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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练死寂之心怎样杀死了我最心爱的一切?可是你,你就这么用微微一笑,把我的一切毁掉。为什么我无法打败你?难道你就不曾害怕么?我不信!你不要伪装了,你必定也会怕死,你留恋那农汉粗壮的身体吧,你并不是没有欲望,你是有血有肉的,我知道你有所爱的人,你不是因为无情才无惧,你是为了他才不顾一切,只有他的命令你才会杀人,但今天你什么都没有了,当你失去了翅膀,他就像抛弃一片落羽一样抛弃了你,所以你才用这样冷酷的心来对我,这是为什么?我们天罗从小就练习做杀手要绝情,要攻心。可是我却轻易就在你面前崩溃了,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一定要看到你的痛苦!”他一松网,风凌雪重重地摔落在地上,还没有来得及呻吟出来,天罗九就一把冲上,用手中的细刃割入她的身体。
风凌雪痛得大叫起来,天罗九也露出了癫狂的目光:“是你逼我这样的,作为一个杀手我现在已经没品到了极致,我天罗九的声名从此尽毁了。但我早已被你杀死了,我现在是想看着你活过来,看着你呼痛、害怕、颤抖,你不是神,你要重新变成一个人。风凌雪,原谅我吧,我要毁去我心中的神,看着作为女人的你的重生。”他紧紧压在风凌雪的身上,用细刃刺入她身上最知疼的指尖,风凌雪痛得挣扎大叫,她是真的不怕死,但她也从没有隐藏过自己的感受,没有人会不怕痛,也许路然真会为面子而忍痛不呼,但风凌雪心中却如孩童单纯无忌,她所做的一切全是自然本性而不是伪装,所以当她觉得疼痛,便毫不自控地呼喊起来。
这时阿诚从林外冲了进来,他狂怒得像一头公牛,举着粗大的木锄。
“阿诚!”风凌雪喊着。
她后面的话还没有出口,阿诚已经撞在了天罗看不见的极细刀丝上,呼地一下,他的左臂忽然离开了他的身体,阿诚还怔怔地立在那里,一时竟像不知发生了什么。
风凌雪一把将手指穿入天罗九的五指交叉处扣住,拇指一顶他的掌心,另四指一错,天罗九的四指便齐齐折断,她又抬脚一击他的后脑,天罗九脑中一沉,便直飞了起来,撞在树上又翻倒在地,白沫从口中吐了出来。
风凌雪站起身来,惊慌着走向阿诚。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阿诚此时才刚刚倒在地上,捂着左臂大声打滚狂呼。
风凌雪却只是站在一边,怔怔地看着。
“阿诚,你本来可以不用死。但你不听我的话。”她喃喃说道,蹲了下来想试着伸手去拉阿诚,但阿诚痛得狂乱打滚,她却反被撞开了。她杀过许多人,可是却不知道如何去救一个人,只有茫然地望着阿诚,眼神比他还要无助。
忽然网丝又飞卷过来,一把绕住阿诚拖出林外,一个女人笑道:“这个人我先帮你保管,你不懂救人,我却舍不得这痴汉子死呢。”又有一个男人声音道:“天罗九这回是全毁了,让他平日自以为除风凌雪外他便是第二人,六妹,你也很高兴是不是?”那个女子声音恼道:“一点也不高兴,我看到我最喜欢的九弟为了风凌雪神智皆失,现在她衣不蔽体,可气质还是好过我一千倍,不高兴就是不高兴!”那男人说:“虽是不高兴,但是主顾出了钱的事情还是要做!”原来这是天罗四和天罗六到了。
忽然有丝如电卷向风凌雪的手腕,她本能一个后翻跳了出去,但后面早有一张大网移来等着要接住她,风凌雪使足尖在网结上一点身子纵出去,也就她才能在这暗黑一团的林中辨出天罗网结的所在,但她赤着足,脚底被割破血流如注。风凌雪还在空中,又是重重网面向她罩来。
“四重的天罗……”这一瞬,她在心中竟然笑了,若是她还有翅,还是以前的那个风凌雪,九重天罗也可一搏,可现在,她已倦了再躲避了。
于是丝网在空中缚住了她,缠住她的手足把她悬吊在空中,忽然背后黑影顺丝滑来,风凌雪只觉得背上被尖刃刺入,在筋络上一挑,剧痛使她惨叫一声,晕了过去。
黑影又滑回了夜幕中,那男声长出一口气:“好了,翅展点的血脉被挑断,她这次是真的永不能再生翼了。”“不明白啊,四哥,她不是早就不能再飞了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幸亏有人告诉我如何真正断绝她真正飞起来的可能,就是挑断她翼展点的筋络。唉,也是一代人物……若不是收了别人钱要让她真正变成废人,这种让天下英雄心寒的事我也不想做。”“这就是女人的命运么?四哥我将来也会有这一天么?要是那样你可要先杀死我……我不想像她这样,不想……”天罗九的身体被丝拖入黑暗中去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结丝者撤去了,风凌雪像一只蛛网上仅存一息的飞蛾,在风中轻轻晃动着。
……
千里外,向异翅看了看天。
“还有三天零二个时辰。”
“还有十二个时辰。”
蓝袍的女孩在仪水镜前凝望,她的目光也如水中映的穹顶星图般深幽。她伏在镜池边,身边铺满演算的纸卷和星图,像是忙碌已久了。
她心算着什么,忽地跳起来,只穿着白袜奔到一架极大的铜算铸机前,按口中念着的数拨动机关,格格声中,大厅穹顶铭在重重弧柱上的星辰开始移动。女孩仰头凝望着最后静止下来出现的景象,长久,连眼也没有眨一下。
“真的是这样……”
忽然一阵风吹来,地上的纸卷和星图被扫扬起来,女孩忙奔去拾捡着。
当她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有一个人站在了厅中。
他也怔怔地望着那星图,很久,才开口。
“我听说你能计算未来,那么告诉我,在未来,她会在哪里,我会在哪里,你又会在哪里?”
“我们占星者是不可能自算命运的,”女孩低下了头,又扬了起来,“你就是向异翅吧。”
“长着一双这样的翅膀,走到哪里都会被认出来的。我像是迷路了呢。”向异翅双手抱在胸前,“本来要去远处,却稀里糊涂地飞到一个女孩的窗中来了。”
“你早算出项空月现在不在,所以要来逼我说出辰月之变的秘密?”女孩抱紧胸前的纸卷。
向异翅大笑道:“秘密?西门也静,你要明白,这世上太多的未来,不用看星图也能明白,你占算的是星野,我运筹的却是人心。项空月今天为什么会不在?因为他有比保护你更重要的事情:他的天下宏图。”
“你们的争斗,我完全不懂,我只想安静地演算我的星轨,辰月之变对你们来说是改变势力格局的大变数,可对我,只是一个万年难遇的天象。”
“预测一个天象将对大地的影响,这不是一个星术家要做的事么?”
西门也静摇摇头:“就算我能预测到什么,我也不能说。”
“是不是因为那个结果太可怕,所以你宁愿把它藏在心底?”
西门也静惊愕地抬起头来:“你……你知道了什么?”
“世间并不是只有皇极经天派才有能力推演出星命的。”向异翅抬起头来,“辰月之变,是万年以来,暗月离明月最近的一次,据推算,两月最近的那一瞬,只相隔不到十里……太近了……许多人都以为,这样的距离下,暗月一定会脱离轨道,扑向明月,那样……双月合一,苍茫大地上许多被以为是亘古不变的真理将要被改变了……包括……羽族的飞行……”
“是的……”西门也静低头喃喃道,“羽族一直依靠明月的力量飞行,而暗月一直限制着明月的力量,如果双月相撞,将有两种可能……一是双月尽毁,那么羽族将永远不可能再飞翔;一是双月合一,那么……羽族将可能突破起飞日的限制,成为可以随时展翼的种族……如果那样……天下种族,将再没有可能和羽族对抗了。”
“还有十二个时辰,这是决定天下命运的最后机会吧……”向异翅望向天空,“姬野他们应该已经倾全军而出,作最后的豪赌了吧。”
“按西门也静用从龙渊阁中得来的古卷资料做的计算,现在,辰月之变应该已经开始了。”
项空月抬头望向天空,天空泛着青白,那是云遮挡住了星辰,静穆一片,看不出任何的异样。
“这么安静,改变真的已经开始了么?”姬野也凝望着。他的身后,是吕归尘与黑压压的野尘军士们。
项空月举手向天指去,大笑道:“安静?就在这云天的背后,巨大的它正滚滚而来,本来暗月每一百二十七年的这个时候都会与古辰第十二交错,滑过与明月的最近点。这一天辰月秘术的施用力也会达到最高潮,所以这天是辰月秘者们的与会日。但今年一切都不一样了,暗月冲近到苍茫的最深层,离大地只有数万里,太近了……若我有一双翅膀,我也想凌空飞向暗月啊,可是古辰十二却被推移了……再没有力量可以阻止暗月奔向明月……”
他大步向前走去,像是要冲破云天似的,任疾风卷起他的衣袍:“此刻,就在这黑色天幕的背后,诸巨大星辰正在一连索地移位着,如果有风吹开这云,你们会看到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奇观,可惜啊可惜,为什么今天有云呢。数千年才能见一次啊。”
姬野抓住了他的手,声音如铁凝沉:“项兄,我只想知道,你所说的我们一战成功之日,到来了吗?”
“姬野兄,没有人能保证那一切正在天幕后发生着,一切只是推算,推算……我们也无法感应到星辰对大地的影响,还不如那些生灵……我只是个谋士,而你才是决断者,我不知道今夜之后,是羽族将永远展翅高空,还是我们置之死地而后生。姬野将军,赌一次吧。”
姬野放开了项空月的手,转向自己的虎牙枪,他的眼神在枪尖上凝住了。众人看到了那股狂野的杀气又在他的眼中燃起了。
“我能感觉到……我的虎牙能感觉到……不论天后面星辰怎么运转,真正能刺入敌人胸膛的,还是我的枪尖!”
……
“向前!”狂吼声中,姬野举枪当先冲入了山顶大殿,野尘军已经将山团团围住。火光漫山而起,本明净的天空变得狰狞,如无数黑色长龙在厮斗。
羽王申祈怔怔地坐在自己的王位上,眼光呆滞,口中只喃喃念着:“只有我不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这个夜晚似乎特别的漫长。
而清晨,终是来临了。
“清点人数了吗?”姬野拄枪站在血红霞光之中,看着又一处被他征服的领地。
“清点过了,我们杀死了鹤雪士四十五人,我们被射亡士卒九百二十七人,无伤者。其余人数无。”
“只有四十五人,”姬野回过头来望着项空月,忽然长叹,“我不能相信……我们为杀这四十五人发动了一场战争。九百死者,我会战楚卫山阵时也没死这么多!”
“你伤折野尘军精锐代价换来的,是鹤雪团的三分之一。你不知道这是多辉煌的胜利。”项空月拍拍姬野的肩头,“你做到了从来都没有人能做到的事,野尘军从此已名扬天下。我们乱世的七大强敌之一,已经除去一支了。”
“可是只有三分之一不是么?还有许多鹤雪士在远方未归。”
“他们永远也不会归来了,鹤雪士远游永远只会做一件事,刺杀。但辰月之变后,他们无法再凝出羽翼,都已经坠落在某处了。坠落下来的鹤雪士即使还没摔得粉碎,也没有人会放过他们。大地上聚集着全九州的惊恐与仇恨,当鹤雪士一旦不能翔于天空,他们就将被吞没。”
就在那个有云的夜晚,鹤雪团,这个曾令九州所有英雄霸主惊心的名字,终于消失在血色尘烟中。屠灭他们的,是乱世之盟统驭的野尘军。
而使鹤雪士们死不瞑目的是,那一夜,他们全都无法凝出那闪亮的羽翼。这些羽族的英杰,他们高傲得只肯死于青云之上。那一夜,他们却作为一群不能飞翔的人被杀,倒在尘泥之中。
但即使是这样,鹤雪的神射也使野尘军精锐损失近千。姬野清点战果时才冷笑着说:“我真是个疯子,我竟然会下令进攻鹤雪的总营。现在想起来……才流出冷汗。不过还好,那一夜,老天和我一样疯了。”羽然看着项空月的微笑,她第一次觉得这绝世美公子的微笑是这样的可怕,她看到她的同族倒在血泊中,野尘军们搜寻着生怕有一个活者。她感到了寒冷,虽然她因为对姬野的深情而一直希望他能逃过鹤雪的追杀,但她没想到这是以另一场屠杀为代价。这就是乱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想活下去,就要心冷如铁。
“多年之后,我会不会也是血泊中的一个?”她望着天空,看着姬野兴奋的笑容,突然很想离开这个她曾认为胸怀无比宽广的大地。
若苦城。
守将贺旗这天起床没事,抬头望望天气如何,忽然啪地一下一个美女从天上摔到他的身上。那是前来刺杀的路然真。
于是贺旗像捡到了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