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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慢的、不充分的,但同以往数百年相比,则是迅速可喜的。
联邦发起的学徒训练计划使营造业向更多的黑人开门。詹姆斯·梅雷迪斯取得了学位。在弗吉尼亚州爱德华王子县,学校在自愿的基础上重新开学。总统说:“我们这个国家,……经受了极其严酷的考验,情况很好。”不过并不是每一个人都经得起考验。亚拉巴马州的华莱士州长希望在校门口再制造一次高潮,他先用州警察,后用他的国民警卫队把黑人小孩从伯明翰和其他两个城市里新设立的黑白人同校的学校里赶出来。当肯尼迪再次把警卫队置于联邦管辖之下,直截了当地命令他们返回营地时,华莱士同以前一样又退却了。
但州长蔑视法律、压制黑人儿童的榜样在他的亚拉巴马同乡中不无影响。许多白人学生抵制这些学校。一个白人向正在上学的两个黑人女孩扔了块大石头。在华莱士的表演后四天,放在伯明翰一个黑人教堂里的一颗炸弹,炸死了主日学校的四个小女孩,另一个黑人青年被伯明翰一个警察开枪打死,还有一个黑人青年被两个白人小伙子打死。1963年关于禁止使用暴力的警告几乎都是针对黑人的,然而牺牲者几乎也都是黑人。“我对暴力感到遗憾,”乔治·华莱士说。
夏末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有人问到黑人示威减少的情况时,总统强调指出,应该利用一段平静的时期促成进步,而不能把这一时期看成运动已经结束。他十分坦率地解释说,示威之所以平静下来,部分是因为正在取得进展,“部分是因为……重要的黑人领袖们……认识到,这是一个长期的任务……在街头上进行一次短促的示威并不能马上奏效。……在某些情况下……尤其是极端主义的形式……(或)极端行动……他们等于是作茧自缚。”他在另一次记者招待会上说:“有些人老是讲示威的事,却从不提到解除疾苦的问题。……你们不能只是叫人家'不要抗议',而仍旧不允他们走进你们的店门。”以前提到过的黑人要向华盛顿大规模进军的打算已经改变了。他们也不在立法机构的旁听席上举行威胁性的静坐示威——总统强烈反对这种做法——而打算在华盛顿纪念碑草坪上举行一次和平的集会,并从那里再游行到林肯纪念碑。肯尼迪通过司法部、私人调解人员,以及象沃尔特·鲁瑟那样友好的支持者做了不少工作,使这次游行的计划尽可能不越轨并有实效。虽然他也怀有几分预料大难会临头的官员们的那种恐惧感,可是在支持游行计划,并承认游行有必要取得成功而不必由联邦出面干预这一点上,他却走在他的班子的前面。华盛顿和公园警察人员以及联邦提供经费的机构都对此行动给予一切便利。但这项计划仍然遭到攻击,说它是一次高压的、爆炸性的示威。但总统却把这次示威称作是“要求解除疾苦的一次和平集会……这是合乎我们伟大传统的。”
当游行的日期8月28日接近时,总统对这次集会会怎样和平地进行感到关切。美国纳粹党威胁要举行一次反游行,黑人穆斯林则反对这次游行,同时至少有一个黑人学生领袖准备发表演说,谴责总统法案是“不充分的”。数千名加班的警察集合待命,四千名部队在河对岸作好准备。许多担心出事的华盛顿人说,那天他们将呆在家里。有些国会议员要求为国会大厦提供保护。总统明确表示他将留在办公室里。他知道二十三万人的队伍是会作出多种反应的,这是一个冷酷的政治现实,所以他决定不在游行队伍前露面。他也不想在获得游行领袖们的报告前会见他们,只同意在那天游行结束后接见他们。
8月28日,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华盛顿举行过的最大的这次公众示威游行所表现出的精神和自我约束使肯尼迪感到惊异,使全世界也感到惊异。来自各州各种族的参加者乘着各种交通工具到来。他们保持着热情的尊严感,唱歌、赞美,耐心地倾听了几小时的文娱节目和告诫性的发言。马丁·路德·金在林肯纪念碑的石级上发表了一篇最激动人心的演说。他一次又一次地高呼,“我有一个美好的梦想”,描述了将来和谐与平等完全实现的日子。
“我有一个美好的梦想”,总统在白宫欢迎这次游行的领袖们时对金这样说。他的梦想也就是他们的梦想,这次行动使他深受感动,对游行领导人A·菲利普·伦道夫非常钦佩。他说,这一天的动人而有条不紊的事件促进了他们的事业。随后,围绕着摆有咖啡和三明治的桌子,他把他们又引回到立法委员会、相互妥协和选民压力等的严酷世界里。他很怀疑国会的投票情况有任何变化。他很怀疑有任何种族隔离分子已经改变了立场。但他感到这次游行有助于把民权主义者团结得更紧。在如此庞大和焦躁的人群中竟然没有发生暴力行为,单凭这件事就在美国白人中唤起了新的兴趣,赢得了新的支持者。
民意测验表明,美国白人多数赞同肯尼迪法案,但它同时表明,多数人又感到肯尼迪走得太快了。北方郊区白人“强烈反感”的种种迹象被广泛地议论着。据说,加利福尼亚州的一次民意测验表明,有些直言不讳的自由主义者私下反对在他们居住的地区和学校中实行种族融合。卢贝尔在伯明翰对1960年大选中支持肯尼迪的白人选民进行了一次调查,发现只有一个人愿意再一次支持他。特里。桑福特州长承认,如果在1963年11月举行选举,那末甚至温和的北卡罗来纳州也会失掉。“打倒肯尼迪兄弟”已成为那年秋天密西西比州长选举的一个口号。右翼共和党人在巴里·戈德华特的领导下占了上风。讽刺的信件每天涌向白宫。总统在审阅安德鲁·哈彻向重要黑人听众发表的一篇演说时,看到有一段话把他描绘成“决心要通过一个尽可能好的法案,不管这个法案在政治上对他有何种影响,不管他从全国各地、各阶层会招致何种指责。”他停了一下,微笑着写下了这几个字:“而且他已经招致一些指责了。”
肯尼迪不是不知道他的立场对他的党、对他自己的政治前途都是严峻的考验。他说,在1964年,这个问题“显然将成为一件大事。它造成了大量反政府的情绪。……我可拿不准今天在南方我是不是最得人心的政治人物,但是这没有关系。”他毫不怀疑民意测验所表明的白人不满情绪是准确的。但是“你必须……经过一个时期以后……才能对一个伟大的历史事件的运动作出一个判断。……变革往往引起动乱。……我感到惊奇的是竟然没有更大的反抗。我认为我们前进的速度是恰当的。”
私底下,他向一位黑人领袖说“这个争端可能使我落选,但我们决不回头。”在公开的场合,他仍然抱审慎而乐观的态度。他说,人民迟早会大胆地面对真理,而共和党人会继承林肯的党的传统的。他认识到他决不能收集起足够的黑人和自由派人士的选票(加上他已有的选票),以抵消这个争端使他在南方和北方损失的选票。但他仍然认为他会重新当选——地方候选人受的损害将比全国候选人受的为重——这个法案的通过会使群众情绪冷却下去,并让其他问题出现——而且无所作为所造成的爆炸性代价,肯定比他采取任何行动所带来的代价为大。
虽然他并不反对那些称他的演说和法案为“第二次解放宣言”的人,但是他本人却不热衷于进行比较。象第一次宣言那样,既由于必要,也由于信念,它正视了黑人在白人社会中的自由问题。象第一次宣言那样,由于它立足于说理与和解因而遭到了黑人和白人双方的反对。而且就象第一次宣言那样,它具有深远的影响,并受到疯狂的反对,但它仅仅是一个时代的开端。1963年,在纪念第一次解放宣言一百周年时,约翰·肯尼迪写道。“那个宣言仅仅迈开了第一步——不幸的是,宣言的作者没有活下去推进这一工作。”
第十六章 橄榄枝(1)
约翰·肯尼迪处理外交事务的方式同他处理国内问题的方式截然不同。他在就任初期曾说过:“一个议案遭到失败和国家遭到毁灭这两者之间是有重大差别的。”外交事务一贯远比国内事务使他感觉兴趣。他作为总统,在外交事务上所花费的时间和精力也要多得多。在了解外交事务的细节、拟订可供选择的办法,以及从提出到执行一项议案的过程等方面,总统倾注的注意力也要多得多。外交事务远为严峻地考验了他的判断能力和执行能力,因为比较起来外交事务简直不大着重制订预算和立法计划方面的事,可是对无法预料和无法控制的事件需要作出反应的情况却多得多。
作为总统,他试图使自己和自己的国家跟得上所有新的发展:空间探索、共同市场、新兴国家、科学革命以及共产党国家集团内部的紧张关系。他坚持要作出仔细的区别——例如,对待不同类型的共产党国家,或者处于不同发展阶段的各个拉美国家——而不能只看到它们表面上相似就一概而论。正如下文就要讲到的,他认为在老挝和越南问题上还没有“正确的”答案,只存在着待处理的问题,而不是待解决的问题。1961年秋季在华盛顿大学发表的一篇著名演说中,他讲话的调子已经远不象十二个月前当候选人时那样热情洋溢了:
我们必须面对这样的事实:美国既不是无所不能的,也不是无所不知的……我们不能把我们的意志强加于其余94%的人类——我们不能矫正每一个错误,也不能扭转每一种逆境——因此美国不能解决世界上的所有问题。
他认为最重要的是需要保持作出选择的能力——这不是在“赤化或死亡”之间,也不是在“大屠杀或屈辱”之间,而是在发生侵略时从各种军事方案中进行选择,在运用外交手段方面,选择时机和策略,以及在每一次交错着防务和外交问题的危机中选择一种稳妥的处理办法。他的这种态度在他爱用的一些对偶词句中得到了反映:
我们决不要由于恐惧而谈判,但是也决不要对于谈判感到恐惧。
——1961年就职演说
在总统的盾形纹章上,美国之鹰的右爪抓着一根橄榄枝,左爪则抓着一束箭。我们打算对两者都给予同样的重视。
——1961年第一篇国情咨文
我们的政策必须把坚定性和灵活性结合起来,使之达到为保护我们的重大利益所必要的程度,假如可能,便通过和平的手段,假如必要,则通过坚决的行动。……我们既然不想看到自由世界认输投降,我们就应竭尽全力以防止世界遭到毁灭。
——1961年在北卡罗来纳大学
我们如果要维持和平,就必须勇敢地面对战争的危险。……外交和国防是不能相互替代的。……有抵抗暴力的意愿,而没有谈判的意愿,只会引起战争——有谈判的意愿,而没有抵抗暴力的意愿,只会招致灾难。……我们虽然自由地进行谈判,但我们决不拿自由作交易。……总之,我们既不是“战争贩子”,也不是“绥靖主义者”,既不“强硬”,又不“软弱”。我们是美国人。
——1961年在华盛顿大学
这种处事态度使得那些习惯于只会按非白即黑的思想方法去考虑问题的人感到不悦或迷惑不解。一位编年史作者指责肯尼迪煽动冷战,另一位则说他闭眼看不见共产主义的威胁。有一个批评他的人说他的就职演说和第一份国情咨文是危言耸听,另一个则说它幼稚无知。有两个记者曾就外交政策问题访问了他一小时,后来他们核对了各自的记录后发现,一个认为他相当强硬、寸步不让,另一个却认为他颇希望达成协议。还有些人把他八面玲珑的态度归因于他想取悦每一个人,归因于他的妥协倾向,或顾问太多。一位专栏作家向他提出:“你不能既当张伯伦,又当丘吉尔。”一位教会发言人——他对肯尼迪努力搞裁军感到高兴,但对他强调国防却感到不快——劝告他:“不要同时去做两件截然相反的事情。”对此,肯尼迪以心脏有规律的张缩作比方来回答道:“生活中的一切事物都同心脏一样——有收缩,也有舒张。”
他对战争和“赢得胜利”的态度
约翰·肯尼迪无论是和父亲一起在英格兰时,同海军士兵们一起在南太平洋上,在为他的哥哥和妹夫举行的追悼会上或是作为国会议员出访亚洲和中东时,都看到过常规战争的丑恶一面。但是核战争却是无法用相同的尺度去衡量的。“由于科学的创新以及人类不能控制彼此的关系,”他说,“我们恰巧生活在人类历史上最危险的时期。……世界上通过武装冲突解决国际问题的时代早已过去。”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