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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开四足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奔逃着,密林山沟高峰险壑他慌不择路只管飞纵着,一个劲的想要摆脱身后的叫喊声怒骂声,也不知跑了多少地方,也不知跑了多久,当终于再也听不到后面有追喊声时,它才敢跑回湖边,带着一身的摔伤、擦伤、划伤以及三枝箭伤。
回到了湖边,他已无力化成人形,只得用前足拔开野草,见她依亭亭玉立,不由松一口气,轻轻碰碰花瓣,说:“没事了。”
她化出人形,一见他雪白的身体上到处是鲜血不由得惊恐,“你受了这么多的伤!”
他见她安好,放下了心,笑笑,道:“没事了就好。”然后眼前一黑,便再无知觉。
后来,他是在一阵哭泣声与一片清凉中醒来。
睁开眼,看到的便是她带泪的脸。
在她的身后是一轮旭日,鲜红如最艳的火球,镶嵌在她身后的半空上,镀满她一身的绯芒艳光,那泪珠儿便滴滴如嫣红晶珠。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的眼泪,也是数千年来唯一一次见到她的眼泪。
似乎也是那次以后,许是他一身是血的模样留给她的印象太深,以至她便认定了他是需要她保护的,往往忘了他是与她一同修炼了数千年的上仙。
“你终于醒啦!”她欢喜的叫道。
“嗯。”他起身,却发现一身的伤早已好了,身上也早复雪白,不由得惊异,抬头看她。
她止了泪水,擦了擦脸,轻轻道:“我一看你倒下了又满身的血,以为你要死了,心里很急,然后眼睛里一热便有水流下来,后来我想这可能就是人类所说的眼泪,没想到的是这泪滴到你身上,你的伤口便慢慢愈合不再流血,所以就……”
后面她越说越小声,最后都听不到了,他却替她说了:“所以你就一直流泪一直流到我醒来。”他想她本身便是可治病痛的灵花,她又修炼了近千年岁月,她的泪中含有她的灵力,可以治伤倒也不出奇。
她脸一红,似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旭光之中,清绝艳极。
他看着一呆,只觉得心口一热然后又一软,似有什么淌过,可他不知是什么。她的眼睫上还有一滴泪水,那一刻,他很想伸头去吮掉那滴泪珠,就如他以前吮掉草尖上的露珠一般,但事实上他只是看着并没有动,为什么没有动他不知道,为什么有这样的念头他也不知道。
他微笑的看着她,很久后,轻轻道一句,“谢谢。”
“该是我谢你才是。”她幽幽道,目光落在一旁草地上那三枝带血的箭,口气便冷了,“原来人类如此丑陋可恶!”
从那以后,她更是勤加修炼,术法修得更高,将湖百丈以内全笼在法界中,让人类再也无法接近这昆仑绝顶。她还跑去昆仑山神那里借来许多的玉碟,有修道的,有武技的,有医术的……她每一片皆看得无比认真细致,孜孜不倦,修为可说是一日千里,而她的性格也慢慢发生变化,清冷、刚烈,而不似其他花仙一般温柔腼腆,而且她也更多的用水镜观察凡间。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天意如此,每每她打开水镜看到的总是人间不好的一面。
夏桀、商纣让她认识到人类的贪婪残暴;烽火戏诸侯让她看到人类的愚昧无知;卫宣公新台劫媳莘野杀子让她耻笑人类的淫纵不检与狠毒无情;二桃杀三士,让她惊讶人类那种深沉冷酷的心计;伍子胥拙墓鞭尸让她感叹人类仇恨怨毒之深刻……
看尽人间万象后,她对于人类已是极其厌恶,这种感观一直到她成为上仙依未改变,在她眼中,人类还不如妖来得可爱真实。那时,她叹曰:若不能修炼成仙便情愿永居昆仑绝顶,否则便是灰飞烟灭也不愿投生人世。
他有一瞬间的痴怔,想着,若千千万万年与她这般永居昆仑,日日看朝升花开,年年看月升花睡,那也是很好的了,成不成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隐约间似乎又有一丝遗憾,遗憾的是什么呢?他不明白,只是模糊的知道,若那一丝遗憾也能满足的话,那便是完美致极的了。有时,他也会想,这是否就是他的贪求呢?
他带着这一丝遗憾与疑惑继续修仙之路,日子久了,自己也慢慢淡忘,只是偶尔会浮上心头那么片刻。
就这样,两千年的岁月便过去了。
他们两人在同一日被玉帝派来的仙使迎上天庭封为上仙,一个为“白篁真君”,赐仙府“白鹿洞天”,一个为“归华灵君”,赐仙府“归华宫”,中间隔着层层云霭重重仙峰。
天上的岁月与昆仑绝顶上大为不同。
天界无边,仙僚众多,奇花异果,异景奇色,数不胜数,确如下界传闻一样,是那般祥和、美丽的天人之境。
他与她相处的时候便极少了。既有这么多的仙人,自就有闻名拜访的,于是各自又结交了一些志趣相投脾性相合的仙友,大家数月一大聚三五一小聚的,极是热闹、融洽。再有便是白篁真君司人间万物之灵脉,归华灵君司人间万物之气脉 ,各自都有许多的事要做,所以他们只是偶尔闲暇之时小聚片刻,与昔日的昆仑相比,不但是相距遥遥,相处更是短暂。
如此又是几千年过去,沧海桑田数叠变更,人间朝代屡屡更换,便是天上也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
数千年的时间,看过天庭劫变,看尽人间万象,终叫他想清了一些事看清了一些东西,他忽然明白了几千年前他的那一丝遗憾与疑惑,只是此刻他们已身在天界相隔万里。
凡人总认为天界是无忧无虑的,天人是无所不能的,却不知天界就是凡界的映射,仙人也有仙人的烦忧及许多的力未能及之事。
天人无生老病死之忧,所以逝去的只是天界的岁月与曾经的凡尘心性。
“几千年……想不到……”白篁垂首看着池中青莲轻轻念道,“几千年的岁月便都是这般过去了……”
“真君,你在说什么?”身后一名仙子走近问道,“归华灵君就走了吗?姐姐们准备了仙酒果品还想请她品尝呢。”
“哦,她已走了。”白篁转身,却见仙子眼圈微红,不由诧异道,“你怎么啦?”
那仙子脸一红,连忙擦擦眼角,道:“刚才听从凌霄殿回来的姐姐说,玉帝要将七公主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这样,七公主就太可怜啦。”
白篁一怔,这是天庭之规,也是玉帝一贯的作风,铁律如山,便是亲人也毫不容情。
二、尘劫
归华近日一直闭关静修,炼制那两颗丹药的血乃出自她的丹蕊,这是极为耗损功力的。她往常闭关,常常是一闭数年、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都有,可这一次她闭关还不到五天,便听得一声声凄厉悲切的呼喊传来,令得她心神摇动,难以平静,不由得收功细察,那呼喊声依在,并就在这归华宫中,而且越来越近,惊异之下划开水镜,却见那日在白篁仙府外见着的那名小仙子正往她静修的宫殿冲过来,而归华宫的仙子们则努力拦挡,边压低声音喝道“不可惊扰灵君”,那小仙子一边往里冲一边使劲的呼喊“归华灵君!”
那样悲切的呼唤令归华也生恻隐,下了云床,启门,便见着宫门处的拉扯,跨出门问道:“怎么回事?”
几位仙子见惊动了她慌忙松了手施礼回禀,而那小仙子则趁机冲到她面前,一把跪下哭喊道:“归华灵君,求您救救真君!求您快去救救真君!”
归华心一紧,道:“起来说话。”
那仙子却不起身,只是哭道:“灵君,真君要被玉帝打下凡间了,请您快去救救他!”
“什么?”归华以为自己听错了。
“灵君,真君被押上了诛仙台,玉帝要召天雷毁了真君的仙骨,将他打入凡间!”小仙子急切的再说一遍,“请灵君……”可眼前却已失了归华的身影,抬首望去,一道青烟似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云间,不由心口一松,喃喃道,“归华灵君果然是真君最好的朋友,真君有救了。”
当归华赶到诛仙台时,却已是空荡荡一片,再赶去凌宵殿,也是空荡荡一片,再奔回诛仙台,还是一片空荡荡的。
站在南天门外,归华脑中一片空白,也不知站了多久,身后猛然传来的哭声惊醒了她,回头,却见那找她求救的仙子又哭倒于地,“真君他难道已经……呜呜……”
归华看向天门旁守卫的天将,问道:“白篁真君呢?”
“回归华灵君,白篁真君已被毁去仙骨打下凡界。”天将回禀。
归华木然的在南天门外站了许多,久到天将感到不安,试探的唤她一声,“归华灵君?”
归华回神,看着天将点点头,然后回身,扶起那犹在哭泣的仙子,道:“你先回去吧。”
那仙子看看一脸冷然的归华,然后无奈的哭泣着离去。
归华茫然地走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到了归华宫,宫外早有仙子焦急的等待着,一见她回来忙迎上去,“灵君,您终于回来了!”
“嗯。”归华应一声,一抬头,正看到“归华宫”的匾额,脑中灵光一闪,顿时转身便往东去,身后仙子们急急呼唤“灵君你这要去哪?”她已顾不得答应了,一口气飞到东华帝君府,却见仙府大门大开,仙子早已候在门外,一见她即见礼道,“帝君已命小仙恭迎灵君多时。”
见到东华帝君她还未及开口,东华帝君便已道:“我知你定会来找我。”
归华也不多言,直接问道:“你可知白篁为何要被打下凡界?”
东华帝君乃司凡间万物之命脉,与她、白篁司命相连是以平日公事往来频繁,私交也颇为深厚,并也很得玉帝尊敬与器重。
“七公主怀着凡人的孩子被抓回天庭的事你知道吗?”东华帝君问她。
归华点点头,“那日在白篁仙府门外有听到仙子说过。”
“那是什么时候?”东华帝君又问她。
“五日前。”归华道,“后来回宫便闭关静修。”
“难怪。”东帝恍然点头。
“到底怎么回事?”归华拧着眉,“难道白篁与七公主之事有关连?”
东华帝君却是不急,缓缓道:“七公主肚子里的孩子玉帝怎肯让其留下,日后又出一个劈华山闯天庭的沉香,是以四日前命人要将孩子打掉,不想公主也不知偷偷服下了什么灵药,无论是药还仙法,都无法将孩子打下来,忙活了三天三夜,孩子没打下来倒是生出来了。”
归华一听,心中不由一动,想起那最近才炼出的唯一赠给白篁的仙丹。
“孩子生下后,玉帝大怒,要将七公主母子关入寒荒。”东华帝君继续说道,“众仙看玉帝脸色皆知此刻求情无望是以无人出声,却不想真君偏站了出来,他不但替七公主求情,更是大声斥责玉帝太无情。引章据典、从古至今的将那些神仙之恋、仙凡之恋、人妖之恋一一道出,说那些忠贞痴情的神、人、妖皆是叫天庭的仙规、玉帝的霸道、冷酷、无情生生拆散了,造成了许许多多的悲剧。还道仙人如果私恋凡人,也只是凡心未尽又未做过什么滔天大罪之事,何以天庭每次皆要做得如此绝情灭性。玉帝当时的脸色你是没看到,可真是开天辟地以来最难看的一次,比当年齐天大圣大闹天宫时还要难看。”
归华眼敛一动,白篁向来温和恬静,怎会有那样的激烈言行?
东华帝君此刻脸色也不大好看,很有些苦恼,“玉帝雷霆之怒发下,当场便下旨将真君押上诛仙台毁去仙骨打入凡界,并要生生世世受姻缘之苦,次次劫难重重难得善果。在场的诸仙没有一个敢开口求情的,皆怕玉帝一怒之下诛连,本帝君倒是开口了,玉帝却只当没有听到。”
东帝帝君一口气说完事情经过,看看归华,却见她依是一脸冷淡,若非眼光闪动唇角抿紧,还真要以为她毫无动摇了。
“最后,七公主被西王母带走了,孩子也在众仙的求情之下剔了仙骨送给凡间的父亲抚养,却只有真君一人受难。”东华帝君最后叹息道。此刻来看,白篁真君生生就是做了一次冤大头。
良久后,归华才道一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样的事天界已不知有几多,他何以这一次反应这么大?
“不知道。”东华帝君摇摇头,“你这个他最好的知己都不知,本帝君又岂能知。”
“喔。”归华木然点点头,然后道,“多谢。”说罢转身回府。
东华帝君目送她离去,想起在月老那看到的,心中暗暗叹一口气。
仙中君子,玉之质,兰之气。这是天界众仙对白篁真君的评价。
可在与他几千年相识相交的归华灵君心中,白篁他温柔、善良却不失机敏灵慧,所以她非常不能理解他此次的行为。
在天庭几千年的岁月,什么样的事没有发生过?
仙人犯了天规做了错事受惩被罚的,几千年来,那是数也数不清,知道的碰着的,他皆出手相救,但每一次都是察情而言量力而为,岂曾有过如此莽撞之行?
仙凡、仙妖甚至人妖相恋的,几千年来,那也是许许多多,但他明白天规如此天法无情,仅也只能同情暗中相助罢,何曾有过如此激烈之为?
七公主母子即算是被关入寒荒,可那也不会是永久的。玉帝御妹不是也有离开黑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