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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告诉我,眼泪应该是什么味道?”月神君如此说着,再次低身,残存着淡粉色水痕的手捏起她的下巴,大拇指则按在她的嘴唇上,近乎威逼地问着。
“眼泪确实是苦的,从来都是苦的。”李玉暖坚定地说着,过分的接近让她发现他的眼神清澈好似琉璃,仿佛未长大的孩子那般懵懂朦胧。
难道他不是月神君?
被这个念头惊愕的李玉暖情不自禁地问道:“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是你认为的那个人,却也不是他。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好吗?”
他喃喃地说着,似情人的私语,又似孩童的恶作剧。
双唇贴近她的脸颊,寸寸移下,最终狠狠地咬在她的肩膀上。
……痛!
李玉暖的修行路虽然受够了无数的剧痛艰难,但是这种几欲发狂的剧痛,却也是第一次品尝!
因为牙齿的切入,嘴唇的抽动,剧痛丝涌而出,仿佛细针顺着血留扎遍全身,又似乎苦涩浸透神经,身体是一张被拉到极限的弓弦,渴望舒张却又得不到释放,连最隐秘的经络都被这份焦灼感染,泛起疯狂的痛楚,神识的最深处却反常地亢奋,似乎正期待着一些她绝对不懂的东西。
因为迷魂香而得到的轻灵和梦幻也消失了,神魂如被绳子拽进了密不透风的皮囊般,呼吸前所未有的艰难。
“……你到底在干什么!”她拼命地挣扎着,水般柔顺的头发擦过皮肤,给身体带来沙沙的瘙痒感,和肩膀处的剧痛叠加,酥麻中带着血的苦涩,昏眩的错觉狂卷而来。
“我在阅读你的记忆……但是很奇怪,我无法从你的血中读到你的过去,为什么?”他喃喃地说着,抬起了头,一条血红沿着嘴角妖娆滑落。
好不容易脱身的李玉暖顾不得肩膀的伤口,紧张地说道:“我只是来找我哥哥,你……认错人了,快放我走!”
“可是我想知道你是谁?”“月神君”微笑地说着,手指连连勾画,看不见的绳索将李玉暖整个拽起,紧紧压在树上。
背被猛然撞在树上,李玉暖不免呻吟一声,随即反应过来,骂道:“……你!要做什么!”
“我想看你的记忆,你的全部……”他如此说着,突然捏开她的嘴唇,再次吻下去。
不同于方才的嘴唇相触,这一次的吻带着暴雨般的强势,李玉暖看到他身后的湖面升起大大小小无数漩涡,水色深红,好似怒放的鲜花。
(“我要阅读你的全部。”)
神识交融的瞬间,她感受到足以让人胆战心惊的寒冷,以及——几近空无一物的黑暗!
他到底是谁!
为什么面容与月神君一般无二,眉心却刻了连太常也不敢尝试的最可怕言灵!
渐渐习惯寒冷的李玉暖没有挣扎,顺着对方探入识海的神识,小心地反向探索他的世界。
黑暗渐渐散去,深邃中有点点晶莹缓缓落下,勾出深处的轮廓。
一棵树。
确切的说,是一棵青铜树。
粗糙而细腻的枝干铺满整个穹顶,安静而热烈,洋溢着浓郁得近乎疯狂的生命力。
这是——
北冥冰宫歧路殿的机关中枢,似乎也是这样一棵青铜树。
世上不可能存在两片长得一模一样的树叶,但月神君识海里的青铜树,每一根枝条都和歧路殿穹顶的青铜树完全一致!
不,它们……根本是同一棵树!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疑问纷至沓来,她睁开眼,看着他的双眸清澈如琉璃,眼瞳的最深处,刻着一个标记。
这是曾在魔尊的记忆中无数次出现的标记,它和眉心的红色印记叠加,便构成了北冥冰宫的记录中至可怕的言灵。
言灵—焚天。
他是谁!
或者说,月神君是谁!
李玉暖惶恐不安地想着,下一个瞬间,“月神君”却主动移开了眼睛,他看着李玉暖,原本澄清的眼睛变得波澜涌动:“你可以走了。沿着凄绝血池走下去,穿过白骨荒原,你就能见到你要找的人。当然,能不能带走他,就看你的本事了。”
“……你……到底是谁?”李玉暖问道。
“月神君”指了指额头的血红印记,道:“我是被你称为月神君的那个人必须扼杀的另一面,同时也是真实的他。”
说罢,转身,走入水中。
深红的液体很快淹没他的身影,水中的红色也仿佛被他吸引一般,沉淀为红色的絮棉,层层降下,最终凝成一个深红近黑的茧,将他重重包裹。
太阳照在水面上,溅起金色的粼光,若是仔细分辨会发现粼光构成了一个符箓:北冥冰宫的记录中最为危险的言灵。
重获自由的李玉暖摸了下伤处,血迹还未干涸。
她将沾满血的手指含入口中,细细品尝其上残留的冰寒气息。
“……他确实是月神君,但是月神君又是谁?”
☆、第221章 破血海
几乎是“月神君”消失的下一个瞬间,万里无云的碧空顿时变得乌云压城,豆大的雪子突然降下,噼噼啪啪,转瞬间便把葱翠的森林变成了冰雪天地,凄绝血池表面更被蒙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看着厚实的冰霜湖面,李玉暖不知该不该踏足,但见蝴蝶若无其事地闪动半残的翅膀,顿时心中大定,紧随蝴蝶轨迹,穿过了凄绝血池。
万年前的恩怨都被淹没,史书上只留下刻板的对错。只凭所见所闻,李玉暖甚至不知道魔尊和月神君之间,谁才是正义谁又是邪恶。
幸运的是,月神君至今为止都还没有露出伤害她的意向,虽然她觉得这仅仅因为他不屑。
即使失去了身体,月神君想要夺舍李夜吟也是分分秒的事情,杀她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如此一边想一边前行,等到回过神时,李玉暖已经身处白骨草原了。
确实是个鬼魅之地。
碧绿得几近妖娆的草地深处铺满了白骨,叶尖时有磷光一闪而过,天空却是乌云密集,乌黑的云朵边沿镶着诡异的红色,好似扣倒的丹炉,随时可能突然裂开降下滚滚火球。
更为可怕的是,李玉暖居然对此地有一阵莫名的熟悉。
她见过同样的景色,在北冥冰宫的大殿内。
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幻觉,空旷的宫殿突然燃起冲天的火焰,无根而生的红莲业火燃烧在曼舞的野草尖梢,她回过神时已经漫步行走在白骨的荒原上,脚下是吱嘎作响的骷髅。
曾经她坚信北冥冰宫的所有幻觉都只是太常神君设下的试炼,但在经过那么多事情以后,她已经不再抱有如此天真的妄想。
一切都可能是真实,幻梦中与她一起分担罪孽的白衣祭祀,很有可能就是月神君!
惴惴不安地想着,李玉暖沿着梦的轨迹,缓步向前。
越是前行,地上的白骨越是密集,她走马观花地扫视着,发现其中大半都明显不属于人类。这是一个古战场,一个怨气丝毫不输白骨银沙的遗址。但她没有任何害怕,因为凄绝血池里的“月神君”给过她承诺,而她也坚信他暂时没有杀死自己的计划。
草原的深处、乌云漩涡般凝结的地方,果然如梦境一般有以骷髅堆成的祭坛,李玉暖站在祭坛下,昂头眺望,看到其上竖着黑色十字架。
她小心地踩着骷髅,爬上数丈高的祭坛。
祭坛的最高处不过三尺长两尺宽,中央竖着至少三丈高的十字架,十字架久经岁月腐蚀,已经看不出本来的暗金色,枯骨花环干瘪地挂在交叉处。李玉暖低头,看见脚下的骷髅呈现血迹染成的黑紫色。
这就是神的葬身之地吗?
李玉暖伸手,试图抚摸十字架,却被其上残存的磅礴威压震得神魂一阵激荡,立足不稳,险些从祭坛上跌下。
太可怕了!万年之后还有如此浓烈的法力残余,她无法想象当年,月神君和他的红衣同谋是如何顶着足以碎裂渡劫期神魂的宏大震慑,把“神”杀死。
(“弑神者必将背负地狱的罪孽,永生永世不得相见。但总有一天我们会冲破牢笼,再一次回到这里!”)
幻觉中初次听见,只是单纯觉得震撼,以及莫名的恐惧。此刻亲眼看到十字架,联系凄绝血池的所见,李玉暖终于明白这句话中隐含的决绝。
他在自己的眼中和眉心种下名为“焚天”的可怕言灵,因为他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李玉暖敬佩地想着,念头生出的刹那,本就漆黑的天空突然变得血浪滔天,紫色的雷电巨龙翻滚在血红深处,以十字架为中心,九层雷劫滚滚而来,天空也像被劈碎了一样。
“总有一天,我们会冲破命运的牢笼,再一次的相遇!”
庄重的吟唱再次响起,它冲破了雷电的封锁,直接刻入识海,那么悲凉那么沉痛,却又让人感到无比的安定,和——威严!
啊!
闪电滑过识海,李玉暖突然跪倒在地,神魂受到了严重的攻击,引路的蝴蝶也因此片片碎裂,几近光秃的蝶体扑在草叶上垂死挣扎地抖动着所剩无几的翅膀。
李玉暖大力地喘息着,她整个人仿佛被另一种力量支配着般,无法挣扎,无法控制。
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砸下,打得脸颊一阵生痛,她抬起头,织满灰尘的十字架在雨水的洗刷下再次变得金光璀璨,剔透的雨水经过枯骨花环,滤成浓稠的鲜血!
血海!
血红的水卷着雪白的泡沫汹涌而来,声如奔雷,气势胜过万马奔腾百倍,李玉暖本能地想要逃跑,却在转瞬间意识到此刻的一切根本不可能逃避。
我不能逃,我也不会逃!
如果我的未来已经注定必须站在这个位置上,那我也有十足的自信,面对任何危险!
想到这里的李玉暖,沉下心神,祭出五圣莲花长命灯。
长命灯一出,汹涌的血海顿时出现停滞,滔滔血红在距离李玉暖不过半尺之遥时被无形的墙壁拦住!
轰!澎!滂!
前浪停滞不前,后浪汹涌叠加,血水越涌越高,最终形成足以让人目眩神魂的血墙。
隔着无形的屏障,李玉暖看见血海中白骨纷飞,早已死去万年的怪物们在未知力量的支配下再次复活,展开白骨嶙峋的翅膀和爪子,冲着李玉暖龇牙咧嘴,不断地发出撕咬,撞击结界。
在它们的一再攻击下,结界也开始颤抖,血海随之摇晃不止,仿佛下一个瞬间结界就会裂开,血海越过界限,淹没草原。
就像幻梦所见,从黄泉归来的神,穿着爬满蛆虫的尸衣,挟血涛席卷整个世界。
为恐惧所迫,李玉暖将大半神识都沉入五圣莲花长命灯,这是她在月神君的梦世界里唯二的救命之物。
得到支援的莲花开得越发灿烂,展开的每片花瓣都大如车轮,金色粉末从蕊心处冉冉飞出,落在结界上,将结界修补成坚不可摧的水晶墙。
但仅仅如此还不够。
九霄紫雷在上空反复轰隆,电闪雷鸣间,云层深处巨龙若隐若现。这来自域外的可怕力量,只要沾上一点,就能让神魂烟消云散。
但是她已经没有余暇保护自己了,五圣莲花长命灯耗去了她几乎全部的力量。
轰——
一声巨响,紫雷轰下。
咔擦!
水晶结界表面出现了一条清晰的裂纹。
裂纹以极快的速度迅速蔓延,吱吱咔咔的碎裂声不绝于耳,血海中的怪物们听见声响,无不掉转骨架身体,簇拥到裂痕处。
轰!轰!轰!
以坚硬的头颅和长满尖刺的尾骨,它们反复撞击着裂缝,单调乏味得令人心惊的震颤中,裂缝正加速碎开。
李玉暖咬了下牙齿。
为了活命,她已经调动几乎全部精力驱动五圣长命灯了。
她知道这么做会带给现实中身体严重伤害,但是——
我来这个世界是为了把李夜吟带走,不是为了死在这里!
强大的意念的支撑,让她的身体也开始有些模糊,这是神魂消耗过大身体开始承受不住的前兆,可是已经坚持到现在,如果功亏一篑,才是真的全完了!
吼——
荒兽发出惊天动地的喝喊,吼叫让水镜墙另一侧的怪兽们有了暂时的退让。
但当它们发现吼声来自结界的另一侧,而操纵长命灯的神魂已经几乎崩溃的边沿时,它们又再次密密麻麻地簇拥过来,卷成骨团轰向墙壁!
嘣!
轰——隆隆!
每一声都带着令人焦灼的不安,李玉暖知道,她必须将五圣兽从长命灯中解放才能克敌制胜,可是她已是强弩之末,根本没有余力支配五圣兽!
难道我真的要折在这里吗?
低下头,李玉暖看见小腿以下已然消失,不知何处生的点点红莲缀其上,噼啪地炙烤着,带给本就残破的神魂更多更痛的折磨。
另一边,唯一能庇护她的长命灯中却仿佛藏了个深不可测的黑洞,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