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将至也乱了手脚,没有任何主意了,只得收拾残兵败将,一走了之。因为他们船到外海,在滚滚风浪中也驻扎不住,只能撤兵。
大陈岛的村民眼见官军主力撤走,愤无可泄,首先冲杀下岭的村民吼叫着,象野兽一样追杀来不及上船撤出战场的官军。官军残部纷纷倒退,一个个落水游泳。可这些官军多为北方人,并非是弄潮好手,落水的结局只有死路一条,那名堂说得好听叫逃命,说得不好听叫自杀。那简直是给鱼虾们送饭去。
再说刘将至连夜跑回浙江,又与守备大将张经知会兵败原因,各申文上报京师。等到第二日,刘将至用了几个时辰检点残部。五千部属止剩下一千七八百人,除了在大陈岛被毒箭射倒一千几百人外,其他没有归营的官兵,皆列为失踪人员。这些所谓失踪人员,有些人是借混乱逃避兵役跑掉的,更多的失踪人员是掉到大海淹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回来。
刘将至与他的部将刘寅、冯大刀等人具表向上宪请罪,官府就把他们收监,各打三十大板。刘将至等人忍痛挨打,各无一言。作为南直都御史的张经总督惩戒刘将至等人之后,只得写禀请示兵部如何处置这些败军之将?兵部火牌下来,着刘将至等武官依旧带兵,戴罪立功;又差书吏将阵亡军士记名,带伤者养病,无伤者留在浙江省辅助张经总督镇守城池;作为钦差大臣的幽冥五子等人兵败之后不知所踪,照例追究责任,抓住解往京师,请旨待决。
却说在大陈岛剿匪大败而回的幽冥五子无颜面对江东父老,更不用说进京面谒圣上了。这几个牛鼻子虽然逃出王婆留这些海贼的追杀,但他们无法承担失败的责任。所以他们一到岸上就忙开了,人人只想着跑路。赵时茂对钱丹他们道:“我们侥幸地从龙潭虎穴逃得生命,却是一点前途也没有,今后只能苟且偷生了。兵败如山倒,何以归见天子?依我愚见,咱们五人还是各自分头走路为上,若觅得一个隐名埋姓的安身之所,便是咱们造化了。若被官府擒获,哪是死路一条。”
钱丹表示同意赵时茂的看法,道:“你这推断不锖错,我料上面不肯轻易放过我们?必是满地里找寻我们;设使让官府擒获,凶多吉少。跑路是我们眼下最好的选择。”
商议已定,赵时茂拿出岭南州府地图,又用手指一个地方对钱丹他们道:“你看这岭南罗浮山怎样,此山人迹罕至,我五人且奔那里避祸,待风头过后再做策夺。”走投无路之际,见一步行一步。钱丹他们亦无异议。于是幽冥五子穿林拔草,投奔岭南罗浮山而去,终生没有再现身江湖。
……王婆留凭借压倒性的武器连珠弩、毒箭以及非凡的勇气,率领一伙乌合之众,以小胜多,跟大明官兵打了一场不对称的古代信息战争,而且取得辉煌战果。他取得这场战争胜利的决定性因素是:毒箭。没有毒箭他不可能成就这个大捷。关键是他想到用毒箭克敌制胜并找到毒箭。无论谁评估这场大陈岛官匪之战,都不得不对王婆留神勇的抗争精神发出由衷惊叹!你试想一下,一伙盘踞在小海岛的没有任何外援的三百个海贼,粉碎五千大明官兵的疯狂进攻,而且把官兵打痛了,同时并让损失惨重的官兵不敢再招惹他们。这是一个怎样的难以用语言描述的奇迹呀?三百个乌合之众对五千个大明正规军,力量对比如此悬殊情况下,海贼居然取得大捷,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王婆留凭大陈岛一战打出威风,打出他的赫赫威名。王婆留的英勇善战的大名响彻江南,甚至是传到京师西苑皇宫。嘉靖皇帝朱厚熜用膳的时候,偶尔想到王婆留的名字,也只能抛撒碗碟发泄愤怒。王婆留作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毛贼,能让皇帝惦记并忱食难安,他这一生算是活得很有价值了,不枉他来世一场了。而江南人民除了诅咒大明官兵腐败无能之外,也对王婆留这个海贼龙头从不吝啬赞美之词,称他为──王飓风。象飓风一样席卷一切腐朽没落东西的英雄!
王婆留粉碎大明官兵对大陈岛进攻后,为大陈岛赢得了一段休养生息的时间。在这段没有战争压力的日子里,王婆留与盐枭帮的帮主宋师道忙着做私盐交易。把淮扬的海盐发运到岭南销售,再从岭南带回茶叶、大米和生丝转手出售。由于盐是官府的专卖品,向来管制极严,禁止民间贩卖私盐。王婆留发到岭南的私盐供不应求,一点也不愁卖。王婆留他们是海贼,武装走私,官府也管不了他们。一来二往,王婆留也积攒起几万银子,并把海贼队伍发展到八百多人。王婆留手上这点兵马,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他当然不能与汪直、徐海、陈东和麻叶九怨这些大倭酋相提并论,但作为崛起中的新生力量,他是最有实力和名气的一支。这样,占据台州的金尼听到王婆留英雄事迹后想拉拢他就不足为奇了。
这日。王婆留正在大陈岛处理庶务,穗花明日香也陪伴在旁,象个丫鬟一样不辞辛劳照顾着王婆留起居。斟茶递水,扫地清洁,开小灶炒菜做饭,凡是丫鬟能干的事她都抢着干,绝不假手于人。穗花明日香把王婆留照顾得无微不至,就差没有象饲喂婴儿般让王婆留吃奶罢了。一个守岗的海盗赶到王婆留的办事处,向他报告说有个漂亮的娘儿找他。王婆留听说有美女主动上门找他,根本上不相信有这种好事,甚至是怀疑自己听错了,奇怪地喃喃自言道:“有美女找俺,你确认没有搞错,不是真的吧?”
“珍珠都没有这样真。”守岗的海盗点头拱手道:“我一个守岗的小海盗,就是吃饱饭没事干,也不敢拿这种事来消谴你呀?”
王婆留仔细一想也是,但想不出是什么女人找上门来,只希望不是找他麻烦就行了。当时叫守岗的海盗带那女人进来,同时吩咐穗花明日香拿出他收藏的功夫茶具,做好招呼客人的准备。
穗花明日香如吃错药般向守岗的海盗发作道:“一定是你搞错了,你没搞清楚就进来报告什么呀?快把这男扮女妆的骗子赶走,他可能来骗钱的,绝不能让他进来鬼混,骗去王龙头的钱,我要你赔!”
面对穗花明日香这种不近人情的激烈反应,王婆留苦笑一声,一言不发。穗花明日香本来是无理取闹,他若掺和只会忙中添乱,闭口不言是最佳选择。穗花明日香唠叨够了,自会知趣停止数落。
守岗的海盗闻言一愣,满脸疑惑地看了看穗花明日香,又望着王婆留发呆,颇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王婆留挥手道:“你去办事咆,别和生闲气的女孩子搭腔。女孩子都是天生打嘴仗的高手,咱们男人在这方面不是她们的对手,躲着她罢。”
守岗的海盗知趣地点点头,道:“那好,属下我出去了,不打搅你们办事了。”随即便转身离去了。
“呃,你要接待贵客,那个我留在这里干些什么呢?对了,你要是饿了的话,厨房里还有几只鸡子(蛋),午饭你将就吃一顿吧。”穗花明日香说完,逃跑似的溜回厨房。听到有女客人上门探访王婆留的消息,这丫头心里就忙开了,象打翻一个醋瓶子,酸的、甜的、苦的、咸的诸般滋味涌上心头,浑身着魔似的不自在。
不一会儿,守岗的海盗把一个女客引入会客室。王婆留抬起头来一看,却见那女客头顶包着花布头布,年纪也不大,约莫二十四、五岁上下。半张脸被垂落的头巾遮住了,但是那隐约间的媚眼却依旧让他震撼。王婆留也见过不少美女,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个女人的美丽。江南天堂里出生的水一般的女孩子,肌肤白玉般纯净。而她水汪汪会说话的眼睛,尤其惹人怜惜。那女客见王婆留呆呆的看着她,脸上一红,轻轻露齿一笑,越发明艳动人,风华绝代,仿佛天仙下凡置身在这个孤岛上,令这个平庸简陋的会客室都灿烂起来。
“呃,你是……那个……那个?”陡地看见一个不可方物的美女俏生生站在他面前,王婆留尴尬地摸了摸头皮,他感觉到他的脸热辣辣的,一定是红透了。他语无伦次地继续道:“不好意思啊!我,我好象不认识你,你是谁呀?找我有什么事?”他看清楚这个女人的美丽模样,他也不敢多视,只好赶紧低头,心不在焉地搓手掩盖慌张。
“我,我叫金艳梅。就是盘踞台州城里与官兵作对那个女贼金尼。”金尼合掌胸前,落落大方说。“你不认识我,没关系的,今天见面后。我们就认识了。”金尼只带一个心腹手下,挑着一担礼物来大陈岛拜访王婆留。连搭载她上岛的船也过往的商船,金尼此行可说是单刀赴会。
金尼使了个眼色,他的心腹手下立即向王婆留呈上一个礼贴。王婆留接过礼贴一看,见上面写着恭敬赤米二百斤的字样,不禁吃了一惊。这个女人一见面就给他送上二百两黄金(赤米是江湖黑话,代表黄金),有什么企图呢?这种咄咄怪事让他不由得小心慎谨起来。他也不敢随便接受别人的东西,又不知怎样推掉这桩送上门的大手笔的人情献金,只是半推半就,犹豫不决。
“收下吧,别说你不喜欢!”金尼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口吻对王婆留说。也不知怎么回事,王婆留居然无法抗拒金尼这种不容分说的赠予。
第七十二章 我的母亲(1)
“收下吧,别说你不喜欢!”金尼以一种不可抗拒的口吻对王婆留说。也不知怎么回事,王婆留居然无法抗拒金尼这种不容分说的赠予。
“谢谢。”王婆留有些迟疑的接过礼贴,似乎依旧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小心地将礼贴放在会客厅的供桌上。钱在这个时候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大陈岛日益兴旺,投奔他的海盗日渐增多。人多了需要供养,日常大小庶务也需要钱维持。王婆留也开源节流,为开拓财路忙得不可开交。这时候有人知趣地给他送上一份大礼,解他燃眉之急,他无法抗拒这种诱惑,那怕是陷阱他也会跳下去。况送礼受礼是中国民间的风俗习惯,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王婆留在半推半就中笑纳了。
当主人把礼贴放在供桌上的时候,就代表主人接受客人的礼物。金尼看着王婆留收下她的礼贴,紧戚的眉头松弛下来,似乎是都松了口气。至少,事情按她所希望的方向发展,一切都顺顺当当。这种结果正是她想要的。
“你叫王婆留吗,你是这大陈岛的龙头?”金尼看见王婆留年纪轻轻,不满二十岁,脸上尚留稚气,似乎不太相信这个站在她面前的小兄弟就是率领三百海贼打败五千大明官兵的传奇英雄。
“是啊!我就是那个王婆留。我不像他吗?哪你能告诉我,究竟要怎么样才能长得象他?”王婆留笑哈哈说。他无意中收到一份大礼,心情极好,情不自禁露出他风趣幽默的一面。
金尼是个见惯大场面的御姐,听了王婆留的话她就放下心来。海水不可以斗量,人不可以貌相。她曾作倚门卖笑的风尘女子,有一种从风尘中甄别俊郎的能力:慧眼识英雄。当时她对王婆留笑了笑,背负双手从容踱进会客厅。该做的事都做到了,余下的事情就见机而作。金尼继续背负双手在会客厅上游走,大胆地抬起头打量会客厅墙壁的挂画。看见厅堂正中挂有一幅《猛虎长啸山河图》,题词却是与画中内容格格不入,使这幅图画显得有些古怪,诗曰:
自古天人本相容,人兽何苦非弯弓。
万里河山人丁旺,山君长啸泣路穷。
乾坤虽大栖何处,天地只剩一囚笼。
只馀墨卷留墙壁,张扬虎威与雄风。
“这诗是你作的吗?你进过学,读过几年书?”金尼用水灵灵的眼睛瞄了王婆留一下,眼里中却是流露出一股奇怪惊诧的神色,她没想到王婆留是个文武双全的人。她从这首诗的非凡韵味读出题诗人宽宏的雅量,能写出这种诗的人是个富有同情心的仁人志士!
金尼这种倾慕的眼神也使得王婆留着实愣了一会,他也是看出金尼读懂自己想表达的意思。诗以言志,寻求知音欣赏。看见自己的拙作被人赏识,当时他受宠若惊地拱手,搔头傻笑道:“也读过几年私塾,这诗是我信手涂鸦,污眼莫怪。我看见猎人抓着老虎都是锁在铁笼中向游人展示,老虎的威武只能在纸上张扬,只有纸老虎才能肆无忌惮地张牙舞爪展示它的武力,真老虎反而困在囚笼之中成为病猫一只,我因此生出无限感慨!”
“你说得不错,人类尚武,需要暴力,打从心底佩服强者,同时也恐怖强者。大多数人赞美歌唱老虎威武只是叶公好龙,这些弱者根本上无法与强者和平相处。他们需要英雄的时候,把英雄无限拔高;不需要英雄的时候,把英雄打入冷宫。你我都象这墨卷中的纸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