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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按照罗马的法律到元老院陈述,而且我也会同样到特里布斯把自己的决定向所有罗马人说明,”伦格看向旁边的阿莱克修斯,看到亲王即便还算称得上自然,却也难掩兴奋的神态,他微微点了点头“不过在这之前我要向所有人宣布我的另一个决定。”
看到大臣们的精神微微紧张,伦格露出了一丝微笑:“我已经决定从北方边境召回康尼努斯,让他重新担任罗马的财政大臣。”
皇帝的决定立刻让人们露出了各自不同的表情。
前任财政大臣康尼努斯被罢免职务,甚至是惩罚性的被派遣到北方边境,担任与留下来的德意志人的谈判特使的原因,是所有人都十分清楚的。
也正是因为康尼努斯和他那一群同谋者的失势,和皇帝对财政大臣的惩罚,令人们看到了皇后在皇帝心目中不可动摇的地位。
同时人们也才真正开始意识到玛蒂娜的可怕,这也让更多的人对这位皇后的强硬变得担忧起来。
虽然很多人相信康尼努斯重新被重用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毕竟还没有人能象他那样熟悉罗马的财政,而且能那么彻底,甚至让人不可思议的理解和推行皇帝的财政变革,但是听到皇帝的这个命令时,大臣们还是不禁感到了一丝意外。
在皇后即将生产的时候,赦免之前曾经阴谋对皇后不利的大臣,这样的突然决定,让大臣们不禁又暗暗揣测起来。
不过伦格显然并不想让他们在自己面前交头接耳,在人们满腹猜疑之中,他向旁边一直带领着几名书记员默默记录的胡斯弥尔稍一点头,随后就在大臣们的恭敬的恭送下向利奥厅的侧门走去。
“皇帝究竟在想什么?”
很多人这样满心疑惑的想着,当他们穿过觐见室走到走廊里时,意外的看到了正在走廊里愤怒的来回踱步的安露蓓尔。
当看到赫克托尔时,安露蓓尔眼中的怒火几乎就要把这个白化病人彻底烧焦,如果是在保加利亚,她也许已经向着这个彻底得罪了她的人扑上去,用自己尖利的指甲,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几条可能永远消不下去的痕迹。
不过这个时候的安露蓓尔只能用明显得人人都可以感觉到的愤怒,盯视着那位监察大臣。
这个场面让很多还等待在走廊里的贵族大臣们不禁露出了异样的神色,对于这位保加利亚公主那些谣言,君士坦丁堡里早已传遍,其中关于她和一位年轻的警戒军团将军之间的风流韵事,更是君士坦丁堡人茶余饭后的佐料。
而赫克托尔那同样出名的猎艳名声和他对女人的喜爱,也和他的外表一样出名,这就让很多人不由悄悄的注意起旁边神色难看的阿莱克修斯,甚至已经有人在幻想着,是不是会看到如同当初在圣宫宴会厅里,阿赛琳与伊莎贝拉之间,那种令人回味无穷的“高端对决”。
“是你让人禁止我进入皇后的寝宫,对吗?”已经完全失去了礼貌的安露蓓尔愤怒的走到赫克托尔面前质问着“你难道不知道自己是在侮辱一位保加利亚公主吗?”
安露蓓尔的愤怒并没有让赫克托尔显出哪怕一丝的不安,他透明的双眼只是看着几乎贴到他身上的保加利亚公主,然后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顺着她敞开的领口,望进两座山峦之间的幽深沟壑之中。
“你这个……”
安露蓓尔脸上迸发出的通红几乎就要变成两团烈火,当她就要忍耐不足的抬起手时,她的肩膀忽然被旁边的阿莱克修斯一把按住。
“大人,您对我的未婚妻的侮辱,我会向皇帝陛下陈情,现在请允许我们向各位大人告辞。”
阿莱克修斯向四周的人稍一点头,随后紧紧拉着试图挣扎的安露蓓尔向外走去。
在人们依然颇为诧异注视下,他们两个人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不过在离开利奥厅之后,亲王的脚步逐渐变得慢了下来,他回头看上身后石头的宫殿,在未婚妻愤怒的叫喊声中,亲王的心里不禁暗暗揣摩:“为了皇后的安全甚至不惜禁止一位贵妇出身的女官首领进入皇后的寝宫,但是却又在同时把曾经试图推翻皇后的大臣赦免回来,皇帝究竟在想些什么呢?”
同样是离开了利奥厅,米蒂戈罗斯立刻坐上马车向元老院驶去,这个时候他的内心中也在同样猜测,不过他并不关心皇帝是否赦免了康尼努斯,而是对皇帝即将要在元老院进行的陈述揣测不已。
自从皇帝宣布重新建立特里布斯那个时候起,米蒂戈罗斯就知道自己可能会成为因为名声扫地而被注入罗马历史的首席元老。
虽然多年来皇帝与元老院的斗争已经成为了纵贯罗马历史的传统,但是现在的这种局面,却是任何一位首席元老都没有遇到过的。
而皇帝明确表示,会在元老院之后同样向特里布斯陈述的事实,已经无形中拉开了元老院与特里布斯之间真正的较量。
米蒂戈罗斯匆匆走进了元老院,当他在圆形大厅里看到那些正在焦急等待着他的元老时,这位年迈的老人,用流传了千年的传统手势,向着元老们抬起了右臂。
“皇帝即将到元老院做出陈述。”
米蒂戈罗斯的话霎时引起了一阵低声细语,元老们眼中透着兴奋的光芒,他们急切的看着米蒂戈罗斯。
“不过皇帝同样会到特里布斯进行陈述,”米蒂戈罗斯声调平淡的说,他不离开会那些元老们立刻露出的意外和不满,一双布满皱纹的眼睛在大厅里慢慢巡视着“我们都知道应该怎样做,这是我们的机会,这将是我们重新让罗马归入正确道路的难得机会,我们会让特里布斯看到罗马应该在谁的统治之下,”说到这里,米蒂戈罗斯把手臂举过头顶“为了罗马!”
“为了罗马!”元老们纷纷举起手臂。
………………
一股热气腾腾的气息从寝宫里散发出来,即便是还立得很远,也能感觉到那种和四周的寒冷截然相反的层层暖意。
地上的白雪变成了淡淡的流水,顺着大理石缝隙间的排水口流淌向远处的水沟,用大量的黑色泥碳燃起的火焰,在寝宫四周的夹壁暖房中不停的燃烧着。
当伦格出现在寝宫不远处时,他略显意外的看到了那位丁家的璇小姐,正在寝宫外略显潮湿的大理石空地上来回踱着步。
她略显瘦弱的身子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微皱起的双眉间隐约流露出一丝焦虑。
在离她不远处的墙角,两名近卫兵一直死死的盯着她,当她停下脚步向伦格望来时,那两个近卫兵立刻微微挪动脚步,似是要阻止她的任何异常举动。
“这是怎么回事?”伦格低声问着旁边的阿历克斯,当看到宫廷总督无奈的表情时,他的脸上立刻一片阴沉“是赫克托尔?”
“这是为了皇后的安全,陛下,”阿历克斯略微苦笑“那个东方医生正在里面,我们只能暂时软禁这位璇小姐。”说到这,阿历克斯露出一丝凝重“陛下,我们承担不起任何闪失错误。”
伦格歉意的向丁璇走去,看着她淡薄的身子,他没有深想的脱下了自己的披风。
就在他要把披风披在丁璇身上时,一阵混乱的喧闹从寝宫传了出来……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四十七章 生命(上)
第六卷命运之诗第四十七章 生命(上)
喧闹声让站在寝宫外的人们不禁一怔。近卫兵立刻紧张向寝宫方向奔去,而伦格先是神色一凝,随后他的双眉无奈的皱了起来。
他那披风轻轻披在丁璇的肩上,然后向着宫殿门口走去,这时喧闹和争吵声已经越来越清晰,不过让他感到无奈的是,他从其中听到了玛丽那特有的大嗓门。
“上帝,我自己知道我在干什么,你们这些女人不要拦着我!”
玛丽特有的声调在那些宫廷贵妇们充满克制和矜持的抗议声中显得异常清晰,她似乎因为某种不满而发出的“哈”、“哈”的声音从寝宫里出来,同时她带着轻蔑的讥讽也断断续续的可以听到。
“我生过八个孩子,我知道该怎么对待这种事。”“你们这简直是在折磨人,娃娃会让你们害死的!”
玛丽不满的叫声中掺杂着女官们无可奈何的劝阻,当伦格带着人走进寝宫时,他看到几位女官正围着玛丽,和她不停的争执着什么,而老贡布雷则站在后面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伦格!”看到走进来的儿子,玛丽立刻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叫声,她推开一个还在躬身行礼的女官,几步走到儿子面前,一把抓住伦格的手臂“你去告诉那些人。说他们错了,应该由我来给玛蒂娜接生,你知道我前后生了你们兄弟八个。”
“可是妈妈,最后只有我和雷纳德活下来了,”伦格苦笑着,他虽然不想提这些让母亲伤心的事,但是看着玛丽那义愤填膺,而女官们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点的样子,他也只好把话说的清楚些,毕竟对他来说,失去一个孩子的痛苦让他变得更加谨慎小心了“妈妈,您这时候应该安静的休息,等玛蒂娜临产了,也许到那时候您就要辛苦了。”
“哦,不愿意听妈妈唠叨了,是吗?”玛丽脸上露出了愤懑的神色,她插着腰盯着儿子,同时不住的念叨着“你忘了妈妈可是不止生下了你们,而且安达契的女人们,几乎都是我给她们接生,”
“可是妈妈,”伦格有些无奈的解释着“玛蒂娜和安达契的女人们不一样,她的身体很虚弱,而且她的年龄还小,您应该把她交给御医们。”
“可她是我的儿媳妇!”玛丽还在倔强的辩解,直到忽然看到站在伦格身后不远处,披着儿子的紫貂皮披风。正望着她的丁璇。
玛丽脸上的神色忽然微微一边,她拉住儿子的手腕让他低下头,然后她在儿子的耳边低声说:“上帝,看看你身后那个女人,瘦得让人可怜。要知道我一直在担心娃娃的身体,她真的太弱了,不能为你生很多孩子的。你怎么会总是看上这样的女人?”
母亲的话让伦格先是有些不解,当他顺着玛丽的眼神回头看去时,他才发现,除了母亲,几乎整座宫殿里的人,都在奇怪的看着跟在身后的丁璇。
伦格心底里发出一声低低呻吟,他相信第二天的君士坦丁堡里肯定又会有一些新的谣言,而且罗马人似乎对这种并不那么正经的流言蜚语的兴趣,丝毫不比对帝国命运的关心少。
“妈妈,这个时候说这些事情不合适。”
伦格只能这么提醒着母亲,他知道玛丽对于总是希望有一个能生孩子的儿媳妇的执着始终没有降低,这从她一直念念不忘的在他耳边唠叨伊莎贝拉的好处就可以看得出来,不过在这位农妇的眼中,伊莎贝拉能够吸引她的原因,并不是耶路撒冷女王的高贵身份。而是因为她能够安稳的坐在马上,“屁股那么大,肯定是个能生的。”
“伦格,”始终没哟出声的老贡布雷沉沉的叫了一声,这位总是被人忽视的亲王慢吞吞的走到儿子面前,他同样用有些奇怪的眼神看了看披着儿子披风的丁璇,然后向儿子对着寝室的方向微微扬了扬了下巴“去看看玛蒂娜吧,这个时候够她受到,也许到了明天,她就要受罪了。”
“对,快去陪陪娃娃,这个时候当丈夫在身边最好,要知道她要为你生下第一个孩子了,”玛丽好像这才想起来似的催促着,她的脸上露出了急切的神色,然后她又焦虑的安慰着儿子“玛蒂娜一定能为你生下一个儿子的,她就要为你生下一个儿子了。”
伦格略显感激的看看父亲,他知道母亲对希望自己有个后代的急切心情。和其他人希望玛蒂娜尽快为皇帝生下一个继承人不同,做为一个母亲希望儿子有个后代的心情,让玛丽的急切显得更加浓重。
伦格向父母微微点头,然后就在等待在旁边的女官带领下向着房间里走去,在他身后,老贡布雷看着儿子的背影闷闷的在胸前划了个十字,而玛丽则在焦虑的来回走动了一阵后,忽然停停下来,歪头看着正走向角落坐下来的丁璇,稍一犹豫后,忽然向着那个东方少女走去。
玛丽没有注意到,她的这个举动。在原本已经显得紧张的寝宫里,再次引起了一丝波澜。
而这位安达契农兵老婆出身的亲王夫人,对着脸上露出疑惑神色,站起来迎接她的东方少女问出的第一句话,就让站在旁边正喝着热茶的阿历克斯,险些把嘴里的茶水喷出来,而且他第一次为这个东方少女不懂得罗马语言感到暗暗庆幸。
“你是我儿子的情妇吗?”
伦格悄悄的走进房间,寝室里比外面显得安静许多,已经用幕布隔开的一角里,几位御医正在低声讨论,除了时不时的会听到嗓门略显大些的丁璇的女仆内娜,为丁泓转述之外,只有玛蒂娜的贴身女侍不住的低声祈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