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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元帝承制,起为开远将军,迁镇西外兵记室参军。及侯景寇郢州,申随都督王僧辩据巴陵,每进筹策,皆见行用。僧辩叹曰:“此生要鞬汗马,或非所长,若使抚众守城,必有奇绩。”僧辩之讨陆纳也,申在军中,于时贼众奄至,左右披靡,申躬蔽僧辩,蒙楯而前,会裴之横救至,贼乃退,僧辩顾申而笑曰:“仁者必有勇,岂虚言哉!”除散骑侍郎。绍泰初,迁仪同侯安都从事中郎。
高祖受禅,除安东临川王谘议参军。天嘉三年,迁征北谘议参军,兼廷尉监。五年,除镇东谘议参军,兼起部郎。出为戎昭将军、江乘令,甚有治绩。入为尚书金部郎。迁左民郎,以公事免。太建初,起为贞威将军、征南鄱阳谘议参军。九年,除秣陵令,在职以清能见纪,有白雀巢于县庭。秩满,顷之,预东宫宾客,寻兼东宫通事舍人。迁员外散骑常侍,舍人如故。及叔陵之肆逆也,事既不捷,出据东府,申驰召右卫萧摩诃帅兵先至,追斩之,因入城中,收其府库,后主深嘉之。以功除太子左卫率,封文招县伯,邑四百户,兼中书通事舍人。寻迁右卫将军,加通直散骑常侍。以疾还第,就加散骑常侍,右卫、舍人如故。
至德四年卒,后主嗟悼久之,下诏曰:“慎终追远,钦若旧则,阖棺定谥,抑乃前典。故散骑常侍、右卫将军、文招县开国伯申,忠肃在公,清正立己,治繁处约,投躯殉义。朕任寄情深,方康庶绩,奄然化往,伤恻于怀。可赠侍中、护军将军,进爵为侯,增邑为五百户,谥曰忠。给朝服一具,衣一袭,克日举哀,丧事所须,随由资给。”及葬,后主自制志铭,辞情伤切。卒章曰:“嗟乎!天不与善,歼我良臣。”其见幸如此。
申历事三帝,内掌机密,至于仓卒之间,军国大事,指麾断决,无有滞留。子琇嗣,官至太子舍人。
毛喜,字伯武,荥阳阳武人也。祖称,梁散骑侍郎。父栖忠,梁尚书比部侍郎、中权司马。喜少好学,善草隶。起家梁中卫西昌侯行参军,寻迁记室参军。高祖素知于喜,及镇京口,命喜与高宗俱往江陵,仍敕高宗曰:“汝至西朝,可谘禀毛喜。”喜与高宗同谒梁元帝,即以高宗为领直,喜为尚书功论侍郎。及江陵陷,喜及高宗俱迁关右。世祖即位,喜自周还,进和好之策,朝廷乃遣周弘正等通聘。及高宗反国,喜于郢州奉迎。又遣喜入关,以家属为请。周冢宰宇文护执喜手曰:“能结二国之好者,卿也。”仍迎柳皇后及后主还。天嘉三年至京师,高宗时为骠骑将军,仍以喜为府谘议参军,领中记室。府朝文翰,皆喜词也。
世祖尝谓高宗曰:“我诸子皆以‘伯’为名,汝诸儿宜用‘叔’为称。”高宗以访于喜,喜即条牒自古名贤杜叔英、虞叔卿等二十馀人以启世祖,世祖称善。
世祖崩,废帝冲昧,高宗录尚书辅政,仆射到仲举等知朝望有归,乃矫太后令遣高宗还东府,当时疑惧,无敢措言。喜即驰入,谓高宗曰:“陈有天下日浅,海内未夷,兼国祸并钟,万邦危惧。皇太后深惟社稷至计,令王入省,方当共康庶绩,比德伊、周。今日之言,必非太后之意。宗社之重,愿加三思。以喜之愚,须更闻奏,无使奸贼得肆其谋。”竟如其策。
右卫将军韩子高始与仲举通谋,其事未发,喜请高宗曰:“宜简选人马,配与子高,并赐铁炭,使修器甲。”高宗惊曰:“子高谋反,即欲收执,何为更如是邪?”喜答曰:“山陵始毕,边寇尚多,而子高受委前朝,名为杖顺,然甚轻狷,恐不时授首,脱其稽诛,或愆王度。宜推心安诱,使不自疑,图之一壮士之力耳。”高宗深然之,卒行其计。
高宗即位,除给事黄门侍郎,兼中书舍人,典军国机密。高宗将议北伐,敕喜撰军制,凡十三条,诏颁天下,文多不载。寻迁太子右卫率、右卫将军。以定策功,封东昌县侯,邑五百户。又以本官行江夏、武陵、桂阳三王府国事。太建三年,丁母忧去职,诏追赠喜母庾氏东昌国太夫人,赐布五百匹,钱三十万,官给丧事。又遣员外散骑常侍杜缅图其墓田,高宗亲与缅案图指画,其见重如此。寻起为明威将军,右卫、舍人如故。改授宣远将军、义兴太守。寻以本号入为御史中丞。服阕,加散骑常侍、五兵尚书,参掌选事。
及众军北伐,得淮南地,喜陈安边之术,高宗纳之,即日施行。又问喜曰:“我欲进兵彭、汴,于卿意如何?”喜对曰:“臣实才非智者,安敢预兆未然。窃以淮左新平,边氓未乂,周氏始吞齐国,难与争锋,岂以弊卒疲兵,复加深入。且弃舟楫之工,践车骑之地,去长就短,非吴人所便。臣愚以为不若安民保境,寝兵复约,然后广募英奇,顺时而动,斯久长之术也。”高宗不从。后吴明彻陷周,高宗谓喜曰:“卿之所言,验于今矣。”
十二年,加侍中。十三年,授散骑常侍、丹阳尹。迁吏部尚书,常侍如故。及高宗崩,叔陵构逆,敕中庶子陆琼宣旨,令南北诸军,皆取喜处分。贼平,又加侍中,增封并前九百户。至德元年,授信威将军、永嘉内史,加秩中二千石。
初,高宗委政于喜,喜亦勤心纳忠,多所匡益,数有谏诤,事并见从,由是十馀年间,江东狭小,遂称全盛。唯略地淮北,不纳喜谋,而吴明彻竟败,高宗深悔之,谓袁宪曰:“不用毛喜计,遂令至此,朕之过也。”喜既益亲,乃言无回避,而皇太子好酒德,每共幸人为长夜之宴,喜尝为言,高宗以诫太子,太子阴患之,至是稍见疏远。
初,后主为始兴王所伤,及疮愈而自庆,置酒于后殿,引江总以下,展乐赋诗,醉而命喜。于时山陵初毕,未及逾年,喜见之不怿,欲谏而后主已醉,喜升阶,佯为心疾,仆于阶下,移出省中。后主醒,乃疑之,谓江总曰:“我悔召毛喜,知其无疾,但欲阻我欢宴,非我所为,故奸诈耳。”乃与司马申谋曰:“此人负气,吾欲将乞鄱阳兄弟听其报仇,可乎?”对曰:“终不为官用,愿如圣旨。”傅縡争之曰:“不然。若许报仇,欲置先皇何地?”后主曰:“当乞一小郡,勿令见人事也。”乃以喜为永嘉内史。
喜至郡,不受俸秩,政弘清静,民吏便之。遇豊州刺史章大宝举兵反,郡与豊州相接,而素无备御,喜乃修治城隍,严饰器械。又遣所部松阳令周磻领千兵援建安。贼平,授南安内史。祯明元年,征为光禄大夫,领左骁骑将军。喜在郡有惠政,乃征入朝,道路追送者数百里。其年道病卒,时年七十二。有集十卷。子处冲嗣,官至仪同从事中郎、中书侍郎。
蔡徵,字希祥,侍中、中抚军将军景历子也。幼聪敏,精识强记。年六岁,诣梁吏部尚书河南褚翔,翔字仲举,嗟其颖悟。七岁,丁母忧,居丧如成人礼。继母刘氏性悍忌,视之不以道,徵供侍益谨,初无怨色。徵本名览,景历以为有王祥之性,更名徵,字希祥。
梁承圣初,高祖为南徐州刺史,召补迎主簿。寻授太学博士。天嘉初,迁始兴王府法曹行参军,历外兵参军事、尚书主客郎,所居以干理称。太建初,迁太子少傅丞、新安王主簿、通直散骑侍郎、晋安王功曹史、太子中舍人,兼东宫领直,中舍人如故。丁父忧去职,服阕,袭封新豊县侯,授戎昭将军、镇右新安王谘议参军。
至德二年,迁廷尉卿,寻为吏部郎。迁太子中庶子、中书舍人,掌诏诰。寻授左民尚书,与仆射江总知撰五礼事。寻加宁远将军。后主器其材干,任寄日重,迁吏部尚书、安右将军,每十日一往东宫,于太子前论述古今得丧及当时政务。又敕以廷尉寺狱,事无大小,取徵议决。俄有敕遣徵收募兵士,自为部曲,徵善抚恤,得物情,旬月之间,众近一万。徵位望既重,兼声势熏灼,物议咸忌惮之。寻徙为中书令,将军如故。中令清简无事,或云徵有怨言,事闻后主,后主大怒,收夺人马,将诛之,有固谏者获免。
祯明三年,隋军济江,后主以徵有干用,权知中领军。徵日夜勤苦,备尽心力,后主嘉焉,谓曰“事宁有以相报”。及决战于钟山南岗,敕徵守宫城西北大营,寻令督众军战事。城陷,随例入关。
徵美容仪,有口辩,多所详究。至于士流官宦,皇家戚属,及当朝制度,宪章仪轨,户口风俗,山川土地,问无不对。然性颇便佞进取,不能以退素自业。初拜吏部尚书,启后主借鼓吹,后主谓所司曰:“鼓吹军乐,有功乃授,蔡徵不自量揆,紊我朝章。然其父景历既有缔构之功,宜且如所启,拜讫即追还。”徵不修廉隅,皆此类也。隋文帝闻其敏赡,召见顾问,言辄会旨,然累年不调,久之,除太常丞。历尚书民部仪曹郎,转给事郎,卒,时年六十七。子翼,治《尚书》,官至司徒属、德教学士。入隋,为东宫学士。
史臣曰:宗元饶夙夜匪懈,济务益时。司马申清恪在朝,攻苦立行,加之以忠节,美矣。毛喜深达事机,匡赞时主。蔡徵聪敏才赡,而擅权自踬,惜哉!
列传第二十四 萧济 陆琼 子从典 顾野王 傅縡 章华
萧济,字孝康,东海兰陵人也。少好学,博通经史,谘梁武帝《左氏》疑义三十馀条,尚书仆射范阳张缵、太常卿南阳刘之遴并与济讨论,缵等莫能抗对。解褐梁秘书郎,迁太子舍人。预平侯景之功,封松阳县侯,邑五百户。
及高祖作镇徐方,以济为明威将军、征北长史。承圣二年,征为中书侍郎,转通直散骑常侍。世祖为会稽太守,又以济为宣毅府长史,迁司徒左长史。世祖即位,授侍中。寻迁太府卿,丁所生母忧,不拜。济毘佐二主,恩遇甚笃,赏赐加于凡等。历守兰陵、阳羡、临津、临安等郡,所在皆著声绩。太建初,入为五兵尚书,与左仆射徐陵、特进周弘正、度支尚书王瑒、散骑常侍袁宪俱侍东宫。复为司徒长史。寻授度支尚书,领羽林监。迁国子祭酒,领羽林如故。加金紫光禄大夫,兼安德宫卫尉。寻迁仁威将军、扬州长史。高宗尝敕取扬州曹事,躬自省览,见济条理详悉,文无滞害,乃顾谓左右曰:“我本期萧长史长于经传,不言精练繁剧,乃至于此。”迁祠部尚书,加给事中,复为金紫光禄大夫。未拜而卒,时年六十六。诏赠本官,官给丧事。
陆琼,字伯玉,吴郡吴人也。祖完,梁琅邪、彭城二郡丞。父云公,梁给事黄门侍郎,掌著作。琼幼聪惠有思理,六岁为五言诗,颇有词采。大同末,云公受梁武帝诏校定《棋品》,到溉、硃异以下并集。琼时年八岁,于客前覆局,由是京师号曰神童。异言之武帝,有敕召见,琼风神警亮,进退详审,帝甚异之。十一,丁父忧,毁瘠有至性,从祖襄叹曰:“此儿必荷门基,所谓一不为少。”及侯景作逆,携母避地于县之西乡,勤苦读书,昼夜无怠,遂博学,善属文。
永定中,州举秀才。天嘉元年,为宁远始兴王府法曹行参军。寻以本官兼尚书外兵郎,以文学转兼殿中郎,满岁为真。琼素有令名,深为世祖所赏。及讨周迪、陈宝应等,都官符及诸大手笔,并中敕付琼。迁新安王文学,掌东宫管记。及高宗为司徒,妙简僚佐,吏部尚书徐陵荐琼于高宗曰:“新安王文学陆琼,见识优敏,文史足用,进居郎署,岁月过淹,左西掾缺,允膺兹选,阶次小逾,其屈滞已积。”乃除司徒左西掾。寻兼通直散骑常侍,聘齐。
太建元年,重以本官掌东宫管记。除太子庶子,兼通事舍人。转中书侍郎、太子家令。长沙王为江州刺史,不循法度,高宗以王年少,授琼长史,行江州府国事,带寻阳太守。琼以母老,不欲远出,太子亦固请留之,遂不行。累迁给事黄门侍郎,领羽林监。转太子中庶子,领步兵校尉。又领大著作,撰国史。
后主即位。直中书省,掌诏诰。俄授散骑常侍,兼度支尚书,领扬州大中正。至德元年,除度支尚书,参掌诏诰,并判廷尉、建康二狱事。初,琼父云公奉梁武帝敕撰《嘉瑞记》,琼述其旨而续焉,自永定讫于至德,勒成一家之言。迁吏部尚书,著作如故。琼详练谱谍,雅鉴人伦,先是,吏部尚书宗元饶卒,右仆射袁宪举琼,高宗未之用也,至是居之,号为称职,后主甚委任焉。
琼性谦俭,不自封植,虽位望日隆,而执志愈下。园池室宇,无所改作,车马衣服,不尚鲜华,四时禄俸,皆散之宗族,家无馀财。暮年深怀止足,思避权要,恒谢病不视事。俄丁母忧,去职。初,琼之侍东宫也,母随在官舍,后主赏赐优厚。及丧柩还乡,诏加赙赠,并遣谒者黄长贵持册奠祭,后主又自制志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