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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可要罪上加罪呀!”
刺客抬头看了看薛仁贵,说道:“薛元帅,咱二人既没有冤,也没有仇,我是奉命行刺,不料被捉。您就别问我是谁主使的了,问我也不能说。你就给我定罪吧,或杀或剐,我死而无怨!”
第十三回 请能人良言训刺客 荐奇才非刑审张发
薛仁贵审问刺客,刺客不肯说出真情。薛仁贵淡淡一笑:“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来人哪,把他押下去,严加看守。”
并吩咐此事不许声张。
刺客被押走后,周青说:“大哥。你为什么不问了呢?他要你的命,你还和他客气什么?”
薛仁贵说:“这刺客守口如瓶,你我之辈再问也无济于事。卢国公足智多谋,明天请他来审,定能弄个水落石出。”
第二天早膳之后,薛仁贵修书一封,派人去请程咬金。
不多时,程咬金不但自己应约而至,并且还把秦怀玉、罗通、尉迟宝林、尉迟宝庆也带来了。五个人在待客厅落座之后,看见薛仁贵满脸不高兴,秦怀玉、罗通、尉迟宝林、尉迟宝庆互相瞅了瞅,都没说话,心里却琢磨开了:薛大哥请卢国公来,是不是为了李道宗的事儿呀?于是,不约而同地把目光都投向程咬金。程咬金跷起二郎腿,不住地颠达着,慢条斯理地说:“仁贵,你把我请来有什么事儿呀?若是为了李道宗那事儿。
你不必性急发愁。我老程既然答应了你,就能办到。没有擒龙手,不敢下东洋;没有打虎艺,不敢上山岗;没有金钢钻,也不敢揽瓷器活。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该吃就吃,该喝就喝,该睡就睡。“
秦怀玉等四人一听程咬金开口就把事情挑明,先发制人,不由得都笑了。
程咬金不理解他们笑的意思,生气地说:“你们笑什么?
笑我办不成?笑我说大话?好,那你们去办!“
四人立时吓了一跳,连忙解释,秦怀玉说:“四叔,我们没别的意思,只从心里佩服您,认为您料事如神,才高智广,没有人能比得上您……”
薛仁贵拱手说道:“老国公,今天请您来,不是为了李道宗的事……”
“哦,那是为什么事儿呀?”程咬金问。
薛仁贵把昨夜抓刺客、审刺客的事一说,秦怀玉等四人都感到吃惊。程咬金听完,脑海里闪出一个念头儿:这个刺客若是和李道宗有点儿关系,那真是谢天谢地呀!忙说:“仁贵,那个刺客现在在哪儿?快把他押上来,我老程来审他。他不是不讲真情吗?不用三堂,也不用两堂,一堂就叫他招供!”
“老国公,您看需要准备些什么呀?”
“嗐,什么也不用准备,我老程审案从不用什么夹棍、什么烈火盆那些玩艺儿!只准备笔墨纸砚,到时候录供就行了。你们就老老实实坐在这儿,出两只眼睛看,出两只耳朵听吧。
怀玉,到时候你录供。“
有人拿来笔墨纸砚,程咬金吩咐将刺客押上来。工夫不大,四名校尉押着刺客来到程咬金面前。刺客并没逞强,老老实实地跪倒在地。
程咬金口气异常温和,好象不是在审问,而是在唠家常:“我说,你抬起头来。”
刺客说:“小人有罪,不敢抬头。”
“恕你无罪。”
“多谢大人。”
程咬金打量一下刺客,并不认识,便问:“你知道我是何许人吗?”
“小人不知。”
“我乃卢国公程咬金。想当初,我三斧定瓦岗,当过大德天子混世魔王。说句不客气的话,当今的万岁在金殿上同我以君臣相称,若是下了金殿,论起辈来,他得管我叫大爷。你现在知道我是何许人了吧?”
秦怀玉等四人一听,心想:这不还是刨坟之前对大王庄乡亲们说的那套嗑儿吗?怎么又磨叨上啦?
可是,对刺客来说,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话,他不由得对程咬金产生了几分敬畏。
周青等认为,程咬金啰嗦这些一点儿用也没有,与审问刺客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
然而程咬金认为这番话乃是必不可少的铺垫,他觉得只说这些还不够劲儿,于是又继续说:“只因昨夜薛元帅审问你你不肯招供,薛元帅才下了请贴把老夫请来审问你。
实话告诉你,这儿不是公堂,没有夹棍、鞭子、板子、铁蒺藜、烈火盆那些刑具。老夫审的案子不多,不过,老夫只审别人审不了的大案,而且还从不用那些刑具。不管审问什么样的人物,真不是吹牛,从来没费过多大的劲儿。当然,你也不在话下了。我来问你,你跟薛元帅有什么冤仇?“
“没有冤仇。”
“没冤仇为什么刺杀薛元帅?”
“奉人之命。”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人命你行刺?”
“大人别问了,问我也不能招。要杀就杀,要剐就剐,支油锅,我跳;架刀山,我上。想让我说实话,办不到。”
“哎呀,好小子!你还敢叫号?跳油锅,上刀山,想死呀?没那么便宜!老夫能痛痛快快叫你死吗?再问你一遍,你说不说实话?”
“不说。”
“那好,来人哪!”
“有!”四个校尉齐声答应。
“非刑伺候。”
“是。”
四个人本能地答应了一声,可立时又后悔了。因为自己还不知道什么叫“非刑”,怎么能“”伺候“呢?一个个都愣住了,你瞅我,我瞅你,不知如何是好。”
程咬金喝问一声:“你们为何站着不动?”
“大人,小人不知什么是非刑?”
“过来。”程咬金一招手叫来一个校尉,密授机宜。
那个校尉立即出去一趟,回来把一双筷子交给程咬金。
薛仁贵等人好生奇怪,叫人拿筷子干什么?
程咬金拧眉瞪眼,哇呀呀三声大叫,用筷子指点着刺客:“你招不招?不招就要动非刑了,还是快快招了吧!”
“大人,你只管动非刑吧。不管动什么样的大刑,就是扒了我的皮,我也不会说。
我并不恨大人,只怨我命该如此。“
“好,可别怪我心狠。非刑伺候!”程咬金说着,把筷子往地上一扔。
那个校尉拾起筷子,告诉一个校尉在刺客身后顶住,并把脑袋扳起来;又让另两个校尉一左一右扯住刺客的胳膊。
众人全都大眼瞪小眼,感到莫名其妙,难道这就是非刑?
拿筷子的校尉冲着刺客说:“你说实话吧。说了实话,改邪归正,还能保住性命;如若不然,可要给你动非刑了。”
刺客心想:你们用大刑具动大刑我都不在乎,何况用两根筷子动什么非刑呢?口说:“我知道你们说得在理,也是为我好,但我不能说,你们只管动刑吧!”
程咬金大叫一声:“动刑!”
拿筷子的那个校尉把两根筷子插进刺客的鼻子眼儿里,一手拿一根,一点儿一点儿慢慢往里捅。
大概那刺客感觉刺痒,不由自主地笑了。
筷子继续往里捅,刺客的笑容消失了。可能已感觉酸疼,开始龇牙咧嘴,接着眼泪流出来了。这时,那个校尉的两只手像拉两个风匣一样,一推一拉,速度也加快了。这一来,刺客疼得大声呼喊,声音都变了,鲜血顺鼻子眼儿往外蹿,刺客受不了这难以言喻的疼痛,昏死过去了。
“住刑!”程咬金得意地叫着,“用凉水把他喷过来。”
凉水泼到刺客脸上,片刻过后,刺客醒过来了,“哎呀,大人,你杀了我吧!”
程咬金不理睬刺客,对校尉大喝一声:“扶起他来。”
校尉架起了刺客,大家看程咬金这架势,以为他要趁热打铁,继续用刑逼刺客招供。
不料,程咬金竟对刺客大讲起薛仁贵的功绩与蒙冤受屈之事来了,而后又说:“薛仁贵乃是大唐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如今,西凉兴兵要夺大唐江山,万岁三次下旨才把他请出来挂帅,你却要刺死他!我不知道你是奉什么人之命来行刺的,可是,你这么干与李道宗陷害他难道不是一样吗?李道宗依仗自己是亲王,胡作非为,谋害忠良,他干尽坏事,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啦!常言说得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不到,时候一到,全都得报!如今,天下黎民百姓都盼着薛元帅去平定西凉,如若知道你因为行刺薛元帅而被处死,你得受天下人的唾骂,你得遗臭万年!你爹妈要知道此事,都没脸活在世上!”
刺客心头为之一震,显得有些慌乱。
“当然,人生在世都有办错的事儿,错了没什么,只要能改就是好汉,浪子回头金不换嘛。可事到如今,你还愣充硬汉,真是捧着屁股亲嘴——不知香臭!”程咬金说到这儿,也不再问刺客招不招,便对校尉喊道:“来呀,他既然不说实情,接着给我捅!”
那三个校尉拉胳膊的拉胳膊,扳脑袋的扳脑袋,拿筷子的校尉直奔刺客而来,两根竹筷刚往鼻子里一捅,刺客大叫一声:“大人,我招!”
“住刑!”程咬金脸上露出笑容,说,“哎,这就对了,迷途知返才是好汉,识时务才是俊杰。”
刺客伏在地下,连连叩头,说:“大人,小人罪该万死,只因小人在行刺前,向主人发誓,万一被捉,宁可掉头也不吐露真情。刚才大人一席话,使小人开了心窍。小人心想:不如招了供,让世人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死也死得清白,免得落个万世的骂名。”
这时,众人才明白刚才程咬金费了半天口舌说那番话的用意。
程咬金连连点头:“这就对了,你若从实招来,也可能死不了,可以将功折罪。”
又转脸对秦怀玉说:“笔墨伺候!”
程咬金看秦怀玉准备好了,就对刺客说:“你说吧,不许有半点儿虚假。”
“小人姓张,名鹏,是江夏王王府的教习,和江夏王的心腹人张发是叔伯兄弟。”
程咬金一听心里十分高兴,暗想:这下收拾李道宗可有理啦!
张鹏继续说道:“入王府一年多来,江夏王待我不错。半年之前,在家乡的老母身患重病,带来口信,要我回家。我从小丧父,母亲一手把我抚养成人,我没有兄弟姐妹,母亲病重,我自然要回家伺候。我没有多少积蓄,便向江夏王借二百两纹银,说待我母病好再回王府效劳,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江夏王满口答应,我万分感激江夏王。我带着纹银回家为母治病。半年来,连治带养母亲病好了。大前天,我才返回长安。昨晚,我的叔伯兄长张发设宴为我接风洗尘。吃酒中间,他问我王爷待我如何,我说恩重如山。
他说王爷有个仇人害死了翠花公主,现在这个仇人被万岁宣召进京,住在金亭馆,可能三两天就要走。如果仇人一走,这仇就很难报了。我问王爷的仇人是谁,他说是薛仁贵。
我听了一怔,说薛仁贵不是个忠臣吗?他说薛仁贵只是立过战功,不是什么忠臣,而是个好色之徒,王爷与他有杀亲之仇,又说:“当初你曾答应王爷说你母病好之后为王爷效劳,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如今,王爷要你去刺杀薛仁贵,为他女儿报仇,你应当信守前言。‘大人,我本不愿干这事,可是,又觉得不能食言,不能忘了江夏王的恩德,所以就答应了。张发很高兴,带我去见江夏王。江夏王也非常高兴,并答应事成之后赠我纹银两千两,又问我万一被抓怎么办。我知道他们怕我被抓供出他们来,就对天发了誓。行刺薛元帅之事,是张发对我说的,是江夏王让我干的。刚才大人一番金玉良言,使我如梦初醒。我悔恨自己轻信一面之词,险些杀害忠良,成为千古罪人。以上所说,句句是实,决无谎言,小人甘愿伏法。”
程咬金越听越高兴,让张鹏在笔供上画押,然后说:“老夫把你带到金殿上面见天子,你翻供吗?”
“大人,我既招了供,决不反悔。在这儿怎么说的,到金殿上还怎么讲。”
“如能这样,老夫保你不死,管叫你全家母子团圆。”
“多谢大人。”
程咬金命人将张鹏押下去,便同薛仁贵等人计议如何处理此事。程咬金说:“我看还是仁贵带张鹏上殿动本,先不必说我审刺客之事;怀玉、罗通、宝林、宝庆也先回府,我去告诉牛鼻子徐三哥一声。咱们在金殿上将事挑明,看万岁如何处置。如若万岁偏袒李道宗也没关系,我也有办法……”
众人按照程咬金的吩咐各自行动。
薛仁贵歇息了一会儿,然后命人押着张鹏离开金亭馆,奔往午门。
今天不是天子临朝之日。薛仁贵撞钟击鼓,一阵钟鼓声响后,天子准备升殿,文武百官准备上朝。
李治升殿,群臣见驾已毕,归班站立。李治问:“何人撞钟击鼓?”
黄门官报:“薛仁贵请求上殿伸冤。”
李治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