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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续镜花缘
作者:清·华琴珊
内容简介:
《续镜花缘》四卷四十回,清宣统二年(1910)上海人华琴珊著。此书向未刊印,是名符其实的珍本小说。1987年日本汲古书院出版的《增补中国通俗小说书目》(大冢秀高编著)根据郑逸梅的记载,注录了这部稿本为“周越然旧藏”,但不知今藏何处,也不知其卷数。1992年10月,书目文献出版社首次出版了《续镜花缘》稿本的影印本,书首的“出版说明”告诉我们,此书的稿本今藏北京图书馆。打开此书,在序言的第一页和第一回的第一页都赫然钤有周越然的藏书印章,指明这就是“周越然旧藏”的《续镜花缘》稿本,乃独一无二的世上孤本。
正文
前言
《续镜花缘》四卷四十回,清宣统二年(1910)上海人华琴珊著。此书向未刊印,是名符其实的珍本小说。1987年日本汲古书院出版的《增补中国通俗小说书目》(大冢秀高编著)根据郑逸梅的记载,注录了这部稿本为“周越然旧藏”,但不知今藏何处,也不知其卷数。1992年10月,书目文献出版社首次出版了《续镜花缘》稿本的影印本,书首的“出版说明”告诉我们,此书的稿本今藏北京图书馆。打开此书,在序言的第一页和第一回的第一页都赫然钤有周越然的藏书印章,指明这就是“周越然旧藏”的《续镜花缘》稿本,乃独一无二的世上孤本。
作者华琴珊为清末民初人,号醉花生。据顾学鹏的《序》说他“槐黄十度,有志未偿”,胡宗堉的《序》称他“秉性豪迈,放怀诗酒,落拓不羁。诗赋、策论、杂著,各擅胜场,尤工制艺。棘闱屡荐,终不获售。及科举既废,遂绝意功名”。说明他的“绝意功名”是由于废除了科举制度,并非主观上不再艳羡功名富贵。在《续镜花缘》一书中,他比较全面地流露了自己对功名富贵的真实态度,非仅“未能免俗”,简直是迷恋忘返。不过其表现形式是借他人酒杯浇自己的块垒而已。他从李汝珍《镜花缘》一书末尾“再开女科”和“才女卢紫萱辅佐女儿国王为贤君”数语入手,着力写女儿国中几个才女理民治国的武功和文治。对一干才女不让须眉的各种才能极力做铺排描写,为几千年遭受歧视和压迫的女性吐气争光,对李汝珍《镜花缘》所写的妇女问题有所继承和发展。但作者生当封建王朝正在土崩瓦解的时代,思想却跟不上时代前进的步伐,表现出对许多封建旧事物异常强烈的欣赏和留恋。如对中国封建文化中臭名昭著的“三寸金莲”,对重农抑商的封建传统思想等,都十分维护。
此次校点整理,即以书目文献出版社出版的影印原稿本为底本。底本书后所附两首诗,经考订,应归入二十七回仙女颜紫捎离别女儿国诸人之后,今已插入相应地方。为联通上下文语气,酌补21字,用方括号同原文隔开,以志区别。显误径改之处未作校记。为存原貌,对原文内容丝毫未加删改。
原序
士人束发受书,博通今古,至壮岁则恒思出其所学为天下用:上之固足以赞襄盛治,黼黼庙廊,次之亦足以提振世风,和声鸣盛。乃有才未展,高卧名山,借笔墨以自娱,抱等身之著作,人咸惜其遇之啬,而不知其宏才硕学度越恒流者,固有什百千万也。
华琴珊先生,海上名士也。槐黄十度,有志未偿,闭户著书,不闻世事。谈经余暇,则肆笔为文;饮汤微醺,则吟诗寄之。而凡《齐谐》、《志怪》、《山海》、《石经》,下至稗官野史,旁及巾帼英雄,亦无不命彼管城,供我挥写。盖文人之笔,固无所不可,而愤世之志亦借以发舒也。
辛亥春日,以所著《镜花缘续集》见(贝示)。展读之下,异境忽开,宛如天女散花,缤纷五色。几前集所不及者,为之增益之;前集所过甚者,为之斡全之。写前人难写之景,竞前人未竟之功。如骖之靳,相得益彰。古人有知,引为知己。自有此续集,而《镜花缘》一书得以结束完全而毫发无遗憾矣。
月朗风清,萧斋寂寞,试取是书而展阅之,其亦心旷神怡而翛然物外乎!
宣统三年岁次辛亥孟春上旬之吉,翔生顾学露谨序。
《续镜花缘全编》序
醉花生华君者,春申浦上知名士也。秉性豪迈,放怀诗酒,落拓不我。诗赋、策论、杂著,各擅胜场,尤工制艺。棘闱屡荐,终不获售。
及科举既废,遂绝意功名。人皆别寻门径,而华君独淡如也。生平好学不卷,博览群书,经史子集而外,虽稗官野史、小说家言,亦靡不寓目焉。
华君曾与予言曰:“施耐庵之《水浒传》可不续,而村学究偏欲续之。王实甫之《西厢记》可不续,而续之者有人。曹雪芹之《红楼梦》可不续,而《红楼梦》之续多至十有余种。李松石之《镜花缘》明是半部,有不容不续之势,而续《镜花缘》者竟未之见。”予因谓华君曰:“吾子宏才海富,何勿出其绪余而续后半部《镜花缘》,使后之读是书者畅然满志,幸全豹之得窥,亦一快事也。”华君曰:“诺。”乃就李君未宣之余蕴,从前书本尾“再开女试”一言入手,而以“才女卢紫萱辅佐女儿国王为贤君”数语作主脑,终使群芳同归真境,风姨月姐解释前嫌。衔接一片,终始相生,续成四十回。描摹尽致,雅俗共赏。读之真觉天开妙想,泉涌奇思。阅两月而告成功。予服其才且惊其速。尽美矣,又尽善也。方诸古之倚马万言可立而待者,亦蔑以加兹。谁谓古今人不相及哉!予因志其缘起如是。
宣统二年,岁次庚戌仲冬之月,弇山醉墨胡宗堉拜手。
自序
曩阅《镜花缘》一书,于稗官野史之中,别开生面。嬉怒笑骂,触处皆成文章。虽曰无稽之谈,亦寓劝惩之意,不可谓非锦心绣口之文也。惜全豹未窥,美犹有憾。周咨博访,垂数十年,卒不可得。用是不揣固陋,妄自续貂,就李君书中未竞之绪,参以己意,纵笔所之,工拙奚暇计哉!名之曰《续镜花缘》,欲其有始有卒也。宗旨仍旧,首尾相联,使众仙同归仙境,不至久溷尘凡,区区微意之所在也。
仆生不逢时,有志未逮,雨窗闷坐,长日无聊。酒后茶余,借管城子以破岑寂云尔。
宣统二年,岁在上章阉茂,辜月长至日,古沪醉花生琴珊氏弁言于竹风梧月轩。
第 一 回 拭明镜追溯前因 感名花重提旧事
国朝李君松石所撰《镜花缘》一百回,繁征博引,感慨苍凉,妙绪环生,奇观迭出。惜全影难求,事仅得半。其书所传的是唐时武后专权,将中宗贬置房州,逞所欲为,荒淫无度。当隆冬之际,饮酒过醉,戏命百花齐放。百花仙子适与麻姑对弈,不在洞府,一时失察,群芳斗丽争妍,献媚取悦于下界的女主,致令时序颠倒,骇人听闻。上界玉皇闻知,便将众仙子降谪红尘。后来武后忽发奇想,大开女科,遍搜闺秀,考取才女百名同赴红文筵宴。一等五十名,授职女学士。二等四十名,授职女博士。三等十名,授职女儒士。今将百位才女姓名列左:史幽探、哀萃芳、纪沉鱼、言锦心、谢文锦、师兰言、陈淑媛、白丽娟、国瑞徵、周庆覃、唐闺臣、阴若花、印巧文、章兰英、田秀英、林书香、宋良箴、卞宝云、阳墨香、郦锦春、田舜英、卢紫萱、邺芳春、邵红英、祝题花、孟紫芝、秦小春、董青钿、褚月芳、司徒斌儿、余丽蓉、廉锦枫、洛红蕖、林婉如、廖熙春、黎红薇、燕紫琼、蒋春辉、尹红萸、魏紫樱、宰玉蟾、孟兰芝、薛蘅香、颜紫绡、枝兰音、姚芷馨、易紫菱、田凤翙、掌红珠、叶琼芳、卞彩云、吕尧蓂、左融春、孟芸芝、卞绿云、董宝钿、施艳春、窦耕烟、蒋丽辉、蔡兰芳、孟华芝、卞锦云、邹婉春、钱月英、董花钿、柳瑞春、卞紫云、孟玉芝、蒋月辉、吕祥蓂、陶秀春、掌骊珠、蒋星辉、戴琼英、董珠钿、卞香云、孟瑶芝、掌乘珠、蒋秋辉、缁瑶钗、卞素云、姜丽楼、米兰芬、宰银蟾、潘丽春、孟芳芝、钟绣田、谭蕙芳、孟琼芝、蒋素辉、吕瑞蓂、董翠钿、掌浦珠、井尧春、崔小莺、苏亚兰、张凤雏、闵兰荪、花再芳、毕全贞。
先是,女儿国储君阴若花回国,武后加封为文艳王,授枝兰音为东宫少师学士,黎红薇为东宫少傅学士,卢紫萱为东宫少保学士、护卫大臣,随了文艳王到得国中。女儿国王已经晏驾,众臣遂扶储君阴若花登了宝位。次后,众才女纷纷告假回籍于归。唐闺臣思亲念切,与颜紫绡结伴同上小蓬莱探访父亲,一去不返。田秀英、田舜英、宰玉蟾、燕紫琼随同丈夫勤王,临阵遇害。邵红英、戴琼英、林书香、阳墨香、谭蕙芳、叶琼芳,尽节军中。
后来中宗复位,死亡的诸才女并受阴封,奉旨俱入节孝词,春秋享祀。中宗系武氏所出,中宗虽然复了帝位,太后威权未替,又下一道懿旨,颁行天下:来岁再开女试,并命众才女重赴红文宴。预宴者另锡殊恩。懿旨一下,早又轰动了天下多少才女。此《镜花缘》前集书中之大略也。
镜不拂拭不显光明,花不栽培不能开发,于是记其缘起,重提一过,庶几朗若列眉。如今请诸君再观《续镜花缘》。有诗为证。诗曰:世事纷争慨变迁,年来翰墨结因缘。
闻闻见见毫端绘,幻幻奇奇腕底传。
镜里看花添艳冶,花前对镜倍鲜妍。
残棋未了须终局,漫续新编愧昔贤。
却说江南道姑苏台畔有个致仕的乡宦,姓黄名华,表字友鞠,年逾知命。夫人周氏去世多年,继娶陆氏夫人生有一儿一女。儿名锡宝,尚在髫龄。女名蕊珍,芳年三五,出落得姿容绝代,聪颖非常,真是貌可羞花,才夸咏絮。夫妇爱之不啻掌上明珠。家中良田美产,富有资财。仆妇丫环,成群作队。府中请位西席,是个老年博学的通儒,叫做张子受,课读姐弟。二人极其敏悟,均能一目十行。宾主亦甚投机,常常论古谈今,吟风弄月。
一日,友鞠晚来无事,步到书房中与西席谈心。彼此相见,对坐言欢,十分契合。便命童儿黄福道:“今晚我在书房与师爷对酌,可添杯箸。”童儿答应。去不多时,送进肴馔。调开桌椅,宾主坐定,童儿在旁斟酒,开怀畅饮。饮酒中间谈及诗赋一道,张子受道:“令嫒近来的学问大有进境,较诸当今考取的才女,真可谓有过之无不及矣。友翁如谓过奖,请观窗作,便知弟非谬言。”说着,便起身,走至书案前,抽屉中遂将蕊珍近日所作的诗赋检出,送与东翁。友鞠接取展阅,只见言言锦绣,字字珠玑。内有一篇不限韵的《灯花赋》,尤为灵心妙腕,得未曾有。其赋曰:灯影兮摇青,花光兮照棂。含葩今灿烂,结蕊兮珑玲。映红蕤兮满室,流紫焰兮盈庭。
护重重兮翠幔,围曲曲兮晶屏。永夜焚膏,寒宵绚彩,绽出离披,攒成蓓蕾。起草频挑,敲棋有待。半阶之朗月未沉,几点之疏星常在。
则有萧斋岑寂,小院迷离,笔情花发,书味灯知。蔗回经舌本,穗剪证心期,勤咀含于子夜,记领略于儿时。更有绣阁沉沉,璇闺煜煜。柔情更向谁论,好事还凭他卜。兰吐粟兮零星,麝凝煤兮馥郁。玉钗影动兮开心,宝髻光摇兮射目。
至若羁人望远,旅客情萦,剪窗西之烛,伴舍北之檠。辉偏流于四照,艳犹聚于三更。
剔去银红之焰,听残玉漏之声。
彼夫渔浦篱疏,钓滩屋矮,星澈叉鱼,月低捕蟹。非藜而白室余明,拟桂而金钱难买。
蚖膏未满兮灯昏,燕处自安兮饭罢。维时风清院落,烟漾帘栊,花开别样,花吐凌空。丝丝晕碧,闪闪飘红。何处之琼箫送响?谁家之竹笛偏工?有客不来践约,无言孰诉深衷?
灯有花垂,花因灯吐。看列炬于金莲,疑缀霞于火树。翻杂记于西京,溯名言于前度。
雒诵当代之佳章,藉启后人之妙悟。
友鞠阅毕,便对子受道:“小女幸沾化雨,竿头日进。此皆先生诱掖之功也。他日再逢女试,大约亦可上国观光。”子受道:“岂但观光,恐怕还要出人头地哩。”宾主谈谈说说,饮到半酣,用过夜膳,又论论文,讲讲闲话,直至夜深始别。
一宵无话。次日老爷正与夫人谈叙家常,道及女儿的学问淹博,欣喜过望。忽见丫环传报:“陆府夫人同了小姐到来,轿子停在前厅。”夫人随唤丫环,到书房中去请小姐进来。夫人坐上抬身,轻移莲步,到了前厅。陆府的夫人小姐已经出轿,蕊珍小姐也到前厅迎接舅母。姑嫂、表姐妹至亲相见,甚是亲热。陆府夫人苏氏,小姐爱娟年方二八,才貌双全。当时丫环送上香茗,彼此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