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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非常疼爱的。他是担心你惯有的良好演出形象遭到破坏,才来提醒你的,他并没有半点恶意。”
邓丽君听了这话,喃喃自语说:“事已至今,莫非让我把已经从美国请来的乐队和伴舞都退回去吗?”
麦灵芝鼓励她说:“当然不能。常先生和我的担心也许是杞人忧天,多余的。丽君,明天你一定还要按你自己的计划去演出,去拼搏。也许你的这个演出计划从一开始就是正确的,你大胆地去唱吧,我相信你是会取得成功的!”
邓丽君拭去了脸上的泪滴,笑了。
邓丽君说:“日本,我恨它!”
阴雨如晦。
邓丽君倚坐在富都大酒店套间的落地窗前,俯望着楼外的雨景。在昏暗的天空下,雨中依然车辆如蚁,但人群不像往日那样拥挤。人行道上那状若蘑菇般的各色雨伞,红的、黄的、绿的、黑的……在邓丽君的视野中逐渐变成了五彩缤纷的灯光。十几天前——1984年1月1日在香港那座可以容纳8000多个座席的巨大体育馆里,在夜幕降临以后,巨大的天棚之上也有无数盏巨型的水银灯,闪射着红、蓝、黄、绿、粉等各种颜色的光柱。粉色的光柱投映在经过精心装饰的舞台上,邓丽君在这里要以一个崭新的姿态出现,来为那些早在一个月前就预购了门票,在凛冽的寒风中如期赶来的歌迷们来作首场演出。
尽管在这场重要演出之前,邓丽君受到了包括自己最为尊敬的恩师常荫椿在内的许多好友的提醒与指责,但是,邓丽君坚信她在美国时所下定的全新包装的决心没有错。邓丽君始终以为像卡尔。舒尔达那样在世界上知名的音乐大师的意见不会错。为了能让演出时自己的形象更具有新的风采,她听从了卡尔。舒尔达的话,来到美国以著名舞蹈家布鲁斯。海斯为首的彩虹舞蹈团里,参加每天6个小时的舞蹈训练。那一段时光邓丽君自以为没有白过,虽然流下了无数的汗水,体重又减了几公斤,可是自己终于学会了现代歌星们在国际舞台上演出时所必会的舞蹈。“这一炮我要打响,非要打响不可!人生中的15年是何等珍贵啊,我只有为已经过去的15年演唱生涯做一个小小的总结,今后才能百尺竿头,再进一步!”邓丽君这样在心里叮嘱着自己,穿着那件由美国服装设计师比尔。威达精心设计的浅粉色霹雳歌衫,梳着爆炸式的披肩卷发,信心十足地登上场来。
“嗷——”台不的观众果然是报以惊奇的嘘声,来迎接这位刚从美国归来的邓丽君。她姿容未改,可是发型、服饰、化妆等等都已今非昔比,焕然一新了。特别是那件粉红色又钉了无数亮片的霹雳衫,下摆高高他绾起,露出半截丰腴的长腿,这样的装扮,对于熟悉邓丽君的香港观众来说,冷眼一看,反倒有了一种陌生感。
夕阳问我你在哪里?
晚风轻轻在叹息。
是谁在怀念,是谁忘不了你?
我也在问我自己。
邓丽君歌声自然是清柔嘹亮,可以使所有听歌的人感到亲切,感到温馨,感到心情激荡。可是她与从前所不同的是亦歌亦舞,而且那舞步是与历来以文静取悦于人的邓丽君格格不入。那是一种显然与邓丽君性格相反的动作,一种近乎于粗野狂放的西方迪斯科,使台下的好多观众目瞪口呆,掌声零零散散,形不成热烈的氛围。
望天边彩云飞,飞向哪里?
你就像一片云,不知道如今你在哪里?
黄昏已降临大地,还是没有你的消息。
“嗷嗷嗷”的喝倒彩声,很快就将秩序搅得混乱起来。
“嘘嘘嘘”又一阵与台上火热的演出场面极不协调的不屑嘘声,使那些稀稀落落的鼓掌声变得更为冷落。在台上演出的邓丽君并没有介意,她仍然信心十足地继续她今夜的演出。
美国乐队完全是以西洋乐器伴奏。他们是地道的西方乐队,使用的是架子鼓、萨克斯管、黑管、小号。他们所吹奏出来的旋律呼亮而雄浑,密集的鼓点平添了舞蹈的节奏。特别是四个染成红头发的美国男舞蹈演员登台以后,整个体育场上立刻出现了短暂静场。邓丽君所刻意追求的场面效果真的出现了,有些人真的被这种从未见过的新奇深深吸引,并且随之响起了一阵阵的喝彩之声。
邓丽君唱起了那支香港人所熟悉的英文歌:GOODBYE MY LOVE ,我的爱人,再见,GOODBYE MY LO \IE,相见不知哪一天。
我把一切给了你,希望你要珍惜,不要辜负我的真情意,GOODBYE MY LOVE ,我的爱人,再见……
“嗷——嗷——”台下起哄。
“嘘——嘘——嘘——”从来没有见到过的不友善骚动,在邓丽君的眼前出现了。她煞费苦心请人设计的华贵演出服,那些在美国受到好评的美国乐队、伴唱、伴舞,是什么原因不受香港观众的青睐呢?邓丽君在以后的几场演出中,虽然还是像首场演出那样投入,但是观众的反映却是异常冷淡。
窗外细雨沙沙。
一杯咖啡已经凉了,邓丽君却无意去喝。在她身边的小书桌上,摊开了几张香港近日的报纸;《星岛日报》、《大公报》、《文汇报》和一些小报。这些报纸上对邓丽君的演唱生涯15周年纪念歌会的反应,大多很冷淡。有些报纸甚至流露出明显的贬意或嘲讽,一家报纸在第一版显著位置刊登了一张邓丽君野性十足,摇头演唱的大幅照片,下方用大号铅字印有:不惜成本创新请来洋人助阵有人十分赞美有人泼她冷水邓丽君信手翻阅桌上的报纸,一张在香港有影响的报纸,醒目的通栏标题是;岭人迷醉的中国风格没有了,邓丽君演唱会被批评》。
另一张报纸上的标题十分刺目,四个大号铅字:《何必突破?》。
邓丽君难过地蹩了蹩眉,她想到香港体育场那攒动的人头,在骚动中不时地发出失望的“嘘”声的情景,她痛苦的心中仿佛又撒了一把盐,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失望。那篇《何必突破》的署名文章内这样写道:“邓丽君本来是我很迷的歌星,但不知怎的,听来很不如意。最令人奇异的,是这位小姐忽然改变了形象,一切力求西化,乐队和音乐总监都是美国人,伴唱的也是美国歌手,连舞蹈演员,也来自彼邦。可是这样一变,马上格格不入,如果这是突破,我宁可她不突破了……”
“阿丽,你还在为那场歌会伤心吗?”麦灵芝不知什么时候走进了她的房间里。她将手中的雨衣挂在衣帽架上,站在那里望着邓丽君凝然不动的背影,心里泛起了同情。在这次“邓丽君十五周年纪念演唱会”之前,麦灵芝出于职业的敏感与对邓丽君的关切,她曾想到了从美国引进来的演出方法很难适应香港观众的口味。可是那时的提醒已经来不及了,如今雄心勃勃的邓丽君一下子大失所望,从跃跃欲试的冲动中猛然跌进了谷底。
“其实也没有什么。这次演出也不能因为受到一些人的嘲讽非议就全盘否定。”麦灵芝到了这种时候,她知道应该安慰邓丽君。她来到呆坐无语的邓丽君身边,拣了一张椅子坐下来,劝道:“这次在香港体育场的演出规模很大,票房收入很可观。更主要的是你所有在演唱会上所唱的新歌,录成了唱片,在东南亚仍有很广的销路。
至于有些人说你太洋化了,就让他们说去。将来如果再办这种演唱会的时候,小心注意一下听众的口味也就是了!“
“我真是得不偿失啊!”邓丽君隔窗望着楼外细密的雨帘,心中仍然怅怅的。她将面孔偏过来,凝望着麦灵芝,发自内心地叹道:“从前我盲目地崇拜美国,误以为将他们国内的声乐艺术学到手,就是世界级的水准了。现在我才清醒地认识到,任何一个歌唱家,她只有唱本国观众所喜欢听的歌曲,穿他们喜欢看的本国服饰,她才可能有价值。灵芝姐,这件事对我的触动太大了!”
“阿丽,你说得很有理,你是个很聪明的人。”麦灵芝原以为邓丽君会在演出失败的打击下颓废下去,可是她却没有想到邓丽君很快就找到了教训,并且以最大的毅力从困境中挣扎出来,这使得安灵芝从内心里真正地佩服她,她说:“你想得开就好。任何人都不是常胜将军,谁也不能一辈子老是在取胜。小小的挫折算不得什么,你应该更加努力地在歌坛上拼搏才是。”
邓丽君站起来,倚在落地窗前沉思着。失败的痛苦仍然时时在折磨着她,尽管她的心性坚韧,可是她毕竟有生以来从没有面对过如此重大的事业上的损失。她的眼睛里汪着晶莹的泪花,邓丽君喟然叹道:“从前我在事业上老是在走顺坡道,这当然是件好事情,可是在成功中也蕴含着危机。灵芝姐,我已经在台上唱了整整15个年头了,如果没有这次演唱会的失败,也许我一辈子也不知道从前观众喜欢我什么,现在观众文为什么对我惋惜和失望,他们是希望我还像从前那样!他们心中的邓丽君是从前的邓丽君,我只有继续按照从前的演唱风格发展下去,才会有真正的前途呀!”
麦灵芝默默地听着,认真地品味着邓丽君的肺腑之言。安灵芝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她忽然问道:“既然你能这样想,也就不必再劝你了。阿丽,那么日本到底去不去呢?”
“日本?”邓丽君的精神忽又变得紧张起来。她那张本来有些苍白的面孔倏然间变得更加没有血色,一双本来报忧郁的眼睛越加黯淡。她想起日本就感到格外痛心,1979年冬天,她在日本因为一张印度尼西亚的护照,惹来了一场沸沸扬扬的官司,甚至害得她在日本移民局的因室里苦熬了七天七夜。日本给邓丽君蒙上的羞辱实在是太深太重了,她是从那里起飞去美国西部城市旧金山的。当邓丽君在1980年底返回亚洲继续演出后,她的足迹几乎遍及她去美国以前曾经到过的台湾、香港及马来西亚、新加坡、菲律宾、泰国,可是她始终不肯到日本去。这几年间,日本东京的许多唱片公司、演艺团体,都纷纷来函来人与邓丽君商谈赴日本演出的事宜。
可是,邓丽君每当这时就会想起她在日本东京所遭受到的羞辱,一次又一次地谢绝了邀请。如今,她又一次面临非常盛情的邀请,对方是与邓丽君有着很深渊源的日本宝丽金唱片公司。他们派出邓锡泉来到香港,请邓丽君去日本举行一次演唱活动,同时,该公司还准备请邓丽君前去录灌一首名叫《偿还》的唱片。
那首《偿还》的歌词此时就摆在邓丽君面前。邓丽君已经反复看过了,她觉得歌词和曲谱都写得很美,很适合于她惯有的演唱风格。特别是那颇具抒情趣味的歌词,更使邓丽君格外垂青:沉默的嘴唇,还留着泪痕。
这不是胭脂红粉,可掩饰的伤痕。
破碎的心灵,流失了多少的情。
弥补的谎言,偿还的藉口,我不会去当真。
爱的心路旅程,只能够你我两个人,不可能是我独自徘徊,也不可能三人行。
你可以去找新的恋情,也可以不留一点音讯,但不要用偿还做藉口,再让我伤心。
“日本,我恨它!”邓丽君的目光在那张《偿还》的歌谱上盘桓了好一阵子,才长叹了一声,说道:“但是,我也很想再到那里去。因为那个地方确实深深地吸引着我,那里有我的许多热情的歌迷,有当初为我点拨迷津的老师,还有一些热心的朋友。他们都使我难以忘怀。我是由于不愿意再回首往事,才不想再回到日本去的。灵芝姐,现在宝丽金公司虽然派人来请我去,我说一句心里话,还是不想去的。我的自尊心实在太强了,我如果再踏上日本的国土,可就要违背了我当初的誓言了。”
“你……当初发什么誓言?”
邓丽君凝望着窗外如麻般的雨丝,记忆犹新地说道:“我当年带着莫大的耻辱离开日本东京的时候,在心底曾经这样对自己说:”从今以后,我决不再到这里来了。因为这里曾经伤害过一个善良女人的心,永生永世,我不会再来日本了!‘可是,如今刚刚过了5年,你就让我去背叛自己的誓言吗?灵芝姐,我的心里又如何能够通得过呢?“
麦灵芝很理解邓丽君的复杂心绪,便说:“日本伤害过你,可是那只能说是极少数人,广大的日本歌迷对你仍然像从前那样欢迎与爱戴。况且那毕竟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你应该宽宏大量。现在宝丽金唱片公司委派邓锡泉先生来到香港,亲自与你洽商此事,依我看,你还是去吧!”
邓丽君站在落地窗前,凝望着铅灰的天穹下那涌动的人流,沉思着。
时光流逝,已是1986年的初春。
日本。
一辆从京都驶出的黑色小轿车沿着一条古城大道飞快地疾驶着。邓丽君和她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