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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伯承:“蒋委员长开恩哟,给了我们两天的宽限。两大之内利害变换,我们要看准火色,毫不犹豫,转到外翼。”
李达走到地图前,指着刘伯承画下的“利害变换线”,宣布:
“敌部署以7师、40师两个半旅由麻城向沙窝北进,以48师、58师集结商城,以85师及52师主力集结潢川、罗山一线,估计两天内可以部署完毕寻我作战。
“为调动敌人,解决冬衣,歼击薄弱之敌,部署如下:1、2纵队主力俟敌7师、40师进至麻城、沙窝之间时,南出黄安、麻城地区。3纵应俟敌7师进至麻城、沙窝问时,出皖西地区,寻机歼灭小股之敌,路线自行选定。6纵对敌7师、40师不要正面作战,主要打敌辎重,尔后应相机歼灭麻城之敌。”
刘伯承问:“大家看还有没有补充意见和问题?”
细。动的杜义德提出:“部队分遣行动,野司随哪一部分?”
刘伯承说:“随1、2纵,和你们一起南L他蒋介石到大别山北,我刘伯承到大别山南嘛。陈锡联,3纵东进皖西,你有什么打算?”
“司令员,如敌继续西调,皖西空虚,我能不能把仗打得再大些?”
“这个问题提得好。”刘伯承举起放大镜,审视了一下地图上皖西的敌军部署,说:“知兵势,解奇正,这只是一般的制胜之道。其实,更重要的是要避实而击虚,牢牢抓住虚与实的环子。如果皖西进一步空虚,3纵可以放手歼敌,但要注意避开桂系主力,专打88师。这就是孙子所说的,‘兵之所加,如以(石段)卵者,虚实是也’。其它各纵也同样,在机动中要切实把握虚虚实实,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正确选择作战目标、作战方向和作战行动。不打则矣,打必全胜。”
邓小平点燃烟,徐徐吐出一缕青烟:“没有打好的仗,已经成为过去,我们不再提它了。今后,我们必须打几个大的胜仗。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在大别山站住脚,群众才能真正发动起来。”
“政委说得对。否则……”刘伯承停顿一下,说:“否则部队天天空跑,鬼才相信你!”
安徽霍山 张家店 1947年10月吕日
寒露将至。
夕阳燃至最后一把火,悄然坠地,溅落满天霞光。
天说黑就黑,一弯孤零零的残月更显出夜的突兀与深寂。
夜色中,一个人影离开大路。他跃上山岗,找到一棵大树,双手合抱,两脚一蹬,眨眼爬到几丈高的树上,选了个树权坐稳,举起望远镜……
他是第3纵队第7旅旅长赵兰田。
跳出敌人合国后,第3纵队乘虚挺进皖西,兵分数路寻歼敌第88师。陈锡联部署时特别强调:“各部指挥员在执行任务中必须灵活捕捉战机,积极主动地协同。只要抓住敌人,不必请示即可合围歼灭之。”
个头不高的赵兰田本来腿就长,每次打仗都嚷着要打头阵。这回有了“尚方宝剑”,兴奋得不得了。他对旅政委周维说:“你拉着直属队在后面走,我带侦察连到前面去。”
路上,遇到第20团团长左魁元。
左魁元报告:“刚刚撵上88师的尾巴,还没怎么交火,龟儿比免子逃得还快,一下子没影儿了。”
“赶快追!”
“部队还没吃饭呢。”
“还吃什么饭?追!”
望远镜里一片灰黑。骑在树权上的赵兰田骂了一句。突然,镜头里出现影影绰绰的茅屋,渐渐多了,灰乎乎一片;有了光亮,一点一点,骤然陡增,灯火遍地……
张家店。
“娘的,这回算抓住你啦!”赵兰田惊喜。
位于霍山至六安公路旁的张家店是一个有着几百户人家和商店的集镇,四周广布池塘、水沟、稻田,再往外则横亘着一些长满松树的山岗。
“旅长,我们抓到一个俘虏!”黑暗中,侦察员跑上山头,低低的声音中透着兴奋。
俘虏的口供证实了赵兰田的判断:敌第88师师部及第62旅全部正在张家店宿营,准备明天一早向北撤退,欲与整编第46师会合。
第88师是赵兰田的老对手了。年初二出陇海时,第3纵队就和第88师交过手,在山东鱼台外围吃掉它一个半旅。经过补充整训,第88师这次又被调到大别山,一色美式装备,狂得孤军深人,欲寻刘邓主力决战;刚一接触又想起旧伤,心有余悸,匆忙后缩,躲进了孤立无援的张家店。
歼敌的时机再好不过了,然而赵兰田身边仅有一个团外带一个侦察连,兵单力薄,难以对付整旅的敌人。他苦思冥想,那张还留着孩子气的脸上怎么也网不起皱纹,只有两条舒眉皱得一高一低,就像他此刻的心境——则以喜,一则以忧。
有人报告:“旅长,童旅长来了!”
“来得正好呀!”赵兰田纵身跃下山坡,握住第9旅旅长童国贵的手。
原来,第9旅的前卫营也抓到一个俘虏,获得了张家店的敌情。童国贵也正是为这事来找赵兰田。
“老童,我手上只有一个20团。19团和21团都调去阻击援敌了。”
“我现在身边也只有一个26团。”
“人是少了点,可总比我唱独角戏强呀。我看是不是这样,你在南面和西面,我带20团绕到东面和北面,先把敌人围起来再说。”
“行!陈司令有话,让咱们机断行事。不过,得设法跟纵队和8旅联系上。不能让龟儿子88师跑掉!”
夜,黑漆漆的。
电台紧急寻呼;
部队频频调动;
电话通讯快速沟通;
敌人尚在熟睡中。
赵兰田将指挥所开设在张家店北侧的山头上,他借着月光看了一下手表,时针指向3时零5分。他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点了支烟,美美吸了一口。
张家店笼罩在烟雾中。
拂晓时分,敌人醒了,又陷入噩梦。
一场突围、反突围的恶战。
起初,一个连、一个排的敌人试探性地四处出击。
后来,整营整团的敌人发起集团冲锋,将突围的重点压向张家店东北的295高地。
第20团的阵地一片火海。
电台终于沟通,派去送信的通信员也赶了回来。最新态势:纵队正在向张家店靠拢,郑国仲副司令员带着马忠全的第8旅已经赶到张家店东南一线,先期到达槐树岗地区的第21团构筑了坚固的防线,以阻敌第46师的增援……一场分头行动、机断行事的围歼战协调得如此默契,如同预先布局精道一般。能否吃掉第88师,全局系于一发,就看第20团能否顶住了。
赵兰田操起电话:“左魁元吗?全局命运就系于20团了!如果你们顶不住,放开口子,这个战役就被你们断送了……”
左魁元:“请旅长放心,只要我左魁元还有口气,就不会让一个敌人活着上来!”
“告诉你,我可是头一次挨刘司令员的骂。‘勇’字怎么写?‘男’宇头上一顶冠,男子汉要有卵子!”
第20团的雄性男儿面对敌人一次比一次疯狂的反扑,丝毫没有畏惧,以一个团的兵力阻击着数倍的敌人。
从拂晓到黄昏,部队没有吃饭,赵兰田也滴水未沾。炮火渐渐稀疏了,警卫员趁着战斗间隙送上来一碗南瓜。
赵兰田正俯身侧耳,好像在捕捉什么,见警卫员打断了他,眼睛一瞪:“扯蛋!现在不是吃饭的时候!”
赵兰田不理警卫员,干脆趴下,把耳朵贴在草地上。突然他站起身,狠狠地瞪着莫名其妙的警卫员:“傻愣着干什么?快去通知侦察连,增援3营阵地!”
好险!3营阵地上的弹药打光了,战士们正在用石头砸敌人。侦察连奉命及时赶到,强大的火力立即泼洒出去,打退了敌人最猛烈的一次进攻。
警卫员端着南瓜又回来了,望着旅长傻笑。
“笑什么?”
“旅长,你刚才……”
“打仗就要这样,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这就是刘司令员说的,叫作……”
警卫员接道:“胆大包天,心细如发,肚子不空。”
“肚子”?赵兰田没有听过刘伯承论兵肚子。
一碗南瓜递到赵兰四手中。
战斗整整打了一白天。
夜再一次降临,战场暂时平息下来。
张家店南面是韩家贩,靠山坡聚集着一些人。纵队副司令员郑国仲正向旅团指挥员们做最后的部署:“敌桂系主力40师正集结三个团的兵力由六安向南增援。槐树岗一带虽有我21团,但很难阻滞敌人的强大集团。目前,该敌已窜抵中子店,距张家店不到40里,如果再放一下,很快就会到我们的脚下。因此,我们至迟明天黄昏以前彻底解决战斗,否则就会骑虎难下。”
郑国仲给赵兰四、马忠今、童国贵下达命令:“7旅19团已经赶到,正好加强20团现有阵地。赵兰田,你的担子不轻,无论如何要掐住敌人的脖子,不惜一切代价阻敌北窜。马旅负责东面的主攻任务,务必在拂晓前扫清全部外围支点,而后对村落实行全而突击。童国贵,你们9旅由西南两面围攻,网要收得紧紧的,争取尽快楔人张家店,速战速决。纵队的全部火炮配属给你,要打得狠,打得准,以最大限度的猛烈炮火向镇中心发射。”
总攻开始。
带着哨音的炮弹呼啸着,成片成片地落人猖集在张家店的敌群中。
弹片横飞,血肉横飞。
一发炮弹落在敌第88师副师长张世光的指挥所。敌人乱作一团。
四面八方的部队潮水般向镇中心涌进。
炮声、枪声、杀声、喊叫声沸沸扬扬,平地卷起一阵阵巨浪狂潮。敌人绝望了,开始整营整营地放下武器。
预计黄昏结束战斗,总攻打了半宿,拂晓就结束了。
敌第184团2营营长宋万铭缴枪后,又掏出个指南针:“……把这东西交给你们。我这一下算彻底放下武器了。你看,我这个营是站着队缴枪的,4、5、6连,连长都一个不缺。”
他的5连长周天爵接道:“我把驳壳枪往外这么一扔,叫弟兄们站个队,把枪也往院里这么一扔,就算交待公事了。……妈的,我们指挥官指挥他妈个屁!队伍已经带过张家店八里地了,又叫转回来。谁不知道解放军一天一夜走180里,跑都跑不赢还叫转回来。我打个屁!”
这个5连长特能说,战士们听得有趣,就让他说下去。
“唉,如今兵也不是个兵,官也不是个官。壮了抓来就打仗,谁他妈不是爹娘生父母养的,谁他妈不怕呀!鱼台那回就打怕了。你们消灭台湾兵,我知道。消灭66师,我也知道。光他妈的知道你们消灭我们,没见过我们消灭你们。同志,莫见怪,我这张嘴骂人骂惯了,我是说他妈的这仗有个啥打头!”
敌第62旅少将副旅长汤家揖也被生擒。
汤家揖无论见到谁,一律点头哈腰:“本人是汤家揖。惭愧、惭愧……”
他也有话要说:“张世光这小子真不是东西,对我说要和旅长巡视阵地,叫我指挥。可他们却先溜了!”
张家店战役共计毙伤、俘虏敌人4O00余,取得了进入大别山后,刘邓大军在无后方依托条件下作战的第一个重大胜利。
与此同时,南下黄安、麻城的第1纵队与第2纵队一部,10月8日于歧亭、柳子港地区歼敌第56师新17旅直属部队及第1、2团大部;
10月10日,第1纵队攻克黄破以东之李家集,歼敌第52师一个营。
连续三天在三个不同地区打了三个胜仗,每一仗都掌握在刘伯承事先划定的利害变换线上。
湖北黄冈 总路嘴 1947年10月13日
“不说这一天了。不说这件事了。我……实在对不起,我说不下去……。
1992年秋天,笔者在采访中。
当年野战军政治部保卫科科长、白发苍苍的张之轩老人先是平静地叙述着,当讲到1947年10月13日那一天时,一下子泪水纵横,再后来竟忍不住放声痛哭。
年迈人的呜咽是撼人心魄的。
哭声惊动了老伴、女儿,连刚会走路的小外孙女也跑过来,扑到张之轩的怀里:
“外公,你怎么还哭呀?”
我们是在北京东单公安部宿舍区见到张之轩的。老人患脑血栓刚刚恢复,血压仍不稳定,正是最忌恸情的时候。我们赶紧转了话题。
秋日的郑州,黄叶飘零,风沙满天。我们找到原第2纵队第5旅后勤处处长黄开群老人。他住在一处僻静的老红军干休所里。
黄开群快80岁了;精神矍烁,嗓门高,底气足。一只眼在长征时被打穿了,子弹从眼窝子进去,由太阳穴上穿出;眼珠子没了,太阳穴上又多出一只“眼”。这天,恰巧是1991年10月13日,离47年的那一天整整44个年头……
1947年10月13日。
清晨。
黄开群正带着后勤处在总路嘴附近收容部队,组织后勤补给。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