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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庾虎没想这句话竟惹怒了她。是假装正经?是强词夺理?好像又不是。可是,这孩子的事是明摆着的,你芦仙儿对这件事怎么解释?
“庾虎,我知道你要问啥,不就是我提前怀了这个孩子么……”此时的芦仙儿首先勇敢地切入了正题。然而,她望着眼前的庾虎,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像小时候那样一把将他揽到了自己的怀里。
“庾虎,姐告诉你,这孩子是小顺子家的……”
看到庾虎没有反抗,她那张白皙的圆脸上立刻漾起了一种奇妙的、明亮而温柔的光彩。
“咣当当,咣当当……”列车有节奏地响着,一遍又一遍地为人们催眠。庾虎躺在卧铺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他怀着少男失贞的危险,总算把事情搞清了。
可是,怎么宣布这个结果呢,他犯愁了。
“这孩子是小顺子家的……”芦仙儿的这句话说得既明白又糊涂。为什么不说是“小顺子”的,而非要说“小顺子家”的,智商再低的人也不难猜出内中的含义了。
小顺子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子。在他的平辈儿里没有哥哥,没有弟弟。小顺子父亲是独生子。父亲那一辈儿里没有叔叔,没有伯父。全家人口中的男人除了小顺子便是他爸爸了。这孩子是谁的不是一清二楚了吗!
然而,这个结果,对领导可以说;对小顺子,怎么开口呢?
这时的庾虎深深地体会到:有时候,搞清一件事情并不难;难的是如何把结果表述出来。
庾虎在规定的时间里回到了营房,向政治处领导汇报了案件的侦破情况。政治处首长非常满意这个侦破结果。
几天后,团党委提拔了一批新干部,但是,在提拔名单里,没有庾虎的名字。
正当庾虎觉得奇怪的时候,指导员通知他:上级决定,派你去北方炮兵学院进修。
“进修?”庾虎一听,还不相信呢!
“进修,就是上大学啊!”指导员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不想去?”
“想去想去……”庾虎高兴地跳了起来,“爸爸不让我在地方考大学。这一下,我可以上部队的大学啦!”
“嗯,别高兴太早。”指导员立刻严肃了表情,“庾虎同志,还有考试一关呢!”
“考试?”
“是啊。”指导员向他解释,“进修虽然是组织决定,但是,按照国家规定,凡是拿文凭的,都要通过考试入学。”
“考试难吗?”庾虎有些担心了。
“放心。”指导员也是炮兵学院毕业的,他告诉庾虎,“考试前,学院会组织文化补习。只要认真听课,一般都会过关的。”
“没问题,我一定考上。”庾虎听到这儿,立刻拍了拍胸脯。
“嗯……”指导员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你七天假,回家向爸爸妈妈告个别吧!”
“谢谢首长!”庾虎敬了个军礼,几乎是一蹦一跳地离开了连部。
㊣第164章 … ~恋人间擦肩而过~㊣
年青人的年青记忆,说好也好,说坏也坏。庾虎听到派自己进修的消息,只顾自己高兴了。他一下子忘记了自己曾经对狄花儿的许诺:狄花儿如果考上滨海的大学,他将每个星期都去学校看她。
庾虎到团军务股请了假,开了军人通行证,搭了装备处的一辆军车先去省城看爸爸。军车一进省政府大门,就让站岗的武警拦住了。
“干什么的?停!”武警严肃地拦住了军车。
开车的司机是一个山东籍的小伙子。小伙子是志愿兵,开车技术很好,就是脾气暴躁。他一看站岗的武警是个小青年,估计他一定是个“新兵蛋子”,就没好气地吼了一声:“我们找省长!”
“找省长?”武警战士往车上一瞅,疑惑地瞪大了眼睛,“你们是干什么的?找省长干什么?办预约手续了吗?”
“什么预约手续?你先把杆子给我放下来!”山东小伙儿自恃有庾虎在车上,说话更不客气了,“别耽误我们的时间啊!”
“放杆?任什么给你放杆子?”武警严厉地告诉他:“省政府有规定,要见省领导,必须先到传达室拿介绍信办手续,没有手续,我不能放行!”
“你……”山东小伙儿一下子生气了,“真他妈的狗眼看人低,我开的是军车,我们穿的是军装。你以为我们是上访的?告诉你,快放杆子,不然,老子一加油门冲进去!”
“冲?你敢?”武警气愤地拍拍手里的枪拖子,“你敢冲,我就毙了你!”
“你个臭站岗的新兵蛋子,你以为我怕你那破玩艺儿,老子玩枪玩了八年了。还怕你不成?”
“你不按规定进门,我就有权制止你!”武警战士也不示弱,“告诉你,赶紧去办手续。”
“妈的,”山东小伙儿的嘴里有些不干不了净了,“老百姓见省长,要办手续;儿子见他爸爸,难道也办手续?”
“儿子?”武警听山东小伙儿这么一说,迷惑地瞪大了眼睛。
听到二人争吵,庾虎急忙从车上跳下来,走到武警面前,行了个军礼,“战友,我要见我爸,我已经通知了他的秘书,请您放行。”
“好好好,放行!”武警一看庾虎的模样,马上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立刻招手放行,随后又牢牢骚骚地对庾虎说了一句,“我们也是为了保护首长安全啊!你那个山东棒子战友,说话太不地道了!”
军车开进政府大院里,只看到一片片郁郁葱葱的小树林。小树林里,掩映着省政府各委、办、厅、局的办公小楼。军车按照庾虎指的方向,迂回曲折地开了半天,才来到一栋小独楼前面,原来,这就是省长独立的办公小楼。
“哦!庾虎,你们到了!”庾虎刚一下车,就看见爸爸的秘书开门迎接出来。
“我爸在吗?”
“在,正开会,半小时就结束,你们进来等吧!”
庾虎想请战友们进楼里坐一坐,战友们着急办事,没有进楼。庾虎急忙到楼侧的小卖部买了两包烟扔给战友们路上抽,随后自己进了爸爸的办公楼。
爸爸开完了会。刚刚看见虎子还有些不悦,以为是他擅自跑出营房的,问清了原由,才高兴地笑了。他把虎子领进自己的办公室,给他打了一瓶矿泉水喝,听说虎子要考炮兵学院,便拿起电话,想在省城给他请一位高中教师补课。虎子连连摆手说不用不用。他才放下了电话。
他走到书架旁,抽出一个非常精致的记录本,告诉虎子,“这是全国人大开会时发的记录本,里面的功能很全,嗯,上面一个字还没写呢。你用他学习功课吧!”
虎子高兴地接过来,正要拿走。他让等一等,自己把笔记本放到桌子上,拿起钢笔在笔记本扉页上题了一首张爱萍老将军的五言诗:
合金钢不坚,
中子弹何难?
科学有险阻,
苦战能过关!
“谢谢爸爸!”虎子一下子像是长大了不少,感激地向爸爸鞠了一躬。
“呵呵,这高考,也是有险阻;不过,只要你勤奋,肯定能过关。爸爸就等着听你的胜利喜报啦!哈哈……”
“爸爸,我一定能考上!”虎子顿了顿脚,做了个保证,“爸爸,我走了。”
“嗯,回蓟原,看看你妈妈吧,妈妈想你哪!”爸爸说了一句,又要留他吃午饭,他着急回家见妈妈,不肯再耽误时间了。
于是,秘书要来了车,让司机拉着他回到了蓟原。
丈夫在省政府上班,儿子去了部队,美丽家里实在是无事可干。刚到蓟原时,她牵挂住在卧地沟棚户区里父母,后来,棚户区改造了,爸爸妈妈住进了楼房,吃穿杂事有哥哥姐姐们照顾,她心里就没有了过去的牵挂。早晨起来,她的唯一事情就是牵着京京在小区院子里遛狗,遛狗回来,从冰箱里拿出现成的香肠、火腿切一切,喝一杯热牛奶,就几口面包,算是早餐了。上午,再牵着京京去超市、小市场转悠着买点儿肝儿呀,肠呀、狗罐头食品,下午再牵京京到爸爸妈妈那儿看看,聊聊天,一天就打发过去了。每天四点钟,她最大的事情就是听庾明的电话,看他是不是回家吃饭?要是回家吃,她就做几样他爱吃的家常饭菜,要是他不回家吃,她就到铁羽的小饭店里对付一口,顺便听听饭店里有没有流氓地痞来捣乱?有没有政府官员来蹭饭?要是有,她拿起电话找一找人,事情就摆平了。她的日子,清闲而自在,可以说是养尊处优。过去,她曾经想过自己要做买卖,开服装店;现在想一想,没什么必要了。要说心里想的事情,就是儿子的未来、儿子的婚事……唉,这些事情还早着呢,现在想也没用。一天一天的这么过着,觉得也挺好的了。
这一天,她牵着京京刚刚从父母那儿回到小区来,就见京京汪汪地叫着。她一看,原来门口停了黑色的丰田车,那是庾明的车啊,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她正想着,就见车门一开,一个身材硕长的小伙子走下来,清清楚楚地大声喊了她一声“妈!”
“啊,虎子?”她急忙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可不就是虎子吗?几个月不见,孩子长高了,大个子窜得比他爸爸还要猛!嗯,看看脸上,有些黑了,还有些瘦了。可是,孩子显得更精神、更成熟了。这哪儿是她的儿子,这分明是一个长成了大人的小伙子了啊!
她将儿子拥到怀里,亲亲地抚摸这儿抚摸那儿,亲热个没够;亲热个没完。要不是司机与她打招呼,她还像在梦里似的,激动个没完呢!
“嫂子、虎子,我走了哦!”司机调过了车头,招呼着。
“进屋喝点儿水吧!”她连忙招呼司机。
“不了嫂子,一会儿庾省长有事用车,该着急了。”司机说着,发动了车,车子一溜烟开出了小区大门。
“虎子,看你爸爸去了吗?”儿子一进屋,她就问。
“我先到爸爸那儿去的。”儿子告诉她,接着又拿出那个精致的记录本,告诉她,“嗯,这是爸爸给我的。他还上面给我写了诗呢!”
“诗?”她拿过笔记本看了看,才知道儿子要考试进炮兵学院进修了。
“嗯?考试……”她沉思了片刻,突然想起了一个人,“虎子,花儿知道你考试的事儿吗?”
“花儿?她……”她这一问,儿子倒像是懞了。自从进入高考复习,他就与花儿不再联系了,他的目的是让花儿集中精力备战高考。今天,妈妈这一问,他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了。
“嗯,这个花儿呀,也不知道考的怎么样?”说起花儿,妈妈就像是担心自己的女儿一样惦念起来,“嗨,那天高考的时候,别的孩子的爸爸、妈妈都围在学校门口守着、候着……恐怕自己的孩子考场上出什么事儿。可是她呀,妈妈被‘双规’了,爸爸出门催款去了,家里连个去考场的人都没有。那天一大早,我买了一瓶矿泉水、一袋水果送她进考场。她看见我,激动地那个哭啊!顺口就喊了我几声‘妈妈’!唉,这么好的孩子,命怎么这么苦,临上考场了就没个人关心呢?中午,家家都是家长领孩子去饭馆吃饭,改善生活;我从铁羽小饭店给她拿了一盒饭。她吃的干干净净,一点儿也没剩下。就冲这孩子这个刚强劲儿,将来也错不了。虎子,你们俩既然谈恋爱了,你就要好好对人家,嗯,别看你现在是省长的儿子,她是腐败分子的女儿,既然谈了感情,就得相互尊重,不能轻视人家;更不能三心二意的花了心啊!”
“妈妈,我知道。过几天我去找找她。”虎子听妈妈一说,心里酸酸的,觉得自己有点儿对不起花儿了。
“我的意思是……”妈妈想了想,“她刚刚参加完高考,正是热灶坑热炕头的。功课都还没忘,让她帮助你补习补习高三的课程不是挺好吗?”
“嗯,也行!”虎子觉得妈妈说的很有道理;同时,花儿究竟考的怎么样?他也确实挂念。万一人家考上了滨海的大学,自己却去了炮兵学院;她找不到自己。那不是自己失约了吗?
“既然你同意,就别再等了。干脆,明天就找她去吧!那孩子挺本分的。考试完了就在家里呆着,哪儿也不去。你们见了面,好好聊一聊,将来两个人都上了大学,怎么联系呀?”
“好,妈妈,我明天就找她去。”虎子顺从地点了点头。
虎子家住的小区离狄花儿家的SOHU大楼并不远,基本上都在东公园附近。一个人散着步走出去,只要走凤凰路到东公园门口,过友谊宾馆、永安桥,然后沿着SOHU大道漫步下去,很快就能到。这条路虎子上学时不知道走过多少次,现在就是用布蒙上他的眼睛也能摸到。
虽然几个月不在家,但是不用抬头看,他也能想像出这一路的变化有多大,拓宽的马路,连成一片的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