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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这个,英诺森能够明白塞浦路斯对罗马的重要,至于说那位充满魅力的塞浦路斯女伯爵,他认为那对于罗马皇帝来说,并非是至关重要的。
所以正因为这个,虽然对罗马人随时可能会向塞浦路斯出发的举动感到意外,但是他却依然相信还是能够说服面前这位罗马皇帝的。
英诺森尽量让自己的思绪显得更加清晰一些,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要阻止罗马人并不简单,而且一想到那位英国国王的举动,他也知道要让双方能够坐在一起未免太过困难,不过他却依旧决定尝试一下。至少要能够明白,究竟可以用什么样的条件来换取罗马人与十字军的和平。
“陛下,请原谅在这样的时刻依旧来打扰你们,”英诺森向伦格说着,他向坐在长桌对面的那对新婚夫妻略微示意,看到埃罗帕西娅平静的神色,他在心里的暗暗揣测,这位罗马新后会在这件事情上发挥什么样的影响“不过我不得不赶到罗马来,一路上我甚至遇到了危险的海难,如果不是上帝安排我必须见到你们,我现在可能已经蒙了圣召,不过这让我更加坚信,上帝是要阻止基督徒之间的一场相互屠杀的,这是上帝赋予我的使命。”
伦格默默的听着英诺森的话,他当然知道面前这位枢机主教的目的,而且也清楚这次罗马之行对英诺森来说有多么重要,不过这个时候他除了沉默之外,并不想向这位枢机主教露出太多意图。他必须等待,尽管当听到英诺森来到罗马的消息之后,他从心底里感到了一阵暗暗喜悦。
“陛下,做为基督世界的兄弟,教皇陛下相信您和所有正教徒同样期盼着耶路撒冷的光复,就如同当初阿莱克修斯一世皇帝为了与异教徒作战,无私的向西方寻求援助一样,教皇陛下相信您也会无私的支持来自西方的强大的十字军。”
英诺森的话里透出的明显威胁让埃罗帕西娅暗暗皱眉,她望着长桌对面的主教,在微微侧脸看了一眼显然并不向开口的丈夫后,她缓缓的说:
“主教,请您不要忘记了,是罗马为西方抵御住了更加强大的萨拉森人,早在四个世纪前,罗马帝国的军队就已经在和异教徒战斗,罗马甚至为了保护圣地一次次的向耶路撒冷派出军队,所以罗马对于任何威胁到帝国敌人,都不会妥协。”
埃罗帕西娅的话让英诺森微微有些意外,虽然对这位皇后并不如对玛蒂娜那样熟悉,但是他已经多少次的听说过,这位伦格之前的情人,是一个只对稀奇古怪的东西感兴趣的罗马贵妇,这让英诺森相信,这个女人也许要比玛蒂娜好对付的多,他甚至还在幻想,如果能够让这位皇后明白伦格坚持进军塞浦路斯的用意,也许出于女人的嫉妒,她会帮助自己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不过现在看来,这位皇后似乎对丈夫为了情妇不惜与十字军开战的举动并不反感,这就让英诺森不禁感到有些失望。
“主教,也许您应该和我一起到塞浦路斯去。”
自从见面之后,一直沉默的伦格忽然开口了,而且他的话一出口,就让英诺森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奇怪的表情。
刚刚经历过一次海难的主教觉得自己的胃部开始微微发痛,他知道那是因为紧张,就如同当初第一次在公开祈祷上代替教皇讲解圣经释意时一样,英诺森觉得自己的胃部因为紧张,立刻变得难受了起来。
他难以想象刚刚经历过一次生死的自己,要再次回到可怕的海上去,不过他也知道,皇帝这短短的一句话俨然已经是一个决定。
“陛下,为了能够让罗马与十字军之间不会发生战争,我愿意和您一起到塞浦路斯去,不过正因为这样我认为您也许可以考虑一下,如果能够让您的军队暂时不要做出任何可能引起纠纷的调动,也许会让英国国王更加感到您的诚意。”
英诺森的建议让伦格露出了一丝微笑,看着英诺森那种认真的样子,伦格很想告诉这位主教,在不久后理查与萨拉丁的战斗中,那两位君主之间可能坦现出的那种伟大骑士般诚意,不过他也很想告诉英诺森,对于英国人的那种诚意,他是从来没有放在心上的。
“我的军队必须到塞浦路斯去,”伦格慢慢的回答,看到英诺森脸上露出的不满的神色后,伦格微微向前倾身说到“主教大人,这事实上不也是您所希望的吗?”
听到这句话,英诺森霎时觉得自己在这位皇帝面前似乎如同赤luo一般!
能够成为罗马与十字军之间的调停人,是英诺森不惜在如此恶劣的季节冒险渡海来到罗马的原因。
任何人都能想象的到,如果能够完成这样一次如同壮举般的使命,对一个渴望教皇三重冠的主教来说,是多么重要。
不过更重要的是,与完成这样一次使命相比,能够与正教建立起更加稳固的个人关系,则就显得要比阻止一次战争更为令人心动。
即便是面对梵蒂冈的众多对手,英诺森也能想象的到这样的一次成功对自己的声望和影响会有多么巨大的帮助,而如果能够在战场上完成这样的壮举,在他的心目中甚至就如同创造一个奇迹般令他兴奋。
这让英诺森在竭尽全力试图阻止这场战争的同时,在心底里却又暗暗有一种希望战争爆发的古怪念头,因为他深深的知道,制止一场已经造成了伤亡和破坏的战争,要比阻止一场还未爆发的战争,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不过伦格突如其来揭开他心底这个秘密的举动让英诺森不由为之愤怒,他的脸上霎时露出怒火,在向着对面的皇帝抗议般划了个十字后,枢机主教愤愤的站了起来:
“陛下,我不能不停止与您的交谈,您的这种言行不但让我感到愤怒,而且是在侮辱一位穿着神圣法袍的神仆,我认为您应该为对我的污蔑道歉,尽管您是一位罗马皇帝。”
伦格静静的听着英诺森的抗议,他的脸上甚至始终没有任何其他表情,就如同主机主教的控诉根本不是指向他本人,然后他慢慢站起来,向似乎要愤然离开的主教略微点头,随后回头向埃罗帕西娅略微示意:“请您起驾,我的皇后。”
说着,不等英诺森做出任何反应,首先大步走出了帐篷,随即外面响起了皇帝大声下达命令的声音。
稍微一愣的埃罗帕西娅立刻向英诺森欠身施礼,随即跟在丈夫身后向外走去,在做出帐篷之前的刹那,她看到站在桌子另一边的主教正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门口伦格的背影。
看着那些坐在不远处的帐篷里等待消息的大臣,伦格向他们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私下召见英诺森并不符合罗马的宫廷礼仪,不过他对这些并不在意,因为他知道做为一位使者,英诺森的使命根本并不在罗马。
皇帝与梵蒂冈教廷的特使之间究竟谈了些什么,并没有人知道。
不过人们看到了那位枢机主教似乎是以一种颇为愤怒的神态离开了他们密谈的帐篷,而皇帝则立刻向他的大臣们宣布了,任命皇后埃罗帕西娅做为帝国摄政的决定。
这一切让人们意识到,主教的使命似乎已经失败,皇帝已经下定了要向塞浦路斯决心。
整个军营终于开始动了起来,之前那些做为前卫已经渡过博尔普鲁斯海峡的军队在接到命令之后开始向着罗马在小亚细亚最南端的港口卡斯卡拉进发,而在海峡的这一边,罗马皇帝则已经向整个帝国发布了即将御驾亲征塞浦路斯的谕令。
一切已经再也无法阻止,到了这时即便是相信奇迹会发生的人,也知道一场战争已经无法避免,这让罗马人在紧张之余又不禁感到激动。
自从三年前艾萨克在保加利亚的惨败之后,这将是罗马军团第一次真正走出罗马帝国的土地。
使用沉重的印鉴,在大牧首的祈祷下象征性的授予宝剑,权杖和金球,如同婚礼一样简单的授权仪式很快结束,看着双手握着权杖和宝剑的埃罗帕西娅,伦格不禁微微有些歉意。
他知道自己不但不可避免的让她卷入了世俗权力的漩涡之中,甚至还让她成为了这个漩涡最中心的靶子。
“对不起,可是我不能不这么做,”伦格的额头和埃罗帕西娅轻轻触在一起,感受着妻子头上那顶冰冷的皇冠的摩擦,他轻轻说“我很快就会回来,甚至也许会比我们想的都要快,而你只要在君士坦丁堡等着我就可以。”
“伦格,有一件事我一直要对你说,”埃罗帕西娅忽然低声向丈夫说着,看着伦格脸上的疑惑神色,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我知道你对让我进入了圣宫感到歉疚,而且我自己也并不喜欢这样,但是只要是做为你的妻子和皇后,我就会履行属于自己的职责,你不用为我担心。”
“埃罗帕西娅……”伦格的嘴里吐出一声难以明了的叹息,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对不对,以至当他登上渡海的船只时,妻子脸上那安慰的微笑都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博尔普鲁斯海峡忽然变得更加热闹了,一条条的渡船出现在海面上,到处都飘扬着的罗马帝国的鹰旗远远看上去就如同一片金黄色的飞鸟在海面上掠过。
在两岸,等待和已经渡过海峡的军团士兵充斥各个码头,被征集的民船一次次的在海峡中来回往返,一时间似乎整个罗马帝国的军队都已经聚集到了这个狭窄的海峡岸边。
到了这时,人们才终于开始慢慢认识到了恩特克劳威尔的力量所在。
做为罗马军团总主教,不论是在海峡两边的任何地方,人们总是能看到他异常高大的身材,他不停在各种各样麻烦当中解决事端,下达命令,或是一次次的向在军团中等待命令的罗马官员提出各种要求,当事情解决后,他就会立刻转身离开,去寻找下一个需要他来处置的难题。
而大区总督的法尔哥尼,在这时却并不是很得意,他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跟随伦格一起渡过海峡,不过他得到的却是要他留守到最后的命令。
这让法尔哥尼感到不快,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比立刻带领军团向小亚细亚前进更重要,特别是当他听说做为前卫的军队甚至已经开始向卡斯卡拉进发时,他的心里忽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
这让他在犹豫许久之后终于决定派人向阿历克斯探听,当他听说皇帝并没有如想象那样渡海之后在东岸的行宫里停留,而是同样立刻向卡斯卡拉进发时,法尔哥尼不由开始为自己是否能跟随皇帝出征担心起来了。
事实上正如法尔哥尼所担心的那样,伦格在渡过海峡后并没有准备停留的意思,他稍作停留甚至没有等待自己的近卫军完全渡过海峡,就带着一支近卫军的分旗旗队向卡斯卡拉进发。
对于皇帝的这个举动,陪伴着他的阿历克斯没有提出任何异议,除了立刻下令后面的近卫军尽快渡海之外,阿历克斯这时担心的,只是皇帝是否又会如同当初在保加利亚那样单独冒险。
不过阿历克斯的担心很快就变得不再重要,在经过了整整一天的奔波赶到卡斯卡拉之后,伦格终于向已经疲惫以及的近卫军下达了休息的命令。
“难道你认为我会自己赶到塞浦路斯去和理查决斗吗?”当单独与阿历克斯在一起时,伦格对自己的近卫军统帅笑着说“我还没愚蠢到那个地步,而且我也从来不认为十字军会是那么容易就被击败,至于说阿赛琳,我不能不承认的确为她担心,事实上如果她真的出了什么情,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但是我们都知道在这个时候我们需要的是冷静。”
伦格的话让阿历克斯感到有些意外,因为据他所知,这是皇帝第一次向别人承认对阿赛琳的感情,尽管他们之间的恋情几乎被整个世界所知,但是不论是阿历克斯还是任何人,都从来没指望皇帝会公开承认这一切。
这让近卫军统帅不禁对那位女伯爵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有个更深的认识,而且这也让他更加感受到皇帝与英诺森的谈判,显得多么重要。
“陛下,枢机主教大人一直跟在我们的一支队伍里,”阿历克斯略显好笑的对伦格说“事实上恩特克劳威尔特意给主教派了一条还算舒适的船渡海,然后又让人为他准备了一辆马车,不过我想即便如此现在主教大人应该也已经累的不轻了。”
听到阿历克斯的话,伦格不禁同样露出了笑容。那次的会面之后,英诺森再也没有提出与他见面的要求,但是这位枢机主教不但留了下来,甚至还和罗马军团一起渡过了海峡。
英诺森究竟要的是什么?对于这个问题伦格自认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当想到这位与自己谈判的主教在许多年之后,会成为罗马历史上最有权势的教皇,伦格就知道自己那在很多人看来未免有些过分的举动,却恰恰正是英诺森所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