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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把她引到了偏殿母亲杨氏夫人的住处,推门进屋,说:“母亲,您昨天下午进宫的?”
杨老太太坐在床上不理人,好像在生谁的闷气。武则天走过去,坐在床沿上,坐在母亲的身边,小声问:“怎么啦,谁惹着您了?”
“谁?还不是那个武怀运、武惟良!”杨老太太打开话匣子,说开了,“自从上次以岳牧例集于泰山下他俩,就跟你来京都了,如今大半年了,也不回去任职,成天在京城东游西荡的,四处造舆论,说自己如何、如何。成天到我那嚷嚷,让我来给你说情,想改任京官,你说这两个黄子是那块料吗?这会又认他这个嫂娘了,这会认他这个妹妹了,当初,你爹活着的时候,养活着他们,给他们成家立业,你爹一死,他们就霸占咱的家财,你还记得不,本是我们的一个大院子,他们不让住,撵我们住外屋。大过年的,地租也不给一个,我卖了首饰买了肉包饺子吃,那时,我眼里那个泪呀……哎——没法说。”
“母亲,别难过了,过去的事让它过去吧。”武则天劝道。
“他们这会儿还跑我那闹干啥,来京城,钱花光了,还死皮赖脸跟我要,我不给他们,听说还出门骂我老不死的。”
“是吗?您听谁说的?”
“门房老张说的,他俩以为老张年纪大耳背,其实人听得一清二楚,早告诉我了。”
“哎,人啊人,”武则天摇了摇头,“您别生气,往后别让门房放他俩进去就行了。”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他俩说等两天请我吃饭,举行个什么家宴。鬼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才不屑吃他们的饭呢!”
“是吗?”武则天说着,手捏着玉佛珠,在屋子里走上两圈,说:“娘,您回去告诉惟良、怀运,就说我明天中午去参加他们的家宴,全家一起去,敏之、真真也去,人多了热闹。”
“去啥?去了他俩还得缠你。我估计了,他俩熬两天没有钱花了,准备打点打点各回始州、淄州任上。”
“没有钱花?听说他俩成天高头大马,花天酒地,怎么没有钱花。”
“还不是以你的名义从别人那里讹来的。”
“就这样定了,明天去他们家,到了以后得好好地训训他们,不能让他们给武家丢人。”
留下口谕以后,武则天转身走了。接着杨老太太就派一名内侍火速赶到武惟良、武怀运家,通知明天皇后娘娘来赴宴的消息。
这天一大早,武府的门前可就热闹了,太监和羽林军穿梭来往,有沿路安排礼节进退的,有检查警卫工作的,五路城防也在各主要路口布上交通岗。大街上,全扫得干干净净。一切准备停当,临近中午,二武早早地等到大门口,往皇宫方向翘首以待,不时焦急地问,怎么还没来?
巳时,街上进行了交通管制,宽阔的大街空无一人,两旁每隔五米,站立着一个羽林兵,不时地有飞骑兵往来巡逻。望着这不平凡的场面,惟良对怀运说:“真没想到武媚如此好运,哎,当初整天欺负她,要对她好一些就好了,也不至于在外地干了这几年刺史。”
“哥,什么话都别说了。快看——”
顺着怀运手指的方向,只见远处的大街上并排缓缓走过来一对高头大马,马上是手持拂尘的净街太监,接着又是一对,一连过去了八对骑马的太监,方见飞骑兵的马队过来。马队后边,一大群宫女太监,所着衣服花花绿绿,花绿丛中,一顶黄罗伞盖高高擎起格外显眼,不用问,伞盖下面准是武皇后。
“哥,来了,来了。”怀运激动地手心攥着一把汗,对惟良说。先到的太监、飞骑兵各按预定的方位站好,所乘马匹早有专人把它们赶到帷幕后边去了。
“接驾——”一个高级太监昂声唱道。
接迎的人们都撩衣跪地,不敢仰视。武惟良、武怀运更是激动的无以复加,趴在地上,低着头看着地面。“传本宫的口谕,免礼平身。”
“平身——”一个太监应声吆喝着。而后,这一大片跪着的人们才得以站起来。
“臣武惟良、臣武怀运,恭迎皇后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千岁。”二武恭手说道。
没等武则天回话,魏国夫人真真就从人群中站出来,说道:“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
“真真说得对。”武则天笑着说,然后侧了侧身子,“两位兄长,快见过老太太。”
二武这才看清皇后的背后还站着皇后的娘杨老太太,忙恭手说道:“惟良、怀运见过婶娘。”
“嗯。”杨老太太正眼不瞧他们,只是简单地鼻子里答应了一句。宾主一行往院子里走,来宾们都大模大样,大摇大摆。主人则一脸谄笑,点头哈腰。
“娘娘、老太太、真真、敏之,请——”惟良和怀运站在客厅门口,把人一个个往里面让。
贵客们坐了下来,丫环献上茶,各人抿了两口,惟良又满脸堆笑地请示道:
“天不早了,娘娘,是否开始吃饭?”
“再等一会吧。”武则天说。
“我肚子都快饿扁了。”真真噘着嘴说。
“嘿嘿,真真年轻,饿得快。”怀运附合着说。
“光叫我真真,真真是你叫的么?我是魏国夫人,正二品的官级,比你这个小刺史大三级哩。”真真又撇着嘴说。
“是,是,真真也不是往日的真真了。”惟良说。
“既然真真饿了,那就让他们上菜吧。”武则天说。
武惟良一路小跑,来到了厨房,吆喝着上菜。旁边的几个丫环走过来,正要端案上的冷盘,让宫里来的一个太监给挡住了,他扬手招呼身后的十几个宫女:过来上菜。
“怎么,你们上菜?”惟良问。
“对,”那太监晃着手中的拂尘说,“为安全起见,改由我们的人上菜。”
“那行,有劳公公在这里安排了,我回客厅陪娘娘去。”说着,武惟良又一路小跑,跑回客厅,望着他颠颠的跑姿,那个太监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一时间,冷盘、热盘都上了桌面,琳琅满目。这二武还真费了不少劲。有肉酉咸鼓,爆肉双下角子、莲花肉、油饼骨头、白肉胡饼、群仙炙、太平毕罗(有馅面食称毕罗)、假圆鱼、柰花索粉、假沙鱼、水饭、酉咸鼓、旋鲜瓜姜、看食枣、锢子髓饼、白胡饼、环饼……另外,每人面前,还放一个小食碗,碗里是玉板笋与白兔胎做成的羹,味美色白。
“哇!这么多好菜!”真真睁大眼睛满桌上看,焦急的不行。由于武则天迟迟不下箸,别人也不敢动箸,都在那正襟危坐,没话找话地说着,真真急了,一挽袖子说,“您不吃,我吃。”
她举起筷子这插一下,那插一下,刷刷刷,三筷子已经下去了,有些不像话,别人不敢说她,杨老太太说她了:“真真,皇后还没动箸,你怎么先吃开了?”
“嗯……”真真满嘴塞地都是肉,咕哝着,“早吃晚吃还不都是吃。”
“让她吃吧,小孩子肚子饿得快。”武则天含笑地说着,又对真真说,“快喝些汤,别噎着。”
真真还真噎着了,她端起面前的换舌羹,一口气喝下去半碗,哪知片刻之间,真真突然大睁了恐怖的眼睛,全身痉挛,双手紧抓着胸口,然后一头栽到了席面上。
众人大惊,急忙离座,口说:怎么啦?怎么啦?过来扶起真真。真真挣大眼睛,眼珠动也不动,嘴角沁出一缕黑血,人已经死了。
“我的心肝啊……”杨老太太率先干嚎一声,抱住真真的尸体失声痛哭起来。
“这,这……”惟良和怀运吓得在一旁不知所措。武则天指着他俩,发出母狮般的怒吼:“抓住这两个投毒者!”话音未落,武则天背后窜出三、四个侍卫,二个人捉一个,把惟良和怀运反扭着胳膊,顶在了地上。
“冤枉啊,娘娘——”二武抬起头,眼看着武则天焦急地哭着说。
“把他俩押下去。”武则天命令道,她佯擦着眼泪说:“这两个人本来想毒死本宫,可怜的真真却成了替死的人。”
“我的亲呀,你死得好冤呀……”杨老太太哭诉着,又冲着被架走的武惟良、武怀运跳着脚地叫:“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一场喜庆的家宴眨眼间就成了杀人现场。武府里一时间乱成一团。武则天以天热为由命令立即把魏国夫人的尸体收敛掩埋,当即把武惟良、武怀运推到院子里斩首,并将他们改为蝮姓。接着又传谕,为防止其他意外,杨老太太、贺兰敏之马上随她回宫。留下一些太监处理后事,武则天一行在飞骑兵的护送下,打道回宫。到了皇宫,下了车,贺兰敏之就去找皇帝高宗,他知道高宗最喜欢妹妹真真了,尤其是最近朝夕也离不开她,他知道了她的死,一定会大为伤心抹泪的。
高宗已先期知道了魏国夫人的噩耗,正自坐在殿堂上伤心呢,见敏之又来哭诉这事,便捉住敏之的手大放悲声:“早上朕去上朝时,她还是那么活泼可爱,可我退朝时,她就一命休矣,人生无常啊……”
“哇……”贺兰敏之也哭开了,“我娘死了,我妹妹又死了,我两个至亲的人都死了,以后我又靠谁呢……”
“别哭,贤侄,别哭了——”高宗收起眼泪,拍打着敏之劝解着,“你以后就跟着朕,朕就是你的依靠,你的亲人。”
“皇上——”贺兰敏之抱住高宗的腿又痛哭起来。
这时候武则天走进来,手叉着腰喝道,“一国之尊,当众啼哭,成何体统?”
高宗和敏之忙收起眼泪,各撩起褂襟擦着眼泪。武则天又指着贺兰敏之喝斥道:
“还有你,不知道皇上身体不好吗?还惹他哭?”
“可是武惟良和武怀运下的毒?”高宗问武则天。
“是,绝对是。这两个逆贼因先前出言不逊被左迁,一直心怀不满,这次想借家宴谋害我。”
“得把他俩抓起来,流放,流放到海南岛,远远的,一辈子不让他们回来!”高宗恶狠狠地说。
“流放?”武则天淡笑了一下,“当场我就下令割了他俩的人头。”
“武家死的死,亡的亡,也没有几个人了。”高宗说。
“该死的就都让他们死,死不足惜。”武则天恶狠狠地说。没过几天武则天便派人秘密的将贺兰敏之赐死在家中。
武氏家族接二连三的变故,让武则天的母亲杨氏悲痛不已,不久也撒手人寰。武则天借此来显示她的威信,号令举国哀悼,敕命文武百官在京九品以上者及内外命妇齐赴杨氏国公府吊唁。
第六章
武则天看着日渐慵懒的皇上不能满足自己,便开始在朝廷政事上挥发她过剩的精力,批奏章,拟圣旨,忙的无比畅快……新太子佯装沉迷美色,新皇帝假扮柔顺的羔羊,这一切均不能让母后感慰独揽朝纲的快意……她高坐朝堂,心道:还是“垂帘听政”过瘾……
在长安宫城的东内苑,有一处书院,书院里聚集着一大批硕学鸿儒,整日价或书声琅琅,或策论政事。此刻有一位略显消瘦的少年公子,正站在窗前,手捧一本《春秋左氏传》,琅声诵读,当读到楚子商臣之事时,公子废卷而叹曰:“此事臣子所不忍闻,经籍圣人垂训,何故书此?”
旁边侍读的率更令郭瑜急忙凑上来,对曰:
“孔子修《春秋》,义存褒贬,故善恶必书,褒善以示代,贬恶以诫后,故使商臣之恶,显于千载。”
公子摇了摇头,不置可否,他把手中的《春秋左氏传》往旁边的桌子上一抛,说:
“非唯口不可道,故亦耳不忍闻,请改读别书。”
郭瑜大惊,忙伸出大拇指,口里“啧啧”地称赞着,再拜贺曰:“里名胜母,曾子不入;邑号朝歌,墨子迴车。殿下诚孝冥资,睿情天发,凶悖之迹,黜于视听。循奉德音,实深广跃。臣闻安上理人,莫善于礼,非礼无以事天地之神,非礼无以辨君臣之位,故先王重焉。孔子曰:”不学礼,无以立,‘请停《春秋》而读《礼记》。“
“好!读《礼记》。”公子高兴地说。
此公子不是别人,正是高宗大帝第五子、武则天的长子、太子李弘。太子弘是一个忠恕仁厚的人,连记载坏人坏事的书都不愿读,这一点上看,李弘和乃母武则天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人。太子弘也是位能干好学的人,早在龙朔元年,在他的主持下,中书令、太子宾客许敬宗、侍中兼太子右庶子许圉师、中书侍郎上官仪、中书舍人杨思俭等人在文思殿采古今文集,摘其英词丽句,以类相从,勒成五百卷,名曰《瑶山玉彩》,表上之,高宗大喜,特赐物三万段,许敬宗以下加级,赐帛有差。
时有敕令,征边辽军人逃亡限内不首,或更有逃亡者,身并处斩,家口没官,太子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