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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这种欲望,但我们可能想都不会往这方面去想。物质匮乏会束缚人们的想像力。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可以生活得随便一点,过一种娱乐人生。
刘:孙悟空也有匮乏感,下集里他一直想要得到那个月光宝盒,他需要一种法力无边的东西。
张:那是更大的欲望,利用月光宝盒,可以随意调换空间,包括时间都能突破。
刘:他的无匮乏感到什么时候才消失?
田:我觉得是有了爱情。
张:像爱情这种东西,人永远是有匮乏感的,只要人的生物性不消失,他会永远匮乏下去。戏仿——后现代流行的艺术表现形式.——
田:周星驰拍了很多搞笑的片子,包括《唐伯虎点秋香火但这个片子里我觉得他是亦庄亦谐,与王小波的《黄金时代》感觉非常像。王小波的《黄金时代》看第一遍的时候,可能觉得很黄,第二遍、第三遍的时候撇开下流的成分,你已经体会不到黄了,而是体会到一种对人性的深刻刻画。
这个片子我看了十来遍,每看一遍的感觉都不一样,现在感觉它非常有哲理,每句话都让你体会到人生的许多道理。举例来说,刚开始至尊宝很喜欢紫霞,但他当时没能力来保护她,戴上金箍的时候,他有能力了,但是又不能爱了。这不正像一个人成长的时候,当你青春朦胧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姑娘,可是你没有能力承担爱情的责任,等你长大了以后,有能力了,但真正的爱情已经不在了,你必须按照世俗的规范去找一个功利性的伴侣。
刘:你最近一遍看《大话西游》,是不是感到非常悲痛?
田:真是催人泪下。尤其是第二集《大圣娶亲》的片尾歌曲,卢冠廷那首歌《一生至爱人非常感人。
何:《大话西游》与痞子蔡的表达方式也很类似,都是用一种夸张的语言方式。后现代文学很重要的方式就是戏仿,包括最近北京比较流行的话剧,像孟京辉重新阐释《等待戈多》《一个无政府主义者的意外死亡人那都是一种戏仿,而《大话西游》就是对《西游记》的一个严肃的戏仿。用戏仿的方式把严肃的、神圣的意义拨开,让人看到最本质的东西,本真的状态。传统的文学追求一种完美的形式,“艺术无噪音”,传统的爱情故事有起始、发生到推动的高潮,但是戏仿者有可能把这些东西完全打碎,重新拼接和组会,最严肃的东西全部推开,直奔主题,欲望、情感可以直接表达,把本真的东西呈现出来。咱们前面讨论了,传统的人们生活在一个匮乏的时代,对事物总有一个期待,而在现代无匮乏时代,生活比较宽裕,如快餐可以即时得到,玩具可以马上拿到,年轻人可以拿很高的工资,人生少了一些期待。错了可以重来,无所谓后悔与错误,这不是生活本身的状态。
田:这一点王小波小说给我的感触比较深。比如我们写春天,会抒情一点,写杨柳轻飘等,而王小波可能把风从地上刮起来的卫生纸都写上,他表现的是真实的春天。一直以来,我们的娱乐都是寓教于乐,娱乐的同时还要接受教育。但在香港社会当中,整个秩序是不一样的,没有什么崇高的东西,市民在高度的市场经济当中,活得很累,下班一结束就想着放松,把一切正式的都去掉,只留下幽默、简单化的方式,让人能获得十足的放松。周星驰为什么在香港能获得那么大的市场,就是因为有这个背景。我国现在处在变革之中,逐渐走向市场化,文化也在逐步走向市场。
何:王朔就很商业,痞子蔡也很商业。
田:王小波的东西感动大家是因为他的文学表现一种很真实的东西,不是一种纯化的、一种被过滤掉的东西。这种思想观念使新生代能够获得更大的空间。在正统的情况下,看到《大话西游》,会觉得完全是瞎扯,说话带脏字,全部正经的东西都被解构了。作为爱情化身的紫霞仙子,其实也是个叛逆形象,她说拔出我的紫青宝剑的人才是梦中情人,这本身就是对传统婚约的挑战。切·格瓦拉是政治黑客.——
刘:《大话西游》从1995年起就有电影拷贝在全国发行,但当时似乎没有给人留下太多印象。可近两年却形成一股“大话热”,尤其在网上更是尽人皆知。
张:网上现在还是一个自由交流的世界,想说什么说什么。看《大话西游》有的东西很触动你,周星驰说话的方式,很多情况下我也想说,但是很多时候,比如在办公室,有规范木允许你说,可在网上你可以随时说,因为没有人约束,所以相对自由。在网上《大话西游》的流行是非常自然的,用《大话西游》的方式上网说话,至少不会有错。它适合无等级社会,《大话西游》实际上是无等级社会的一个寓言。你所说的“慢热”,与我国1997年后网络的高速发展是吻合的。
刘:可以说,互联网使《大话西游》成为我们文化中的经典。
何:从60年代美国的“X一代”开始,人们开始追求语言的粗鄙化,这与现在形形色色的网名有异曲同工之妙,有一种自该意识,可以摆脱现实意识的责任感,让自己以一个低智商的人来生活,诸如网名二狗子、旺财,把自己比喻为《大话西游》里的一条狗;比如我们这个小妹妹(指刘梦佳)取了个网名叫“酒桶肉九子”,她很喜欢这样的名字,以我们的眼光来看,至少觉得不雅,但他们觉得很开心,这就是一种自读意识,自我贬低,自读可以让自己陶醉。
夏:实际上就是把自己在现实生活中戴的面具解构掉。现实生活中各种角色都有规定,你必须按照分配给你的,比如说家庭中丈夫的任务、妻子的任务、父亲的任务等等,完成这些角色任务会让人觉得很累。而在网上你可以露出真正的自我,把面具拿开,拿开了非常自由,但也可能戴上了另一面具。通常文化对感情表达有四种影响,一个是强化,另一个就是弱化,还有就是中性化,最后一种是伪装,戴个假面具,明明是男的起一个女人的名字。这样能避免陷入感情中去。
张:其实《大话西游》的环境跟网络一样,网上大家的说话方式就是这样,拷你、打你、踢你,包括移形换影大法,在现实生活实现不了,在网络中可以做到。
何:网络已经构成了一个社会。有自己的社会公德。
刘:“酒桶肉丸子”来谈一谈。
刘梦佳:我觉得没有你们谈得那么复杂,我喜欢《大话西游》,就是喜欢这种风格,喜欢它里面的人物,喜欢它里头的反叛精神。我没有看到那么深。我觉得没有必要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只要我知道喜欢就行了。为什么要知道为什么?没有必要。
张:这就是现代年轻人的回答——快捷方式。
何:我们这一代生活在别处,追求深度,而他们这一代人是生活在当下。这部片子的台词也是给他们当下生活提供方便,可以直接粘贴到某些情景中。
夏:这种粘贴行为产生的效果是教条语言很难达到的,因为此时此景用这种方式说,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绝妙的效果。
田:我是比较传统的人。现在有一批受到韩国、日本文化影响的人,在北大校园也能看见这样的人群,头发染得很特别,举止非常随便。我想,把日常生活简单化,追寻快乐的原则,将来可能会盛行。现在社会生活越来越繁忙,每个人都不断被异化掉。现代人不希望为一个很崇高的东西压抑自己的本性,这是个注张扬的表现。
张:如果一个社会能发展到普通的百姓(不是说那些精英阶层)对事物的态度是“不要问我为什么,我就是喜欢,而且能够得到”,那就是一个非常好的社会了。比如说日本、韩国青年,他能表现得很随便,就是因为他不眨乏。我国现在正在走向这样一种时代。当人们匮乏感消失之后表现一种自由的精神,这点很重要。当人匮乏的时候,会按规矩去取得东西,个性张扬是会付出代价的。还有一个很特别的地方,现在的年轻人喜欢切·格瓦拉,这和《大话西游》是两个完全极端对立的文本,孙悟空反英雄主义、无厘头的作派与格瓦拉把革命当作家常便饭,好坏一样。
刘梦佳他是为了全人类的正义,解放全人类,我觉得特别感动。
张:切·格瓦拉是卡斯特罗的战友,一个游击战士。
刘:我觉得格瓦拉就是一个黑客,否定一切。
张他的行为方式很爽,他追求的不是权力,非常有自由精神。
刘:你们喜欢的孙猴子也是一个有自由精神的人。
刘梦佳:都不受压迫,而且居无定所。
但是我喜欢
据说现在已经有了一批铁杆的“大话迷”,这消息多少有一点让我意外。我曾偶然地从电影频道上看到过《大话西游》之《月光宝盒》很有几分喜欢,因为在此之前已经看过周星驰的几部片子,对他的“无厘头”已经受过训练。但还是没有达到“迷”的程度,以为不过是又一部无厘头而已。但有人很认真地告诉我确实有人迷它,还迷到一塌糊涂,说的时候两眼放光,分明已经进入状态。这状态很让我感动,因为这年头的特征之一就是人们很少进人感动的状态,一旦有人表现出来,就足以让别人跟着感动和重视。重视的后果之一,是找来VCD把《月光宝盒》和《大圣娶亲》都认真地看了两遍。很不幸,还是不迷。
不过我很谦虚地认为这不是“大话”的不对而是我的不对,因为虽然我不迷它但是我喜欢,而且很喜欢。对自己喜欢的东西却无法人迷,证明我的情感系统出了问题,有点像看到漂亮的美眉也会心施摇曳甚至垂涎欲滴,却不会再没头没脑地想到爱情还海姑石烂。这样的局面很容易被归结千年龄的问题,也确实有人嘲笑我的年龄,说我老了老到没有了激情。但身体是我的我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只要眼前的美眉足够漂亮,我马上就能知道我的荷尔蒙非常正常,如果一定要为它操心也是担心它不该有的时候乱有而不是该有的时候没有。究竟为什么荷尔蒙的分泌只能产生生理的反应却不能升华成激激激激——烈的爱情,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倒觉得这种状态和《大话西游》有点儿相似,它就总是在周星驰和女主角的情感快要达到高高高高——潮的时候,突然泄劲。
我觉得整部片子基本上就是在一次次的努劲一池劲、努劲一池劲的重复中演进和结束的,这是一次愉悦和滑稽的游戏过程和麻酥酥、软绵绵的体验,这东西确实舒服所以确实招人喜欢,但这种没有真正的激情和爆发的过程居然会让人着迷,就不大能让我理解。我喜欢这样的过程,我为此而着急我希望我能不喜欢它。但有人不仅喜欢它而且为它而迷,而且据说这样的人里以年轻人居多。我想有人说我老了大概就是看出了我在喜欢它的同时还对它和我自己都有所不满。
我觉得编导请出朱茵扮演紫霞仙子是对至尊宝及观众的挑逗和考验,我经不起这样的考验。如果我有机会面对朱茵这样一位又年轻又漂亮又纯真又俏皮的姑娘,我一定奋不顾身地对她说出那三个字,而且既不是在宝剑离咽喉只有零点零一公分时候的谎言,也不是在金箍马上要套在头上时候的情感遗言。我说的是一句实实在在的真话还要起到实实在在的作用——一最好是我和她都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之后马上上床。我能保证在说出那三个字的时候我的情感一定真实,但我不知道它的期限究竟能否达到一万年。根据以往的经验我估计它没有那么漫长的生命,它的有效期应该是延续到下一位“朱茵”的出现。所以我想《大话》编导的判断是对的:事关万年的情感誓言只能是两种情况——一谎言或遗言。但是在现实的生活中,不但我这样的情种在面对朱茵那样的仙女时会不假思索地冒出那三个字且搭上一堆誓言,就连他女们自己也会自欺欺人地专找会发万年誓言的男人去引颈受戳。在后一方面,朱茵表现得和现实中的傻姑娘有点相像,所以从这个细节判断,《大话》的编剧、导演和周星驰三人里至少有一个是情场上的老手,而且是偷。已大盗那样一类的角色,他知道姑娘们的弱点更知道自己是什么东西,他们可能比那些时刻把爱情挂在嘴上的正经人更知道什么是神圣的爱情,所以他们才能把那些马上就要在下一秒钟被瓦解掉的情感演绎得感人至深,但是他们又坚决地不允许这样的情感达到感人至深的高潮,总是让周星驰用一个鬼脸把前面的情感解构,萎缩成一次情感的滑精。
戴上金箍的至尊宝借流浪武士的躯壳和朱茵之间已经差不多达到了真正的高潮,可是他终于还是“像一条狗”似的向大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