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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有血粒子陪伴,散去了大部分的无聊。
正是百无聊赖时,空气中突然多了点腥湿的味道,这味道带着烦躁的气息,似乎是血,又好像是冰。
李玉暖放缓了脚步。
几乎是她停下的同时,转弯处一点明光飘了过来,伴随着女子银铃般的说笑声。
走来的是两个血奴。
两人的外表都是正当妙龄的少女,长发绾髻,素脸未施粉黛,身着深红衣裳,行走间,衣带飘风。
她们手持灯笼,一路闲聊着,穿过走道,似乎要往地道的深处。
李玉暖急忙跟在她们后面。
“怜儿姐姐,主上这次怕是真的生气了,从来没见到他如此严厉地惩罚少主。”身形略微丰满的少女如此说道。
被称作怜儿的高瘦女子微微一笑,道:“颖儿你想多了,少主毕竟是主上唯一的继承人,就算真的愤恨,想必也不会太长久的惩戒。只是静儿姐姐这一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静儿姐姐一直都是个好人,做事情兢兢业业,从不敢有半点违背。无奈这次主上是铁了心要找个人撒气,唉,只怪她平日里太得少主信赖了。”
颖儿感慨地说着,怜儿也是一声感慨,以此为话题,两人捞起了血奴间的日常琐事。
若不是来之前遇上了媛媛,只听她们的谈话内容,李玉暖甚至会觉得血奴的世界异常和平安逸。
如此一路紧贴着跟随,走了大约三百余步,空气中的火粒子突然大涨,怜儿和颖儿也都停下了脚步。
“怜儿姐姐是不是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闻言,跟在后面的李玉暖心中大震,正凝结气息准备破开结界,却听怜儿笑道:“早就发现不对劲了,不过既然是媛媛姐的血粒子,那就不要多问了。媛媛姐和静儿姐姐都是少主信赖的人,她们若是做了违背规矩的事情,多半也是少主的吩咐。”
这算是
李玉暖不懂,但也不想弄懂。
此刻,怜儿和颖儿已走到一面黑色的墙壁前。
两人分别自心口祭出一颗血粒子,血粒子的光芒彼此交汇,血红中,焦黑的墙壁表面也多了些细小地裂痕。
“什么人!”一个听不出喜怒的声音从墙壁内侧响起。
怜儿和颖儿互看了一眼,齐身道:“奴婢们奉命给少主送些东西。”
“进来吧。”
那声音轻轻地说着,布满诡异血红色线条的墙壁依照奇怪的规矩分解成一扇门,门内可见碧色火焰影影绰绰,而方才说话的人居然是一张活在正中心的火焰中的面孔!
这个地方,当真是稀奇古怪。
李玉暖偷偷想着,趁着门户大开,也溜了进去。
那碧火中的老人似乎发现了她的潜入,但因为她周身绕着血神子的气息,老人并未引起重视,嗯了一声,很快就又闭上了眼睛。
李玉暖紧跟在两名血奴后面,绕过三重门,终于走到了目的地:碧玉牢。
……
碧玉牢并不是一般定义中的囚笼,此处的布置极尽奢华,就算是数千年传承的名门大派也没有如此排场。但是奢华的背后却是无处不在的压制,这里的几乎每一件东西都附着了锁灵镇压的功效。李玉暖才刚刚走进,就感觉身体前所未有的沉重,几乎举步维艰。
也难怪要血奴送物品。
这种地方,除了血奴就只有渡劫期以上的修为才能自如的行走。
然而就是这种修士举步维艰的地方,李夜吟却行动自如。
至少,看起来行动自如。
只见他身披白绸长衣,倚坐在翠玉床上,被关押的现实没有让他露出半分不安,妖娆的嘴角甚至还挂着笑容。
此刻,他正左手拿着琴谱,右手悬空拨弄,调试琴音。
“少主。”
两名血奴入内后,首先向他行礼。
李夜吟抬起头,看了她们一眼,视线在她们身后做了莫名的停留这小小的细节让李玉暖怀疑自己的伪装已经被看穿。
但他接下来的话却打消了她的顾虑。
“他派你们过来,可是有什么话要捎给我?”
血奴们对望了一眼,最终是资历略深的怜儿上前一步,道:“主上说,将您关在碧玉牢,虽然是惩罚,却也有成全的意思。若是您能够借此机会突破到渡劫期,自己走出碧玉牢。您日后不管做什么,他都不会再多过问。若是您做不到……那就只能等待……他的宽恕了……”
“等待吗?他倒是对我期望很深啊。”
修道越是后期越是艰难,大部分人都最终寿元耗尽也不能越过那一线。
例如元婴和化神之间的那一层膜,或许就需要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奋斗也未必能过。至于化神到渡劫,难度更是无法形容。
至于渡劫以后,每一重天的晋升更不知道多少努力。
月无心是举世无双的天才,仅仅两百余年时间就顺利突入渡劫境界,可即使是这样的妖孽人物,从晋升渡劫期到渡劫八重境界,也消耗了数千年的时间!由此可见,渡劫期后每一次小小的进步,都意味着无法想象的艰难。
然而这份艰难在李夜吟面前,却似乎显得有些单薄了。
他漫不经心地问了下血奴外面的情况,血奴们都性情驯良乖巧,对他的问题,能回答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能回答的也都言辞婉转,绝不让他有半分不悦。
毕竟,就算碧玉牢的符镇压了他的真元,但血脉深处天生的威压,她们依旧抵挡不住。
从始至终,李玉暖都小心地躲在暗处,直到血奴离开。
确定碧玉牢内没有外人后,她正打算显出身形,却见李夜吟突然放下正阅读的琴谱,又看了眼墙角处,这才似笑非笑地转入内室。
屏风后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衣服。
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曾有过亲密接触,只是听到这疑似换衣服的声音,李玉暖的眼前便勾出他那宛如鞭子般柔韧而优雅的形体,内心深处,期待和羞涩一起涌动,刷的一下,耳根都红了。
你都在想些什么!李玉暖羞耻地骂道,很不能给自己两个耳光。
好在屏风后的响动没过多久就结束了。
李玉暖舒了口气,正想着如何露出身形才最显自然,突然,一股吸力传来,血神子连同身体都被一股大力扯到了屏风后。
换上淡月色外袍的李夜吟饶有兴致地坐在榻上,墨色长发柔滑不耐玉簪,自然垂落,少许更堆在地面,与衣裳相称,颇有几分风流。
纤长的手中缠弄的一团白色真气丝线,正是将李玉暖抓来的力量。
“哪里来的小东西,居然敢偷偷潜入碧玉牢,你可真是大胆。”
他笑盈盈地说着,李玉暖听到这轻佻的声音,正要解除血粒子的结界,却见李夜吟突然神色凝重地站起,披在肩上的长衣哗啦飞出,将血神子连同她一起遮住。
“别出声,碧老头发现你了。”
低沉的叮嘱飘过耳侧,李玉暖还在判断他的话是不是真实,已经听见守门老人的声音。
“少主,主上命令你在这里修身养性,可不要再做出什么让他不高兴的事情。”
“我们父子间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多嘴!”李夜吟毫不客气地说道,“再废话,小心我把你的本体炼化了!”
那碧老头显然也不敢招惹这个煞星,遭遇威胁后,桀桀地笑了两声,一边抱怨着“血奴都已经走了,怎么还有股血腥味”,一边啪嗒啪嗒地远去。
确定碧老头不会再回来后,李夜吟捡起衣裳,扔上屏风,同时道:“能一路摸到这里,你,很不容易。”
转过身,坐回软榻,支颌道:“这血粒子的气息,浓郁中带着熟悉,是……媛媛的吗?”
“来冰原的路上遇到了她。”
李玉暖轻声说着,解开血粒子的屏蔽结界。
☆、第394章 潜逃
发现潜入者居然是李玉暖,俊逸的面容难免少许惊愕,但他马上反应过来,指甲划破手腕,挤出三滴血,弹点在李玉暖的额头。
血滴接触到额头,带来一阵滚烫,未等李玉暖伸手去摸,血滴已经化为符,融入肤内。
李夜吟解释道:“如此碧老头就不会发现你的气息了。”
李玉暖知道时间紧迫,不和他寒暄,坐下,道:“对不起,路上发生了些事情,耽搁了。”
李夜吟轻声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和你约定了却没能赴约。”
李玉暖道:“你都失去自由了,哪还能如约而至。若是因为这些小事就怪你恨你,反而是我不懂事。”
李夜吟没有接话,虽然用自己的气息掩盖了李玉暖的气息,但碧老头作为帝尊的丹炉火,可不是好忽悠的,所以他们的时间相当有限。
一边监视着触手可及处的宫灯火焰,一边径直问道:“你是怎么摸到这里的?”
李玉暖于是将自己来到约定地以后发生的事情都大体地说了一遍。
听到她在神庙外围发现无头僧的信物和外袍时,李夜吟面色凝重了。
“我没能来得及在神庙外侧留东西。”他说。
李玉暖愣了一下:“我以为那衣服是你留下的。”
李夜吟哼声道:“此事另有蹊跷。不过不管那幕后之人有什么阴谋,你都不用在意,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帝尊没有杀我的心,谁都动不了我!”
“这么自信?”李玉暖嬉笑地问道。
李夜吟没有立刻回答。
他捏了下眉心,异常简单的动作因为是他做出,竟带着莫名的优雅。
而后,嗓音轻柔,道:“你曾进过北冥冰宫,想必也看过那里的壁画吧?”
李玉暖点点头。
“有一幅壁画的内容是封在冰下的男人,被冰封的人掌心升起一座巨峰,胸前蜷曲着啃咬他的左眼的巨蛇,对吧?”
“对,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吗?”
李夜吟笑了笑,没有解答她的疑惑。
他弯腰捡起一根玉簪,挑了下灯芯,被碧色不知不觉中快要压死的红焰顿时“蓬”地一声勃发起来。
“好险,差点被碧老头潜入了。”他说。
“碧老头是”
“他是帝尊炼化的一抹火,碧玉牢的看守者。因为无形无色,所以无处不在。”
李玉暖闻言,顿时心有余悸。
李夜吟又以指尖蘸取蜡油在宫灯表面划了个符,确保万无一失后,继续道:“那些壁画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啊?”
“阳翊的性格存在着双面性,这种双面性在他必须在爱情和事业之间做选择后,变得尤其对立。冰玉和月无心看穿了他的双面性,利用这一点将他封在冰原深处。但是封印这个看似正确的决定却最终导致了黑暗面和温柔面彻底决裂,因此分裂出帝尊和容裔两个人。”
“原来如此,”李玉暖恍然大悟道,“难怪我会觉得他们外表相似却完全不同。”
李夜吟道:“不仅仅是如此。容裔是帝尊的魂魄双生子,帝尊虽然恨不能立刻消灭他,却不敢随便行动。因为稍有不慎,就可能毁了自己!”
“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去炎冰狱!”
李玉暖激动地说着,说完才想起李夜吟的困境。
碧玉牢,非渡劫期不能离开!
少许思量后,她抬起头,毅然道:“告诉我怎么进炎冰狱?”
李夜吟眼神划过一丝冷冽。
“我不会告诉你如何进入炎冰狱,因为你一个人进去就是送死!”
“我不信。”
“那地方是灵族空间,没有灵族人陪伴的话,任何人进入都会引发空间排斥,化神期以下甚至直接被炼化!”
李夜吟冷然地说道,他多次进出炎冰狱,知道那地方的厉害。
“这个……”
听说炎冰狱竟是如此可怕的地方,李玉暖也有些震惊。
李夜吟补充道:“我自作聪明地以为我能找到机会带你进炎冰狱,没想到帝尊棋高一着,关键时刻出手,反而连累了你。”
“你我之间何必说什么连累不连累,”李玉暖安抚道,“我只是想不通,他既然知道你背叛他,为什么还能……只是把你关在碧玉牢,甚至许诺只要你突破渡劫,就不再干涉你?”
“因为他对我有所求。”
“有所求?”
李玉暖不解。
她看帝尊性格薄寡,怎么可能
李夜吟道:“如果灵族还有其他血脉,他自然不会对我如此宽宏大量。但是如今,灵族除了他和我,已经没有活着的人了。为了延续一族的血脉,也为了以防万一,哪怕我一再触及他的忍耐底线,只要不危及他的性命,他都会原谅我。”
“可他不是已经渡劫九重天,只差一线就能渡过彼岸了吗?”
李夜吟道:“对人修、妖修而言,渡劫九重天确实是无法想象的境界,但在灵族百万年的历史中,达到渡劫八重、九重天的天骄不在少数。然而他们无一例外都在冲击最后一层的时候陨落了。所以,即使已经到了九重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