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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是一同伺候她娘的。
柳紫烟还真是没脸没皮,趁她娘怀着她时爬上了她父亲的床,随即就怀上了慕婉玉。她的母亲姜氏生性善良,见柳紫烟怀有身孕以前还伺候过她就做主给柳紫烟抬了姨娘,她娘大概不会想到最后她们母女两都死在了柳紫烟的手里。
正在慕婉筠摸着自己圆脸发呆的时候,外面咋咋呼呼的进来一个十一二岁梳着丫鬟髻的女孩儿。
“小姐你醒了啊!你怎么穿着里衣就下床了,你才受凉没多久快躺回去!”说着就费劲的拉扯着比她重了不少的慕婉筠往床上走去。
慕婉筠看着眼前娃娃脸的女孩儿眼圈不受控制的红了。这是荷色,她家的家生子,从小一起玩到大的,说是丫鬟其实就跟姐妹差不多。
慕婉玉欺负她的时候荷色都在前面挡着,为此挨了不少打,因着不放心自己,荷色年满二十都未嫁。却因为自己听信了柳紫烟的话,误以为她偷了自己凤冠上的明珠而把她乱棍打了出去,不知荷色一个女孩儿带着伤背着偷窃的骂名是如何过活的。慕婉筠觉得她不止对不起自己,还对不起很多人。
看着慕婉筠红了的眼圈荷色一下子急了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拽疼你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吗?你先躺着我去找大夫。”说着就匆匆忙忙要往外走。
慕婉筠伸手拉住了荷色一头扎进她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她,慕婉筠生怕这是一场梦,放手了就再也看不到了。荷色被慕婉筠肥厚的身躯撞得向后仰了仰,却努力稳住身形伸手费劲的环住了慕婉筠粗壮的身体,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慕婉筠的背。
“小姐,是不是做噩梦了?不怕不怕,荷色就在这里,荷色会保护小姐的。”荷色抚摸着慕婉筠轻声的安慰着她。
荷色用细瘦的臂膀环绕着慕婉筠,她靠着荷色单薄的胸膛,感受着那隔着衣服散发出来的热度,慕婉筠有一种安心的感觉,这不是梦,这是真的!她真的回来了,一切都还没有不可挽回。
主仆两人静静的抱了一会儿就听外面有人过来,一会儿一个身着玫红襦裙,外罩大氅的貌美妇人被人扶着走了进来,高高隆起的腹部让她看上去有些气喘,继而后面跟着走进一个一脸正气英武不凡的皂袍男子。
慕婉筠在看到貌美妇人的时候眼泪终于决堤似的往下落,吓得貌美妇人赶紧走上前来想抱住她,却发现隆起的腹部着实不方便转而拉着她的手道:“筠儿你怎么了?告诉娘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藕色快去叫大夫!”一旁的藕色听闻便急急忙忙往外走去。
慕婉筠满脸焦急的母亲眼泪不受控制,伸手抱住姜梓馨的手臂哽咽道:“娘!对不起!我对不起你!”姜氏拿出手绢擦着慕婉筠肥胖脸颊上纵横的泪水,一脸慈爱的道:“筠儿在说什么傻话呢?你没有对不起娘,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好,答应娘下次不要再调皮了,这大冬天的掉进池塘会没命的!”
是她太调皮了吗?明明是有人把她推下去的,虽然她没有看清楚是谁,但是绝对跟柳紫烟母女脱不了干系。上一世她就是被推下去病了半个月,她的病刚有一些起色却迎来了母亲的噩耗,她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年,柳紫烟“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让她在母亲尸骨未寒之际就找上父亲,让他给柳紫烟扶正。
慕婉筠还清楚的记得,在她以死相逼最终她的父亲妥协了,那时父亲看向她时眼中布满了失望。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不是瞎了眼,才会看不清柳紫烟的虚情假意,如果不是她还有用如果没有父亲护着她,只怕柳紫烟早就置她于死地了。
想着慕婉筠却道:“娘,我知道了,我答应你以后都不会调皮,会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是啊!大家都会好好的,既然回来了她一定会护得母亲和她腹中的孩儿周全,不会再重蹈覆辙让柳紫烟母女得逞。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死过一次才发现,什么都没有活着重要。
哭了一会儿慕婉筠平静了一下心情,抬头望向从进来就不曾说话一直静静看着她们的皂袍男子,那是她的父亲,她的父亲是真正的布衣侯。
慕状元生于普通的平民家庭,父母期待他能中状元于是给他起名“慕状元”,省吃俭用给他去上村口的学堂。当时正值战乱,为给他上学家里快揭不开锅,慕状元在跟着村口老先生摇头晃脑咿咿呀呀的念了两年果断弃笔从戎。
看着随处可见的饥民慕状元憋着一口怨气在战场上拼命的厮杀,好巧不巧救了当时带兵出征还是皇子的当今皇上凤城天。从此凤城天有意无意的观察他,发现慕状元乃将帅之才,做一个步兵实在浪费,于是开始提携他。
而对于凤城天的知遇之恩慕状元也是相当感激,对凤城天唯命是从,凤城天登基慕状元也官拜正二品总兵。慕状元领兵平定了周围的国家让他们俯首称臣,为嘉奖慕状元的壮举皇帝下诏封侯,虽是虚衔但也从平民跻身贵族。
慕婉筠看着一身刚毅的父亲思绪万千,当初逼迫父亲扶正柳紫烟,硬是要下嫁祁佑清,求父亲提携祁佑清的一幕幕好似还在眼前。父亲从来不说出来却实实在在的对她好,只是她当初被猪油蒙了心,负了所有真正对她好的人。
“爹爹”慕婉筠走过去轻声的叫了慕状元一声,因为慕状元出身平民,所以他跟姜梓馨的孩子一直叫他爹爹。伸手拉下父亲高大的身躯,慕婉筠轻轻的搂住了慕状元的脖子。
慕状元的身体僵了僵双手伸在两旁不知如何反应,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那时他看着小小软软的慕婉筠想抱却不敢下手,他不太会表达情感导致这个女儿从小不跟他亲近,如今突然靠近他他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反应不当让女儿更加疏远他。而姜氏看着眼前搂在一起的父女欣慰的笑了起来,这就是她心里一直求的。
“夫人,奴婢把大夫找过来了。”藕色的声音打破了眼前的温馨,姜梓馨有些责怪的望着藕色,藕色不明所以有些委屈,不是让她找大夫吗?她一刻不停的把大夫带过来还是她的错?
“筠儿,你先躺上去让大夫看看,别落下什么病根。”姜梓馨柔声对慕婉筠说到。
慕婉筠顺从的躺倒床上荷色给她盖好了被子,只留一截胖乎乎白嫩嫩的手臂在外面,荷色见她收拾妥当便出去把大夫带了进来。
“令千金身体已无大碍,只需注意保暖不要再受风寒,调养几日便可。”留着山羊胡的老大夫给慕婉筠号了一会儿脉,颤巍巍的摸着胡子对姜氏道。
“劳烦大夫了,元芷,送一下大夫”姜氏示意贴身丫鬟给山羊胡大夫赏钱。大夫走后姜氏叮嘱荷色藕色要小心伺候着慕婉筠,又叮嘱了慕婉筠一堆该注意的事情。
“爹爹,你先带娘回去休息吧!我没事了,娘怀有身孕不宜伤神。”慕婉筠看着絮絮叨叨的姜氏心中一片温暖,虽然想跟娘亲多呆一会儿,但是姜氏的身子的确太重了,她的记忆里她娘没有几天就要生产,这时候太伤神可不好。
慕状元上前扶着姜氏道:“梓馨,我们回去吧,看筠儿的样子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你不用太过担心。”慕状元是打心底疼爱姜梓馨,当初姜梓馨下嫁于他时是内阁首辅姜丞相的嫡长女,他还只是一个防守尉。如今他已封侯,姜丞相早已辞官还乡没有任何势力在京都,他对姜梓馨却一如既往,因为他们之间所联系的不是京都贵族间常见的利益联姻。
看着眼前情深意切的父亲母亲慕婉筠有些羡慕,她父亲对她娘是真的情深,除了当初柳紫烟用计爬上她父亲的床之外,就算上一世她母亲过世了也不曾纳有一房妾室,倒是便宜了柳紫烟。这些年柳紫烟兢兢业业的扮演着爱慕父亲的温婉女子,倒也让父亲对她很是满意。
慕状元和姜氏走后慕婉筠便对着荷色道:“荷色,你去把赵嬷嬷找过来。”因为姜氏即将临盆,产婆早已住进了侯府待命,只是慕婉玉说产婆被她娘买通了,她必须及时找出对策,不能让母亲再发生“意外”。?
☆、第 3 章
? 荷色出去之后慕婉筠想了想对藕色道:“我想吃素云记的糕点,你去给我买一点回来。”她倒不是真的想吃糕点,只是上一世诬陷荷色有藕色一份,也是因为藕色的亲口指证她才深信不疑的把荷色打了出去。
现在也许藕色还没有被柳姨娘收买,但是关乎她娘的性命她不敢冒险,心智不定的人还是防着一些比较妥当,素云记离忠勇侯府有一定距离,藕色一时半会儿不能回转,也够她做一些事情了。
藕色毕竟年纪还小,十一二岁单纯的心思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是听闻慕婉筠的话藕色看了看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有些不情愿,心想素云记那么远,大冷天的想吃什么糕点。
但是慕婉筠是主她是仆,主子的话不情愿也得服从,于是藕色磨磨蹭蹭的往外走,想着万一小姐突然改变主意了呢,可是等她挪到门口也没见慕婉筠叫住她。
慕婉筠看着藕色慢腾腾的挪出去有些好笑,真是年纪太小想什么都表现在脸上,自己当初怎么就看不透她们拙劣的演技呢?
想着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荷色带着赵嬷嬷来到了筠安阁。赵嬷嬷是姜氏以前从丞相府带过来的陪嫁,对她娘是绝对的忠心,赵嬷嬷手腕扎实,她手底下从来没出过什么大错,是目前为数不多信得过的人。
“不知小姐找老奴有何事?”身穿棕色棉服面容朴素的中年妇人低着头,气息沉稳的对着慕婉筠问到。
“荷色,你先去把门关上,以防有人过来。”慕婉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支使荷色去关门。荷色也是伶俐的丫头,她出去把门关上便站在了门外放起了风。慕婉筠看在眼里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添了一丝赞许。
在荷色关好门之后慕婉筠面色沉着的道:“嬷嬷也是明白人,我就直说了,我不放心府里的产婆,还烦请你去给母亲另找一个信得过的回来。”说着把准备好的私房钱递给赵嬷嬷,她每个月都有固定的月钱,只是在侯府有吃有穿她又不出门,这么些年也积攒了不少。
赵嬷嬷伸手接过荷包,波澜无惊的面容也严肃了下来:“府里的产婆是老爷请过来的,也算是京都排得上名号的,如今另请如果平安无事倒也罢了,如果有些什么老爷会不会怪罪?”
慕婉筠也没怪罪赵嬷嬷说些不好的事,她知道赵嬷嬷是为了自己着想:“嬷嬷不用担心,只管去请,我自会跟父亲解释的。” 如果不另请产婆她娘才怕是凶多吉少,至于她父亲她倒不担心,担心的是柳姨娘会不会再出什么幺蛾子。
“既然这样老奴即刻就去办,小姐你身体刚有起色不宜太过劳累,还请早些歇着,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想来不用太过担忧。”赵嬷嬷看着慕婉筠严肃的圆脸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以前的小姐跟柳姨娘为伍,从来不曾担忧过夫人,也不跟夫人亲近,落水过后感觉人都变了一个样,看来此次落水还是有些好处。
赵嬷嬷办事可靠且迅速,当天就另找了一个产婆待命。只不过没有直接请到府里,让柳姨娘知道指不定出什么岔子,柳姨娘既然能收买一个,自然能收买两个。赵嬷嬷把那个产婆安置在了侯府旁边的小院儿里,现在只等姜氏临盆。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七八天,这七八天也没见到柳姨娘,慕婉筠也乐得舒心。这天午饭过后姜氏开始阵痛。慕婉筠立刻让赵嬷嬷去把产婆接进来,自己则先行到了产房外面。
看着来来往往烧水布置产房的仆人慕婉筠有些心慌,就算上一世见过别人生孩子心中不免还是着急,她不知道自己重活一世,能不能改变母亲与弟弟的短命命运。
姜氏躺在产房里忍受着腹部一阵一阵的痛,生过孩子心里还是有些害怕。而产房外慕婉筠拦着之前的产婆,说什么也不让她进产房。
“小姐,您这是干什么?我是侯爷请来的产婆,现在夫人临盆在即您却不让我进去。里面躺着的是您的亲娘啊!”产婆见自己被拦住也有些恼怒,语气不是很好的说着一腔大道理。
慕婉筠完全不为所动,就是因为是我的亲娘才不能让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人进去。不一会儿柳姨娘跟着慕状元也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慕状元是因为担忧姜氏,而柳姨娘是因为她买通的产婆被拦在了门外。
还不待柳姨娘开口说些什么,赵嬷嬷就已经带着另请的产婆来到了产房外。慕婉筠快步走上前把自己头上纯金的蝴蝶配饰扯下来塞到产婆的手里道:“我娘和弟弟就拜托你了!”产婆把配饰塞进怀里保证道:“请小姐放心,老身一定竭尽全力保得夫人少爷周全。”便走进了产房。
之前的产婆想跟着后面进去却被赵嬷嬷拦了下来。慕状元看着眼前的一切有些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