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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司令,你怎么过江了?现在清军还在向这里打炮,这里是前线!”参谋长蓝天蔚吃了一惊,丢下馒头就是一通责备。
“我来看看,顺便给你们送几挺机关枪。这是兵工厂工人们刚刚修好的,都是当年甲午战争的时候从外国紧急购买的破烂,堆在仓库里也不知道锈了多少年,枪管都烂了,只好用钢管代替,打不了实弹,只能打空包弹和霰弹,听个响,吓唬人还是凑合的。”
赵北指了指卫队抬着的那几挺手摇机关枪,接过卫队长田劲夫递过来的一个馒头,塞进嘴里大嚼,拉着蓝天蔚走到桌前,一起研究那地图上的敌我阵地位置。
不到十分钟,简单的战地午餐就已结束,新的突破点也已选好,由于汉口沿长江一带有各国租界,因此在突破点的选择上就束手束脚,好在清军也有顾忌,没敢紧挨着租界布置阵地,不然这仗更得小心翼翼。
一名参谋奔进武圣庙,立正敬礼,将一份新的战场态势图交了上去,并做了战况简报。
“目前我军已占领居仁门、由义门,将据守玉带门、循礼门之清军拦腰斩断,龙王庙、四官殿码头也已落入我军掌握。由于炮战引起大火,汉口上空黑烟滚滚,观察不便,我军炮舰已无法继续实施火力压制,这影响了部队展开。而且,根据战前情报,清军指挥部设在满春茶园,但根据刚才的战斗分析,清军已将指挥部挪出满春茶园,至于到底挪到哪里,还需进一步侦察。另,滞留汉口之特战营一部已派人联络,但目前为止,尚未传回消息。……”
听完简报,赵北与蓝天蔚走出武圣庙,向北方眺望,却见汉口一带黑烟滚滚,炮声比刚才更为密集。
“这仗打完了,只怕汉口也成废墟了。”蓝天蔚叹道。
“战前我们就在打宣传弹,百姓们多数都撤到郊区去了,只要人还在,汉口总有重建的一天,要怨就怨满清官吏冥顽不灵。”赵北咬着牙说道。
从安庆一路杀到武汉,见惯了大场面,赵北不仅在战争中学会了战争,而且也渐渐变得麻木起来,历史上的“辛亥革命”中,汉口被北洋军一把火烧成了焦土,现在却在共和军和清军的炮战中瑟瑟发抖,不一样的开始,但结局却相差无几。
或许,这就是革命最贴切的注脚。
几滴冰冷的雨滴落在了赵北的脸上,将他的思绪一下子拉了回去。
“下雨了?”蓝天蔚也仰起头。
原本就阴沉沉的天已变成了铅灰色,已分不清哪是那翻滚的乌云,哪是燃烧产生的黑烟。风也越来越猛,斜吹着细雨扑面而来。
很快,这蒙蒙细雨变成泪滴一般,呜咽着落到地面。
天更黑了。
第074章 阴雨绵绵(上)
风雨交加,浊浪拍岸。
汉江之上,两座浮桥连接着南北两岸,随着风浪微微起伏,浮桥上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虽然他们身穿各式服装,手拿各式武器,但嘴里都唱着同一首歌。
“长梦千年何日醒,睡乡谁造警钟鸣。东亚雄洲将陆沉,一曲歌词君且听……蹉跎莫遣韶光老,老大年华徒自悲。近追日本远欧美,世界文明次第开。”
这是共和军的将士们最喜欢唱的一首歌,现在不仅军人在唱,革命卫队也在唱,就连武昌、汉阳城里的百姓们也慢慢的学会了这首歌。
据说这是由几个留洋学生合作编的词,被群治学社的人写了谱,在湖北新军中演唱,不过以前只能在私底下偷偷的唱,而现在,所有的人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唱。
赵北站在桥头的一座防炮掩体边,穿着橡胶面的雨披,戴着竹编斗笠,雕塑一般一动不动,静静的注视着这支看上去一点也不整齐的队伍渡过汉江增援汉口,他们中有的人穿着蓑衣斗笠,有的人举着油纸雨伞,还有少数人则穿着北洋军才穿得上的外国雨衣。
蓝天蔚和几个参谋站在赵北身边,也穿着五花八门的雨衣,多数人脚上的靴子并不防水,里头早已湿透,两只脚冰凉冰凉,但既然赵北都没去换靴子,他们也只好继续让牙关打着战。
这场雨下的真不是时候,从昨天下午一直持续到今天,虽只是绵绵细雨,但却影响了汉口战役,由于缺乏合适的雨具,一些士兵因淋了雨而着凉,病倒了,虽然汉口战役只打了一天,但非战斗减员几乎已快赶上战斗减员了,许多病号躺在帐篷里发着高烧,却连干燥的军毯也盖不上。
经过昨天一天激战,盘踞在汉口华界的清军万余人已被肃清,清军的最高统帅、署理湖广总督陈夔龙已率领残部退到了英租界与俄租界交界的一个路口,凭借几道街垒负隅顽抗,由于他们背靠租界,革命军担心炮弹落入租界导致列强联合干涉,所以尚未下定决心动用大炮,那数百名清军还固守在那里,不过,到目前为止,那里已是汉口华界最后的一个清军据点,攻克只是时间问题,汉口的主要战斗可以说已经结束了。
鉴于历史上辛亥革命的经验和教训,赵北决定将主要兵力全部调到汉阳与汉口来,直接卡在清军南下进攻的道路上,无论如何,也要守住两地,将汉口当做汉阳的盾牌。与此同时,共和军也分出少量兵力由杨王鹏率领,顺着长江逆流而上进攻荆州,因为根据从俘虏嘴里得到的情报,荆州驻防八旗兵的精锐已全部调到武昌并覆没于此,所以荆州防卫空虚,沿途府县也因增援武汉而兵力单薄,减少了进军阻力,只要占领了荆州,通往宜昌府的大门就打开了,而四川那个天府之国也就不远了。
武昌光复的消息传出后,湖北各地的会党、绿林纷纷扯旗造反,响应共和军,到目前为止,汉阳府北边的德安府和安陆府已经宣布光复,南边的武昌府下辖各县也已全部落入革命卫队手中,清廷官员不是“反正”就是授首,各地官衙前纷纷扬起红旗。
面对一片大好的革命形势,赵北决定趁热打铁,将前线前推至滠口一带,在那里建立第一道防线,以阻挡南下清军。根据昨天截获的明码电报,结合从租界传来的消息分析,清廷已正式在河南信阳设立总粮台,南下清军已兵分两路夹击武汉,东边一路有九江的吴振汉所部挡着,暂时可以不去管,但从北边过来的清军却可以乘火车直接由滠口进攻汉口,所以,要想守住汉口,第一道防线最好摆在滠口。
参谋曾建议继续向北挺进,越过武胜关,在铁路沿线建立多道防线,层层阻击,但赵北考虑再三,否决了这个建议,因为那样一来会使战线拉得过长,后勤压力太大,侧翼也过于暴露,而且如果九江方面挡不住东路清军的话,那么,共和军可以迅速从滠口撤退,固守汉口的第二道防线,保卫汉阳。
“蓝参谋长,派去购买雨具的人回来没有?”赵北问身边的蓝天蔚。
“还没有。英国租界明确表示,他们的中立立场不会发生任何改变,雨具也是一种军需品,所以,他们不能提供。”蓝天蔚说道。“已经按照总司令的意思,派人去德国租界了,不过还没传回话来。”
赵北扭回头,目送着那些过桥的士兵远去,许多人连油纸伞都没有,就靠一个斗笠遮雨。没办法,现在租界宣布武装中立,拒绝向交战双方提供任何“军需品”,虽然参谋部费尽心机,仍然无法满足革命军对雨具的需求,刚才赵北已派张激扬回武昌城,发动百姓募捐雨具和胶鞋,这些天里时政宣讲队干得很不错,再加上平价售粮、打击奸商和衙蠹,武汉百姓革命情绪高涨,相信必有所获,不过这毕竟是权宜之计,一支正规化的现代军队是离不开可靠的后勤保障的,一座军用被服厂已在赵北的脑海中勾勒出了草图。
“总司令,九江急报!”一名骑兵奔来,在赵北跟前勒住马,连马背都没下,递给了赵北一张纸。
纸上写着几行字:
“今日午后,日本炮舰五艘成纵队通过九江,清军兵舰九艘夹杂其中亦强行通过,职部恐误击日本舰队,招致列强干涉,未能及时下令以要塞巨炮轰击,仅以野炮阻拦,击毁清军鱼雷艇两艘,辎重船一艘,清舰则趁机以重炮轰击炮台,金鸡坡残余巨炮均毁,九江城墙亦遭轰击。幸而清军陆军尚远,未能水陆夹攻,九江似可多守几日,职部誓与城共存亡!摧毁金鸡坡后,清军炮舰与日舰冲过封锁线,高速向武汉方向驶去,中有大舰巨炮,西征军不可掉以轻心。另,此役职部有失职守,愧对总司令,愧对革命,自请处分!职部,吴。”
赵北将电报递给蓝天蔚等人,众人面面相觑。
革命军一直极力避免与列强发生直接的武力对抗,以免招致外来干涉,影响革命事业,但吴振汉的这封电报却表明,即使革命军不去招惹列强,列强也会单方面采取行动。
虽然赵北也早就说过,如果外国军舰胆敢开炮,革命军立即还击,但毕竟事关重大,而且从电报上看,日本舰队似乎并未开火,对于吴振汉这样的前线将领来说,确实难以下定决心。
并不是所有人都有决心向列强开炮的。
当然,向列强开炮也是有风险的。此次日本舰队明目张胆的掩护清军舰队行动,这其中有什么目的?是否是因为汉阳钢铁厂炮击事件?
众人陷入沉思。
“清军来得真快。上谕昨天发出来,今天就摧毁金鸡坡了。”一个参谋叹道。
“但这似乎是海军的单独行动,陆军还落在后头,不然,水陆并进,九江恐怕已经陷落了。”蓝天蔚说道。
“海军是想抢功啊,仗着日本军舰的掩护,想给咱们来个单刀直入。”赵北摸了摸指挥刀的刀柄,望着那浊浪翻滚的江面,幽幽说道:“五艘日本炮舰,六艘清军炮舰。诸位,来者不善啊。”
“清军陆军第一军实力雄厚,如果猛扑九江,吴振汉怕是守不住。”蓝天蔚提醒道。
“回电吴振汉。”赵北松开刀柄,将手一举。“第一,九江不必坚守,留守部队全部南撤,利用湘帮船只溯赣江而上,全军聚攻省垣南昌,无论能否拿下南昌,进抵南昌两天之内必须全军西进,向湖南进军,策应共进会起义部队光复湖南。第二,金鸡坡损失之情况特殊,非指挥官之过,吴振汉忠勇可嘉,麾下将士用命,为武汉之光复出力甚多,特此通电,官兵一体嘉奖!”
一名参谋记下电报内容,由赵北过目盖章之后,交给那名骑兵带回总司令部。
蓝天蔚问道:“滠口还去不去?九江守不住,东路清军就可一路西进,直奔汉口。”
赵北转身,带着众人走进一顶帐篷,一名参谋拿出地图。
赵北指着地图,说道:“滠口不要去了,战线拉得太长,侧翼过于暴露,补给线容易遭到敌舰炮火袭击。汉口一带原本就地势低洼,大大小小的湖泊众多,对于防守是有利的,再派工兵部队在张公堤驻守,必要时可炸开土堤,阻挡清军,不过此事事关重大,爆破命令由我亲自下达,必须是手令!
另外,动员铁路工人把沿途的铁轨拆掉,就算清军进抵滠口,也得用腿走过来,拆下来的铁轨都送到兵工厂炼钢。咱们就在洋商跑马场一带设立前敌指挥部,固守第二道防线,命令炮兵将大炮阵地设在租界西侧,如果清军炮舰想开火,他们也得顾忌着炮弹往哪里落。另外,再派人去兵工厂,看看能不能赶制出一种可以藏在水面之下的水雷,这种水雷结构不用太复杂,以电线目视起爆就可以了,趁着清军炮舰还没开来,咱们将这些水雷布设在航道上,不管它是哪国军舰,只要向咱们共和军开炮,咱们就炸它狗日的!”
第075章 阴雨绵绵(下)
赵北说得斩钉截铁,但参谋们还是顾虑重重。
“布设水雷的话,有可能遭到列强军舰干涉。”蓝天蔚提醒道。现在武汉江面停泊着十五艘外国炮舰,虽然都是小军舰,但代表的都是各国“主权”。
“这个简单,咱们夜里布设。找些附近的船工水手,他们熟悉航道,由他们指点布设地点,夜间布雷还能隐藏雷区。”赵北抬起头。
“兵工厂赶制出来的那些地雷也必须尽快埋设完毕,另外,炮兵还要在龟山、蛇山靠江一侧布置好炮位,挖好防炮掩体,咱们大炮射程不够,就居高临下开炮,江边的炮兵阵地也要妥善布置,充分利用敌舰射击死角进行炮战。无论如何,都必须把汉阳给我守住!汉阳丢了,咱们的革命就算是失败了。”
“因为特战营炸桥毁车之事,比利时已经通过法国领事向我方提出口头抗议,现在再去拆铁路,是否会进一步激怒列强?”一个参谋问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火烧眉毛的时候,前怕狼后怕虎是不行的。京汉路本来就是中国的,比利时人利用满清官吏的愚蠢窃取了管理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