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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恭敬地行跪拜大礼,口称:“小人张良拜见陛下!”
仓海君一听,吓得脸色都白了,连连摇手道:“千万不要如此称呼,老朽要被灭族的。”张良慌忙改口道:“老人家放心,小人正是张平之子,特地从阳翟赶来看望您老人家的。张富,把礼单呈上。”
仓海君这时发现门外还有张良的随从人员。随从恭敬敬地呈上礼单,两人指着一只精美的礼盒。“张公子,这是为何?”
仓海君已有十年没有听到张家的消息了。一看礼单所列尽是金银珠玉等,心知必有缘由,立刻沉下脸来问道。张良突然面呈悲愤之色,沉声说道:“东夷君虽失封国,尚可安身立命,颐养天年,但您难道就不想知道家父的命运吗?”
仓海君心头震撼,半天无语。张良的祖先是韩国贵族,祖父曾为韩昭、宣惠王、褒哀王的相国。父亲张平为韩厘王、悼惠王的相国。张平出使东夷时与东夷君交好,便把自己最宠爱的儿子张良送到东夷学礼。张良当时还是个不足十岁的孩子,但是,天资聪颖,过目成诵,所以给东夷君留下深刻的印象。
转瞬十年过去了。江河依旧,物是人非。昔日的东夷小国变成了秦国的仓海郡,国王变成郡守的百姓。韩国也没能逃脱灭亡的命运。张平一家的命运又是怎样?仓海君不敢想像。
“张公子,你们家还好吗?”他终于艰难地挤出一句话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张良的眼睛潮红,悲愤难抑,“秦将内史腾伐韩时,家父虽然病居家中,却要誓死抗敌。为了全家的安全,他带着家兵装扮成寻常百姓,乘夜偷袭秦兵,终于以身殉国。秦兵没有发现家父的真实身份,我全家才免遭灭族之祸。”“嬴政这个人间恶魔,制造了多少个国破家亡的悲剧。你父男儿血性,为国尽忠,令老朽汗颜。”仓海君满面羞惭之色,忙请张良等人落座,命老仆献茶。张良拭去眼角泪水,说:“秦军灭韩时,张良虽然年少,也知道国破家亡的仇恨。所以曾发誓要杀嬴政,为死去的家父和亡国报仇。可是,秦国势盛,六国尚且一个个被吞食,以张良微簿之力,如何对抗强秦?张良决计效法燕太子丹,寻求荆轲式的豪侠之士刺杀嬴政,但人海茫茫,天下之大,尽为嬴政所有。豪侠之士又在何处?张良不得不前来求助您老人家,如能行刺嬴政成功,天下必乱,东夷亦可复国,老人家也有封国之享。”
“公子的意思是要老朽帮你寻访可以刺杀嬴政的豪侠之士?”“陛下圣明!”张良笑着说,“在下愿以重金酬您和那位豪侠之士,”说着,又一次恭敬地呈上礼单。“这……”
仓海君为难了。他早已断了复国之念,也没想报亡国之仇。只想老老实实地做秦始皇的顺民,以安度晚年。可是,眼前的张良虽然貌若柔弱的女子,却有着强烈的复仇之念,令人钦佩。到底帮不帮他呢?
张良在等待他的回答,身后的张富却没有了耐性,瓮声瓮气地说道:“东夷君是看礼物太轻吗?告诉你,这可是我们公子的全部家产。公子为了杀嬴政,为老爷和韩国报仇,把府里的东西全卖光了,连二公子病死也没舍得厚葬,就是为了花钱找人刺杀嬴政。阁下也是有亡国之痛的人,难道一点儿也不痛恨嬴政吗?”张良脸上咋色,喝叱道:“张富,不得对老人家无礼,咱们是来求人家的。”仓海君脸上一阵阵发烧。他毕竟曾是一国之君,虽然爵位不高,国土不大,百姓们仍把他奉若帝王。既便在亡国之后,仍尊称他为仓海君。现在却被一个下人责问得无言以对,他的自尊心再也难以承受。于是,横下心来,说道:“老朽岂能忘记亡国之耻?这个忙老朽帮定了。不过,这些礼物请收回吧!否则,老朽更是无地自容了。”
“多谢老人家!”张良闻言大喜,也不客气,当即收回礼单。说道,“在下听说东夷有位东海力士,力大无穷,能使二百斤重的大铁椎作武器。求老人家代为引见。”仓海君笑道:“老朽就知道你们是找他的。实不相瞒,东海力士是当年我东夷国第一勇士,也是韩魏之地无人能敌的勇士。他忠心耿耿,一直是老朽的贴身护卫。只是为了避人耳目,他很少出头露面,总在暗中保护老朽。”
说着,他向身后的墙壁咳嗽三声。只见那墙壁上突然打开了一道门,从里面走出一个身材魁梧,脸上和胸脯都长满毛发的壮汉。壮汉瞪着铜铃般的眼珠子,走到仓海君跟前,屈膝施礼,声如洪钟般问道:“陛下诏见,有什么吩咐?”仓海君一指张良,说:“这位是韩国来的张公子。刚才你在里面也听见了,张公子为了给韩国和天下的百姓报仇,特地来请你去刺杀嬴政。”张良忙谦恭地给东海力士施礼。
“在下久闻壮士大名,今日得见,才知壮士不仅有勇力,还是位忠勇豪侠之士。张良钦佩之至。”
不料,东海力士理也不理他,径向仓海君说道:“陛下,小人哪儿也不去,就留在您身边保护您。”张良一听,着急了,忙用焦急的眼光看着仓海君。仓海君似乎很理解他的心情,脸色一沉,说:“力士,老朽已是朽骨一把。嬴政都忘记了,谁还会来谋害老朽,还用得着你保护吗?快跟张公子去吧!如能刺杀嬴政成功,也可名垂千古,彪炳后人。不枉你一片忠勇之心。”“不,小人就是不去!”
东海力士犯了牛脾气,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仓海君对自己的心腹卫士性情了如指掌。略一思忖,突然威严地叫道:“东海力士听旨!”
东海力士一见,慌忙跪拜,大声应道:“小人在!”
“朕命你跟随张公子去杀无道暴君嬴政,不得有误。”“小人遵旨!”
东海力士一脸的严肃,谢旨起身。转向张良,恭敬地施礼说道:“小人谨遵张公子之命!”
张良欣喜地笑了,还礼说道:“在下全仰仗力士呢。”
仓海君设宴盛情款待张良主仆。酒后,张良与东海力士告辞。仓海君不顾年老体弱,亲自送到村寨外的驿道边,忧心地说道:“如今刺杀嬴政的人选已经找到,张公子有何打算?”张良凝神道:“荆轲刺秦王在先,高渐离步其后尘,都没有成功,反而使嬴政有了戒备之心,不再接近原六国的人。所以,再想混到嬴政身边行刺已经不可能。唯有在他经过的地方采用突然袭击的办法,才有望成功。”仓海君摇头说:“如今嬴政是天下共主,身边护卫众多。而且所到之处,必先派虎贲军搜索、警卫,公子有什么办法可以接近他?”
“这个……,张良尚未想出妥善之计。不过,听说嬴政再次出巡东地,已过函谷关。如果在他车驾经过的地方突然袭击,也许能够成功。”
仓海君低头不语,显然对张良计划不满意,好半天才说道:“刺杀嬴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要寻找机会,因势而动。老朽也不能要求公子现在就拿出周密稳妥的行动方案。但是,老朽想告诉你,东海力士有勇无谋,一切都要仰仗公子谋划。老朽唯一的要求,就是请公子一定筹划稳妥、细致,不可贸然行动。力士随老朽多年,老朽不忍看他被……”老人说不下去,已是老泪横流。张良心中一跳,拱手郑重地说道:“请您老放心,张良一定谨慎行事,尽可能不让东海力士冒无谓之险。”
阳武县城东南三十里的地方叫博浪沙。
这里地势险恶,起伏连绵的丘陵上,野草丛生,古木参天,古木与野草之间夹杂着一人多高的灌木丛,通往齐鲁的驰道从陡峻的山谷中穿过。
张良带着东海力士在这里观察很久了。博浪沙的优点是到处有野草和灌木丛,山壁陡峭如刀劈。驰道山谷中人马再多,一时也不能冲过来,而两面则是灌木丛林,便于隐蔽,也便于逃走。张良爬上爬下,细心勘查,连衣服和手都被刺破了,这里的确是埋伏袭击的最佳地形。居高临下,视野开阔,袭击成功,便可从容而退,山下的人马要上山搜捕,还要绕上一圈的山路,等他们上来,两人早已逃出茫茫森林,就像两根针掉进草丛里,想找也无从找起。
张良站在突出处,用手一指下面的驰道,说:“力士,从这里掷向驰道上的车辆,你有多大的把握?”
东海力士抖抖手中重达二百斤重的大铁椎信心十足地说:“应该不成问题。”
张良还是不放心,命人专门买来几辆马车,从驰道上驶过。让东海力士掷大铁椎做模拟试验,几辆车连车带马都被击中,车碎马亡,张良才算罢休。
两人坐在草地上歇息,也是等待张富的消息。张良通过韩齐两地反秦组织,详细掌握了始皇东巡的消息和路线。张富就是专门传递信息的。
天近正午,两人吃了点干粮,张良眼睛盯着远处的山谷口,有点着急,自言自语地说:“按说嬴政的车队快到了。张富怎么还没来?”
他刚说完话没多会儿,伏在地上的东海力士突然说道:“张富来了!”
张良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
东海力士一指山石,憨厚地一笑说:“公子你听,单独的马蹄声,不是他是谁!”
张良学着他的样子,把耳朵贴近山石,果然听到轻微嗒嗒声。他心中一喜,笑道:“仓海君说你有勇无谋,我看也不尽然。”
说话间,谷口方向扬起一道黄尘,一匹快马急驰而来。
“一定是嬴政的车队快到了。”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快马驰过正下方,忽而不见了。原来是绕到谷口小路,从山后上来了。
张富从草丛中钻出来,累得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说:“禀……禀公子,嬴政的车队离这只有二十里,估计半个时辰即到。”
张良既激动又兴奋。历尽艰险十多年,今天终于遇到报家仇国恨的机会了。他吩咐说:“力士,做好准备;张富,你先走,去下邳,记住在老地方等我。”“不,公子。”张富央求说:“小人要留在这儿,跟你们一起走。”“你留下没用。这里的地形我观察好几遍了,不管成不成功,逃走是没有问题的。”张良厉声说。
张富不敢不听,依恋不舍地退去。
张良看着东海力士在作投掷姿式,说道:“等事成之后,你就回东夷伺奉仓海君吧!”
“不,”东海力士摇头说,“陛下说得对,他老了,没有人会伤害他。我就跟着公子了。”
张良有点感动,柔声说道:“谢谢你,力士。等会儿逃走时,你要紧跟着,千万不可走散。”说话间,山谷口的驰道上升起滚滚灰尘,渐渐升高扩散,弥漫了半边天。显然是大队人马过来了。“注意隐蔽!”
张良轻声命令道。
始皇此次东巡齐鲁的路线,还是出函谷关径直奔齐鲁。然而,时隔不过一年,同样的路,出巡者走在上面,心情已经大不相同。上次始皇巡游东南,带有夸耀武功之意。封禅泰山,登之罘,刻石颂德;南登琅邪,作琅邪台,刻石颂德;派徐福入海求仙;过彭城之衡山,泛舟湘江。虽说泗水求九鼎,湘江遇风浪曾让他有过短暂的不快。但整个行程中,他游山玩水,求仙向神,夸功颂德,好不得意。
这次出巡,始皇一出函谷关就感到情绪低落,连那条刚修一年的驰道也懒得多看一眼,更不用说黄土高原上那光秃秃的山丘,浑黄黄的河流。
他坐车中闭目沉思,脑海里乱糟糟的,理不出一点头绪。一会儿想到徐福求仙空手而回,一会儿想到卢生垂头丧气,一会儿又想起去世不久的皇后。在车京车的微颤中,始皇胡思乱想着,慢慢靠在柔软的垫背上,沉沉入睡。
朦朦胧胧中,他又来到了巍峨雄峻的泰山脚下。耳际响起天帝的声音:“你是我的爱子,我将万民托付于你。来吧,我将明示你御民万世的仙谒。”
他虔诚地顶礼膜拜。不用乘车,自己一步一步向山上爬。天帝如此偏爱他,他应该用最虔诚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敬意。
可是,这时,山道上突然飞来十二名穿着儒服儒冠的人,阻住他的去路,齐声喊叫道:“嬴政不得上山!”
始皇一看,为首者正是鲁生。他们是他上次封禅泰山时召集的儒生。始皇怒道:“朕乃天子,要登临山顶聆听天帝训谕,为何不能上山?”鲁生讥讽地说:“古之帝王贤德者方能登泰山行封禅之礼,伏羲、神农、炎帝、黄帝等皆是贤德之君,始得登山祭天。夏桀、商纣暴虐无道之君,因而不得封禅。嬴政,你该自度功德,有资格上山行封禅之礼吗?”
儒生们哄笑道:“如此暴虐无道之君,比之夏桀、商纣尤甚。登山行封禅之礼,岂不贻笑后世?”
他们只顾嘲弄始皇,不料,始皇身后突然飞出一群虎贲军,将一张法网从天而降,把儒生们罩在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