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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江苏新军三十三标现驻长江边,未能响应起义,若派徐绍桢前往,三十三标定能全体举义。另外,原第八镇步队第十六协第三十二标统带官蓝天蔚是同盟会员,曾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回国后在武昌将弁学堂执教,资历、威望均无人可及,此次南下观操充任裁判官,起义时又主动率旧部响应,革命热情很高,似可统率湖北起义部队,为第八镇统制官。”
第017章 电台
杨王鹏说完,退回队列之中,等候赵北决断。
“蓝天蔚?同盟会。”听到这个名字,赵北略微思忖片刻,拿定主意,断然道:“蓝天蔚既然在日本学习过军事,是人才,又是同盟会的革命同志,自可重用,目前我军参谋部尚未成立,这事可让他去做,我可以任命他做参谋长,策划进军事宜。至于其他的那些旧军官,绝对不可大用!现在革命初起,尤其不能叫首鼠两端的人混进革命队伍,万一军事受挫,这些人随时都有调转枪口的危险!徐绍桢我们可以接纳,但目前不能让他领兵。同志们,千万要记住,革命不是请客吃饭,革命是提着脑袋的大事业,在任何时候都不能盲目乐观!更不能轻易相信伪清旧臣!只有咱们自己人才是最可靠的!”说到“咱们”时,赵北特意加重了语气,而且立刻收到了效果,几乎所有人都会心一笑,是啊,在场的都是“自己人”,一条战壕里的。
“那先锋官的意思是?”杨王鹏问道。
赵北走上前,拍了拍杨王鹏的肩膀,看着这个年轻的秀才,笑道:“当然是委屈诸位了,把你们从小兵提到管带、标统,确实是有些仓促了,不过不去试试,你们怎么就知道你们无法统率这支革命队伍?记住,现在我们是革命军队了,不再是过去那种暮气沉沉的旧军队了,在旧军队里,讲究的是论资排辈,可在革命军队里,讲究的是唯才是举,有才能的就上,无能的就滚蛋!别拿你们的年纪来推辞,你们和我一样,都是二十多岁年纪,现在我已是先锋官,我都没嫌你们年轻,你们自己怎么会在乎这些小节?当年甘罗十二为相,伪清康熙皇帝十四岁就亲政,他们比你们更年轻,可也没见他们扭扭捏捏的不肯掌握大权!”
说到这里,赵北看了眼站在身后的田劲夫,问道:“义仁,你起义前是什么官?”
“棚目!”田劲夫眼也不眨的说道。
“现在呢?”
“管带,卫队长!”
“还想不想升官?”
“想!”
赵北转过头,笑道:“大家都看见了,我的部下,从来不嫌自己官大。西方军神拿破仑有句话说得好,‘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记住这句话。革命军人当官不是为了发财,也不是为了欺压百姓,而是为了领导革命,并将革命带向胜利的彼岸!只有愿意当军官的革命者,才是真正的革命者!你们扪心自问,自己是一个真正的革命者么?”
“是!”
众人轰然而答,相视一笑,赵北的话总算是解开了他们的心结,他们之所以不敢当官,倒不是不想当官,而是怕别人说自己投机革命就是为了升官发财,可现在连革命军先锋官都在鼓励自己当军官,如果再推辞的话,只怕反而显得虚伪了,况且赵北刚才的话很有道理,在这种革命初起的时候,确实不宜再让旧军官掌握部队。
只是,一支军队里的高级军官全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这确实是有些骇人听闻,或许这就是革命时代特有的现象吧。
“杨王鹏!”赵北沉声道。
“到!”
“你们迅速拟定一份中高级军官任命名单,交我过目,等我盖了大印,咱们的革命军就算是脱胎换骨了。至于棚目、排长一类的低级军官,由各部士兵自行推举,能够受士兵拥戴的,作战勇敢的,就可以做军官!至于本军到底该如何编制,还是等收拢全部兵力之后再说,辛苦你们一夜,尽快将部队整顿完毕。对了,江苏新军三十三标还驻在长江边,需要派人前往策动,徐绍桢一个人去是不行的,得再派几个可靠的人去,你们看派谁去合适?”
“我去!”群治学社的章裕坤站了出来,走了几步,从江苏军官那边也拉出一人,指了指那人,说道:“林兄以前就是三十三标的营管带,他自己说在标里人缘不错,他最好也一起去。”
“你叫林述庆吧。”赵北记得这人的名字。
“是!职部林述庆,现为江苏新军第十八协三十六标一营管带,之前一直充任三十三标二营管带,在三十三标呆了近两年时间。”林述庆说道。
“那好,你们挑几个人,带着徐绍桢一起去策动三十三标起义。”赵北点了点头,向杨王鹏等人说道:“至于其他人,这就各回各部,认真整顿部队,将那些仇视革命的军官清理出去。”
“是!”杨王鹏敬礼,退下。
“报告!”又一人站了出来。
“讲!”
“端方、荫昌等人已被我军活捉,他们都是鞑子的狗官,死硬分子。该当如何处置,还望先锋官明示!”
赵北看了这人一眼,记得叫邓刚,见他一脸悲愤,于是说道:“人是你们抓住的,你们说该怎么办?”
“杀!”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
这端方、荫昌的人缘也未免太差了些。
“不错,杀。”赵北背着手踱了几步,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不能现在杀,现在杀了不好,还是等天亮之后,咱们誓师西征之前再杀,一来震慑军中潜伏的顽固分子,二来也可算是祭旗了。”
赵北不是杀人狂,也曾想过敲敲端方、荫昌等人的竹杠,补充一点军费,但是,目前这种情况,这端方和荫昌看起来还非杀不可,否则,这支起义新军的军心就无法收服,如果众人心中不服,他这个先锋官又该如何指挥军队打仗?又拿什么叫士兵们为自己卖命?谁叫端方、荫昌杀了那么多群治学社的人?这叫自作自受,咎由自取,却也怨不得旁人。
邓刚非常满意的退下,另一人走了出来,敬礼,说道:“报告。在战斗中,掌握电台的两名日本电报官被乱兵击毙,此事恐引发国际交涉,那几个乱兵已被控制,请问先锋官,该如何处置?”
赵北一挥手,淡淡说道:“放了!那两个日本军官明明是自杀,不是我们杀的。”
众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心领神会,更有几人会心一笑。
“我们控制了几部无线电台?”赵北问道。
“报告,两镇新军共有四部马可尼式火花无线电台,战斗中有两部被日本军官破坏,另外两部完好无损,现在起义士兵掌握之中!”那人回答。
“很好,命人在电台边值班,尽量搜集关于安庆方面的消息,可惜安庆起义军没有无线电台,无法联系。好了,大家都去整顿部队吧,如果干得快的话,天亮前还能眯一会儿,养足了精神,一鼓作气向西挺进。”赵北挥了挥手。
“报告,职部邹润猷,愿带一部电台,连夜赶往安庆!”那人又说道。
赵北抬头看了那人一眼,颇为赞许的说道:“你的勇气可佳,但此举不妥。我军只有两部电台,西征之时难免不会遭遇战斗,若是损坏一部,至少还有一部可用,再加上那两部损坏的,拆下零件,敲敲打打,或许能勉强对付,而且,假如需要分兵,两部也能依靠电台联络,所以,目前的这两部电台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有损失。”
开玩笑!安庆的熊成基是“大都督”,赵北只是大都督麾下的“先锋官”,下级要服从上级,万一电台带去安庆,结果安庆方面叫他回师安庆,那么他到底是回不回师呢?回师,是死路一条,不回,是抗拒军令,两难的抉择啊。所以啊,这电台就不能往安庆搬。
邹润猷呆了一下,没再坚持,毕竟赵北说得也很有道理,当然,对于赵北心里想的是什么,他却是不清楚了。
“邹润猷,你是电报军官么?”赵北问道。
“不是。不过,职部现在负责掌握那两部电台。”邹润猷说道。
“那么,你这就下去,召集电报员和技师,看看能不能将那两部损坏的电台修好,修不好就拆下零件备用,顺便叫电报员立刻重新编写一份新的电报密码,为我军专用,同时继续监听所有明码电报,搜集尽可能多的有用情报。”
“是!”邹润猷敬礼退下。
赵北走回桌前,看了眼桌上的地图,转回身说道:“现在,诸位可以回营整顿部队了。”
“先锋官,我等已为先锋官预备了下榻之处,请先锋官……”杨王鹏说道。
赵北摆了摆手,说道:“大家不睡,我也不睡,谁叫我是先锋官呢?以身作则,才是咱们革命军战斗力的根本所在呀。你们也要记住,以后要与士兵同甘共苦,打成一片,只有这样,才能保持咱们的革命军人本色!好了,下去整顿部队吧,有什么事就到这里向我汇报。”
众人敬礼退下,赵北伸了个懒腰,要说不困那是假的,但话既已说出口,也不好再捡回来,只能撑着眼皮,在桌后仔细端详那张大比例尺军用地图,谋划今后的进军路线。根据他的经验,只有四面开花,流动作战,才能打乱清军战略布局,牵着清军的鼻子走,将战略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况且,如果他能率军顺利的攻占武汉三镇的话,也就实现了他独立出去,自行发展的近期目标,作为一个穿越者,久居人下是不可取的,历史的车轮还是得由自己来扳动,别人指望不上。
更何况,在武汉还有一座大型兵工厂等着他去接收,打仗,光有兵没有枪是不成的。
“田劲夫!”赵北扔了手里的铅笔,直起腰来。
“到!”一直站在身边的田劲夫急忙应道,瞅了眼桌上的地图,却发现地图上画了个草图,似是一面军旗。
“那些抓住的俘虏都还关着吧?”
“关着,大官小官,好几百号人呢,全镇的好房子都被征用了。”
赵北看了看空空荡荡的祠堂,小声问道:“你的手下有没有会演戏的?”
“演戏?长官要听戏?”田劲夫微感诧异。
“不是我要听戏,是演戏给别人看。”赵北勾了勾手指。“附耳过来。”
田劲夫走到近前,赵北在他耳边耳语几句,田劲夫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嗯”了几声后便匆匆跑出祠堂,几名卫兵急忙闪了进来,伫立在赵北身边。
赵北伸了个懒腰,看着面前的地图,自言自语道:“虽说时势造英雄,但英雄未必不能造时势。既然反清时势尚未大举到来,那么,就让我来推动时势的发展吧!”
第018章 气数与时势
寒气逼人,夜色深沉,漆黑一片的屋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从那墙壁上的一扇小窗看见一点光亮,那是屋外卫兵手里的马灯光芒。
大清帝国钦命校阅秋操大臣、两江总督端方就关在这间小屋里,与他享受同一待遇的,还有陆军部右侍郎荫昌、湖北新军第八镇统制官张彪等一干满清高官,这间面积不到二十平方米的小黑屋中硬是塞进了二十多个官员,由于地方狭窄,所以平时的官威、官仪也都抛到脑后,为了争夺一个可以半躺下去的地方,往往不惜大打出手,与一群泼皮并无二致。
现在,两个小官又因为争夺一块“领地”而发生了争执,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互相“问候”对方的女性亲属,到了后来再次演变为全武行,两人都是军官,往日的训练果然没有白费,这场架打下来,可就不是那班文官的殴斗场面可以相比的了。
“够了!朝廷养你们,就是叫你们殴斗么?都给本官住手!”荫昌站起身,呵斥了一句,这时,他身边坐着的一个官员急忙趁势向这边悄悄的挪了一屁股地方,稍微扩张了一下自己的“领地”。
荫昌虽也是俘虏,但到底官大一级,积威尚存,只要还在喘气,这说出去的话倒也颇有分量,于是斗殴停止了,不过荫昌坐回去时却没发现自己的“领地”已经被人侵占了一小块,这倒不奇怪,毕竟那个强占他领地的官员是户部的一名司员,平时贪占冒领就善于做花帐,做不了花帐的就拉几个替死鬼,此次随军点验秋操部队粮草,一口吞下几十头肉牛也没叫精明的荫昌发现,现在占他一点小小的地盘,那真是庖丁解牛,游刃有余了。
荫昌坐回去后,侧耳倾听,却又听见了端方的喃喃声。
“张南皮呀,张南皮,你可害死爷了。爷到了九泉之下,也跟你没完的!”
张南皮就是前任湖广总督张之洞,直隶南皮人,因而人称“张南皮”。此人清流出身,一向热中洋务,当年中日甲午战争中,正是此人首先倡议朝廷编练新式军队,裁汰旧营,而且以身作则,署理两江总督时就练了一支数千人的新军,号“自强军”,战后回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