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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都过了两个月,虽然江南不下雪,但是气温也降低了不少,林黛玉已经患上了新棉袄,她还是那么忙。而林府也还是那么忙,林海有工作,有老婆,有儿子,他没想起林黛玉;林夫人要养儿子,要清理府内的刁奴,要打探京城贾府的消息,她也没想起林黛玉。
所以林黛玉乖乖的陪着公主待了两个多月,加上最初的,一共三个月了,她一次也没有回过家。
最初的时候,林黛玉天天想家。即使在公主府,她比在林府悠闲自由不知道多少倍,她还是想家。后来,林府一直没来人,而公主府一直这么自由,这么悠仙,虽然习武很累,虽然功课很严,但是她还是很喜欢公主府的氛围。三个月之后,林黛玉做梦就很少梦到自己家里了。
到过年的时候,水靖一封信来,说现在京城局势很严据,让水珏别回京,就拖病了,送些礼物就好。于是水珏留在了江南,只送了一些自己亲手做的小礼物,连同从江南找的珍贵的物事送回了京城,信中还对着皇帝痛哭一场,对自己缠绵病榻的无奈和苦楚表示了强烈的悲痛。
年节的时候,在京城的皇亲国戚自然是要和皇帝一起来个家宴什么的,但是受封在外地的皇子皇女时常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回不了京的。水珏向来体弱,过年的时候是寒冬腊月,水珏突然爆发水土不服,缠绵病榻不起那是很正常的事,所以皇帝自然不会怪罪水珏,反而很担心。水靖适时的在皇帝面前哭了好大一场,表示了自己对妹妹的担心。而皇帝又看到了水珏在病中还精心准备的礼物,甚至亲手制作的礼物,顿时大为感动,不但没有怪罪水珏,反而让御医不顾寒冬腊月,河水结冰,赶马车去给他的乖女儿治病。甚至表明,如果水珏身体在年节之后还不好,让忧心妹妹的水靖也可以放假,去看水珏。
于是,这个年节,水珏就是一个人乐颠颠的在江南过节。而林府也似乎根本没想起林黛玉似的,虽然林家夫妻来公主府请安了几次,但都没说起让林黛玉回家过年的事。
林黛玉渐渐的,也死心了,开始和公主筹划着,这个年要怎么逍遥才好。
☆、第十八章
其实,并不是林海和林夫人不想林黛玉回府过年,这实属无奈。
林海外放的实权官职是巡盐御史,看名字就知道,是和盐有关的官职。在这个时代,盐是很重要的国家战略物资,私盐什么的,都是严重的违法行为。而盐商,则是一群富的流油的人。
马克思曾经说过,“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虽然这个时代,马克思还没出生,甚至不知道有没有马克思这个人,但是资本家就是这样,没有任何改变的。盐商也是这样。盐引的价值和盐税是很高的,而盐业基本上是垄断行业。所以盐商在赚的盆满钵满的同时,也在寻求更高的利益。而盐引有限,盐税又很高,所以盐商想尽各种办法铤而走险,谋取更多的利益。
在这行为中,官商勾结是必须的。私盐虽然违法,但是若是没有被官府查到,那就不算违反法律不是?所以,江南的官场,除了国内常见的孝敬之外,这“盐”的孝敬,是最多的。林海作为巡盐御史,也是知道的。
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一回事,太嚣张可能会危及自身又是另一回事。金陵就在长江口岸上,若连通大运河,那基本上可以算作和江南一片。而金陵属于前朝旧都,勋贵世家多,在开国之初,有大功劳的勋贵自然也多。
这些人或许之前还知道夹着尾巴做人,这些年在皇帝越来越需要“仁慈”的名声,对老臣功勋越来越纵容的背景下,他们自然也越来越嚣张。贾家和薛家这两个已经在朝中无人的世界尚且那么嚣张,更别说其他在朝中有人的世家,其中金陵的“护官符”就可见一斑。而甄家这种甚至在后宫还有贵妃、还有皇子的勋贵,更是嚣张的不得了,一直被称作金陵、甚至江南的土皇帝,连林海、李仁琥、穆皑这三个名义上江南最高实权官员都拿他们家没办法。
只是这些官员平时讲究以和为贵,无功无过,但是在设计会危害自身的时候,也要掂量一下是狼狈为奸,还是抽身出来。
林海虽然在官场上还是懂得变通,但是他祖上也是三代列侯,自身又是天子门生,科举探花,娶的又是国公之女,本身地位和底蕴都是足够的,傲气自然也足。再加上林海并非是丧尽天良之人,心里还是想着报效皇帝,所以在甄家越来越猖狂的和四大家族联合在一起敛财的行为之时,艰难的站在了中立局面。
是的,他不能站在对立立场上,好歹也能保持中立不是。在这种夺嫡之战上,保持中立,已经实属不易。谁不知道甄家的疯狂,其实是为了给大皇子争取夺嫡的资金?
不过林海这官职这么关键,他想中立,其他人可不想他这么中立。明着上不能来,但是暗地里阴谋诡计却是层出不穷,一点也不顾及曾经世交的面子。所以林海府中也自然混入了许多奸细,甚至之前的奴仆们,也查出是其他人的奸细,或者已经被收买。也幸亏林夫人最近在清查府中仆人的事,想把自己母亲和二嫂安插的人给清出去,才发现了这件事,不然他们夫妻俩还不是会被坑死?说不准吃得食物喝的茶里多加了什么,他们都完全不知道。
这两夫妻被吓得够呛,偏偏又都是性子倔犟的,外界越是逼迫越不肯服输,彻彻底底的站在了中立局面上。林夫人已经把儿子接到了自己房里看着,深怕这段时间出什么纰漏。林海也陪着儿子睡着,虽然不符合礼仪,但似乎一家三口睡在一起,才安心一些。
至于林黛玉,夫妻俩都想着,在公主府中,总比自家更安全些。若不是公主是女的,他们连儿子都想扔过去,实在是府里的状况担心的很了。而过年虽然要给祖先上香,但林黛玉是女儿,不在家也没关系,所以礼仪上也省了。
只是这话他们并没有给林黛玉说清楚,因为他们觉得林黛玉还小,说了也听不懂。不过他们倒是经常来看林黛玉,跟林黛玉说些担心的话,让她好好跟着公主,之后来接她。
偏林黛玉是个聪慧敏感的,自然就伤神了。水珏懒得见到林黛玉伤神的样子,在她看来,好女儿志在四方,哪能天天为些小事伤心。虽然现在好女儿不能志在四方,那也要心胸宽广点,对自己好些,不要因为别人的过错而让自己不开心。于是她训了林黛玉一顿之后,就拖着林黛玉去金陵过年去了。
至于为什么去金陵……金陵的元宵灯会不错,而且元宵灯会上,会有灯船游江,那沿岸的秦楼楚馆会的头牌台柱们,则会纷纷在自家的灯船上献艺揽客。
水珏想看的,自然是小倌们的表演。从她在这个世界上所得到的消息来看,估计也就只有小倌们毕竟符合自己的口味。但是且不说这些人不能娶进门来,她甚至连南风馆都进不去。毕竟那南风馆里的男人们也是给男人取悦用的,而不是给女人取悦用的。男人可以进南风馆玩男人,但是女人显然不可能去玩男人。
水珏才十岁,虽然心里遗憾,但这岁数显然也不至于饥渴难耐去什么的,但欣赏一下符合自己审美的美男总可以吧?这南风馆的小倌们嫖不到,过过眼瘾总成吧?好不容易不用在京城中过年,陪着皇帝装傻充愣,这佳节,让自己多开心开心,才是正事。
于是她兴高采烈的带着一干奴仆,和被父母“抛弃”的林黛玉,来到金陵“养病”,顺带在金陵过年。
这金陵,可是自古就被称作“衣冠文物,盛于江南;文采风流,甲于海内”,那繁华风流,比苏杭二州更深。若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但比之十里秦淮,在奢靡上,可是差了不少。若论某种意义上的天堂,还真是非十里秦淮莫属。
☆、第十九章
林黛玉虽然这几个月常陪着水珏出外游玩,但是临近过年这么热闹的景象,和平时可是不同的。金陵本来就繁华,即使养着许多蛀虫,也改变不了它表面的如花似锦。即使还没到过年的时间,那街上已经比往常热闹了不止一分,卖各式各样年货的小商贩们更是比肩接踵,什么街头杂耍班子更是比往常多了好几倍。
大过年的时候大家手上都有些宽泛,也乐意在喜庆的时候多投些赏钱。那些街头的杂耍班子也就靠着各种年节赚钱了。
林黛玉心中对父母的“抛弃”还有些郁郁,不过一上街,就把这些抛到了脑后。小孩子的脑容量能有多少?即使林黛玉是绛珠仙子转世,那身体也还是小孩子呢。街上这么多好玩的好吃的,水珏又不拘着林黛玉,很快她就跟玩疯了似的,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柄糖年画,身后跟着的打扮成小厮的侍卫手中捧着一箱子小玩意儿,说要带回去给弟弟。林黛玉身边随时跟着的嬷嬷也打扮成普通婆子的样子,笑眯眯的看着林黛玉买东西,自己付钱。而林黛玉一左一右还跟着两做粗布衣服打扮的丫鬟,手中也捧着年画福节之类的东西。
水珏慢悠悠的跟在离林黛玉两三米远的地方,做男子打扮,看着跟个体弱的小书生带年幼的妹妹出外玩耍似的。水珏身后跟着四个丫鬟,一个婆子,两个小厮打扮的侍卫。王先生得了瑞王的嘱咐,这段时间也将事情放给下人,亲自陪同着公主。此刻他做帐房先生打扮,一边给水珏随手买下的东西付钱,一边讲解这些东西的用途用法和来历。
水珏后面还不紧不慢的跟着一辆马车,预备着给公主小姐走累了坐的。当丫鬟侍卫手中的东西拿不下了,就会派人放到后面的马车上。
王先生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虽然水珏前世也算是阅历广的,但是毕竟世界不同,民俗文化都不同,所以水珏也是听的津津有味。林黛玉疯跑了一阵子,又跑回水珏身边,当听到王先生的讲解之后,那些有趣的小故事也让林黛玉听着入迷了,便按捺着性子,跟着水珏一起走,时不时的问王先生些问题。
王先生听林黛玉一些问题虽然因为年岁尚小,见识尚浅,有些幼稚可笑,不过一些问题却切中重点,甚至发人深思。不由见才心喜。王先生心想,不愧是公主带的徒弟,就是与众不同。不过多问几句之后,王先生又有些叹息。林黛玉的见解和兴趣显然和他所会的不一样,倒是更倾向于书院里那些只关心学问的学者们。
王先生早些年也曾考过功名,在举人之后便再无进展。他心里也知道,无论是纯粹的学问,还是官场的政治,他都无甚兴趣,也无甚天赋。反而对市侩经济学问很感兴趣。王先生本想朝着官商奋斗,没想到机缘巧合成了瑞王府的亲信,也算得了大造化。
王先生对水珏笑道:“公子何不收个和小的一样会算账的徒弟,也让小的过过当教书育人的瘾。”
“总会有机会的。”水珏还真有此考虑。她知道自个儿哥哥是朝着那个位置奋斗,到时候王先生肯定会被提拔起来做些大事,至少也是皇商吧?到时候自己赚些零用钱,总要有人看着。还是趁着现在多看些人,早早培养起来比较好。不过徒弟什么的,倒是个笑话。不过是培养些得用的人,哪配称作水珏的徒弟?王先生也是知道的,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即使是林黛玉,水珏也不过是无聊了培养着好玩。碰巧这孩子不烦人,够听话,又确实有些天赋,便让水珏抓去过教人的瘾了。至于徒弟,水珏目前为止还没想过这点。或许随着陪伴的时间的增长,可能会有一丁点感情,但也至少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了。
皇家的人就是这么自负,就是这么任性,他们骨子里就当自己是孤家寡人,高人一等。
“公……子。”林黛玉伸手,拉了拉水珏的袖子。这些日子的相处,让林黛玉知道水珏只是凶了些任性了些,实际上是个好人(水珏:……),所以也不怎么怕水珏了。
“嗯?”水珏正观察一个仿王羲之字的雕版印刷,冷不防的被林黛玉拉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豫。
不过林黛玉早就习惯水珏的脸色也,也不怕,脆生生道:“想更衣……”
水珏愣了一下,脑袋才转过弯来,原来是路上吃多了东西,想如厕了,便点了一下头,就近进了个茶楼坐着等,让丫鬟婆子带着,到茶楼后面的茅厕如厕。
水珏选的是二楼隔间的位置,正好窗户对面就是茶楼搭建的戏台子,现在正咿咿呀呀唱着才子佳人的戏。故事情节照样是落魄书生路遇富家千金,最后富家千金跟犯了癔症似的哭死哭活要倒贴给落魄书生的故事。不过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