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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和炸鸣之声不绝于耳,半柱香不到的时间,楼船林立的盛世景象就成了火的领域。
水面上红莲沸腾,水面下血雾乱飞。整个长江都在燃烧!
因为是水战,军士们都贴身绑了尖刀,但凡看见有身穿重甲者掉下,立刻扑上,扼住落水人的脖子,或是拖到深水区,或是一刀捅入心口。
幽绿色的水下世界,尖叫或是哀鸣都不会传出,只有迅速溶解在水中的血雾,以及因为重甲冉冉沉下的黑影,可以见证生命的消逝。
熊熊烈焰中,人命就像不值钱的草,割了一茬又一茬。
直到二十年后,南岸渔民下水还时常能捞到长满了铜锈的铠甲片和军用器械。
……
……
看着江面上血沫翻滚,高台上的李玉暖忍不住看了眼李夜吟。
李夜吟没有笑,他的神色甚至可以归为冷淡。
“宽容只给值得宽容的人。这些人随慕容丰屠杀金陵的时候,可没有想过死在他们刀下的全是平民百姓。”他冷漠而残酷地说着,手指微动,风弦随之收紧,发出指甲刮过锅底的尖锐声。
狂风因此越加犀利,烈火随之烈烈狂妄。
李玉暖闻言,顿时为自己的一时心软感到可耻。
战争虽然分为不义和正义,但本质都是杀人,任何一个上过战场的人都没有资格说自己清白无辜。这些人随慕容丰南征北战,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如今死在长江里,也算是因果报应,活该,活该!
“……我只恨不能让他们也尝尝亲人惨死在面前的痛苦!”回想起那一夜被挑在枪尖上的婴儿,李玉暖情难自禁地咬了下嘴唇。
“你们太偏执了。”凤清德插嘴道。
李玉暖不屑道:“你没有体会过那种无能为力,当然无法体会这些人为何愤怒为何发狂一样砍杀。”
“我可是凤凰,怎么可能理解人类被屠杀的痛苦。”凤清德不满地嘀咕着。
正当三人闲聊时,战场再次变化,原本处于极度混乱的楼船战队居然露出了回归整齐的征兆,李玉暖心念一动,道:“他们换了统帅!”
李夜吟定睛观察后道:“看指挥风格,似乎是慕容丰亲临。”
李玉暖闻言,眉头微皱,但很快就笑出了声:“原本我还烦恼他躲在大军里,护卫森严,身边又有国师门人庇护,刺杀不易。现在自己送上门了,这份厚礼可不能不收!”
“不错,宝剑一定要见血才能锋利!”李夜吟赞同道。
“喂!”凤清德酸溜溜地说道,“你们走了,这法阵——”
李夜吟闻言,随手一拍,玄空琴就落入了凤清德怀中。
“什么意思?”凤清德愣了一下。
李夜吟道:“凤凰又叫风凰,主大风,主火焰。”
“原来你早就预备着算计我了!”凤清德大叫道。
李玉暖帮衬道:“知人善用。你又不是今天才认识他。再说他也没有勉强你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
凤清德哼道:“你们两个倒不愧是兄妹!我真是误上贼船啊!”
“少哭哭啼啼了,你也没有你自己说得那么纯洁无暇。”李玉暖不留情面地说着,对守着高台的翠云、丽偃吩咐道:“你们两个留在这里,若是局势有变,立刻用神识通知我们。”
“是!”
李夜吟则是单手捏诀,唤出徐媛媛,道:“饿了很久吧?这次可以尽情地吃个饱了。”
早就被战场的血腥气弄得心神荡漾的徐媛媛得言,大喜,不等“多谢主人”说完,身体已经化为红雾飘如战场。沉入水中,将弥散在江水里的血滴吸得一干二净。
吩咐完毕后,李夜吟与李玉暖互看一眼,随即衣衫飘飞,携手御空,掠过燃烧的江面,闯入腾腾烈火中搜寻慕容丰的踪迹。
……
“为什么把玄空琴交给凤清德?”搜寻的同时,李玉暖问道。
她理解他渴望手刃慕容丰的心情,即使和李家并没有血缘关系,十多年相处积累的感情却是真的,就算活着的时候厌恶得恨不能你死我活,真失去了也一样会悲伤。
但是为何把玄空琴交给凤清德?丽偃操作玄空琴的手法更娴熟,而且她是偃人,执行任务从来一丝不苟。
李夜吟道:“把玄空琴交给凤清德,非我本意。”
“难道——”话音未落,李玉暖感受到一股荒古气息扑面而来。
是——无头僧!
虽然没有正式接触过,但不知为何,只是感受到那股冲击,她便知道来者是无头僧,修真界最不能招惹最神秘的势力!
难怪李夜吟要把玄空琴交给凤清德。
无头僧是最擅长神魂掌控的组织,他们在偃人技术上的造诣,只比太常略低。将玄空琴交给丽偃固然对大局更好,但是无头僧来了!李夜吟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想不到慕容丰和无头僧也有勾结。”李玉暖苦笑道。
李夜吟道:“无头僧不会放下身段和慕容丰合作,他们的目的多半是你我以及凤清德。”
“那岂不是和渊默是同路人?”李玉暖冷笑道。
李夜吟道:“渊默和无头僧本来就是同行,可惜至今为止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又是怎样的关系,是合作伙伴,还是上下级。”
“你的意思是——”李玉暖想起初次见到渊默时他的种种怪异表情,以及月华时常流出的厌恶以及担忧。
李夜吟见状安慰道:“一切都只是猜测,唯一能确定的是,渊默对我们的恨,万年前就开始了!”
李玉暖道:“话不能这么说。若是没有无头僧之类的势力从中阻隔,杀慕容丰岂不太过容易?”
李玉暖点点头:“也是。一会和无头僧遭遇上,千万记住,不要和他们说话,不要攻击他们的头部!”
“嗯!”
这时他们已经飞到江中。
江面上虽然连成一片火海,但真正着火的楼船战舰不过百余艘。到底是百战之师,更换了主帅后,舰队迅速平复了惊慌,利用战舰在体型上的绝对优势,他们对欺压上来的海鳅战舰进行了反击。
虽然海鳅战舰大量发射火球、燃烧筒之类的火器,到底敌不过女墙内万箭齐发,何况还有那足有儿臂粗的巨大弓弩!
只要一箭就能折断海鳅战舰的桅杆!
局势开始逆转。
尝到了胜利滋味的义军,虽然渐渐陷入劣势,却也依旧气势如虹。领军的张涛水上经验丰富,见状立刻改换手段,命精锐亲信们全数下水,或凿船,或者爬上楼船,贴身血刃!
李玉暖和李夜吟对看了一眼,心中泛起的是同一个念头。
必须尽快找到慕容丰!
太阳升到了正中央。
午时,火球当空,烈日炎炎,天上的火焰和江上的火焰连成一片,将长江变得滚烫欲沸。
船与船的间隙处,流出的尸体越来越多,绿色的江水变得血红,但比起金陵城那一日流的血,这些血还是太少了。
太阳像快要死去一样肆无忌惮地释放着热量,不祥的阴影正越来越接近。
担心无头僧干涉战争的李玉暖和李夜吟分作两路,李夜吟径直返回南岸,应对可能的变阵,李玉暖则登上中央的五层楼船,强行以神识搜寻慕容丰的所在。
然而,刚刚踏足船板,李玉暖便感觉到一阵不对劲。
整个长江都被火焰包裹起来了,烟气熏天,火焰炙人,为何这五层楼船上,竟没有半点烟气和炎热,反而丝丝凉意渗人肌肤!
莫非是个陷阱?
但就算是龙潭虎穴,既然来了,就必定要把楼船捅破才罢休!
哪怕慕容丰身边真藏了无头僧大能,也一样杀!
☆、第264章 御兽人
右手持长剑,左手端五圣长命灯照亮,李玉暖小心地走在安静得不正常的五层楼船上。
静。
静得连针落地也能听清楚。
船板上异常干净,连尘土也找不到。
迈步渐生艰难,几乎每前进一步,都能激起一阵“嗔——”的水纹响动。
空气中的法力波动越来越浓郁。
是谁!
是谁埋伏在暗中!
李玉暖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神识分成丝线,裹住全身每一个毛孔。
危险从四面八方而来,荒古的气息分别找不到源头。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正中央有她想要的答案!
她放缓了步伐。
战场的厮杀还在继续,砍杀被隔在外面,火焰和鲜血乃至尸体溅在结界上,恍如隔世般不真实。
嗖——
一团红色的云雾飞过,眼前所见因此变得朦胧。
李玉暖知道自己很可能中了幻术,连忙取出阿狸给自己的狐珠,含入口中,顿时,朦胧的视野变得清晰,肉眼可见前方二十步处,蹲着只一丈高的红毛大狐狸。
“孽畜也敢拦我的路!”李玉暖斥骂道。
红毛狐狸闻言桀桀地怪笑了几声,作人言道:“小姑娘倒是有几分本事,可惜主人手下有十二只契约召唤兽,我是其中最弱小的。”
“装神弄鬼,是什么本事!”
李玉暖不满地说着,左手稍微变化,悬浮空中的五圣长命灯顿时光华大作。
“这是——啊!”
只是被白莲灯的光芒照到,狐狸便惨叫起来,腥臭的浓烟从它身上冒出,丈余高的身体转瞬间就缩成了巴掌大小。
“米粒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李玉暖不屑地哼着。
小狐狸见势不妙准备逃跑,李玉暖却也不及,手指张开,火龙手镯表面的鳞片张开,翻出五六根龙筋,仿佛触须般将小狐狸结结实实地捆绑好,悬吊在半空中。
“你主人是谁!他躲在哪里!”李玉暖逼问道。
红狐狸转了下眼睛,拒绝回答。
李玉暖本就不指望这家伙能如实回答,狐狸多狡猾,何况这只契约兽不知道活了几百年。
“其实不说话对我而言反而更好,这样我就能干脆地把你捏死,取出你的契约符文。”
说罢,李玉暖伸出扼住狐狸的脖子,指甲切进它的咽喉处。
狐狸顿时大急。
“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狠毒!杀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夺去我的契约符文!”
李玉暖闻言,莞尔一笑。
她初入幻阵便觉察到这结界和天宫有许多相似之处,不同的是天宫的手段偏于煌煌大气,而这人的手法却渗出几分阴森贵气。所以看到狐狸出现并且自称契约召唤兽时,难免心念一动,想起了天宫当年最为流行的契约手段。
没想到这狐狸经不起诈,一下子就被试出了深浅。
“我方才只是试探,本无心夺取你的契约符箓。现在你自己承认了你和天宫的关系,那就别怪我无情了!”
李玉暖冷哼着,正要下狠手——
“救命啊!主人!”
狐狸厉声大叫起来,黑色的眼角变得血红,声音也变得刺耳。
随着渗人的尖叫,一道浓郁的黑气从船舱中流出,流到李玉暖的面前凝结为一团人形。
“主人!”
狐狸欣喜若狂地叫着,李玉暖却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挡在了我的路。”
仿佛金属摩擦的生硬声响从渐渐凝实的黑影中流出,时间是正午,阳光透过结界照在黑衣人身上,却变得比月光还要惨淡。
及踝的褐色长袍只用一根麻绳做腰带,兜帽将脖颈以上部位严严实实地遮蔽,漏出袖口的干枯手指仿佛骷髅般令人作呕,偏偏每根手指上戴着镶嵌了宝石的戒指。
他的身上几乎没有法力波动,但仅仅看清形体的瞬间,李玉暖背上的汗毛便不由自主地全部竖起。
这个人,非常强!
虽然不及渊默那等渡劫期大能,却也相去不远。
“你是谁!为什么要拦我路!”李玉暖虚张声势地喊道。
来人桀桀地笑着,转了下红宝石戒面的戒指,方才还被龙筋困得动弹不得的红毛狐狸顿时化为一阵烟雾飞入了戒指。
“无头僧没有名字,只有代号。你可以叫我御兽人。”
“御兽人吗?”李玉暖平静地重复了一遍,道,“慕容丰在哪里!”
“慕容丰是谁?我只知道有人让我在这里拦着你。”
御兽人嚣张地说着,即使隔着黑暗的兜帽,李玉暖也能感觉到他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的五圣长命灯。
“好东西……真是个好东西……这一趟果然没有白来!小姑娘,你是个有福运的人,可惜我最讨厌的就是比我有运气的人!所以——”
“所以什么!”
“你动了我的契约兽,已经是死罪,现在还让我知道你是个如此有运气的人。我决定了,我要先抢你的长命灯,再用你的身体做祭品炼化了这盏灯,最后把你的神魂当灯芯放在灯里炙烧一千年!居然被我如此器重,是不是感到很荣幸?”
“荣幸,当然荣幸,但是前辈说大话前,可得先掂量下自己的斤两,口开得太大,小心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