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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那些人还是不肯放弃他们的特权,依然有人压榨农民,虽然一切比之前要好一些了,可如果你看到他们做的那些事,一定会把他们都送上绞架的。”
伦格平静的听着护圣军大主教的话,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当他听到德尔泽说,有个地主因为一个农民无法偿还欠下的田租而要收回他的土地,以至被愤怒的农民们暴打时,他看着德尔泽兴奋的表情,淡淡的问:“那个时候当地的护圣军在什么地方?他们是不是保护那个地主了?”
“为什么要保护那个坏蛋?”德尔泽有些意外的看着伦格“他要收走那个农民用以养家的土地,要么就要他用更高的地租做为偿还,这个人简直坏透了,上帝会惩罚他的。”
“上帝会惩罚他?”伦格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德尔泽,他脸上始终十分平静,这让德尔泽一时间不知道皇帝究竟怎么看这样的事情。
“告诉我,谁可以以上帝的名义宣布惩罚他人?你,我,还是任何人?”伦格平静的问,看到德尔泽脸上露出的隐约不安,伦格向着他微微摇头“上帝的意志是赐予我们每一个人,而不是单独的某个宠儿,即便是我在上帝面前也是卑微的,至于你们的行为,我想告诉你‘你们错了’。”
看着德尔泽满脸困惑的表情,伦格的心中暗暗轻叹,他知道很多事情并不会那么简单,德尔泽描绘的色雷斯,他能够感觉到其中一些令人不安的变化。
“大主教请你记住,大教议团是所有色雷斯人的大教议团,而护圣军保护的是所有上帝的羔羊,而我是所有罗马人的皇帝,所以我要公正的对待一切人,而不能因为某个人是贵族或者是农民而偏袒他们。如果那样,我们就偏离了上帝对世人的启迪,你要永远记住,做为遵循上帝意志的罗马军队,护圣军的职责就是遵守大教议团做出的决定,在之后你们要遵循的也只是《罗马公法》授予你们的职责,而不是用你们自己的好恶来决定该如何做,否则你们就会如我所说,偏离上帝的意志。”
伦格的话让德尔泽陷入了疑惑,他无法明白皇帝的意图,在他心目中,农兵出身的皇帝会赞扬护圣军的举动,但是没想到会受到皇帝如此严厉的谴责。
“看来我要去一次色雷斯。”看着德尔泽伦格淡淡说。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二十六章 艰难的变革(中)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一百二十六章 艰难的变革(中)
按照正教教历,一一九零年的九月三十日,是罗马帝国传统的三位武圣人之一圣萨格里奥洛五百周年纪念日,这一天对罗马人来说,显得十分的重要。
早在巴西尔二世时代,圣萨格里奥洛就已经成为了罗马人心目中与另外两位武圣人一起,保佑罗马军队和士兵的偶像。
甚至在当时宣扬巴西尔二世赫赫武功的马赛克镶嵌画里,圣萨格里奥洛都和另外两位武圣人一起,在画卷中占有一席地位。
当初在对保加利亚人的战役中,巴西尔二世也把刻有这三位武圣人肖像的象牙胸牌做为护身符戴在身上,不过在三位武圣人中,巴西尔二世更加崇敬圣萨格里奥洛,他宣布圣萨格里奥洛为自己的守护圣人,同时在君士坦丁堡通往色雷斯灌溉渠的一个枢纽地方,为这位武圣人建立起了一座颇为坚固的圣祠。
开始没有多少人能说清楚当初巴西尔二世为什么要在那个地方建立这么一座圣祠,不过当圣祠建成之后,很多人却渐渐明白了那位皇帝的意图。
那座圣祠与其说是一座教堂,不如说就如同一座森严的哨垒般矗立在通向色雷斯的道路上,尽管历代皇帝从来没有在那里驻扎过一名士兵,但是色雷斯人还是觉得那座圣祠就好像一头镇守在路边的斯芬克斯,多少年来遥遥的监视着远处的色雷斯。
不过也难怪即便是巴西尔二世这样威名显赫的统帅皇帝也对色雷斯不能放松,彪悍的民风伴随着常年来因为伏复杂的山地地形而令人难以统御的色雷斯,就如同一头桀骜不驯的鬣狗,在为罗马输送了众多足以能够冲锋陷阵的士兵的同时,也是不是的向罗马露出他们可怕的牙齿和锋利的爪子。
很多被派驻到色雷斯的总督将军都不得不小心谨慎的对待这里发生的一切,因为他们知道只要稍微有所怠慢疏忽,可能就会引来让他们措手不及的事情,而让他们觉得更加糟糕的,是自从色雷斯成为了祈祷者教团和救赎骑士团总团所在地之后,色雷斯人已经变得越来越难以对付。
面对那些贵族和地主,原本就民风彪悍的农民,变得更加不肯安生,他们对试图多收些税赋和田租的老爷们再也不那么畏惧,很多人会理直气壮的叫喊着要把纠纷上诉到村子的公议所里去,同时他们会请求牧师们为他们做证人,然后人们就会浩浩荡荡的闯进村里的公议所,等待着事情究竟该如何解决。
而另外一些人,显然并没有太多的耐心,他们会叫喊着叫来自己的亲戚朋友,随着人多势众的气势,双方往往会闹得不可开交。
如果是以前,贵族们会立刻调来军队,而地主们会叫来他们雇佣的强壮仆人,但是现在,这一切只会让事情对他们变得更加不利。
色雷斯的护圣军虽然并不属于救赎骑士团,但是他们却同样受到人们的尊敬,那些被视为骑士团预备骑士的护圣军骑士们,往往用严厉的方法狠狠教训那些地主,而贵族们虽然不会受到这样无理的待遇,可是他们也显然不能如以前一样可以所以炫耀他们的权力和地位。
这一切让色雷斯人认为是上帝授予皇帝赐给他们的恩典,这让祈祷者教团在色雷斯的地位变得越来越重要,同时能够成为教团成员,成为了人们心目中可以摆脱贵族和地主的束缚,甚至可以与那些人分庭抗礼的保证。
两年的时间并不很长,但是在色雷斯的土地上已经建立起来的祈祷者教堂却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多,丰富的矿藏能够让色雷斯人在热烈得近乎狂热的情绪中,把他们家中包括黄金白银和各种宝石的财富捐献给教堂,同时他们毫不吝啬的用贵重金属妆点着各自教区里的教堂。
这甚至让之前被誉为斯芬克斯的圣萨格里奥洛圣人祠也很快变得相形见拙,至少当伦格站在圣人祠的塔楼上看去时,他看到的是灌溉渠对岸刚刚建立起来的,一座颇为壮观的祈祷者教堂。
“谁能告诉我那是什么?”伦格回头看向跟随在旁边的几个人,看到他们脸上露出的尴尬神色,伦格皱起了双眉。
“我记得法兰西斯曾经有一次讥讽那些教会中自以为是的牧师说‘上帝会公平的倾听所有人的祈祷,而不会在乎你的祈祷是否坐着华丽的四轮马车’。”伦格淡淡的声调让身后的几个人脸上不禁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他们当然知道那位有着智者之称的法兰西斯在皇帝心目中的重要地位,而且他们更明白很多时候,法兰西斯似乎透着调侃所说的话,实际上就是皇帝要透露给他们的想法。
“可是我现在看到了什么?祈祷者什么时候变成为了祈祷而祈祷,又是什么时候变得需要用华丽的外表来衬托自己内心思想?”伦格的声音并不高,但是却透着无比的严厉,他的眼睛从没有人的脸上扫过,当看到那些人脸上露出的不安神色时,他摇了摇头“而且我听到了很多并不好的消息,也许你们当中有人认为那并没有错误,但是我却感到了可怕和畏惧。”
伦格的话让人们在不安的同时感到疑惑,他们不明白为什么皇帝会说出这样的话,在他们的心目中,拥有圣子之名的罗马皇帝,几乎已经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不需要说出畏惧这个词汇的人。
在陆地上,他拥有着能够和任何敌人对抗的军团,在海上,罗马和塞浦路斯的舰队足以能令任何对手感到畏惧,即便是在教会中,罗马皇帝那原本就与欧洲君主不同的,做为主基督在世间代理者的崇高地位,和圣子的圣名,则能够让所有的五大牧首区的牧首们为之敬畏。
至于那位梵蒂冈教皇,从来没有人认为他拥有能让皇帝听从他的权力,可是就是这样一位不论在世俗还是教会中都拥有无上地位的人,却毫不掩饰的说到了畏惧。
“我说的就是畏惧,”伦格一边走下塔楼,一边向紧跟在身边的那些说着,而当他越过灌溉渠,踏上属于色雷斯行省的土地时,看着那些看到圣十字旗出现,不由纷纷从远处奔来的色雷斯人,伦格发出了一声深深的叹息。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伦格翻身下马,在阿历克斯的陪伴下,他徒步向着那座新建的祈祷者教堂走去,当终于来到教堂的台阶下时,他停下脚步仰头看着装饰一新的木门,然后他回头低声询问着身边跟随的人。
在听到详细的解释之后,伦格忽然绕过那些早已在教堂门口等待的牧师,来到教堂后面一所看上去颇为简陋的石屋前。
“有人告诉我说,这里是这座教堂最早接受本教区第一个祈祷者的地方,现在我把我的祈祷奉献给它,这是一个祈祷者对上帝的感恩和虔诚,在上帝面前,这将是最为普通,也是最为敬畏的声音。”
说着,伦格转过身伏下身轻轻亲吻小教堂门前已经快要被杂草埋没住的碎石台阶,当他跪下来,把头脸完全贴服在满是尘土的石头台阶上时,他听到了身后一阵慌乱跪下的声响。
“我在天的父与兄,愿荣耀之光照拂掉我心中的黑暗,在最后时刻到来时,我能站在你们的面前完成我最后的敬畏之行,让在旷野中行走者踏遍荆棘,让流下的血成为令我们渴饮的甘泉,让神圣的意志驱走我们心中最后的阴霭,我在天的父赐予世人他的子,我在天的兄用自己的生命洗涤世间的罪,得虔诚者在十字架上升天,得银币者在桂树下变为腐尸尘土,在天的父与兄,请赐予我安宁,虔诚和敬畏。”
伦格的声音并不很高,但是却能够让他身后的那些人听到。
一时间人们当中出现了一阵阵不安的抽气声,看着跪在地上中头脸完全埋在尘土中的皇帝背影,那些之前还盼望着能够得到皇帝赞赏的色雷斯人,已经满头汗水,当他们听到皇帝居然引用犹大为了三十个银币而出卖耶稣基督,而最终在桂树下倒地暴毙,尸腐肚破的典故时,有些人已经因为畏惧全身颤抖,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听着身后的那些哭泣声,伦格却并没有转过头,当他慢慢直起身子时,他从地上抓起了一把尘土举过头顶,随着他的手指松开,尘土随风飘落在他的头上,脸上,当他终于慢慢的回过身来时,人们看到了他那张被灰尘覆盖住的神色凝重的脸。
“归尘者当归尘,归土者当归土,上帝把生命赐予这个世界,那么最终我们所有人都会如同这些尘土一样归回上帝的安排,”伦格看着教区主教平静的说,他并不因为自己所看到的这些东西十分愤怒,可他的声调中却透着一种淡淡的失落“有人感到奇怪,我还有什么值得畏惧的,做为罗马的皇帝我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权力,做为受到上帝恩典的宠儿,我可以聆听神圣的启示,那么我还畏惧什么?”
听到伦格的询问,人们脸上不禁露出了疑惑,他们相互偷偷看着,尽管在心底里没有人都知道那个答案,可是却没有任何人敢于说出来。
“你们不敢说是吗?”伦格苦笑着向前走去,他一边走一边回头向跟在身后默默记录的胡斯弥尔开口问着:“告诉我小胡斯弥尔,你会不会为要替我记录这些东西感到不舒服,这难道不是和你的信仰相互抵触吗?”
“我的主人,以穆圣的圣训起誓,基督同样为安拉所认,”胡斯弥尔开口说着,当他看到四周人们霎时露出的愤怒表情时,他先是稍微一停,可接着继续说“穆圣视耶稣基督为共主的灵,即便是您也要敬畏。”
听着胡斯弥尔透着勇敢的宣布,再看着四周那些人脸上的奇怪表情,伦格扬起头发出一声轻轻叹息。
“我的畏惧来自对上帝的虔诚,而不是来自世俗,面对任何敌人我都不会畏惧退缩,但是在上帝面前我却是卑微的,可是如果连这最后一丝敬畏都不再存在,那么我的灵魂就可能会如犹大那样被撒旦诱惑。”
伦格转头默默的看着那些听到他的话,脸上丝毫不亚于他一般面如土色的色雷斯人,转身向胡斯弥尔招手示意,随即拿过了书记官记录下的他之前的那些话:“把这个铭刻成一座石碑,就立在新教堂的台阶上,我要让每一个进入教堂的人都能看到这些话,所有人也必须记住,在信仰面前,他们的虚荣只会让他们离上帝越来越近,在世俗世界里,没有敬畏之心只会让他们总有一天摆脱不了撒旦的诱惑。”
说着,伦格不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