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得不解散。此后同在校园里的一年半的时间里,他多次看见她和朋友们在教室里上自习、一起说笑着散步,过着似乎非常快乐的生活。她不知道,毕业的那天他曾经找过她。他只是想问她一句话——可不可以一切重新开始?为了她,他愿意留在上海,愿意放弃北京的一切。
那天他在她宿舍楼下等了一夜,没有看见她。
清晨的时候,他送最先离校的一个同学去了火车站,回来的时候她已经不在学校了。
就是在那一刻吧,他告诉自己,永远离开上海,永远忘记她。不能得到的,不可以强求。
就像今夜一样。
阿杰的眼睛急切地搜寻着网吧门口所有的道路。然而她已经走了,再无踪影。他知道,像她这样的女孩,走了就是走了,绝不会回头。
他克制住内心的失望和被回忆泛起的隐痛,慢慢地沿着人行道走着。再向前,就是个十字路口。他本能地向右转。他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只是想一个人走走。
坐在出租车上,一盏又一盏街灯快速掠过田楠的眼睛。田楠在明暗之间呼吸着——不知道多久以前,她曾和他每夜在街灯下散步。那时候大家都很害羞,连牵手都不敢。可是他们争论起问题却是刀锋相见,毫不留情,谁也说服不了谁。
分手的那个夏夜是记忆里最冷的一个夜晚。她一个人在黑暗里缩在床角,拼命忍住眼泪不让它流下一滴。此后她拼命读书,考试,和朋友们一起,极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快乐。分手后同在校园里的一年半时间里,她曾多次看见他在教室里上自习,看见他一个人从容而自信地在图书馆里查阅资料,分手在他身上似乎没有任何影响。他不知道,毕业的那天她曾经找过他。她只想问他一句话——可不可以一切重新开始?为了他,她愿意去北京,愿意放弃上海的一切。
那天她在他的宿舍楼下等了一夜,没有看见他。
清晨的时候,她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宿舍,收拾好自己简单的行装。一句“再见”,她告别了复旦、所有同学、朋友以及她的初恋。
就在那一刻吧,她告诉自己收起所有的眼泪。昨日不可能重现,不是你的,就要放下。
就这样毕业后一年里,她这样放下了过去的一切生活着。朋友的手机号码一直在变——中国移动通信、金卡快捷通、小灵通一直到CDMA,而她却固执地保留着大学时代的手机号码。那上面,存储着一个让她时刻想念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一直忘记不了他?田楠坐在车上咬着嘴唇,看着窗外的街灯像流星一样一闪即逝,一个流星过后是另一颗流星。忽然田楠对司机说:“麻烦你,请带我回到刚才上车的那个网吧门口。”
司机师傅理解地一笑:“姑娘,你忘记什么东西在那里吧?”
田楠点点头说:“是的,很重要的东西。”
出租车开到网吧门口,下车前司机问道:“要不要我等你?”
田楠微笑道:“不必,谢谢。”
司机也笑着接过钱道:“你的声音真脆!祝你好运,找到自己丢的东西!”
田楠不再说话,下了车冲进网吧里。她直奔X档案队的训练专用区,然而那里此刻已经空无一人了。
她转身奔向网吧柜台,急切地问道:“阿杰呢?”
掌柜的摘下眼镜打量了一会田楠,才慢里斯条地说:“走了好一会了,你追不上了。”
田楠出了大门,站在门口四处张望着。那时候阿杰的身影刚刚在街角向右转去。
她没有看见他。
他也没有看见她。
她黯然站在北京的夜晚里,在失望里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上了另一辆出租车。
第二十一局 歪脖树之约
2002年8月24日,西城拿出手机。
他的手有点抖,这对于一个狙击手来说并不是件好事。但他丝毫没有注意自己的变化,只是一心一意地按出一个个汉字。
“晶儿,还有一天就要WCG总决赛了。我们为这场比赛准备了那么长时间,明天将是见分
晓的时候了。对手很强,强得超出意料。可是我们不会输的,因为我们必将代表中国参加世界大赛。”
“晶儿,清晨醒来的时候脑子里全是你。我无法克制自己不去想你,我知道自己一定是快疯了。如果真的疯了就好了,让我带着自己的罪恶自生自灭。只要我一日还有知觉,我就不能停止想你。”
“晶儿,赏金猎手队里有个队员生病了,好像很严重的病。下午我会去看她……她一定也曾有过自己的爱情,渴望和恐惧。想到也许她有可能会和一切永远告别,我心里非常难过。晶儿,请不要离开我。”
“晶儿,我爱你。”
走进医院的时候正是午休时分。医院里静悄悄的,好像大家都在午睡。西城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医院的走廊里发出回响,仿佛CS里奔走时的脚步声。他苦笑了一下,开始认真寻找病房。
在2号楼10层走出电梯的时候,他意外地听见一阵喧哗声。只见1009室的门口站着几个人,正在激动地理论什么。
一个戴眼镜、穿着高档白衬衫的中年男人正在用蹩脚的南京普通话说着:“我被你们搞昏的唠!老板只是派我来把20万块钱送到,没的钱,拿什么治病?你们拿我气什么?老板不是不来,是没的时间!一天有三个洽谈会要开,怎么来?”
一个面容清秀、尖下颏的男孩子也正用南京话气愤道:“没的见过这么差劲的老爸,女儿眼见要挂掉,老子不来瞧一眼!我呸!”
西城想了想这个男孩他认识的,他名叫猪头3。这么清秀的男孩怎么能叫这么奇怪的名字,西城无论如何也没想通——好像赏金队的人喊他“阿猪”来着。
阿猪旁边一个面色红润、身材颇高的胖子止住了阿猪的声音。他向眼镜男点点头道:“小孩子不会说话你别介意。说话老是说不到点子上,呵呵。”
第二十二局 红豆糕
刘左蹑手蹑脚走进病房的时候,烟凝并没在睡觉。她的眼睛望着窗外,安静地专注于她的凝视。
刘左看见她漆黑明亮的眼睛怔怔地望着,忍不住问:“看什么呢?”
烟凝一动不动,轻声道:“昨天看见了2只鸽子,今天看见了4只。”
刘左说:“今天我看见了好多只呢,和屁哥去菜场买菜的时候看见里面有个好大的笼子,关的全是鸽子……”说到这里他恍然大悟般的一捂嘴,倒吸了口冷气。
烟凝没说话,不过她的目光从窗外移回到了室内,含笑看着刘左。
刘左一拍脑袋说:“我这个笨蛋,从来都不会说好话。”
烟凝说:“你们不要特意来哄我说好话,那样很累的。”
刘左说:“不累。我……很愿意哄着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刘左红了脸,声音跟蚊子一样哼哼。
烟凝抿着嘴看着他,两片红唇虽然是淡淡的红色,但是形状嘟嘟的,分外可爱。刘左真恨自己不是流氓兔。那兔子虽然不是好鸟,可是见了PLMM绝对敢下手,这点就值得刘左学习。
烟凝看着刘左咬牙切齿的思考状,好奇地问:“你在想什么?”
刘左甩了甩头,慌忙道:“没什么,没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烟凝更加奇怪了,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刘左心想:“刘左啊刘左,你迟早得挂掉才省心。好端端想做个流氓兔,那跟见不得人有什么关系?怎么烟凝问什么,你就不由自主要实话实说呢?”
他用手挠挠头,忽然说:“哎呀,天都快黑了。对了,你想吃什么?”
烟凝低头认真想了一会,说:“红豆糕!”
刘左笑了出来:“收到!我这就去买!”说完一溜烟冲出了病房。
说来也怪,北京作为全国人民心中向往的首都,作为一个即将承办2008年奥运会的一个现代化都市,作为刘左曾经选定度蜜月的城市——竟然到处都没有红豆糕卖!刘左跑了十几家超市后彻底绝望了。万般无奈之下,刘左只好买了点红豆。回去请屁哥帮忙熬点红豆稀饭,希望能弥补没有红豆糕的损失。
返回医院的时候天已经不早了,怕是晚上七点多了。刘左满头大汗的冲进了2号楼大门,在楼下的大洗手池旁看到了正在洗衣服的屁哥。屁哥一边洗衣服一边哼着小曲:“妹妹你走西口欧欧,哥哥我记心头欧欧……”
刘左说:“屁哥,我还正要找你呢。烟凝让我去给她买红豆糕,我跑了好多地方也没……”
话音未落,忽见屁哥手中拿着的一件刚刚洗好的衣服“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刘左疑惑地抬头看着屁哥,只见后者的嘴唇微微颤抖,连嘴上叼的烟头都快被抖掉了。
刘左奇怪道:“屁哥你怎么了?”
只听屁哥颤声问道:“烟凝真的让你去买红豆糕了?”
刘左点点头。
只听“吧嗒”一声,屁哥嘴上的烟头终于掉了。屁哥长叹一声道:“坏了坏了!”
刘左被屁哥的样子唬到了,紧张地问:“难道烟凝那么喜欢吃红豆糕,没买到的话她会怎样?”
屁哥摇摇头,满眼的悲哀神色:“非也非也。你有没有看过刘青云和袁咏仪主演的《新不了情》?”
刘左摇摇头。
屁哥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颤声道:“袁MM在片中饰演一位身患绝症的小姑娘,她以卖唱为生。很乐观,从未对别人诉过苦或给别人添任何麻烦。”
听到这里,刘左身子一震。
屁哥接着说:“刘青云扮演一个生性悲观的音乐家。偶然机会,他认识了袁MM。他们相爱了。”
“袁MM觉得刘GG太消极,于是想尽办法鼓舞他。她最后成功了,可是影片结束的时候她因为癌症而死了。”
刘左手里的塑料袋“哗啦”一下掉在地上,里面的红豆滚了出来,撒了一地。
屁哥继续沉痛道:“袁MM临死前曾对刘GG说想吃红豆糕,于是刘GG跑去给她买了回来。可是刘GG回来的时候,袁MM已经挂掉了……从此香港人都说,得病的人不能吃红豆糕。很多卖红豆糕的人因此破产或转行。”
“……本片曾获得第十三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影片、最佳女主角,第八届台湾金马奖优秀剧情片……”
屁哥话没说完,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的刘左已经转身跑开了。他犹如离弦的箭一样冲到了电梯门口,用力地砸着按钮——电梯已经到了11层,仍然在往上爬。刘左立刻转向安全楼梯,疯狂地向上跑去。
一层,二层,三层,四层……
觉得有点天旋地转,可是刘左不曾停过片刻脚步。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浑身抖得厉害。他自己浑然不知,只是觉得犹如在云端奔跑。一共十层楼的距离,不知道是通向天堂还是地狱。
其实对于大多数的重症病人来说,这楼梯他们只有上去的机会。再下来,就是被抬出来的。
在医院陪护烟凝的几天里,刘左已经看到了好几个病患死去,其中有个是因为忍受不了化疗的痛苦从12楼跳下去的。
可烟凝总是那么安静,没见过她害怕的样子,没听过她怨天尤人。这个女孩才18岁,可是她对于一切都如此安然。她对自己的病情了如指掌,可她从来没告诉过他们。她和他们一起分享快乐,分担失败的痛苦——可她自己的痛苦只有她自己承受,直到她晕倒在赛场上——她把秘密保留到了生命透支的尽头。这就是烟凝么,这是那个走路没有声音,眼睛漆黑明亮的烟凝么?
五层,六层,七层,八层……
如果可以,刘左愿意把自己的余生全部换给烟凝。他愿意看见烟凝微笑的眼睛,哪怕是在天国向下俯视都没有关系。他想让烟凝远离烦忧苦痛,想把自己的一切都贡献出来哪怕只换得对烟凝一点点的好处。可是上帝在哪里,天神在哪里?谁来主持神类的日常工作?刘左把自己的想法向上天交代了多次,就是不见受理。他苦恼,他痛苦,他由快乐变得忧伤——可
是有什么用?
也许阿猪和阿贵更加实际。他们和W每天帮医生打扫办公室卫生,给护士打下手、给她们讲笑话、逗他们开心——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他们对烟凝好一些。让他们的针管扎向烟凝的时候轻些、再轻些。
屁哥负责给烟凝做小灶。他费尽心机买来药膳食谱,老是弄些人称“偏方”的药菜。刘左闻起来都觉得恶心的东西,烟凝却很努力地吃下去。屁哥曾感慨地说,烟凝在我们中最柔弱,可是她最坚强。
刘左每天陪着烟凝, 眼睁睁看着她越来越瘦,看着她在疼痛难忍的时候仍然极力微笑让他安心。他不知道还能再做什么?也许只能等待,等待上天忽然善心大发,派送个奇迹过来让烟凝痊愈。可是这是多么渺茫的事情——狗日的所谓命运,着实令人气愤!
十层终于到了。刘左气喘吁吁跑向1009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