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单乌走到了被压伏在地上的那人面前,沙哑着嗓音便开了口:“你动的手脚?”
“哼。”那人一扭头,居然打算装一番硬汉。
“好吧,看起来你是个实诚人,这样便默认了。”单乌点了点头,对左右的人吩咐了一句,“把他的嘴打开。”
那人直到自己的下颌骨被掰卸下来,都没反应过来原来单乌的命令的意思居然真的只是要掰开自己的嘴,而不是要从自己口里撬出些什么讯息来,于是之前准备过的台词都断在了心头,舌头在口腔里弹动着,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
单乌调整了一下怀抱里碧桃的位置,腾出来了一只手,也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那只手悬在了那人张开的大嘴上方,拇指的指甲在自己的食指指尖轻轻一划,数滴血珠便那样直直地滴落进了那人的口中。
旁观的石泉等人,不由自主地就变了脸色。
试炼之地中那些可怕的事情,可不是一时半会便会被遗忘的。
第44回 还阳的路途(上)
“鬼差。”单乌看着自己的那几滴血直接落尽了那人的咽喉,收回了手,重新抱好了碧桃,头也不回地喊了一声。
“在。”鬼差一惊,连忙躬着身子迎了上去,原本高大的身躯现在低伏地竟比单乌还矮了半个头。
“你真的只是闻到了死气,前来收尸的?”单乌问道,眼神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个已经被合上了下巴,却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人。
鬼差面色微微变幻一下,随即舔着脸笑道:“这是在下的职责所在,而且我想,殿下如此看重碧桃姑娘,必然是愿意看她能够平平安安轮回转世的……”
“没让你说这些废话。”单乌轻轻哼了一声,打断了鬼差的那些鬼话。
——碧桃又不是真死,哪来的死气可以感知?
鬼差有些尴尬地笑了两声,却不知道自己说出的这些理由,已经让他出现在此地的缘由暴露得一清二楚了。
“你现在将这个人搬上你的板车,然后给我把他从这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慢慢拖到顶层,让该看到的人都看一看他的模样,还有,只有等到他死,你才能够将他送进生死崖。”
“这……是要我拖着他游街的意思?”鬼差试探地问道。
“没错。”单乌点头。
鬼差有些疑惑,捉摸不出单乌的意图,只觉得情况有些不妙,于是张了张嘴,正想以自己的板车不拉活人为借口拒绝单乌的命令,那被俘之人的咽喉里突然咕噜咕噜了两声,而后一团血沫就噗了出来。
单乌轻巧地往边上让了一下,没让那人的血沫直接喷溅到自己身上,而他的眼神在这个调整位置的动作中,透过了散落的发丝,颇有些轻蔑地瞟了鬼差一眼。
那眼神又嘲讽又冷漠,更夹杂着一丝杀气,瞟得鬼差一时间也不敢妄动。
那被俘之人的生机显然也开始一点点地流逝,看那状况要不了多久,那人便会彻底变成一个死人,于是鬼差再不敢多嘴,连忙上前提起了那人的衣领,小心翼翼地将那人给拖到了自己那辆板车之上。
搬移的这一路,那人仿佛渐渐变成了一个装满水还没有塞子的水袋,稍微一碰,便是满溢的血沫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纵然鬼差是手长脚长,也不可避免地沾了一身的血渍。
“一个人怎么能有这么多血?”将那人平放上板车之后,鬼差的脸色已经变得极为慎重了,因为那个人的生命迹象一直在无限度地接近于消失,甚至如果让鬼差闭上眼睛来感应,这躺在自己板车上的早就该是一个确确实实的死人了。
——比碧桃死得彻底得多的死人。
然而感觉到的和看到的完全就是两码事。
鬼差只觉得自己的直觉大概是哪里出了问题,因为在他的眼里:这个人的最后一口气明明还长得很,也有力得很。
这人在板车上不断挣扎着,想要从那板车之上爬起来,想要捂住自己不断涌出鲜血的嘴,甚至一双眼睛还无比惊恐地盯着单乌,似乎想要从单乌那冷若冰霜的脸上看出什么恶鬼附身的痕迹来……
鬼差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坏了不拉活人这么个规矩。
过了半晌,鬼差好不容易才将视线从那板车之上的人肉血袋上移开,而后他的目光便落到了单乌怀里那小巧玲珑的女子身上。
气息全无,心跳停止,人也是一动不动甚至还逐渐僵硬了,可是鬼差却偏偏感觉到了一股依然存在着的生机,似乎这女孩子只是睡了过去一般——这是他在碧桃死讯传出后一直便有的疑惑。
但是在这个时候,鬼差已经完全无法信任自己的直觉了,所以他只能认为这个女孩子已经死了,毕竟单乌因此而萌发的愤怒和杀意,是半丝也掺不了假。
“那么,这位碧桃姑娘的尸身……是否同样由我带走?”鬼差迟疑地问了一句。
“你有什么资格碰她?”单乌轻哼了一声,“你在前方带路,我亲自带她出去。”
“这只怕与规矩不合……”鬼差一愣,连忙劝阻道。
“规矩只是说阎王和小鬼都不得随意还阳,那么所谓阴阳相隔的界限在哪里?鬼门关?还是生死崖?”单乌反问了一句。
“生死崖,隔生死,生人跨过了生死崖,就算是到了阴间……”鬼差只好回答。
“那么我带她到生死崖,又有哪里规矩不合了?”单乌轻轻地哼了一声。
“是……并没有规矩不合……”鬼差无法反驳,单乌显然抠着字眼研究过那堆约束的规矩,更何况眼下单乌明显正在情绪不稳的状态,这个时候跟他抬杠,摆明了吃力不讨好,倒不如记下这笔账,等文先生来的时候再算清楚。
而且单乌让那被俘之人似死犹生的手段也的确让鬼差害怕了——在这样的无声的威胁之下,坚持规矩并没有什么意义。
鬼差本就是一个足够圆滑的人。
于是鬼差非常乖巧地拖起了板车在前面开路,而单乌横抱着碧桃,一步一步地跟在了后面,看起来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这意外发生的悲痛与愤怒之中,王卅一等人想要上去关怀几句,却被单乌身遭那冰冷的气场给远远隔开——这一回,别说是上前了,就是移动下脚步,似乎都是很艰难的事情。
而就在王卅一等人沉默着注目着单乌的背影的时候,一股细细的声音钻进了他们的耳朵,却是单乌用了传音入密之法。
“我离开之后你们立刻毁掉阿鼻地狱所有出口,包括马上鬼差指引的这个出口,而后,耐心等我回来。”
……
那平躺在鬼差板车上的人,一直没有完全地咽气,开始的时候还在挣扎,间或叫骂出几句,到了最后,不知道单乌后来附在他的耳边说了什么,那人居然开始翻来覆去地诵经了,而夹杂在经文之中间或出现的诅咒对象,明明白白的,便是泰山王的名号。
至于之前曾经百般背诵的口供,什么先供出宋帝王再供出计划中作为栽赃对象的五官王等等等等,都已经被这人给遗忘了一个干净。
这种事情让拉着板车的鬼差只觉得如芒在背,毕竟有些事情,他也脱不了干系。
而单乌让鬼差拉着这人游街更是一种极尽喧哗的热闹手段,于是当这人被拖着刚刚走完一狱的时候,这些细节的情景便已经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了其他八位阎王的耳朵里了。
而当泰山王听说了此间情景,先是愤怒于此人的无用,继而又明白了这是单乌的挑衅与示威——他正等着自己出面迎战。
于是泰山王在自己的书房来回踱了半晌,反思自己执行宋帝王的命令的过程中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这局面还有没有补救的可能,自己要如何才能继续护持住宋帝王与自己等人的颜面……等等等等,最终,泰山王一狠心,决定先亲自去看个究竟。
自己的脸面,经不起这样折腾,若始终避而不见,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看到自己到底是多窝囊的一个人了?
于是在单乌辗转过几狱,到达泰山王所在的焦热地狱的时候,还没走出多远,泰山王就已经出现在了鬼差与单乌的面前。
鬼差很机灵地放下了板车,闪到了一边,让单乌独自与泰山王对峙。
“你是想来告诉我,冤有头债有主,我若想报复,只需要寻你的麻烦便可以了么?”单乌抬头看向眼前这泰山王,冷声问道,“可以的话,还请泰山王赐教。”
“不,我只是想来提醒你一句,很多事情,很有可能是有人栽赃。”泰山王仿佛完全没有理会单乌的恨意,而是踱着步子走上前来,停在了放着那不断吐血之人的板车前。
“我不认为一个人到了这种地步,还能记得栽赃这回事。”单乌冷笑了一声,说道。
“也不是不可能,你知道的,有一种人的意志就是比其他人坚定,你看,他甚至都还有力量挣扎,还有神智可以诵经,又怎么会没有那份心力,来做栽赃这回事呢?审讯这种事,你这新任的阎王只怕还不是很熟练,不如让我来助你一臂之力?”泰山王微笑着,似乎想要通过笑容瓦解单乌的敌意,同时他的手也伸向了那吐血之人的脖颈。。
泰山王的指甲透出铁青的色泽来,显然他的内力已经修炼到可以反馈肉身的地步了,而这双手只要落在了那吐血之人的咽喉上,那么那吐血之人显然会再也没有办法说出一句话来。
可单乌只是冷笑着看着泰山王的动作,并没有出手制止。
泰山王的指尖已经插入了那人咽喉处的皮肉,仿佛水袋上被扎了几个孔,嗤嗤作响的血流便顺着泰山王压进那人咽喉处的手指喷了出来,而泰山王也终于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不对了。
手底下的这个人,显然已经是死得透了,可是这并不妨碍这人继续挣扎和诅咒。
“这是……怎么回事?”泰山王的脸色直接就变了。
“你还觉得我不懂得怎么审问一个人么?”单乌咧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冷笑道,“泰山王殿下,其实你现在动手的话,还是很有可能杀掉我的,若是你放过了这个机会,没能彻底留下我,那么等我葬了碧桃,我就会在生死崖上拼命练功,到时候我再回来,你我之间的胜负生死,可就不一定是偏向殿下你了。”
单乌的双眼在发丝后面幽幽地发着寒光,一副随时会择人而噬的模样,泰山王的手仍插在那吐血之人的咽喉中,却完全无法阻止那人连绵不绝的诅咒,而鬼差更是直接抱头蹲在墙角,不敢看也不敢听。
一时之间,这诡异的气氛,让泰山王的心气竟是怯了几分。
第45回 还阳的路途(中)
哪怕泰山王的武功依然比目前的单乌要高,眼前的这种气势的对比,使得泰山王也不觉得自己就真的能够轻易拿下单乌。
更何况,如果就这样开始动手,那么岂不是等于承认了自己的心虚承认了对这小丫头下手这些事与自己等人有关?岂不是马上就要和楚江王等人彻底撕破脸?之前一切的谋算,岂不都是白费?
“真要直接杀了他反而不妙……事情仍可转圜,我毕竟还是比他强大不少的,不好拿下这小子是没错,但是也不代表就无法拿下……而且这一步出了问题又怎样?我们准备了那么多后手,就不信摆不平这小子。”泰山王想着,于是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定了心情,方才让自己是手稳稳地从那人的咽喉中抽出而没有颤抖露怯。
而后泰山王对着单乌嘿嘿地干笑了两声:“你我无冤无仇,何必非要分个胜负生死,大煞风景?”
“无冤无仇?”单乌仿佛听到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情,语气里就带了一丝轻蔑,“这么好笑的话,可不像泰山王殿下可以说出来的啊。”
“的确是无冤无仇,我可以向圣者发誓,我并没有做过任何不利于你的事情,至于这个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妨将他留在我这里,让我来调查个究竟,你若不放心,大可以亲自监督。”泰山王背了手,直直地看着单乌,似乎十分坦诚地说道。
“向圣者起誓?你真相信圣者?”单乌摇了摇头,而后走到一侧,弯下腰,将碧桃的尸身轻轻地靠在墙角,而后捏着拳头,也没打招呼,直接跳了起来,兜头就向泰山王攻了过去。
“不识好歹,我有心与你留一线,你却非要找死。”泰山王怒喝一声,双掌并起,身前仿佛出现了一层无形的气墙,便将单乌的攻势给挡在了身前一尺的地方。
双方力量的直接撞击让单乌的拳头上崩现了一片细碎的小裂口,但是血液却并没有飞溅而出,因为这撞击的力量使得这一处空间几乎都被禁锢不动,这种无形的禁锢之力包裹着单乌的拳头,让他的拳头无法移动分毫,裂口里面的血珠也无法从中渗出。
时间过去了一呼一吸那么久,这种禁锢之感方才减弱,周围的空气浮现了水波一样的纹路,四下里扩散了开来,沉重的闷响在通道里回荡。
单乌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而出,眼见就要直接摔落地面,单乌方才恢复了行动能力,毫无借力地一扭腰身,轻松便将自己的动作调整了过来,两腿一前一后弯曲着,一手扶地,另一手维持着身体的平衡,以一种半跪的姿态,将自己给停滞在了即将撞上通道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