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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芒仰天长叹一声,忽然,又一道闪电划过时,他的头仿佛被固定住了,嘴里发出“荷荷”的声音。众人也抬起头,在接踵而至的闪电中,无不惊讶地张大了嘴:只见对面涅磐崖的崖壁上,在接二连三的闪电中,现出了四个潦草的乌红大字。
伤心至死!
每个字的笔端,都像是有血在滴落。
这就是真正的摩崖石刻!
众人的眼中,已被“伤心至死”充得满满的。
等一阵隆隆的雷声过去后,袁荃厉声说:“快点儿离开这里!”
10.黑暗里窥视的眼睛(1)
时间仿佛是快要滑落叶尖的露水,似乎是凝住了,但随时都会猛地加速、坠落。
尤其在深夜里。
公司里对孟思瑶日渐器重,她连续几天都忙到很晚,晚到专线小巴士已没有班次,她只好打车回家。她并无抱怨,因为即便回到家,要面对的也是寂寞,甚至恐惧。近日来,幽闭恐惧症状似乎又有抬头,她知道,是因为这两个多月来诸多沮丧和恐惧的积累。自从那晚向钟霖润和郦秋讲述了武夷山的离奇遭遇后,尽管两位房友一致安慰她,说她不应该有任何需要自责之处,但对往事细细梳理后,心头的负疚感非但不曾减轻,反而越来越重。
为什么呢?在那一番陈述中,谈到当时情形,想到当时的微妙心境,尤其看到乔乔和林芒浓情蜜意的样子,是不是下意识里联想到自己形单影只?是不是像商小曼猜测的那样,有些妒意?是不是有些后悔当初少年任性,天真地追求完美,轻易和林芒分道扬镳?他为人精明、一表人才、专业又好,不知多少人都预言他会混得有声有色,怎么都是个中意郎君的样子,仅就她所知,最要好的几个女友,也都或多或少地倾慕他。别人看来,自己是不是太傻?
所以现在有些后悔,给了旧情复燃的机会,而乔乔出了意外,自己恰好是唯一能救她的人。
孟思瑶迷惑了,她苦苦地想,自己抓着乔乔求生的手时,是否闪过哪怕是隐隐的、一丝丝的卑鄙念头。但她想着想着,只好放弃,因为她不愿去体会向罪恶滑行的感受。
不是的,不可能这样。
“是吗?你这么问心无愧吗?”
是谁?这声音似乎从遥远处飘来,似乎还带着昭阳湖的潮气,飘进她的小窗。
她望向小窗,窗前是一张苍白的脸,额前一缕黑湿的长发。
“乔乔,你什么时候会放过我?”孟思瑶哀求着。
“直到你和我一起入梦。”乔乔语气中竟带了调侃。
“我知道,我现在只是在做恶梦,或者是幻觉。你其实并不存在,我也还是那句话:问心无愧。”孟思瑶希望自己快点醒来。
“哦?真是这样吗?如果真的无愧,为什么又会梦到我?”这样的反复对台词,还要多少遍?
“我无法控制梦境。”孟思瑶喃喃说着。虽然生前的乔乔从来没有伶牙俐齿,却让她招架无力。
“还是你无法控制自己的潜意识?你潜意识里的负疚感?罪恶感?”
“我没有什么好负疚的,更谈不上罪恶。”孟思瑶的声音有些发颤。
“那你的声音为什么在发抖?告诉我,乖瑶瑶,在武夷山下一见到林芒,他已经不是当年傻傻的学生仔,增添了潇洒和成熟魅力,你是不是心头一动?”乔乔说话的语气还和从前一样。
“没有。”孟思瑶知道自己在试图抵赖。
“瑶瑶,你什么时候开始,和我说起假话来?你的眼光,谁都看得出来。”
“可是,知道你们两个在恋爱后,我就刻意回避。”
“或者说,你只是在压抑自己,心头的向往,又怎么会转眼就消失?直到你有了机会,我失足,挂在悬崖边,只有你能救我,而你偏偏在那个时候手软了。”
“你胡说什么!”孟思瑶的声音又颤抖起来,这次,是因为在哭泣。
“你是真的抓不住我了,还是有意让我走的?”乔乔显然没有丝毫同情心。
“你走,我希望你现在就走开!”孟思瑶有些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
“我倒是想走,可是我走不开,因为你总念叨着我。”乔乔冷冷地说。
“难道,你真是那种……你是鬼?”
“还是你心里有鬼?”乔乔苍白的脸上浮出一丝残忍的冷笑。
“你为什么来找我,找我复仇?”
乔乔猛然伸出双手,做出要掐孟思瑶脖子的样子,孟思瑶惊叫着向后退了几步,乔乔嘿嘿笑了笑,露出森森的白牙:“瞧把你吓的。”伸出的左手忽然又变得僵直,脸上露出惊吓之色,双眼透出绝望来:“瑶瑶,你抓紧我,别让我走。”
新裳谷的一幕再次闪现,孟思瑶本能地伸出手,又触电般缩了回来,因为乔乔的左手已经褪去了肌肤,只剩下白惨惨的枯骨。孟思瑶痛苦失声。
“砰砰”的巨响,有人在用力砸着门。
孟思瑶暗暗叫声“谢天谢地”,飞快地冲去开门。门口站着钟霖润,眉峰紧锁,问道:“小孟,出什么事儿了?听见你在哭。”
一切都像几天前的重演。
孟思瑶指了指窗口:“她……”窗口空空的,昭阳湖上吹来的风,卷起那片薄纱窗帘,像落了单的蝴蝶,焦灼地飞舞。
“她刚才还在的……”孟思瑶也不知该怎么向钟霖润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
“谁?”
“乔乔。”孟思瑶说出这个名字,自己也觉得荒谬不堪。
钟霖润轻轻叹了口气。孟思瑶心想,他一定在为我惋惜。见他又看了看那空空的窗口,继而看了看窗外的天,再抬腕看了眼手表,说:“看上去今晚好像不大会下雨,模模糊糊地还挂着个月亮呢,我看案卷正好看累了,你愿不愿意出去散个步……虽然好像晚了些。”
“好啊,好啊。”孟思瑶正想暂时摆脱自己这间小屋,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答应了,说出口后脸上微微一热。
好在钟霖润似乎毫无察觉,已经转身下楼:“今晚风不小,别忘了披件挡风的外套。”
10.黑暗里窥视的眼睛(2)
孟思瑶等人合租的小楼坐落在一个富庶的别墅园区,因为傍着昭阳湖,小区内外碧树密植,青草遍布,名为“绿坞世家”,在江京算是个有名的好宅区。此刻虽已夜深,放眼难见一个人影,但走在环湖的曲径上,丝毫没有危险感。走出了足有半里路,两人都没说一句话,四下里只有他们的脚踏在地面枯枝上发出“咔嚓”的响声。终于,还是孟思瑶忍不住说:“我是真的看见乔乔了。”
第2篇结束
“听你前几天说起过,是在做梦,对不对?”
“但今天不是,我一直清醒着,你一敲门,我立刻就去开,再回头,乔乔就不见了。”孟思瑶一边说,一边懊恼——钟霖润是搞法律的,一定知道怎么逻辑推理:这女孩子走火入魔了。
“你的意思是……你是不是想问我,世界上有没有鬼?”
“和你说话真省事儿,我说一句,你倒猜出我后面的三四句来。”孟思瑶是真心夸赞,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让我自吹自擂一下吧,我以前可是市里少年组围棋象棋双料冠军。”
“不用你自己吹了,上回聊天时郭子放已经告诉我了,他可是自己调查出来的。”
“好一个郭子放!”钟霖润有些愤愤然。“但我的回答一定不是你想听的,我认为你根本没有见到那个什么乔乔,你的感觉,如果不是梦,那一定就是幻觉。”
“你是说……”
“对,你是很聪明的女孩子,知道我是在说:你应该去看看医生。”
孟思瑶被失望猛的一击,这个可恶的钟霖润,居然认为我有精神问题!还把话说得那么露骨。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是你的客户,我会掉头就走……走之前,还要向你的律师头儿告你的状。”反感只是陡生即灭,孟思瑶半调笑半埋怨着,同时在心里咀嚼钟霖润的话。
钟霖润停下脚步,微微欠身,让自己的双目和孟思瑶的眼睛保持水平,诚恳地说:“我正是没有拿你当作一个客户,才会把我的想法不经过滤地告诉你。无论你是做恶梦也好,产生幻觉也好,都不会自生自灭,长此以往,你的身体和精力都会被拖垮。我感觉你这几个月来,经历的事儿太多了,换了谁都受不了。”
孟思瑶听他说“正是没有拿你当作一个客户”,心里暖暖地十分受用,她轻声说:“感谢你的坦诚,其实,和你说一说……或者和郦秋姐说一说,我心里就舒坦多了,难道非要去找医生吗?”她怕钟霖润敏感,特意将郦秋也拉扯上。
“我和郦秋当然会帮你,也愿意倾听,但毕竟都不是专业人士。那些医生,水平当然有高有低,不管怎么说,那么多年医学院都不是白念的。我在办一个案子时认识了一位特有水准的心理医生,名叫游书亮,报纸上也报道过好多次,你愿意的话,可以和他谈谈。”
“你别忙着把我往医院里撵啊,难道我就不会真的见到乔乔……或者说,乔乔的灵魂?”
“你真的相信这个?我一直感觉你不是那样的女孩子……当然,的确很不好说,你这个人似乎特别矛盾,看上去尽管比较娇弱,但说话做事还挺干练果断,在事业上一定会很出色;你见人总是笑容可掬,可是骨子里似乎又有多愁善感、犹豫不决的成分。这些我以前说过,你不要嫌啰嗦。”钟霖润的确直率极了。
“袁荃说我是‘外强中干’,我看,准确的描述应该是‘外弱中干’。我原先一点不信这些东西的,但武夷山那件事影响了我,改变了我。”孟思瑶一叹再叹。
“你可千万别破罐破摔,任何人都有坚强起来的能力。不过,你一旦开始相信这些东西,鬼啊魂啊的,就是在承认自己的失败。也许和我律师的职业和法律的专业有关,我只相信世间一切发生的事都有因果,都有逻辑,比如一个再离奇的案子,都有它的根源。如果轻易地推给迷信或超自然,感觉上是在放弃调查和思考,是懒惰和退缩的借口。”
“大道理吓唬人,”孟思瑶嘟囔着,又怕钟霖润误会,补一句道:“我是开玩笑的,你说的真的很有道理,我要好好想一想。”
“没想到,你还挺听话。”钟霖润显然有些得意。
“其实,你说的这些,我哪里会不知道?不过你点醒一下,会促使我努力往正确的方向思考。你要感谢这外面的风,吹得我的头脑比较清醒,才会同意你的看法。”孟思瑶深吸了一口清凉湿润的空气。
她的深吸气忽然顿住了,因为耳中传来“咔”的一声响,似乎是脚踩在地上枯枝的声音——近来秋风秋雨不断,小径上有不少坠落的小树枝,两人一路走来,踩出了不少这样的响声,但这一声响,却是发自两人身后。
“怎么了?”钟霖润没有那么敏感。
“我听见脚步声,好像有人跟在我们后面。”孟思瑶轻声说,她想到两人处在人烟稀少的环境里,惴惴不安。
“哦?我怎么没听见?”他的意思一定是:会不会又是你的幻觉?
“嘘,你也别回头,不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