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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瑞从兄消难为北豫州刺史。义云遣御史张子阶诣州采风闻,先禁其典签家客等。消难危惧,遂叛入周。时论归罪义云,云其规报子瑞。事亦上闻。尔前宴赏,义云常预,从此后集见稍疏,声望大损。乾明初,子瑞迁御史中丞。郑子默正被任用,义云之姑即子默祖母,遂除度支尚书,摄左丞。子默诛后,左丞便解。
孝昭赴晋阳,高元海留鄴,义云深相依附。知其信向释氏,常随之听讲,为此款密,无所不至。及孝昭大渐,顾命武成。高归彦至都,武成犹致疑惑。元海遣犊车迎义云入北宫参审,遂与元海等劝进。仍从幸晋阳,参预时政。寻除兗州刺史,给后部鼓吹,即本州也。轩昂自得,意望铨衡之举,见诸人自陈,逆许引接。又言离别暂时,非久在州。先有铙吹,至于按部行游,两部并用。犹作书与元海,论叙时事。元海入内,不觉遗落,给事中李孝贞得而奏之。为此,元海渐疏,孝贞因是兼中书舍人。又高归彦起逆,义云在州私集人马,并聚甲仗,将以自防,实无他意,为人密启。及归彦被擒,又列其朋党专擅,为此追还。武成犹录其往诚,竟不加罪,除兼七兵尚书。
义云性豪纵,颇以施惠为心。累世本州刺史,家富于财,士之匮乏者,多有拯济。及贵,恣情骄侈,营造第宅宏壮,未几而成。闺门秽杂,声遍朝野。为郎时,与左丞宋游道因公事忿竞。游道廷辱之,云:“《雄狐》之诗,千载为汝。”义云一无所答。然酷暴残忍,非人理所及。为家尤甚,子姓仆隶,恆疮痍遍体。
有孽子善昭,性至凶顽,与义云侍婢奸通。搒掠无数,为其著笼头,系之庭树,食以刍秣,十余日乃释之。夜中,义云被贼害,即善昭所佩刀也,遗之于善昭庭中。善昭闻难奔哭。家人得佩刀,善昭怖,便走出,投平恩墅舍。旦日,武成令舍人是兰子暢就宅推之。尔前,义云新纳少室范阳卢氏,有色貌。子暢疑卢奸人所为,将加栲掠。卢具列善昭云尔。乃收捕,系临漳狱,将斩之。邢邵上言,此乃大逆,义云又是朝贵,不可发。乃斩之于狱,弃尸漳水。
祖归位建宁太守。子义远,位平原太守。义远弟义显、义携,性并豪率。天平以后,梁使人还往,经历兗城。前后州将以义携兄弟善营鲑膳,器物鲜华,常兼长史,接宴宾客。祖旋,太尉行参军。卒,赠都官尚书、齐兗二州刺史。
众敬弟众爱,随兄归魏,以勋为第一客,赐爵钜平侯。卒,赠徐州刺史。谥曰康。
子闻慰,字子安。有器干,袭爵,例降为伯。延昌初,累迁清河内史,固以疾辞。后试守广平内史。正光初,相州刺史中山王熙起兵,谋诛元叉。闻慰斩其使,发兵拒之。叉以为忠于己,迁沧州刺史,甚有政绩。后除散骑常侍、东道行台,寻为都督、安乐王鉴军司马,攻元法僧,败。奔还京师,被劾,遇赦免。卒,赠散骑常侍、兗州刺史,伯如故,谥曰恭。
子祖彦,字修贤。涉猎书传,风度闲雅,为时所知。以侍卸史为元法僧监军,法僧反,被逼南入。后还,历中书侍郎,袭爵钜平伯。卒,赠尚书右仆射、兗州刺史。祖彦弟祖哲,秘书郎。诸毕当朝,不乏荣贵,但帏薄不修,为时所鄙。
申纂者,本魏郡人,申锺曾孙也。皇始初,道武平中山,纂举室南奔,家于济阴。及在无盐,仕宋为兗州刺史。既败,子景义入魏。
羊祉,字灵祐,太山钜平人,晋太仆卿琇之六世孙也。父规之,宋任城令。太武南讨,至邹山,规之与鲁郡太守崔邪利及其属县徐逊、爱猛之等俱降,赐爵钜平子,拜雁门太守。
祉性刚愎,好刑名。为司空令、辅国长史,袭爵钜平子。侵盗公资,私营居宅,有司按之,抵死。孝文特恕远徙。后还。景明初,为将作都将,加左军将军。四年,持节为梁州军司,讨叛氐。正始二年,王师伐蜀,以祉假节龙骧将军、益州刺史,出剑阁而还。又以本将军为秦、梁二州刺史,加征虏将军。天性酷忍,又不清洁,坐掠人为奴婢。为御史中尉王显所弹,免。高肇执政,祉复被起为光禄大夫,假平南将军、持节,领步骑三万,先驱趣涪。未至,宣武崩,班师。夜中引军,山有二径,军人迷而失路,祉便斩队副杨明达,枭首路侧。为中尉元昭所劾,会赦免。后加平北将军,未拜而卒。赠安东将军、兗州刺史。
太常少卿元端、博士刘台龙议谥曰:“祉志存埋轮,不避强御;及赞戎律,熊武斯裁;仗节抚籓,边夷识德,化沾殊类,襁负怀仁。谨依谥法,布德行刚曰景,宜谥为景。”侍中侯刚、给事黄门侍郎元纂等驳曰:“臣闻唯名与器,弗可妄假。定谥准行,必当其迹。按祉志性急酷,所在过威,布德罕闻,暴声屡发。而礼官虚述,谥之为景,非直失于一人,实毁朝则。请还付外,准行更量虚实。”灵太后令曰:“依驳便议。”元端、台龙上言:“窃惟谥者行之迹,状者迹之称。然尚书铨衡是司,厘品庶物,若状与迹乖,应抑而不受,录其实状,然后下寺,依谥法准状科上。岂有舍其行迹,外有所求,去状去称,将何所准。检祉以母老辞籓,乃降手诏云:‘卿绥抚有年,声实兼著,安边宁境,实称朝望。’及其没也,又加显赠,言祉诚著累朝,效彰出内,作牧岷区,字萌之绩骤闻。诏册褒美,无替伦望。然君子使人,器之,义无求备。德有数德,优劣不同,刚而能克,亦为德焉。谨依谥法,布德行刚曰景,谓前议为允。”司徙右长史张烈、主簿李枿刺称:“按祉历官累朝,当官允称。委捍西南,边隅靖遏,准行易名,奖诫攸在,窃谓无亏体例。”尚书李诏又述奏以府寺为允,灵太后可其奏。
祉自当官,不惮强御。朝廷以为刚断,时有检覆,每令出使。然好慕刑名,颇为深文,所经之处,人号天狗下。及出将临州,并无恩润,兵人患其严虐。子深。
深字文泉,早有风尚,学涉经史,兼长几案。少与陇西李神俊同志相友。自司空记室参军,再迁尚书驾部郎中。于时沙汰郎官,务精才实,深以才堪见留。在公明断,尚书仆射崔亮、吏部尚书甄琛咸敬重之。明帝行释奠之礼,讲《孝经》,深侪辈中独蒙引听,时论美之。
正光末,北地人车金雀等率羌、胡反叛,高平贼宿勤明达寇豳、破诸州,北海王颢为都督、行台讨之。以深为行台右丞、军司,仍领郎中。颢败,还京。顷之,迁尚书左丞。萧宝夤反,攻围华州,王平、薛凤贤等作逆。敕深兼给事黄门侍郎,与大行台、仆射长孙承业共会潼关,规模进止。事平,以功赐爵新泰男。灵太后曾幸芒山,集僧尼斋会,公卿尽在坐。太后引见深,欣然劳问之。顾谓左右曰:“羊深真忠臣也。”举坐倾心。
庄帝践阼,除太府卿,又为二兗行台。深处分军国,损益随机,亦有时誉。初尔朱荣杀害朝士,深第七弟侃为太山太守。性粗武,遂率乡人外招梁寇。深在彭城,忽得侃书,招深同逆。深慨然流涕,斩使人,并收表闻。庄帝乃下诏褒其忠烈,令还朝受敕。乃归京师,除名。久之,除金紫光禄大夫。元颢入洛,以深兼黄门侍郎。景平,免官。普泰初,为散骑常侍、卫将军、右光禄大夫,监起居注。
自天下多事,东西二省,官员委积。节闵帝敕深与常侍卢道虔、元晏、元法寿选人补定,自奉朝请以上,各有沙汰。寻兼侍中。节闵帝甚亲待之。时胶序废替,名教陵迟。深乃上疏,请修立国学,广延胄子,帝善之。孝武初,除中书令。永熙三年,以深兼御史中尉、东道军司。及帝入关,深与樊子鹄不从齐神武,起兵于兗州,子鹄署深为齐州刺史。天平二年正月,东魏军讨破之,斩于阵。
深子肃,武定末仪同、开府、东阁祭酒。以学尚知名。乾明初,为冀州中从事。赵郡王为巡省大使,肃以迟缓不任职解。朝议以肃无罪,寻复之。武平中,入文林馆撰书。寻为武德郡守。
祉弟灵引,好法律。李彪为中丞,以为书侍御史,固辞,彪颇衔之。及为三公郎,坐兄祉事知而不纠,彪劾奏免官。甚为尚书令高肇所昵。京兆王愉与肇深相嫌忌。及愉出镇冀州,肇与灵引为愉长史,以相间伺。灵引私恃肇势,每折于愉。及愉作逆,先斩灵引于门。时论云:“非直愉自不臣,抑亦由肇及灵引所致。”事平,赠平东将军、兗州刺史,谥曰威。
子敦,字元礼,性尚闲素,学涉书史。以父死王中,除给事中。出为本州别驾。公平正直,见非法,终不判署。后为卫将军、广平太守,甚有能名。奸吏局蹐,秋毫无犯。雅性清俭,属岁饥,家馈未至,使人外寻陂泽,采藕根食之。遇有疾苦,家人解衣质米以供之。然政尚威严。朝廷以其清白,赐谷一千斛,绢一百匹。卒官,吏人奔哭,莫不悲恸。赠卫大将军、吏部尚书、兗州刺史,谥曰贞。武定初,齐神武以敦及中山太守苏淑在官奉法,清约自居,宜见追褒,仍上言请加旌录。诏各赏帛一百匹,粟五百斛,下郡国,咸使闻知。
灵引弟莹,字灵珍,兗州别驾从事。子烈。
烈字信卿,少通敏,颇自修立,有成人风。好读书,能言名理,以玄学知名。魏孝昌末,烈从兄侃为太山太守,据郡起兵外叛。烈潜知共谋,深惧家祸,与从兄广平太守敦驰赴洛阳告难。朝廷将加厚赏,烈告人云:“譬如斩手全躯,所存者大故尔,岂有幸从兄之败,以为己利乎。”卒无所受。
天保中,累迁尚书祠部、左右户郎中,在官咸为称职。除阳平太守,有能名。时频有灾蝗,犬牙不入阳平境,敕书褒美焉。迁光禄少卿、兗州大中正。天平初,除义州刺史,以老还乡,卒于家。
烈家传素业,闺门修饬,为世所称。一门女不再醮。魏太和中,于兗州造一尼寺,女寡居无子者,并出家为尼,咸存戒行。烈天统中与尚书毕义云争兗州大中正。义云盛称门代累世,本州刺史,卿世为我家故史。烈云:“自毕轨被诛以还,寂无人物。近日刺史,皆疆场之上,彼此而得,何足为言。岂若我之汉河南尹、晋朝太傅,名德学行,百世传美。且男清女贞,足以相冠,自外多可称也。”盖讥义云之帷薄焉。
烈弟修,有才干,卒于尚书左丞。子玄正。武平末,将作丞。隋开皇中,户部侍郎。卒于陇西郡赞务。
论曰:薛安都一武夫耳,虽轻于去就,实启东南。事窘图变,而竟保宠禄,优矣。休宾穷而委质;孝标名重东南;法寿拓落不羁,克昌厥后;景伯兄弟儒素,良可称乎。众敬举地纳诚,荣曜朝国;人位并列,无乏于时。羊祉刚酷之风,得死为幸。深以才干从事,声迹可称。敦、烈持己所遵,殆时彦也。
列传第二十八
韩麒麟程骏李彪孙昶高道悦甄琛高聪
韩麒麟,昌黎棘城人。自云汉大司马增之后也。父瑚,秀容、平原二郡太守。麒麟幼而好学,美姿容,善骑射。景穆监国,为东曹主书。文成即位,赐爵渔阳男。父亡,在丧有礼。后参征南慕容白曜军事。进攻升城,师人多伤。及城溃,白曜将坑之。麒麟谏曰:“今方图进趣,宜示宽厚,勍敌在前,而便坑其众,恐三齐未易图也。”白曜从之,皆令复业,齐人大悦。后白曜表麒麟与房法寿对为冀州刺史。白曜攻东阳,麒麟上义租六十万斛,并攻战器械,于是军须无乏。及白曜被诛,麒麟停滞多年。
孝文时,拜齐州刺史,假魏昌侯。在官寡于刑罚,从事刘普庆说麒麟曰:“明公仗节方夏,无所斩戮,何以示威?”麒麟曰:“人不犯法,何所戮乎?若必须斩断以立威名,当以卿应之。”普庆惭惧而退。麒麟以亲附之人,未阶台官,士人沈抑,乃表请守宰有阙,宜推用豪望,增置吏员,广延贤哲,则华族蒙荣,良才获叙,怀德安土,庶或在兹。朝议从之。
太和十一年,京都大饥,麒麟表陈时务曰:
古先哲王,经国立政,积储九稔,谓之太平。故躬藉千亩,以率百姓。用能衣食滋茂,礼教兴行。逮于中代,亦崇斯业,入粟者与斩敌同爵,力田者与孝悌均赏。实百王之常轨,为政之所先。今京师人庶,不田者多;游食之口,三分居二。盖一夫不耕,或受其饥,况于今者,动以万计?故顷年山东遭水,而人有馁终,今秋京都遇旱,谷价踊贵,实由农人不劝,素无储积故也。
伏惟陛下天纵钦明,道高三五,上垂覆载之泽,下有冻馁之人,皆由有司不为其制,长吏不恤其本。自承平日久,丰穰积年,竞相矜夸,浸成侈俗。故令耕者日少,田者日荒。谷帛罄于府库,宝货盈于市里,衣食匮于室,丽服溢于路。饥寒之本,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