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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秘书，人家那些配件都是数控做出来的，我们普通设备怎么做得了嘛。”虽然刘于水很讨厌年轻女人，却不得不陪笑着解释。
“先把图纸拿去给师傅们看看吧。先看了图再说。”王老板如是说道。
几人说完之后就进入了大门，都没有人在意等在门边的半大孩子。
半大孩子对没有人在意自己，也不在意，跟着几人进入了又脏又乱的作坊里面。
在老板刘于水的招呼下，车间里面刺耳的轰鸣声停了下来，等年轻女人从皮包里面掏出一张图纸之后，几个四十多岁的工人都围在了一起，不一会儿就低声讨论了起来。
没有五分钟，几人就停止了讨论，把图纸递给刘于水之后，齐齐地摇了摇头。
见到自己所有的工人都摇头，刘于水满脸的期待被失望所代替。虽说自己跟几个同样下岗的工友一起办起了这个小加工厂，表面看业务量很大，却没有太大的利润，自己不停地跑业务，期待找点利润高的业务，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干不了。
这就好比一个数月没有吃到肉的人，前面摆着慢慢一大盘子的肉，却无法吃到嘴里。
在见到几个工人都摇头，王老板的神sè也黯然了。他并没有告诉刘于水，这其实是一张外贸单，如果把这张单子做下来，以后的业务可以不用愁了。然而，他同刘于水一样，苦于没有技术强悍的大师傅，虽然他的规模比刘于水的大了十倍，主要业务是做配件，对于jīng度要求都不太高，同样，也没有多大的利润。
这批活，他几乎把深圳能够跑的地方都跑了，却没有找到能够加工的工厂。外资企业倒是能够加工，他们开出的价格，却不是王老板能够接受得起的。今天刘于水找到他，他也仅仅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来的。如果刘于水他们同样做不了，那么他就得只能放弃这张数万元的加工订单。
“图纸能够让我看看么？”在几人都沉默的时候，站在一边的半大孩子忍不住出声道。
围在一起沉默的几人齐齐地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刘于水看了看图纸，然后又看了看王老板。
“就让他看看吧，年轻人，多看点，长点见识也不错。”王老板的为人并不像他的外表那样一副暴发户的样子，给人的感觉很和蔼。
在征得了同意之后，半大孩子才走上前去，接过刘于水递过来的图纸，铺在钳工的工作台上把图纸展了开来。
刚一展开图的时候，半大孩子脸上就微笑了起来，这让王老板的想法又活跃了起来。
不到一分钟，半大孩子脸上的微笑就消散开去，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这个零件虽然复杂，也不是很难做，如果有数控车床，那是最好，实在没有，普车做也没有问题，就是有点麻烦。有没有蓝图，把蓝图给我看看。”看了好一会儿，半大孩子才抬起头来，对着刘于水跟王老板两人严肃地说道。
003 包吃包住包烟抽
“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就不要装懂！”周建国本来对这个孩子还很有好感的，但是听到他吹牛，怒了。
“小师傅怎么称呼？蓝图在工厂里面，要不我让司机马上回去取？”王总的双眼放出了光。他看到这图就觉得头大，工厂里面的也技术员大多都是工人出身，很多甚至都看不懂这份有着上百个尺寸的零件。再加上材料是昂贵的304不锈钢，在没有完全的把握下，王老板还真不敢接这张有着巨大利润的单子。
“我叫云非，四川人。”半大孩子云非说出了自己名字。
“王老板，能不能给支烟？”年轻的云非并没有半大孩子面对大老板时的那种局促，仿佛跟老朋友在聊天一般。
“给！”妖冶的女秘书立马从皮包里面掏出一包红塔山递给云非。
云非拆开包装，给周建国以及其他工人都发了一圈之后，才给自己点上。
“王老板，谢谢你的烟，如果你的工厂离这里太远，就算了吧，如果刘老板这里不要我，我还得去找工作呢，再找不到工作，明天就得饿肚子了。”云非吐出一个烟圈之后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王老板听到年轻的云非的话，向着刘于水看去，却发现他一脸的茫然，没有任何表情。
周建国凑到刘于水的耳边小声告诉他这孩子是来应聘的之后刘于水才发现，眼前这穿着破烂的半大孩子并不简单。急忙说道：“我们这里一直在招人呢，要不你明天就上班，包吃包住，三百块一个月？”
刘于水在赌，赌这个孩子真的能够看明白那张图纸，赌他真的能够熟练地cāo作车床。所以，一开口，就给出了跟周建国他们差不多的工资。
要知道，这可是九一年的深圳，一般的技工，包吃包住也就两百块钱左右。
“呵呵……”云非苦笑着摇了摇头。三百块钱一个月，还不够烟钱。
看到云非摇头，周建国恨不得给他两巴掌。这小子，天上掉馅饼，居然还嫌馅饼小。要知道，自己刚十九岁进工厂的时候，才拿十八块五的学徒工资呢！
“你可以说说你的要求。”刘于水的心中七上八下，他知道，越是技术牛逼的人，越是傲气，要求高也是正常的，但是高超的技术，出现在一个年轻的半大孩子身上，他是真的在赌了。因为当初在他们厂，同样有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因为从小跟着父亲在车间里面呆着，技术都能够赶上那些八级车工。
“算了，刘老板，我觉得我还是另外找工作得了。”云非摇了摇头，他不觉得刘于水能够给出他理想的工资。
“你说说你的要求吧，你的要求都不说，怎么知道我会不答应呢！”刘于水越来越觉得眼前的年轻人有着高超的技术，不然不会这样的表现，即使上了当，要不了几天就能发现这年轻人是骗子，到时候不给他发工资把他赶走就是了。
要知道，那年代，工资并不是第二个月就发上个月工资的，押一个月工资的老板，算是厚道的。
“估计我的要求您满足不了，呵呵。”云非苦笑着摇头。
“说说呗，小弟弟，反正说说又没有什么影响。”妖冶的张秘书在一旁嗲到。
“就是，看你要求能高到什么地步。”周建国对于眼前的半大孩子的好感早已当然无存。
“基本工资一千，加班费、奖金另算，外加包吃包住包烟抽！”云非淡淡地道出了自己的要求。
“噗……”正在喝茶的一个工人一口喷了出来。
“哈哈……”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那个姓张的年轻秘书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在大家笑得快要岔气的时候，除了被笑的云非，只有两个人没有笑。
刘于水没笑，是因为他被眼前这年轻人开出来的条件给吓到了。要知道，他这个小加工厂，忙一个月，把所有的开支除掉，也就只能赚一千多块钱，没想到这半大孩子开出的条件这样离谱。即使一个八级车工，在深圳这地儿，一个月顶多也就四五百块钱的工资了。
王老板没笑，虽然他也被眼前这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孩子的要求给震撼了，NND，包吃包住还要包烟抽。一个月下来，没有个一千四五百块钱如何能够解决下来。
王老板在想，这个年轻人究竟凭什么敢狮子大张口开出如此高的条件，要知道，外资企业的白领很多还不到这个工资。
众人的嘲笑，云非并没有理会。这年头，虽说是满地的机遇，至少也得遇到伯乐才行。只有抓住了的机遇，才叫机遇。他一直相信机遇是自己创造的。
如果这几天还找不到工作，不仅没了烟抽，估计连饭都没得吃了。
“年轻人，等等。”云非的离开，打断了王老板的沉思，他觉得，应该跟这个特别的年轻人深入地沟通一番。
这年代，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要想有所发展，有所作为，关键就得靠眼光。这个叫做云非的年轻人，既然敢要如此高的工资，至少，他自己觉得他有着值这个价的价值。如果真有这个价值，他给工厂创造的价值，会远远高于这个价值。
“王老板，请问还有什么事情？你该不会是想把我给收了吧？我的条件刚才可是已经开出来了。”云非并不认为王老板会答应自己的条件，给自己一份工作。依然期待地停住了离开的脚步。
虽然心中确信，这些小老板并不会答应自己的条件，但是他并不想廉价出卖自己上辈子学了那么些年的技术，哪怕是当个洗碗工先干着也不会廉价地当个技工。
“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觉得你自己值那个价？”王老板这时已经是一脸的严肃，而他旁边的秘书在那里跺脚摇晃他的手臂，他仿佛一点也不知道。
“王老板，想必您也是机加行业的吧，我想请问您，您是否知道未来这二十年机械行业的发展趋势？至于我为什么值这个价，绝大部分的通用机床我都能够熟练cāo作。当然，开普通机床根本就值不了这个价。我之所以值这个价，是因为我不仅会机械设计，设备改造，能够开数控机床，甚至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对于普通机床进行数控化改造。您觉得这些值这个价吗？”
云非的回答，同样是一本正经。这些话，让除了张秘书之外，所有的人都震惊了。数控机床是个什么玩意儿，周建国几人虽然没有cāo作过，但是也听说过。而两个老板，都是在行业里面打拼的，如何能够不知道。
王老板的工厂里面就有着几台据说是从西德淘回来的二手数控机床，两台数控车，一台数控铣床，花了他差不多三十万呢！可惜，到现在都还没有开动一回，也就仅仅当做摆设供客户参观。他已经听说，国外许多的机械厂早就开始了数控化，可惜，华夏工业基础太薄弱，这些尖端科技落后太多了……自己的工厂要想数控化，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而眼前这个满口狂言的半大孩子，居然会这些许多人几辈子都学不会的东西，如果真是这样的情况，那还真是捡到了一个宝了。
004 复杂的不锈钢零件
对于云非的身世，王老板跟刘于水两人都好奇了起来。
刘于水也知道，如果云非真如他自己所说，自己根本就用不起他，他在自己这里，是埋没了他。他真的好奇，这样一个孩子，是什么人培养出来的，为什么会流落到深圳，到自己这样一个作坊里面来应聘当工人？
出于对云非的好奇，刘于水厚着脸皮跟着上了王老板的桑塔纳。
在车上，与非了解到，王老板的名字叫王庆丰，老家在东北，属于最早下海的那一批人。因为机械厂修理工人出身，本来打算到深圳做小生意的他，发现广州这边许多的工厂里面有着不少的机械零件需要加工，眼光独到的他筹集了一万多块钱，花了几千元在原单位“买”了一台二手车床，运到广州之后开始从事机械加工以及维修业务。
经过十年的发展，现在已经是一台拥有四十台普通卧式车床，八台刨床，五台铣床，三台磨床，以及十多台钻床的工厂。加工实力还是相当强的。不过工厂里面并没有多少技术过硬的老师傅，外加很多的配件都是一些比较简单，jīng度要求不高的零件，这几年的发展已经趋于停顿。
当王庆丰的秘书兼情人张瑞（这是云非在半年后才知道的）在第二天晚上十点的时候，也不知道是第多少次催促几人吃饭的时候，传来了办公室里面三人的哈哈大笑。
“云老弟，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佩服……”出来的时候，刘于水满脸笑意地称赞着云非。跟云非几个小时的交谈，让他这个当了一年多老板的老油条长了不少见识。
“云老弟，今天晚上咱们哥几个不醉不归，工作的事情，咱们边吃边谈怎样？放心，绝对会达到你的要求。”王庆丰这时候不得不感谢老天，居然给自己送来如此一个宝贝疙瘩。
在张秘书的带领下，几人步行到了工厂不远处的一家小饭店开始吃喝起来。
张秘书很好奇几人在办公室里面究竟谈了些什么，为什么这两个中年人对一个孩子如此礼遇。最后在喝高的刘于水口中才得知真相。
一进入办公室，王庆丰就迫不及待地拿出了一张蓝sè的A1图纸。这就是云非要求看的蓝图。除了阿拉伯数字，上面全部都是英语标注。
云非把图纸在王庆丰的办公桌上摊开，低着头专注地看了起来，而王庆丰跟刘于水两人都看不懂图上的英语，所以也就只能干巴巴地盯着云非看。
张秘书根本就看不懂图纸，见几人在这里干巴巴地呆着觉得无聊，就离开了办公室，到旁边的小饭店里面订餐去了。
云非足足看了十多分钟，才抬起头来，见到王庆丰跟刘于水两人一脸紧张地盯着自己，不由笑了起来。
掏出裤兜里的烟，递给两人，自己也点上后才开始给两人详细讲述这张图上的零件的加工难点。
“这个零件，加工的第一个困难就是材料。304不锈钢由于本身的特xìng，又硬又绵，属于难加工材料。在我们国内，大多数的工人都没有遇到过，不管用YG系列还是YW系列的刀具加工，都比较困难。在国外情况就好得多，他们的数控车床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