家是专程从南洋赶来见你的,依我看,你是非见上一面不可的。“
听麦灵芝也是这么苦口婆心地劝说,邓丽君的心渐渐动了。她在灯影里沉思了片刻,终于说:“也好。只是我今天已将好时光错过了,要见也是以后的事情。因为我已经确定明天要去日本,再也没有时间了。再说,如果真正有缘分,将来也必定还有相见的时间,灵芝姐,你说是吧?”
“我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宝灵芝处处为邓丽君考虑,说起话来常常直来直去,她说:”既然何莉莉夫妇真诚搭桥,那位南洋的客人又已经来到了香港,可以说是只欠东风了。你为什么不可以晚去一天日本呢?“
邓丽君屈指数数时间,迟疑不定地叹道:“如果我不去台北取那件旗袍,即便15日从启德机场直飞东京,也是来得及的。可是因为会那个南洋来的客人再误一天的话,我到东京时可就是17目的当天,晚上就要登台演唱,哪里还有一点点时间与乐队进行接触?
万一唱得不好岂不是让宝丽金公司难堪吗?“
麦灵芝素来深知邓丽君从艺的谨慎,即便很一般的一次演唱会,她也是坚决不肯马虎行事的。即使安排得非常紧迫的演出,邓丽君也要预先安排时间与乐队见见面,彼此熟悉一下歌曲的词谱,时间充裕时双方还要练唱两遍。麦灵芝计算着从香港起飞的时间,说:“阿丽,现在我们可以假定在14日这一天,在香港见一见那位客人,这是雷打不动的。你如果在15日飞往台北,取到旗袍后马上飞去东京,也只有几个小时,有什么不可以呢?”
“灵芝姐怎么越发地说傻话呢?”邓丽君微嗔:“难道你没有乘过飞机吗?怎么连起码的过境知识也不晓得?就算我在15日下午能到台北,那么依照惯例,持去东京的护照在当天也是不准许再从台北转飞东京的,必须在48小时以后,才可以持同一本护照离境!
这样,我就得在17日上午才可能去日本,你想想,到那里之后稍事休息就要上台,匆匆忙忙如何能够演出呢?“
“也是的,时间太紧了,”麦灵芝感到一桩好姻缘又将从邓丽君的身边擦身而过了,她深为苦命的邓丽君感到遗憾。忽然她灵机一动,说:“阿丽,既然你在香港会见那位南洋的客人是头等紧要之事,也就只有舍弃台北订做的那件旗袍了,你说这样可以吗?”
邓丽君托腮不语。
麦灵芝急得绕室乱转,说:“阿丽,你该当机立断才行啊,总不能坐在那里毫无主张。”
“我是在想一个两全之策,因为台北订做的那件旗袍还是顺便拿上它为好。”邓丽君此时已经下决心多留在香港一天,以不拂逆何莉莉、溜冰娥和麦灵芝几位朋友对她的一片好意。正在这时,在邓丽君的脑海里忽然想到了雅加达。1978年的夏天,邓丽君曾经作为印度尼西亚最尊贵的宾客,来到那座古朴的宫殿里演出。那天晚上,宫殿里灯火齐明,光彩耀目。邓丽君用英语演唱了她所喜欢的《原乡人》:我张开一双翅膀,背负着一个希望。
飞过那陌生的城池,去我向往的地方。
在旷野中我嗅芬芳;从泥土里我摄取营养。
为了吐丝蚕儿要吃茶叶,为了播种花儿要开放。
……
邓丽君记得,那天晚上她唱得很尽兴。一会儿用英语演唱,一会儿又用刚学的印尼语言演唱,她那顾盼生姿的神采与动人的歌喉,不断地赢得掌声与喝彩。演出结束后,她正在化妆间里卸妆,一位唇边丛生着浓黑胡须的印度尼西亚移民局高级官员,面带笑容地走进来。他亲切地握住邓丽君的双手祝贺说:“尊敬的邓丽君小姐,您今晚的演唱实在是太成功了。我代表国家移民局向您赠送一件小小的礼物,这是我们对最尊贵的国宾才可能赠送的礼物,请邓小姐千万收下!”
那位官员所送的礼物,原来竟是一个小小的红皮面本子,上面用英文和印度尼西亚两国文字印有“印度尼西亚共和国(The Re-pubitc of Indonesia )护照”的字样。邓丽君当时感到有些意外,但是她并没有任何受宠若惊之感,只是淡淡地一笑。
那位移民局高官说:“邓小姐,我们向您赠予这份礼物的目的,就是衷心地期望您能不断地到我们美丽的雅加达来唱歌,如果您有兴趣的话,可以随时持这本护照前来!”
“谢谢!”邓丽君彬彬有礼地将那本护照收下了。记得那位印尼官员退出后,她就将那本护照放进她的一只小挎包里,回到香港以后,很快就将这本印尼护照忘在脑后了。因为她自1978年那次演出后再也没有去雅加达,所以也就根本没有用过那本作为国宾礼物的护照。现在,她蓦地记起了那本被她遗忘许久的印尼护照来。
“灵芝姐!”邓丽君双眼豁然一亮,她急忙起身,来到那只装衣物的皮箱前,开启了箱锁,从衣物底下找到了那本护照,捧到麦灵芝面前,问道:“我这里有本印尼的护照。始终也没有用过,不知此次去东京可否派上用场?”
“哦——?”麦灵芝立刻睁大了惊喜的眼睛,她大喜过望地对邓丽君说:“阿丽,我怎么就不知道你有两本护照呢。如果有印尼的护照,这次你就可以两全齐美,互不耽误了!”
邓丽君在兴奋过后又有一丝紧张,她迟疑地说:“只是我根本没有用过,再说当年印尼移民局送给我这本护照时,只是说我可以随时持这张护照到印尼去,并没有说可以持有这张护照随便到世界各国去旅行呀,这样做是否有些不合适呢?”麦灵芝嗔怪地说:“你怎么这样老实呢?既然你已经是印尼护照的长期持有者,为什么不可以随时地利用它?印尼的官员又没有说明你不许用它到其它国家去嘛,有什么可怕?”
邓丽君对麦灵芝历来言听计从,此次听她说得有理,便点点头说:“灵芝姐的意思是,我可以用这张印尼的护照去台湾吗?”
“不不,你去台湾时仍可以使用我为你办的那张护照,”麦灵芝显得精明世故,她在脑中早已将此次邓丽君经台北再赴日本的行程,安排得周密无隙,她说道:“到台北后你可以尽快地拿到那件旗袍,当天傍晚或次日清早,可以使用这张印尼的新护照去东京。这样,你在台北就可以在48个小时之内离境了,到东京后又有时间和乐队进行接触。阿丽,总之你明天尽可以留在香港和何莉莉的那位客人见面,这样一来时间就不太紧张了。”
邓丽君见所有的麻烦都在刹那间迎刃而解,心里自然十分欣慰。当夜在入睡前,她拨通了何莉莉住宅的电话,告诉她说:“承你们夫妇的美意,我明天可以与你们所说的那个人见上一面。不论有缘无线,见见也是无妨的。如果真的有线,那就是命里注定,如无缘,也算没辜负你们夫妇对我的一片美意。莉莉,这样你总该满意了D 巴?”
电话那端,何莉莉非常高兴地笑了。
印尼驻东京使馆否认邓丽君护照的真实性12月15日。香港天气晴朗。
上午9时,一架大型波音747客机从启德机场的跑道上飞上云空,直向台湾岛飞去。
邓丽君坐在靠近机廖的座位上,她的神情显得有些忧郁。邓丽君此时的心境如同蓝天飘浮的白云一样无法安定,她感到她这~生的事业可谓一帆风顺,而姻缘却始终远离她。经过麦灵芝的精心设计,邓丽君好不容易在去日本紧张的日程中挤出一天时间,准备与那位远从南洋专程飞到香港的青年企业家见上一面,可是没有想到这一良好的愿望又落空了。
本来,12日的晚间在何莉莉和她的丈夫正式提到她们将有意成全这桩好姻缘时,邓丽君当时表示无意与那位南洋客见面。何莉莉夫妇也无可奈何,因为她们伉俪非常清楚邓丽君此时的心情很不好,不宜在这种时候强人所难地安排这类见面的事情。13日上午,那位从南洋赶来的青年果然如期地飞到了香港。他抵港后就立刻拨通了何莉莉的电话,在这种尴尬的情况下,善于应酬局面的何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