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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憾。倘若当时作设法带我进去,我只须使个眼神,定叫大小姐稳操胜券。唉/于是吟道:
“我身无名甚嗟叹,何故刚强不饶人?”中将笑吟:
“棋局凭力判输赢,好胜争强徒劳心。”藏人少将依然心中有恨,又赋诗道:
“尊君执掌我生死,盼待援引困厄身。”藏人少将哀乐反复,嗟叹不已。直至东方破晓,方忧伤辞归。
次日便是四月初一更衣节。夕雾右大臣家诸公子皆人宫贺节,惟藏人少将郁郁寡欢,神情恍憾,蛰伏不去。母亲云居雁老泪纵横,甚是同情。右大臣也说道:“当初我恐冷泉上是不快,又妄以为五望尚侍不会应允,故每次谋面皆未提出求婚,真令人后悔莫及。倘我亲口提出,她必定答允。”藏人少将照旧写信诉恨于玉髦尚待。这回赠诗道:
“残春犹窥花月貌,浓夏徘徊绿树荫。”此刻,几个身分较高的侍女,皆族拥于玉髦尚侍前,向她叙述众多求婚者失望后的种种苦状。侍女中将道:“藏人少将言‘尊君执掌我生死’之语,显见并非空言,真可怜啊!”尚侍亦觉此人可怜。由于夕雾右大臣与少将生母亦曾有意,藏人少将又甚为痴情。因此尚待决定,无论如何,也须将二女公子嫁与藏人少将。却又以为藏人少将妨碍大女公子入冷泉院,的确无理。何况滚黑大臣生前早作预定:大女公子决不与臣下结发同机,无论此人如何位高权重。如今人冷泉院,尚嫌前程有限,愧对其夫遗愿。侍女在此时送进藏人少将信函,实在不合时宜。中将遂回复一诗:
“怅对青空沉思久,方知君心在娇花。”众侍女看完诗,皆道:“他已痴狂这般,何必再拿他开心呢?”然而中将怕改写麻烦,也就作罢。
大女公子定于四月初九日人冷泉院。夕雾右大臣也特遣众多车辆与听差前去供用。云居雁夫人虽与异母姐姐玉望尚待曾有怨恨,关系略为相流,但虑及年来因少将之事与她频频通信,眼下突然绝交,情理难通,也遭世人耻笑。遂赠送了丰厚的华丽女装,作为众侍女的犒赏。并附信道:“妹因小儿藏人少将精神恍馆,疲于照理,不能前来相助,特以致歉!而姐却吝赐示,颇疏远小妹矣。”此信措辞稳重,而牢里行间暗呈不平之意。玉髦尚待阅后实感抱歉。夕雾右大臣去信道:“弟本应亲来恭贺,无奈恰逢忌日,难如心愿,甚感歉疚!今特遣小儿前来,以供驱使。望任意差遣,勿加顾虑为幸!”他派原少将及兵卫佐二子前去。
红梅大纲言也派遣清侍女及车辆前往听差候用。其夫人即已故毅黑太政大臣前妻之女真木柱,与玉髦尚侍关系非同一般o但真水柱夫人却无动于衷,谁有其胞弟藤中纳言亲往,与两个异母兄弟即玉望之子左近中将及右中非共同帮办诸多杂事。他们回思父亲在世之日,无不万端感慨。
藏人少将又写信与侍女中将,倾述失恋之苦。信中说道:“我大限已至,悲痛至极。惟望能得大小姐一语:哦怜惜你。‘或可苟延残喘,暂留于世。”中将呈信与大女公子。适逢姐妹二人正依依话别,相顾无话凝噎。昔日两人朝夕相处,形影不离。邻居东西两室,中间开一界门,尚嫌疏隔甚远。如今却劳燕分飞,怎堪离愁别痛?今日大女公子穿着格外考究,容颜风资高贵异人。回想父亲在世之日关怀其前程所言,依恋不已。正值此际,侍女送来藏人少将来信。她取来读过,暗自寻思:“这少将父母健在,家势显赫,当为幸福之人,缘何这般悲观,言这等无聊话语?”她深觉诧异。又虑及’太限已至“,不知是真是假,遂于此信纸一端写道:
“‘怜惜’非比寻常言,总可无由向人语?只对‘大限已至’之语,稍有理解。”便对侍女中将说道:“你按此意回复罢。”孰料中将意将原信送了去。藏人少将一见大女公子手笔,欣喜之情胜获至宝。又想到大女公子已信他信中所言“命限今日”,激动不已,热泪流淌无尽。遂又立刻模仿古歌‘雌人丧名节“的语调,寄诗诉怨:
“人生死难寻,不能盼君怜。君若愿启唇对我言声‘怜爱’,我即刻剜清而亡。”大女公子阅毕,想:“顺厌之极,竟来如此复信!定是中将不曾将诗另行抄写。便将来诗退回。”她心中颇觉烦闷,就此缄默不言。
随大女公子人冷泉院的侍女及女童,皆装扮得光彩照人且合乎礼仪。入院仪式,与人宫大同小异。大女公子先去参见弘徽殿女御。玉髦尚待亲送女儿人院,便与女御叙谈。直至夜深,大女公子方才人冷泉院寝宫。秋好皇后与弘徽殿女御均已入宫多年,昔日风韵已随年老俱衰。而大女公子正值青春年华o花容月貌,雪肤玉体。冷泉院见了,安有不怜爱之理?因而大女公子大受宠幸。荣贵元及。冷泉院退位后形同人臣,安闲自在,生活更为幸福。他竭诚希望玉望尚待能暂住院中,但尚待却立刻归去。冷泉院甚觉遗憾,惆怅不已。
冷泉院极为痛爱源侍从黛君,常召他近身,恰似昔年铜壶帝疼爱年幼的光源氏一般。故黄君对院内后妃皆甚亲近,常自由出入。蒸君对新入院的大女公子,表面上虽然照例亲近,但私下却在猜度:不知她对我有何想法。一日黄昏,四境清幽,秦君偕同藤侍从一道人院。见大女公子居室近处的五叶松上藏花缠绕,开得娇艳欲滴,二人遂于池边席苔而坐,共同观赏。尊君不愿明言对其姐的失恋,惟闪烁诉其情场失意之苦。赋诗道:
“昔日如若争攀折,藤花甚胜苍松色。”藤侍从见黛君欣赏藤花时神情愁苦,对其失恋之苦倍加同情。遂赋诗向他暗示:此次大姐入院,她并不赞成。其诗道:
“藤花虽是我故亲,无奈未能助君攀。”藤侍从本性忠厚,甚替熏君抱屈。其实黛君本人对大女公子并不痴迷,但求婚不成,总觉有些惆怅。至于藏人少将,却是痛彻心扉,苦乐无常,几乎失去理智,做出越轨行为来。在向大女公子求婚请人中,有的已移爱于二女公子。玉髦尚待深恐云居雁怀恨于她,拟将二女公子许配与她的小儿,也曾将此意暗示于少将。但藏人少将自大女公子嫁后,便不曾来访。昔日,藏人少将偕同兄弟常出入于冷泉院,亲亲睦睦。然而自大女公子入院后,他便极少涉足冷泉院了。偶尔出现在殿上,也是因事务而无法避开。每逢如此,即觉寡然无味,便迅即逃离冷泉院。
今上素来知瞌播黑太政大臣生前悉心力主大女公子入宫,今见玉髦将她送人冷泉院,颇感诧异。便宣召女公子长兄左近中将上殿,探询其由。左近中将报之其母道:“皇上动怒了。我早已言及;此举有失偏颇,必令众人失望。但谓母亲一向见解独到,自有主张,故不便从中阻挠。但如今皇上见怪,为自身计,深为前程忧虑!”左近中将满脸不悦,深怪母亲此事欠妥。尚待答道:“有何办法呢?”我也不欲这般匆匆裁定。无奈冷泉院频频执意恳求,言语颇令人感动。我想:也罢,靠山无足,即使人宫,也必受人欺凌,倒不如在冷泉院自在安乐,故我便应允了冷泉院。如今你们皆谓此事欠妥,当初为何木直言劝阻呢?至今却来怨怪我办事不力!甚至夕雾右大臣也怨我行事乖谬。唉,个中苦味谁能解?再者,这桩姻缘,怕是前生注定罢!“她从容而谈,并不以此为错。左近中将道:”前世因缘非凡眼所能瞧见。皇上向我们要人,我们岂能回答‘此人与陛下无缘’么?母亲担忧明石皇后嫉妒妹妹,难道院内的弘徽殿女御会坦诚相处,善罢甘休?母亲预期女御会疼爱妹妹,诚能如此吗?勿须多言,且看将来事实。但细细思虑,宫中虽有明石皇后,不是尚有其他妃嫔么?侍奉主上,只要与同辈亲善和睦,自古以来均谓此乃莫大的幸事。如今与弘徽殿女御相处,倘若稍有触犯,她必厌嫌而弓睐诽谤中伤,露愿于世人。那时你将后悔莫及了。“他们各持已见,王慧尚待苦不堪言。
其实冷泉院甚是宠幸大女公子,二人感情日日浓厚。这年七月,新星妃怀孕,娇羞病态更楚楚动人。可见当初青年公子纷纷为之倾倒,确不为过。这般沉鱼落雁之姿,谁能止了贪色之念呢?冷泉院时常为新皇妃举办管弦乐会,并召蒸君参加。故而蒸君得以经常聆听新星妃的琴声。春日曾与董君。及藏人少将的《梅枝》歌声弹和琴的侍女中将,也被召入一起演奏。尊君闻此和琴声,忆及旧事,极为感慨。
第二年正月,宫中举办男踏歌会。当时殿上王孙公子济济一堂,其中擅长音乐者不少。故踏歌人尽择其中校校者,令源侍从蒸君作右方领唱。藏人少将也为乐队成员。当晚正值农历十四,天空清朗无云,一轮圆月悬挂空中,遍洒清辉。男踏歌人退出宫后,即赶往冷泉院。弘徽殿女御与新星妃亦在冷泉上是近旁置席相陪。公卿及诸亲王皆躬逢盛会。其时,除却夕雾右大臣家族与致仕太政大臣o家族外,很难再觅如此辉耀于世的显赫家族了。男踏歌人皆深觉冷泉院之宫中更富情致,故而愈演愈有兴致。藏人少将猜想新皇妃定在帝内观赏,不由得。已猿意马。踏歌人头插棉制假花,虽无香味,然而在各具情态的表演者头上亦生出许多情趣。歌声优雅,舞态完美,几乎无可挑剔。藏人少将回思去年春宵唱着《竹河》,舞近阶前时的情形,禁木住悲从中来,泪盈于眶,几乎失态。踏歌人从这里再去秋好是后宫中。冷泉院亦赴皇后宫中观赏。夜色愈深,月色愈明。昭月当空,亮如白昼。藏人少将踏着节拍,心念皇妃此刻必在瞧他,不禁心醉神迷,飘飘欲仙。在座诸人不断向踏歌人敬酒。少将颇觉专在敬他一人,因而极不自在。
源侍从黄君四处奔忙,通宵歌舞,甚是疲乏。刚躺下身子歇息,便闻冷泉院遣人来召。他道:“我甚是疲乏,正欲稍歇呢。”无奈只得勉强起身,来至御前。冷泉院向他询问宫中踏歌情状,又说道:“领唱一向由年长并有经验者担任。你这般年轻,却被选任,反比往年更好呢!你真前途无量!”言语中对他甚是疼爱。冷泉院随口唱起《万春乐声向新皇妃那边去了。蒸君相伴同行。各侍女的娘家皆有人来观赏踏歌会,女客甚是不少,一片繁华气象。蒸君暂在走廊门口歇息。与熟识侍女闲聊。他道:“昨夜月光明亮太过,反叫人不好意思。藏人少将被照得两目发眩,实则并非月光之故。以前他在宫中时可从未如此。”了解内情的侍女听了,无不格外同情藏人少将。又有人赞蒸君道:“你实乃‘春夜何妨暗’o啊!昨夜月光辉映,愈显出你艳丽姿态呢。众人皆如此评说。”帘内的侍女于是吟诗云:
“吟唱《竹河》夜,是否叫君忆?纵无苦恋情,亦含关切心。”侍女作此诗并未有言外之意,然而蔡君听了禁不住潸然泪下。到此时他才醒悟,先前对大女公子的恋情竟那般深厚。便答诗:
“竹河湛湛水,梦随流波去。方晓人生世,苦辛不胜多。”众侍女皆觉熏君那惆怅满怀的神情甚是可怜。他总令人怜爱,并非他似别人那般易将失恋的苦痛写于脸上,而是他那高尚的人品。他说道:“再多青恐怕失礼。告辞了。”正起身欲走,冷泉院却叫住了他:“到这边来!”勇君虽怅然若失且心中颇不定静,但仍去了那边。冷泉院对他说道:“曾听得夕雾右大臣说:”已逝六条院主往年常于踏歌会完毕后第二日举办女子音乐演奏会,极具情趣。而今,不论做什么,几乎没有人能承继六条院的传统习俗。当年的六条院,擅长音乐的女子很多,即便是一次小聚会,也办得有声有色,情趣盎然。“说起当年,冷泉院不禁显出无限留恋之情,便命乐人调整好弦乐器具。他自己弹和琴,新皇妃弹筝,秦君弹琵琶,三人共同演奏了催马乐《此殿》等乐曲。熏君听罢新皇妃弹筝,觉得她的演奏技艺比未入冷泉院时愈发精湛。那爪音弹得十分时,歌与曲皆悠扬婉转,悦耳动听。他心驰神往,叹道:”唉!此人真可谓才貌双全,实在是世间难得的女子啊!可想而知,她的容貌也定比先前娇艳了吧。“他对她仍不能割断情思。这种相聚时机一多,自然慢慢接近”彼此之间更加熟悉。他虽强烈抑制自己的情感,但一有机会,他便不由自主地向她诉说内心的痛苦。这于新皇妃心中产生怎样的感觉,则无法知晓。
新皇妃于四月里生下一女。虽然冷泉院未曾准备举行盛大庆祝会,但群臣知道冷泉院必定很高兴,皆前来贺喜。从夕雾右大臣开始,便有很多致送产汤贺礼的。玉望尚待尤其疼爱这刚出生的外孙女,抱于怀中,不肯放下。因冷泉院连续遣使前来催促,希望早日见到小皇女。故只得将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