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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仪把松明火把塞在树洞中,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婴儿,见那婴儿沉沉睡着。他往婴儿额头亲了一口,脸上露出爱怜的表情,自言自语道:“宝贝,无论你是倭种,还是什么狗日的种,只要有我徐凤仪这种人在,我决不允许豺狼吃掉你。”
第四十章 回家路上
借着火光,徐凤仪仔细打量这头跛脚狼,却见时这头狼后腿好象被虎豹咬伤不久,兀自淌血。徐凤仪当时暗自思量,这头跛脚狼可能死定了。他深知这丛林的残酷法则,优胜劣汰,象这样受伤的豺狼必死无疑。
现在,徐凤仪若用刚阿宝刀斩削树枝作标枪,射死那头跛脚狼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但他并不想杀死那头跛脚狼,他倒要看看那头狼在梨树下面蹲守到什么时候。
不多时天已发白,最后一声狼啸也停歇了,那跛足狼仍在树下呆等,让徐凤仪也觉得有点儿不耐烦了,不免对跛脚狼取笑一声:“老兄,你等着吃饭呀,可我不能给你送饭呀!天亮了,别等了,走吧。要不然,我就拿你作饭菜。”忽见草丛中窜出几头狼,这些狼似乎跟那跛脚狼是同伴一样,反正它们见面象老朋友重逢,摇头摆尾,挨肩擦背,十分亲热。其中一头狼突然呕吐起来,吐出一团红色的物事。那头跛脚狼见了,立即上前把同伴的吐出物吃掉,然后结伴离去。
徐凤仪见此情景,目瞪口呆,擦擦自己的眼晴,还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谁说禽兽是无情物?豺狼也懂得帮助病残弱小,有些人比那豺狼还等而下之,居然狠心摔死自己的孩子。这跛足狼受伤找不到食物,还得同伴如些照应眷顾。而赵家村的男人呢,因为仇恨报复心理作怪,却一脚把他认为是野种的孩子踹到野外。有些人不如豺狼呀!人们常说豺狼残忍:狼心狗肺!那知豺狼对待受伤的同类,与一些人比较起来,豺狼比人更有人情味啊!徐凤仪摇头叹息,感慨万端。
待那狼群散去之后,徐凤仪抱着婴儿回到赵家村,看见那杨嫂和小丫头片子正在倚闾守候,等着徐凤仪回来,指望他救回孩子。徐凤仪向那杨嫂陪罪致歉,说他已尽力了,始终没有找到杨嫂的孩子。杨嫂大哭一场,心情稍安。
徐凤仪讲述山中奇遇,杨嫂和小丫头片子不免唏嘘感叹一番。怎样处置徐凤仪救回那个“倭种”呢,三人愁容满面,不知所为。小丫头片子忽生奇想道:“村头有个尼姑庵,主持叫白姑子。把这可怜的孩子抱去叫庵里白姑子照顾吧。我听人说白姑子是个大善人,急公好义,济贫振乏,你试看抱给她,给这孩子一条生路。”当时计较已定,徐凤仪便抱着婴儿往尼姑庵送去。
徐凤仪走到尼姑庵,呼唤一声白姑子。眼见庙门“吱嘎”一声打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尼姑出门来见客。徐凤仪看见白姑子眉宇间流露出一股凛然的正气与义气,令人敬仰不已,想必此人是大修行的人。当即向白姑子说明来意,白姑子笑道:“我正想收个徒弟,聊解寂寞,你送个宝宝上门正好,让我养着吧!不知宝宝是男是女,是男就麻烦了。”白姑子从徐凤仪手里接过婴儿,揭开尿布一看,笑了一面:“原来是个丫头片子,好极了。”
徐凤仪又再三向白姑子交代道,说这孩子可能是“倭种”,将来孩子长大了,不可告知她是什么出身,免得她又为报仇而杀戮。只要让她忘掉自己的身份,可使不少生死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白姑子点头道:“太执着嫉恶如仇,例如恩仇必报,得到的是相反的结局,其实报仇本身,永远无法让人从仇恨中真正解脱出来的。我不会给孩子灌输仇恨的观念,我让她学会爱和慈悲。”
徐凤仪向白姑子鞠躬表示感谢,拍手称快道:“白姑子,你说得对,太过执着仇恨,会让人变得不可理恕,甚至是愚不可及。仇恨会让人变成蠢材的。我的理解是──万事不可做得太满,要留有余地。”
“施主真是悟道明理的高人,你不用我点拨了。”白姑子笑吟吟道。当时,徐凤仪资助白姑子二百两银子,权作孩子抚养费。
徐凤仪回到赵家村老族长的家,对他们摔“倭种”婴儿的事只字不提,只问老族长要钱,拿到报酬他就离开赵家村。老族长要求他再等几日,徐凤仪也不作声,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之间已无话可说了,但这钱他绝不会推辞不要,赵家村的男人太狠了,一定让赵家村的男人破点财。
夜来无事,死婴崖婴儿的哭叫声如蚂蚁噬心一样萦绕在他的心头,让他的心情坏透了。天亮以后,徐凤仪向赵家村一个村民借了农具,他想收拾一下死婴崖婴儿的遗骨,择地挖坑深埋,入土为安。
徐凤仪上山前也跟白姑子打了个招呼,并把自己欲收拾死婴崖婴儿遗骨的想法告诉这老人家。白姑子也唏嘘不已,极是赞成。于是由徐凤仪出钱,白姑子又唤来她几个道友,辗转走到死婴崖谷底,收拾婴儿的遗骨,再挖泥穴,将这些可怜的婴儿尸骨合葬一处,也让这件人间惨剧深埋地下。白姑子跟她几个道友,向这些死婴焚香烧纸,奠觞拜祭,超度亡灵。忙了半天,才觉功德圆满,了却一桩心事。
徐凤仪晓得自己必须尽快逃离赵家村这个地方,这件人间惨剧对他刺激太大了,他可不想再被这件事困忧伤神。几天后,徐凤仪收到赵家村老族长承诺给他的银票。拿上钱,徐凤仪头也不回走出赵家村,望他家乡方向走去。
路上,徐凤仪一边走一边思索,仇恨是什么?是什么让一群扑实的老百姓做出这样灭绝人性的蠢事,不禁愤世嫉俗,百感交集,恨透了这个季世。
不消一天,徐凤仪就赶回徐家庄。徐凤仪正想在村头的杂货店买些人情礼仪,再回家拜见族胞兄弟。刚在村头的茶楼喝了一口茶,还没放下茶杯,就看徐长春的两个侄儿走过来。徐凤仪认得这两人,一个叫徐佛保,一个徐大山,都是小时的玩伴。
儿时朋友见面,本该亲热一番才是,不料徐佛保看见徐凤仪就气冲冲质问道:“钱哩,你欠我叔的钱哩?该还了吧,你干什么活,去拉屎不是?怎么这样磨蹭,我家还指望你拿钱来救命呢?等得你还钱来救我命,我的骨头都只怕早朽了。”
徐凤仪很不服气,振振有词道:“这能怪谁,谁叫你叔借我父亲呀?我刚回家,还没歇过气来,你就找我要钱,等会儿我去猪栏里掏摸出来给你。”他意思是要钱没有,要猪屎就给你几团。
徐佛保唉声叹气,又对徐凤仪拱手求饶道:“不知徐兄回家有何贵干,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愿效犬马之劳。但请徐兄及时出手,给钱救我性命。”
徐凤仪道:“我想找你叔徐长春,商量缓一缓还贷日期,两位可晓得他的下落?”
徐佛保闻言后退几步,把徐凤仪认了又认,确信自己没有听错徐凤仪的话,便满面狐疑地问道:“你没钱么?请问你回家干什么?没钱你还敢回家,你不怕我们把你绑起来呀!”
徐凤仪抱拳恳求道:“请兄弟多多愿谅,烦请引见徐叔,我找他陪罪。”
徐佛保勃然大怒道:“他老人家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一时之间,不便相见。”
徐凤仪叹息道:“凭地如此无缘,我跑了这么多路回家,本来想跟徐叔叙叙家常,看来富贵真是天注定,命里无时莫强求啊……还你钱,还没人敢接哩。”徐凤仪本来打算先还徐长春八千两银子,不料徐长春不在家,那不妨再拖欠一些时日。
徐大山和徐佛保又急又气,眼见徐凤仪点了一桌子茶点心,便毫不客气扑上来,拿起残羹剩饭,如象饮鲸吞,眨眼间便把桌面上的食物一扫而光。徐大山和徐佛保心想徐凤仪欠他叔徐长春两万两银子,不吃白不吃,就算是一顿饭也挣回来。
徐凤仪睁大眼睛瞪着徐大山问道:“你吃饱没有?你没听见我在说话吗!”他看见徐大山和徐佛保一点食物也没有给他留下,暗叹徐家叔侄小气巴拉。
徐大山拍拍肚子,意犹未尽地道:“若再来几斤烧酒猪肉,或者差不多。”然后搔搔头皮,莫名其妙地道:“噫,你刚才在说什么?还你钱,还没人敢接哩?我敢接,多少,拿来。”
徐凤仪观颜察色,看见徐佛保跟徐大山争吵,他很想打听一下徐长春家出了什么问题,心里似乎明白该做什么事了,当时拉着徐佛保的手道:“你们还没有吃饭吧!来,咱们上馆子去撮一顿,两位不必客气,我来做东。”
徐大山急不及待地表态道:“我是吃了一点,不过还没饱。”
徐佛保冷笑道:“便是宰一头牛给你全端上,你也能吞下去呀。”
徐大山拍拍脑袋,十分纳闷地道:“不知是何缘故,总是很饿,我也恨极了,气得几乎象耗子一样啃门板。什么时候煮一头猪,让我啃个够呀。”
徐凤仪等三人结伴来到村头的山城酒店,店主徐文正站在门口迎来送往,看见徐佛保这个瘟星撞上门来,心下很不高兴,勃然作色道:“你来干什么,别妨碍我做生意,快滚!”
徐佛保也对这个嫌贫爱富的表叔十分讨厌,叉腰撒野道:“我来吃饭,不行呀!”
徐文昂首扬头,伸出巴掌,傲气凌人地道:“行,钱哩?拿出银子让我瞧瞧。”
徐佛保即使受不了这个肮脏气,也没法摆布了,只好向徐凤仪拱手求救道:“徐哥,求你预借我一两银子,让我出口恶气,待会还给你便罢。反正你欠我叔不少钱。”
徐文望着徐凤仪不断地摇手示意道:“这位小官,你千万别被这赌棍哄骗了,不要借钱给他,他两兄弟又赌又上女人,败家子呀。千万不要借钱给他们,你别指望他会还钱给你。”
第四十一章 欠债还钱
徐凤仪对这徐文的忠告一笑置之,当场打开包袱,拣出一锭五十两重的大银子交给徐佛保。这徐佛保把头挠了一会,很是吃惊,好象没有见过五十两重的大银子一样,吞吞吐吐道:“徐哥,你真有钱呀?谢天谢地,太好鸟,太好鸟,我可以咸鱼翻身了。”这徐佛保最近在赌场挥霍无度,又养着一大堆小妾丫头,手头很紧。
徐文不知徐凤仪父亲欠下徐长春一大笔债,他看见徐凤仪不晓利害地把一锭大银子塞到一个本地出名了的赌棍手中,暗暗摇头,叹息不已。这真是傻子遇见疯子,一个傻一个疯,大搞乌龙!徐文如看傻子一样望着徐凤仪直摇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
徐佛保本来只希望徐凤仪借他一两银子敷衍一下窘局,挣挣面子,出口恶气。没料到徐凤仪居然如此大手笔,一下子就答应借给他银子,而且是一锭五十两重的大银子,毫不犹豫交给他。如此看来,这徐凤仪是发了财回家还债了!他作梦也没有料到自己尚有咸鱼翻身之日。这半年来他日夜狂赌,已把家产败得精光,现在他家只余一个空壳。徐佛保从徐凤仪手中接过银子一刹,好似给雷电击中一样,发愣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他把手上的银子甩来甩去,在徐文面前耍弄了好一会儿方才住手,扬眉吐气地道:“你不是嫌爷没钱吃饭吗?如今怎样,快流水去给老爷准备好酒好菜。滚在一边去,别妨碍大爷吃饭,否则我向你吐唾沫。”
徐文看见徐佛保有徐凤仪这号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傻子撑腰,也没了脾气,诺诺称是。见风转舵是一般小商小贩必修的功课,前倨后恭才是势利人的本色,看在银子份上,徐文低声下气邀请徐佛保、徐大山等人进店就坐,吩咐厨房大烹小割,店小二小心伺候。
徐凤仪拣了一个临窗的僻静雅室作为他们今日吃饭叙话的地方。三人甫才进入雅室。徐佛保便不客气把银子揣入怀中,请王婆留居中坐下,他和徐大山一人在左,一人在右,侧首相陪。徐凤仪便向徐佛保兄弟俩请教手头为何这样紧张?他知道徐长春叔侄乃是徽州巨富,就算家道中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烂船也有三斤钉,何止于穷途潦倒向人告贷的地步?徐佛保不料徐凤仪有此一问,连忙陪笑道:“你干什么,你以为你是皇帝微服私访么?查考老子的底细来。我没必要诉你。吃完饭,你若有钱,咱们亲兄弟明算账,该你还的钱有多少还多少!”
徐凤仪脸有愧色,拱手致歉道:“恕罪,恕罪,不好意思,休在我面前提还还债这二字,我性子认真着哩,冤有头,债有主,我要还钱,一定与你叔当面交割。你们别拿我作二楞子看待,你们凭什么替徐叔接管欠账?”
徐佛保争辩道:“凭我是他侄儿,难道还不足够吗?哥是仗义多管闲事的人,这种事我知道了,遇上了,我就管向你要钱。若你不是无赖,赶紧还钱。”徐佛保很是态度强硬,让徐凤仪越预感到徐长春家出事了。徐长春家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