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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要说清,你们必须领我见将军!“说到这里,眯起眼睛,将清泉剑向一个小头目模样的兵士递过去。
小头目和其他兵士都闹不清是怎么回事,在“死硬”的高申佳面前,他们一时不知所措,只好带他去见南宫极。
高申佳昂着脖子在前面走。后边,几个兵士半包围般的拥着他。小头目掂着缴来的宝剑,监视般地走在人群旁。他们一半象送客人,一半象押犯人地走到包围圈的边边上。一群士兵“呼啦”一声围上来。围者问高申佳他们,“这是怎么回事?”高申佳一声不吭,连看他们都不看。小头目向他们说明“情况”,“押”着高申佳继续往南宫极所在的方向走。
这时候,南宫极正坐在虎皮大帐里。军帐内,地上铺着一张猩红的大地毯,地毯上放一张黑色轻便的小书几。书几上操着刀剑和文具。书几后,一张铺着的虎皮上,就地坐着金盔金甲的南宫极。
高申佳昂着头,在士兵们“押送”之下往这走。按规矩,他应该把清泉剑送给丁品坚——这一次围歼战斗的指挥者。为了给对方一种“既然恁胆大,可能是真情”的感觉,他故意越过丁品坚,来了个进攻上面加进攻,特意来把宝剑交送南宫极。
南宫极将一柄剑鞘从书几之上拿起,又慢慢压在帛绢上。然后,他威威地站起,坐在一把椅子之上。想了一下,他又在虎皮上盘腿坐下来。他刚刚坐好,就听帐外有人喊了一声“禀将军!有一敌军小头目前来献剑,特来这里请见将军!”
“进来!”南宫极从坐着的地方抬起头,威严地说。
随着前来押送的兵士进屋,高申佳努力使自己既不害怕,又很自然,平平稳稳地走进帐来。当他抬步踱到几前之时,不等别人说话,就先入为主,开始说道南宫极见是敌军小头目前来投诚、献剑,见他跪也不跪,心中似有不满,忽地抽身,威严地站起,稳稳伟伟地在椅子上坐下,面容可怕,目光慑人。然后,他伸一只手接过宝剑,放到眼前看了一下,见此剑锃明彻亮,清光闪闪,利刃如寒光白雪,剑身似一道流水,确系一把清泉宝剑,心中不禁为之一喜。他用目光往一把椅子送视一下,示意让一个士兵给高申佳打座。士兵将椅子搬来让高坐下。
南宫极用锐利的目光,紧紧盯视着高申佳高申佳十分机敏,确实不愧具有十足的智能,当方才南宫极未有表露他的怀疑和敌视之时,他心底深处倒是不禁有点隐隐的害怕,但是,当南宫极剑拔弩张与他针锋相对,开始向他直接表露怀疑和仇视之时,他却反而开始十分的自然和大胆起来,他想,“大胆,大胆,纵死也不要丢掉大胆二字,这是机敏之人百战不败的至大的基础,我有此宝,加上机巧善辩,谁能将我奈何!”想到此,就开始以他“外表安然轻松、内里攻上加攻”的防身策略,正面对付南宫极。他抬起头来,用憨厚的面容,真切的目光,稳稳地举面,定定地看着对方,朗声地说“噢,你说你是一片诚意呀。”南宫极的神情和态度开始有点缓和了,“那好,你说说吧,你说你到底为啥是我的人?”
高申佳紧紧接着说“当我们眼见要到绝境之时,就开始计议了一项对策。我们心想,我们作为一条忠于三殿下的生命,与其在这被敌人一刀砍死,倒不如曲线效劳,假降敌人,将来找时机接近刘贼,砍他头颅,献给我们崇敬的南宫将军。我们的计议是,或是我投降敌人,他留这边作证,或是他投敌人,我留这边作证(高申佳现已确绝地得知留结实已死)。我们的计议是,除我们二人之外,谁也不向第三人说知,留结实决心让我担当起取刘贼头、曲线立功的任务。在此情况下,有我的配合,留结实杀出敌阵,脱险回营,我一人落入敌人包围之中。后来,我以假降的方式成了敌人的兵士,后又成了万殳鹤手下的一个副头领。
“在敌营,我亲眼看见贼首刘卷的残酷、恶毒和凶狠。对刘贼我真是恨之入骨,恨不能食他的肉,寝他的皮,几次想找个机会杀掉他,可总没找到机会下手。后来,刘贼下令,要万殳鹤杀死应爷一家人,心狠手辣的万殳鹤,竟真将应爷一家全给杀死。从那时起,我对万贼恨得要死,恨不能一刀砍掉他的头。同万贼,我们外表上曾经是好友,我心里说,别说你是假朋友,就是真朋友,只要你内心反对三殿下,我就对你不客气,为了给应爷报仇,我对你不会留半点情。基于这种情况,为了拿他杀应爷的清泉剑将来杀死他家的人,在今日战场作战时,我就趁他不防备,一把夺了他手中的清泉剑,呲一下,一剑穿他个透心红!凭空说话不可相信,我杀万贼,同来的弟兄个个亲眼看得见,他们都可以给我作证明。”
南宫极听他说到这里,将目光转向兵士们“好啦,别说了。”南宫极截断他的话,“我相信你!好样的,高申佳,你是个人物!”……
自从献剑之后,高申佳受到了南宫极的赏识。这位智能超众的机敏者,一下子升至副旅级,相当于敬王一方的一个作战支队的正头领。当时周朝的军队编制,一般说来,按西周以来的正规制度,是军、师、旅、卒、两、伍,一共六级。一军是一万二千五百人,包括五个师;一师是二千五百人,包括五个旅,一旅是五百人,包括五个卒;一卒是一百人,包括四个两;一两是二十五人,包括五个伍;一伍是五人,为一最小作战单位。到了朝、匄争位之战的这个时候,军队已不是严格地按照这个编制去编制。当时敬王方面的单旗部和刘卷部,编制都不正规,都很混乱,只有王子朝方面的南宫极部因首领南宫极是正牌的上将才比较正规。高申佳升为副旅级之后,官职比他舅父吕奎还高。他得意洋洋,心中十分高兴。他曾不止一次地暗暗为自己庆贺,庆贺自己机巧灵活,做事高妙,庆贺自己不仅灵敏、善辩,而且大胆,确实是个有智的人。
此时,高申佳是在正旅级头领丁品坚手下干事,丁品坚交给他的具体任务是带领一支队伍作战,常常作为一个卒长使用,实际上权力比卒长大,队伍人数要比一卒人多。由于他心里高兴,打起仗来非常勇敢,杀死对方官兵的人数比起以往要多得多。
这一年,王子朝军队由原来装模作样的“爱护百姓”,一反常态,转为烧杀抢掠。晋国的国王晋顷公派人到周朝来了解情况,打算从朝、匄二人之中选择一人,进行支持。他的意思是,有心支持曾得过人心的王子朝。来人到众战士中征求意见,问问姬朝、姬匄二位弟兄哪个较好。当他们问到姬朝怎么样的时候,战士们微微摇头,说不怎么样。一个有学识的战士说从这以后,晋国决定,不再支持王子朝。
公元前五百一十七年,老聃先生五十五岁。这一年,王朝争位之战仍在进行。王子朝见自己失去人心,败局已定,于是就来了个疯狂报复,垂死挣扎。王子朝方面的文公尹固领兵攻打东訾邑,用数千车干柴围城,放火烧城,但是并未攻下。到公元前五百一十六年,老聃先生五十六岁的时候,王子朝发兵攻打刘卷的城邑。此时,高申佳的舅父吕奎已经由一个卒长升为尖刀部队的总指挥。这尖刀部队是突破编制特意设立的一支队伍,级别在旅之下,在卒之上,相当于三个卒的兵力。这尖刀部队里士兵都是一些勇敢善战之人,作战时处处打头阵。这吕奎往往是在打头阵中打头阵,一把大刀砍得青龙跳跃,银蛇飞舞。在这次攻打刘卷城邑的战斗之中,南宫极部的正旅级官员丁品坚更是杀红了眼,他不仅身先士卒,而且逢人便砍。此时,南宫极已把从高申佳手里接到的那把清泉宝剑赠送给了丁品坚。在打开刘邑之后,吕奎亲手抓到了躲在这里的万殳鹤的妻子和两个女儿,以及师级、旅级的军官各一人。丁品坚将自己的清泉宝剑交给吕奎,亲眼看着,让他用此剑将万殳鹤家属子女和两个军官一并穿死。在离开这座城邑之前,他们还疯狂地纵火烧城,使这座刘邑变成一片废墟。但是王子朝的疯狂报复挽救不了他大方面的败局,他的报复所起的作用,只是激起了刘卷的更大愤怒,使敬王方面的官兵将士越打越猛,越战越强。
这年夏天,王子朝方面的庄公召奂已经去世;上将南宫极在作战中,带兵往一个山上撤退,此时暴雨从天而降,南宫极躲到一棵山顶大树下背雨,被雷电击中而死。单旗、刘卷对王子朝军发起全面反击。晋国全面出兵授助周敬王。他们几方配合,从王城以西一直打到王城,又从王城一直打到接近成周(洛阳)。王子朝兵败如山倒,在对方的强大进攻面前,王子朝军一败而不可收。此时晋国军队又从京邑(开封)方向截断王子朝后退之路。王子朝军心大乱,惶惶恐恐,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在王子朝方面丁品坚部下作大卒头领使用的副旅级高申佳,见大势已去,再无挽回之余地,就又施展本领,开始使用他的新的巧机。
此时,王子朝所在的尹固、召盈的部队,在这里暂时停下,打算在三天之内,利用地形和敌方作一次最后的决死战斗。他们的想法是,集中全力,拼死一战,胜则胜矣,如若不胜,反正突不出去,豁着全军一人不留地死在这里。这样不胜即死的决战,战士们没有退路,只有死打死拼,很可能一战而胜。如若战败,就不说了,如若战胜,乘胜追击,一举拿下王城,活捉姬匄,占据成周(洛阳),天下即可失而又得。
这一带地形既利防守,又利进攻,方圆六七里,周遭是山,一圈子立陡的山面,象一个很大很大的城市的城墙。南宫极死后,暂时编入尹固部的旅级头领丁品坚,带卫队驻在一个北靠荒坡的靠坡村。丁部所属的高申佳的大卒小股队伍驻在坡前村。与高申佳相平级的一些小支队伍除驻坡前村之外,其余的都驻在搭着帐篷的荒野上。当时,由于周礼的限制,行军打仗,不驻村庄,不入民宅。但是特别情况也可例外。这靠坡村和坡前村,不是一般百姓的处所,而是两家附和敬王的官员的外宅(相当于城市官员在乡村所建的野游、避暑落脚之地),此时两家官员已经逃走,所以丁品坚、高申佳他们就将此处安成了军营。
夜里,高申佳居住的屋子里,黄光闪闪。躲在床上的高申佳正紧张地进行着他激烈的思考。尹固、召盈打算在这决战的想法,眼下士兵们尚不知道,但是他们已经通过军、师头头向旅级和卒级秘密下达。“我们在此处至多只能驻上三天,情况紧急,我该咋办?”目下,在他面前,已经出现和那次在死尸下被围困的大致相似但是比那更加严重的情况。“目下,我已清楚地看出,决战也好,不决战也罢,反正敬王必胜,王子朝必败,这是无论如何也扭转不了的时局。笨蛋人是事情到来才能知道,聪明人是事情未来就能知道,现在我已十分清楚地看出严重的后果,正象我那次所想,一个无法抵挡的灾难正在迅速地向我走来——我若为姬朝、尹固在这决战,不是战死,就是被俘,我这样的人,战死是死,被俘之后也不能活。如若再去降刘卷,等于主动送死,这个毫无疑义。要是投降敬王方面的其他部队,这更不行,因为我从刘部投降之事,刘卷知道,到他们那边送死,他们也不会让我死到他们那里,他们一定会把我送给刘卷,让我死得更惨。逃回家去当庶民,这更不行,因为情况已和上次不一样,对于他们,我已是血债累累,已经失去公开当庶民的权利,到那时候,率士之滨,莫非姬匄臣子,没办法,我只好隐名埋姓,投靠别人,一生有家难归,有国难回。不能,我不能这样,我不愿意这样去做!我不能叫那些得我意的人看笑话,不能叫连李聃这样的蠢才都把我这英雄看成狗熊!”
但是怎么办呢?他该怎么办呢?他想不起来了,他不知该当如何是好了。他从躺着的床上坐起来,他跳下床来,在地上象推磨一样的转圈圈。转了几圈,他还是没能想出应该咋办。
他重新躺在床上,开始了他的更加紧张的思考,“我该咋办呢?究竟应该咋办才好呢?没有法子呀,这一回我是没有法子可想了。……不!我不能就这样叫难题把我难住!不能怕,天大的困难都不能怕!智人面前无困难,不怕死者偏不死!我要使出全身解数,努力运用我的机巧,充分发挥我最大的智能!坚决相信我能永远胜利!永远不败!上次恁大的危险我都能将它踏碎,转危为安,青云直上!何况这次前头有车!他奶奶的,我不信天底下会有我姓高的过不去的河!”
但是到底应该如何办呢?他到底还是没有想出办法来。他又从床上坐起来,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