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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去见他!”阿洛伊德突然大吼着站了起来,虽然他四周有好几个人,可是他们还是被他的可怕的样子吓得向后一退。
“你想见我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到阿洛伊德身后不远处的伦格开口了,看着这个人慢慢的转过身,伦格身边的护卫立刻握住了佩剑,同时他们踏前一步,挡在了阿洛伊德的面前。
“你可以救她们的,”阿洛伊德看着伦格声音恍惚的说“我看到你的人从后面冲上来了,他们还杀了要杀我的那个克尼亚人,可是你为什么不救她们!为什么不救丝妲尔?!”
随着这声爆发出来的怒吼,阿洛伊德猛然向着伦格冲了过去,他咆哮着攥紧双拳
砸向伦格,丝毫不顾同时向他冲来的护卫!
“嘭!”的一声,被长剑剑柄上沉重的配重头狠狠砸中肋骨的阿洛伊德一下栽倒在地,还没等他挣扎的爬起来,两个护卫已经紧紧压住了他的胸腹,盔甲粗糙的边缘立刻陷进了他胸口的皮肤之中,一时间粗重的喘息和咳嗽让他全身不住颤抖。
伦格慢慢走到仰躺在地上不住喘息的阿洛伊德面前,他略微沉吟,然后沉声说:“我知道你认为是我故意不去救你的妻子和孩子,而且也的确是我命令我的人离你们远些……”看着阿洛伊德听到这话再次挣扎的样子,伦格暗暗叹息一声“我也的确派我的人跟在你们后面,穆特不如你那么熟悉道路,而我也只是想让你为我带路,这一切都的确是我的决定,”说到这里他微做手势“让他起来。”
从地上爬起来的阿洛伊德愤怒的盯着伦格,他的嘴角在不停颤抖,同时攥紧的拳头绷得手背上的筋骨一片疼痛。
“我知道你把一切都归罪于我,可是你想过没有,你难道不是也是导致你妻子死亡的凶手吗?”伦格低声问着。
“你胡说!”阿洛伊德愤怒的大吼着“如果你不来,如果你的军队不来,丝妲尔决定不会死,是你把这一切都打乱了,你带来了死亡和灾难!”
“可是却是你把那些人带出了村子!”伦格忽然抬高了声调“也许你认为自己妻子的父亲是个克尼亚人的收税官所以你就是例外了?还是你认为只要你们服从克尼亚人,他们就会承认你们是他们中的人?可你忘了,你始终是罗马人!
在他们眼里,即使你娶的是个克尼亚贵族的女儿,你也摆脱不了奴隶的身份!是你的自以为是让你带着那些人走上了死路,当你们穿过那块界碑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成为了克尼亚人心目中的逃奴。
甚至你的妻子对他们来说都是耻辱,他们认为是你留下的血脉是在侮辱他们,即使我们不来,难道你以为以后克尼亚人会让你的孩子自由吗?他们难道不照旧是农奴?照旧是克尼亚人的奴隶?!“
“胡说!胡说!!”阿洛伊德大叫起来,他伸出双手紧紧抓住伦格的领子,根本不顾身边已经抽出长剑的护卫指着他后背的剑尖,只是疯狂的对着伦格吼叫着“我会让她过上好日子!她的父亲也已经承认她了,是你毁了这一切,你这个魔鬼!”
“住嘴!”一个护卫从身后用长剑狠狠隔在阿洛伊德的胸前,把他向后拖着,可是他却死死抓住伦格的领子,三个人不禁砰然同时倒在地上!
混乱中,阿洛伊德伸出双手紧紧卡向伦格的脖子,他的嘴巴再次张开,牙齿间还挂着的丝丝烂肉立刻出现在伦格眼前!
“你也向杀死我是吗?”伦格伸出手臂用力一拖阿洛伊德的下巴,同时他紧紧盯着阿洛伊德狰狞的面孔“你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其实你不过是个奴隶,你的妻子和你一起做奴隶,你的孩子将来也是奴隶,而你完全有机会不让这一切发生!”
“可是你的人眼睁睁的看着她们死!”阿洛伊德的声音变得毫无理智“你可以救她们的!”
“我的人已经尽量赶过去了,可是那些克尼亚人根本没有给他们机会,或者应该说是没有给你们任何机会,”伦格开始慢慢的松开手“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不听你们的任何解释,直接屠杀你们的人,你的妻子和孩子死的是那面快,难道你真的认为我的人能来得及赶上救她们吗?”
“可是,可是……”阿洛伊德的眼神开始涣散起来,他的眼前出现了在那短暂的瞬间发生的一切,他知道克尼亚人的屠杀来的是那么突然,甚至当时他根本无法来得及带领家人跳下马车,只能用自己的后背去为她们抵挡砍开的马刀!
“可是,死的不该是她们,我的上帝,这都是怎么了!”
阿洛伊德终于崩溃般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凄嚎,他软软的放开双手,仰躺在地上,双眼茫然的看着天空发出变了声调的哭号“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上帝为什么这么惩罚我!?”
“因为你是个罗马人,”伦格在护卫的帮助下慢慢的站了起来,他不再看阿洛伊德,只是穿过那些围拢在四周的人向前走去“你们这里所有的人,不论你们在这里经历了多少代,不论你们是否想接受克尼亚人的统治安心的生活下去,对克尼亚人来说,你们永远是希腊人,永远是被征服的土地上的奴隶,也许当你们和他们通婚的时候,你们认为自己找到了自己的尊严,但是在关键时刻,没有任何一个克尼亚人会相信你们,更不会有克尼亚人认为你们和他们是一样的。”
“可是,丝妲尔她怀孕了呀,她不该死呀!”依然躺在地上的阿洛伊德声音嘶哑的喊叫着“为什么死的不是我!?那一刀是砍向我的!”
“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的妻子孩子?”伦格回过头看着阿洛伊德“对他们来说,她的孩子和你一样是农奴,他们离开地界也是要被杀掉的,而你却认为自己是个例外?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你真的认为他们会容忍你吗?”
说完,伦格转头看着那些在屠杀中存活下来和跟随自己的村民们:“曼齐克特是罗马的土地,即使是经过了一百年也依然是!我们知道,克尼亚人同样知道!所以他们才会把你们分割开,才会禁止你们离开自己的农庄,为什么?因为他们惧怕!
他们惧怕你们当中有人会唤醒自己罗马人的血脉,惧怕你们依然向往罗马,也惧怕今天这样会出现一支能够带领你们重拾荣誉的军队出现。
可是你们当中还是有人决定放弃自己的尊严,但是这个放弃换取来的,只有更大的杀戮。“
伦格深深的叹息一声,他侧头看着那个已经失去了家人的农奴,在过了一阵之后,他向自己的护卫做出示意。
随着一个沉重的钱袋放在阿洛伊德头边的地上,伦格的声音也从远处响起:“拿着这些钱走吧,如果你想活命,就沿着莫杜夫河向上游走,总会有些人能收留你的。”说完,他向那些看着这一切的村民说“我们就要去和克尼亚人战斗,也许我们会和你们的祖辈一样死在曼齐克特,所以你们也可以跟着他走,这是你们的自由,到现在为止至少你们还没有人做出过背叛罗马的事。”
说完,伦格大步走到比赛弗勒斯身边翻身上马,随着一阵嘶鸣,大队的骑兵跟随在他身后,沿着刚刚覆盖一片血腥的道路缓缓前进。
当路边还残留的浑浊着大片血渍的红色血泥出现在眼前时,一个骑兵队长来到伦格身边低声禀报着:
“大人,那些克尼亚骑兵不是附近农庄里的守备兵,他们是从姆居切克战役中回来的那支克尼亚军队的前哨。”
尽管脸上不为所动,但是伦格的心在这一刹那却瞬间一紧!
返回曼齐克特的克尼亚军队前哨?!这个消息如一个沉重的巨石般立刻压在了伦格心头。
一直以来,他等待的就是一个能够在通向曼齐克特半路上伺机歼灭这支残军的机会。
伦格知道,以自己这支千人军队的实力,是根本无法同时拿下莫杜夫河两岸曼齐克特的两座城堡的,即使破坏了上下游的两座桥梁,但是除了对其中一座城堡长期的围困之外,却始终没有任何好的方法能够速战速决,而一旦那支从姆居切克战场上回来的克尼亚军队出现在这片土地上,那么也就是自己这支远途奔袭的罗马奇兵走投无路的时候了。
所以他需要的是机会!是能够在那支残军还没有回来,而刚刚经历惨败的他们,不论是士气还是军力都正处于低谷时的那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是当听到说那些突然出现的骑兵居然是那支克尼亚军队的前哨时,伦格不禁在心底里发出一声意外的惊呼!
他没有想到那支军队会回来的这么快,而自己根本还没来得及在曼齐克特城外建立起围攻之势。
“难道这里真的是终结了罗马神话的曼齐克特吗?”伦格在心底里狠狠的这么自问,他用力吐出一口长气,一股自从离开考雷托尔之后就一直压抑在他心头的沉闷让他不禁感到阵阵憋屈,同时一股不甘让他发狠般在心中不住的自问:“难道我就不能改变这一切?!”
队长默默的看着脸色平静却一直沉默的伦格,虽然他不知道子爵这时在想什么,但是他一阵同样令他焦躁的情绪也在悄悄的感染着他:“大人,我们该怎么办,如果这个时候那支克尼亚军队回来了,我们就会腹背受敌。”
“鲁兹,那么你认为呢?”伦格歪头看着神态沉闷的队长,他知道这个时候正是真正证明勇敢、冷静、忠诚和智慧的时候,对这些未来将会是他那支与这个时代任何一支都截然不同的军队中的精华来说,曼齐克特,也将是一块彻底磨练他们的试金石。
叫鲁兹的队长微微迟疑了一下,这个来自特里布松的罗马士兵一直在为自己能跟随圣子战斗而感到骄傲,而在这时他觉得自己将要说出的话却又令他感到十分羞愧,可最终他还是小心的回答:“大人,也许我们应该回避那支军队,我们应该想办法退回到莫杜夫河北岸去,和将军大人的军队会合,那样我们还可以继续围攻赫利阿特旧堡……”
“不错的建议。”伦格微微点头,他并不认为这个队长的建议就是胆怯,甚至在这短暂的一刻,他已经把这个人归入了那种能够审时度势的一类将领。
勇敢,却不鲁莽,知道自己应该追求什么样有限目标的将军,同样是难能可贵的。
伦格心里默默回忆着这句已经忘记了是谁说过的名言,同时他看着有些不安的等待着的鲁兹轻轻摇头:“不,我要做的不是回到河对岸去,而是要继续前进,甚至是要向更南方前进。”
鲁兹愕然的看着伦格,在说出那些建议时,他想象到了子爵大人可能会因此对他的胆怯露出厌恶,但是他却没有想到这位大人却会如此大胆甚至有些固执的要继续完成他那看起来太过冒险的计划。
“如果是别人,也许可以退回到河对岸,可是我却不可以……”伦格对鲁兹微微一笑“因为我是伦格。朱里安特。贡布雷。”
说着,他轻驱战马先前缓缓走去。
鲁兹不知道伦格为什么要这么说,但是伦格自己却在这时比任何人都无比清醒!
对于一个拥有强大家族地位的人来说,一次失败也许只是他一生中奋战中微不足道的小小挫折,但是对于依靠奇迹之光获得眼前一切的伦格来说,一次失败就可能意味着眼前拥有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
“我的道路上不能有失败,也绝对不允许有失败,只有成功才能证明我的存在。”
在做出在奇利里亚完成他那大胆计划的时候,伦格就已经这样告诉自己,而现在,在这危机四伏的曼齐克特,他更是这样警告着自己。
一阵骚乱忽然从队伍后面传来,鲁兹回头看去,他的脸上立刻出现了一丝警惕。
他看到那个叫阿洛伊德的农奴在两个护卫骑兵的押解下沿着队伍边正大步走来。
他丝毫不顾战马从他身边经过时扬起的烟尘,在这时看来一双似乎已经完全凝固住的双眼只是死死的盯着前面的伦格。
“这个人要干什么?”鲁兹不满的问着护卫骑兵。
“大人,他说要见子爵大人,说有重要的事情。”
“我要见那位大人,你放心,你可以把我绑起来!”阿洛伊德大声的喊着,而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前面伦格的背影。
“让他过来。”
在听到鲁兹的报告之后,伦格吩咐着,不过虽然说的轻松,但是他还是小心的摸了摸胸前的环甲,当摸到里面当初汉弗雷送给他的那件半身甲之后,伦格的心头微微轻松了一点。
历史上因为被暗杀而愀然退出历史舞台的人,实在是举不胜数,而伦格并不想自己也成为其中的一个。
虽然没有被捆绑起来,但是却依然被严密监视的阿洛伊德来到了比赛弗勒斯高大的马头前,他用那双看起来就好像失去了什么的失神眼睛,沉默的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