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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母钟郭氏骂了又骂,钟玉衍非要说这个妓子跟他的时候就是清白之身,这孩子绝对是他的,并且是他的长子,他非要她进门不可。
她当时才跟他成婚未足半年,就出了这样的事情,这让她情何以堪?
钟郭氏劝服不了儿子,就只能打她的主意,劝她让那女人进门,并说庶长子的降生不会影响她生的嫡子云云。
那会儿,她在钟家真热闹啊,各路人马轮番上阵,都劝她要大度一点,还说会给那妓子假造一个良家子的身份,绝不会影响了钟玉衍的名声和前程,于她并无大碍,她还会是人人称羡的正妻。
真是风大不怕闪了舌头,她要个名义上的正妻有何用?钟玉衍与她行房都显得极为勉强,纳了那女人进门,她就只有靠边站的份儿,还要替这两人养儿子,这么一想,她就更不可能同意。
所以她严词拒绝了。
婆母钟郭氏先是劝,后是骂,她不堪忍耐,回娘家把这事全抖了出来,父母也气得不行,父亲带上大哥权世豪当即就找上钟家问责,无奈钟玉衍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他是真爱,全世界人都得理解并支持他才对。
闹了一场不愉快,父亲怒不可遏。
她为了避免会有的流言蜚语,就以养病为由避到庄子上,实则她就是要让钟家知道她绝不妥协。
在这里生活了数月,她的头脑越发清醒,这事情已到了没有弯可转的地步,好,钟玉衍要真爱,她就不拦他的路,可别想拖着她当垫背。
看着女儿坚定的表情,权吕氏又是一阵的伤心难过,“真是流年不利,你怎么就遇不上一个靠谱的人?儿啊,你以为娘不难过?可有什么办法,你若回娘家过活,爹娘还在时无论如何也不会委屈了你,但是我和你爹会有老死的一天,到时候就是你兄嫂当家,他们能容得下你?”
这就是她不赞成女儿和离的原因,再嫁一个好的太难,当人继妻填房就更是难,幸福的能有几个?为了女儿着想,她还是希望她能与钟玉衍和解,当然,该给钟玉衍吃的排骨一样也不能少。
“娘,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好,我只知道我若不和离,我一辈子就会憋屈到死。”权英姿叹口气道,“我也没想过回去靠兄嫂养活着,我还有嫁妆,就算不再嫁,也不至于饿死,这点娘无须为我操心。”
往后的日子她现在就开始一点一点地规划了,她不想行尸走肉地过一辈子啊。
权吕氏猛然双手抓住女儿的肩膀,“你说真的?”
权英姿重重地点了点头,“真的。”
权吕氏颓然地垂下双手,她原本以为和离二字女儿不过是说出来吓唬威胁钟家的,哪曾想女儿真的这么想,一时间,她整个人感觉都不好。
权英姿看到母亲这个样子,心里就是一痛,她伸手握住母亲的手,“娘,你就原谅女儿不孝吧,我只想过得舒心一点……”
“可你舒心了,我却不舒心啊。”权吕氏痛心地道,“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和离,为娘办不到,我会给钟家下最后的通牒,让他们把那妓子肚子里的孽种处理掉,然后迎你回钟家。”
说完,她不待女儿反应,立即起身准备回城。
权英姿皱紧眉头,母亲这反应其实在她的预料当中,没有一个当母亲的会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和离的,只是她真的与钟玉衍过不下去了。
“姑娘,太太回去了。”
过了良久,她身边的大丫鬟前来禀报。
她轻“嗯”了一声。
“姑娘,这是何苦呢?太太也是为了姑娘好,若真的和离了,姑娘的日子才真叫苦。”一旁的老嬷嬷劝道。
“你们都无须劝我,我心意已决,娘只是一时接受不了罢了,时间一长,她必会明白我的心意。”权英姿道。
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还早得很呢,遂她换下身上的华衣,让大丫鬟把那粗衣翻出来,她最近为了打发日子,倒是亲自耕种了半亩田地,就快收割了,可不能让麻雀给偷吃了。
大丫鬟和老嬷嬷无奈地相视一眼,看来姑娘是真的不愿回头了,两人都担心着权英姿的将来,惟有这正主儿一副无事人的样子。
坐在马车里回城的权吕氏也是越想越心塞,心里把钟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个遍,都是她招回来的祸害,想到钟玉衍这当初满意到不行的女婿,她就恨得牙痒痒的。
“太太,要不我们请襄阳侯夫人来劝劝姑娘回心转意?”一旁的大丫鬟小心翼翼地提了个建议。
权吕氏摆了摆手,“没用的,珑姐儿只怕不会站在我这边,她那性子我还是了解一二。”由头到尾她都没过求助于林珑,毕竟年轻女孩儿的想法,是与她这些中年妇人不同的,“如果今儿个只是纳个普通的妾,或者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可那是妓子,妓子。”越说越咬牙切齿。
“太太,奴婢记得林家现任主母不也是妓子出身?”一旁的大丫鬟想到林绿氏的来历,顿时皱眉提出疑问。
“那哪能混为一谈?当初林则纳她为妾的时候,是没有立过纳妾文书的,再加上那会儿我们家那位姑奶奶根本就不上心,所以我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权吕氏心里清楚得很,林则纳妾与她那女婿纳妾是完全两码事,所以林绿氏的例子并不适用,钟玉衍是爱惨了那妓子,就是这点让人心里就不痛快,真让这女人进门,诚如女儿所说,确是没有女儿的立足之地。
一旁的大丫鬟也跟着暗地里叹息一声,姑娘模样好家世好,这命却不好。
权吕氏回到家中,把女儿的决定说给丈夫听,权延肃皱紧眉头。
正在夫妻俩一筹莫展的时候,权衡派人唤权延肃到他的院子去。
权延肃忙起身,临走前与妻子道:“你先别听她的,她年纪小难免意气用事,我再给钟家施压,让他们家把那女人连孩子一并解决掉,再让咱女儿回去。”
“钟家若肯早就弄死那贱人了。”权吕氏心里清楚,做父母的大多都拗不过儿女。
钟郭氏估计早就想要那妓子一尸两命了,无奈钟玉衍必是以死相胁,这才让钟家软了态度,转过头来让自家女儿吞了这只死猫,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权延肃的眉头能夹死只苍蝇,“这事我们回头再好好商量个对策,我先到爹的院子。”
权吕氏点了点头,送了丈夫出去,再回转的时候,看到大腹便便的儿媳妇权包氏进来,“你身子重,不在屋里歇息,过来做甚?”
“婆母,姑奶奶那儿如何了?”权包氏与权英姿的关系还不错,自然少不得要关心一番,也省得婆母埋怨她不闻不问。
权吕氏叹息一声,“还能如何?不就是老样子。”又乘机把钟家骂了个狗血淋头。
权包氏听得心里也不是滋味,虽然她的丈夫也有小妾和通房,但还不至于恶心到将一个妓子带回来与她互称姐妹的程度,想来小姑果真是流年不利犯太岁,嫁了那么个玩意儿。
时下对于权贵子弟狎妓蓄妾之风并没有多少指责,相反,还有人以风流才子自称,写了几首诗词流传于青楼之间,倒也能搏出名来,不过到底于仕途上还是有点阻碍,除非家世强悍本身能力卓绝,要不然如何能入得当今圣上的法眼?
一如傅家的傅年,就绝对是个风流之人,在仕途上却也能平步青云。
就在权家女眷叹息权英姿命不好的时候,权衡却是听了儿子的禀报,这一年多来他越发显得老态,不复前些年的精神。
皱紧眉头好一会儿,他还是道:“这事就依了姿姐儿吧。”
“爹,这哪行?”权延肃忙反对,归宗女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听的名声,他们家已出了个守寡再嫁女,如今再来个归宗女,这权家的名声就真的扫地了。
“我活到这把岁数还有什么看不破?以前就是想得太多,以至于把人和人的情份都弄没了,如今再让姿姐儿在钟家苦熬,我这当祖父的于心不忍,你也别顾及那么多面子问题,只要到时候给姿姐儿多留点金银之物便是。”权衡道。
权延肃知道父亲是在感叹与林珑的祖孙情,他想到也不由得叹了一声,那时候真是太乱来了,如今襄阳侯府与他们淮阴子爵府是彻底生份了,除了年节送礼以及红白喜事派请帖之外,倒也没有多少的来往。
林珑几乎绝迹于权府。
“爹,儿子知道了。”他不可能忤逆父亲的决定,既然让女儿和离,那么现在就要与钟家把条件讲好,绝不能毁了女儿的名声。“对了,叶家的俩孩子周岁宴,爹去不去?”
权衡怔然一会儿,“我就不去煞风景了。”
权延肃道:“爹,我听闻小妹现在与霍堰倒也过得不错,霍源那小子现在就在京中,高升是必然的,如今霍家的情形与当初天差地别,依儿子所见,还是让小妹回来见见您与娘吧。”
一提起权美环这个女儿,权衡就一脸的厌恶,可见当初权美环的自私是真伤透了他的心,所以才会对她的事情不闻不问,“此事无须再提,我没有这么个自私自利的女儿,她做她的霍家妇,与我们权家已是无甚关系。”
权延肃看到父亲这个样子,知道他是不可能原谅权美环,自己这个说客显然是没办法再劝,遂也只好闭嘴不提此事。
父子俩一阵沉默,再说了一会儿话,权延肃这才告辞出去。
他没有直接回去自己的院子,而是转了个弯去看望卧床的权萧氏。
同样是中风,霍周氏挺了过来,除了不良于行别的还恢复得不错,这权萧氏显然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她直到现在仍旧是脸斜嘴歪,话都说不清,手脚也不听使唤,明显是病情恶化了。
所以为了以表孝道,权延肃这个长子每天雷打不动地都过去探望一二。
权萧氏一双老眼看到儿子进来,眼里绽放出一抹光芒来,一时激动,口水流得越发多了些,身边侍候的大丫鬟都殷勤地将口水擦去。
“娘。”权延肃上前行礼,然后坐到母亲身边的圆凳上,与母亲说了一会子话。
好一会儿,帘子一掀,权吕氏进来。
先是问侯了一番权萧氏的病情,然后方才问丈夫,“刚才公爹唤你去说了什么?”
权延肃倒是没有避讳母亲,而是把父亲的决定说出来。
权吕氏大吃一惊,“公爹真的这么决定?”
“我还能骗你不成?”权延肃不高兴地道。
权吕氏还没回话,躺在床上的权萧氏却是听得一清二楚,权英姿居然闹和离,她怎么不知道?这女儿家和离了以后还能有好日子可过?一时紧张,她挣扎起身,发出支支吾吾的声音,硬是说不清一句话。
权延肃和权吕氏夫妻二人也没有心情猜她要说的话,只是应付了几句,就着人好生侍候,两人转身出去了。
气得权萧氏当即晕过去。
一番鸡飞狗跳之后,权萧氏算是又捡回一条命来,只是中风的症状越发严重。
这些事情权家没有刻意宣扬,钟家也怕背上难听的名声,所以仍旧低调协商处理,不过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还会有只言片语传出来,毕竟上层社会每天都缺少不了这样的流言蜚语。
在周岁宴这天,林珑终于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
趁还没有开席之前,她忙找到丈夫,私下里询问事情的真伪,别人不知道,她不信她的丈夫会不知道?
叶旭尧看着她道:“这些事由得他们两家解决便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们不宜插手。”
“我知道,不过想到英姿表姐,感到心塞难过罢了。”林珑略有几分伤感道,“早知道此事,我必会扔下手中的事到庄子去陪陪她。”
叶旭尧轻抱了一下妻子,在她脸庞上落下一吻,“你就算去也没有用。”顿了顿,“你可还记得那年我们到庄子去时,之前就有钟家的人来住过,那人就是……”
“钟玉衍。”林珑立即心思剔透地回答。
突然,她想到在庄子里发现的那张写着“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的便笺来,原来是钟玉衍这混蛋写的。
☆、第二百六十一章火热
一想到当初的发现,林珑就恨得牙痒痒的,替自家表姐不值。
“早知道他是这样的人,就不应该让他与英姿表姐结亲,这人十足的混球一个……”正骂得过瘾之时,她忽然想到点什么,忙睁大眼睛道:“不对啊,夫君,我记得当初织锦说过来庄子里做客的那位钟家少爷是因调戏良家妇女,才被家中大人赶出来修身养性的,这人就是钟玉衍?”
这么说来这人差劲成这样,当初丈夫居然一点也没有发现?林珑不禁颇有几分怀疑。
当了近两年的夫妻,还育有一对刚满周岁的儿子,叶旭尧对林珑是十分了解的,一看她露出这表情,顿时用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瞎想什么?再说把我当成了什么?我可没有必要为了钟玉衍把自己的人品给赔上,当初没有深入调查确是我大意了,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许多大户人家子弟都不屑做的事情,这样是非不分的人在仕途上注定走不远。”顿了一会儿,他还是把当初的事情解释了一下,“还有调戏良家妇女的说辞不足为信,在那会儿他已经与那妓子打得火热,执意要带进家中,这才让舅父怒火上升赶他到庄子去修身养性,当然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