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该变成一把骨头!
他颤抖着说:“紫蝶,我们是不是太激动了?”
那一刻,我已经不知道我是谁。
他又哀求道:“不要再发生什么了,不然我又得忏悔半生!那很残忍。我已经是一副骨头架子,经不起折腾了!我这是在求你!”
“你的力量呢?十几年前的力量呢?”
“紫蝶,你是在报复我吗?我已经老成这样,不要再拿你的十六岁惩罚我了!”
僵持之中,两个人的衣服还是被糊里糊涂地除掉了。
我抚摸着他的皮肤,如同摸到骨架上挂着的一张老去的皮。他的面部因为过度低垂变得非常难看,尖细的下巴顶着我的面颊,很不舒服。
他进入我的一刹那,我陡然觉得他是一副可怕的骷髅,要把我一起拉进坟墓。一种突如其来的恐惧使我痉挛到了最深处。
紧接着,刀割火烧般的疼痛奇异地袭击了我——再次躺在他身下是愚蠢而荒唐的!他早已是我命中的克星,在我十六岁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那么多年,我为什么还要重新投进他的怀抱?重复十六岁时魔鬼般可怕的交合?
我在他动荡的身体之下挣扎着、低声呻吟着。那种声音陌生而熟悉,本该在我的初夜迸发出来!但是,为了他,我曾咬破嘴唇,坚韧地压制住了,一直压制到了今天。
“你很痛吗?哦……”他含混不清地呢喃着。
在我的初夜,他夺取我的过程中,说的也是那些话。
也许我们神志都已经错乱了,又回到了遥远的那一夜。谁也没逃出那次爱情,连做爱也循着老路——叫着那时的叫声,喘息着那时的喘息……
我终于明白,我和他不可能有新的故事了。
他仍然语无伦次地说:“忍着,很快就过去了,忍着……”依旧是那个夜晚的老话!他再也没有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我厌倦了,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厌倦了我一直幻想多年、此刻正做的事。我已经不能从他身上得到任何快乐,因为纠葛太深,期望又太高。
终于,我奋力从他的控制中挣脱出来。
他惊愕地说:“你怎么了?”
我突然失控地笑了出来。
他非常害怕,抱紧我,死命地掐住我的人中。
我呆望着他,悲哀地说:“我已经三十二岁了,你还把我当成十六岁!”
他已经醒来,同样悲哀地说:“你也一样,爱的是从前的我……我不该给你打那个电话,你也不该冲动地来找我。”
美好的回忆这么快就被破坏掉了!从此,我们不会再猜测彼此,甚至失去了好奇。命运真是这么捉弄人的吗?
我很快换上那条湿漉漉的白色长裙,披上雨衣,不顾他的阻拦,飞快地冲出了大门。
我轻飘飘地走在狂风暴雨中的大学校园里。古老的校园和十多年前相比,几乎没什么大变化。刚进大学校门的那段日子,我简直是从刀刃上走过来的,常会和慕哲在校园里不期而遇。好在那种日子不到两个月,在经济系读研究生的舒鸣就把我从痛苦中解救了出来。我很快便和舒鸣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当时,我不知道自己爱不爱舒鸣,我只需要他抵挡慕哲留下的痛苦。我已经顾不得我和舒鸣的亲密会给慕哲造成怎样的痛苦。
我和舒鸣恋爱后,慕哲像一片被霜打的叶子,迅速枯萎了。没有人比我更能体会他看见我和舒鸣时伤痛的目光。即便单独遇见我,他也会及时避开。
舒鸣取得经济学硕士学位后,进入一家上市公司工作。他聪明而敬业,工作非常出色。我大学一毕业,他就急不可待地和我结了婚,把我放在他购置的房子里。
离开了大学校园,慕哲的影子渐渐远了,我和他的缘分也终于淡漠了。
十几年就这么眨眼而过,我从来没有想到,三十二岁上的一个风雨夜,自己竟会再冲动地跑到慕哲家里,做了一场没有结果的肉体之事,留下深重的痛楚和悔意。
回到家后,我麻木地把雨衣和湿裙子脱下来,走进浴室,打开冷水龙头,站在下面长时间地冲淋起来。我想把他留下的一切冲个干净,完全从记忆里冲走。
窗外风雨依旧,我的皮肤变成了青紫色,但并没有觉得冷。直到在水龙头下站得双腿僵硬酸麻,我还是觉得没有把自己冲刷干净。我既冲不去他的体液,也冲不去关于他的记忆。
我穿上睡袍,失魂落魄地把自己埋进被子里,浑身才剧烈地哆嗦起来。我直觉身体出大毛病,被击倒了。十八岁那个风雨夜,我在慕哲的窗下守了半夜,回去就病了半个暑假。
第二天清晨,我浑身发烫。我感到了强烈的窒息,好像被死神掐住了脖子。我使尽全身力气才睁开眼睛,我必须求助,不然很快就会死去。
我挣扎着拨通了百合的手机,却没有张口说话的力气。她在那头惊慌地问我怎么了。一听到那关切的声音,我的泪就流了满脸,但还是说不出一个字。
百合很快来了,还带着秦医生。
秦医生赶快摸摸我的额头,又拿出听诊器检查了一阵。之后,他看着我,摇摇头说:“可能不是一般的感冒,快去医院吧。”
接着,他又责备我说:“怎么烧成这样才叫人?”
“紫蝶,怎么回事?”百合也焦急地问。
“昨夜淋了雨。”我虚弱地说。
“为男人吗?这么大了,还像小孩一样喜欢折腾自己!哪个男人值得你这么折腾……”
秦医生打断了百合的话,说:“你这个人,不要说那么多了,她需要安静。”
即便是发着高烧,我还是听得出秦医生和百合说话的口气有些异样。我疑惑地看看秦医生,又看看百合。百合不好意思地对我笑了笑,赶紧和秦医生一起搀我下楼。
我们坐进了秦医生的车子。秦医生车开得飞快,百合搀着我的胳膊,我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狂风暴雨已经停了,天空还是阴沉沉的,路边的树被摧残得不成样子,满世界都是狼藉一片。我和这个城市一样,被这场强热带风暴摧垮了。
我痛苦地闭上眼睛,脑子里又出现了慕哲的影子。他像一棵被狂风暴雨摧残的老树,枝丫断落、树叶飘零。我又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街边一棵棵伤残的老树,每一棵都像极了慕哲,在阴沉的天色中艰难地挣扎着、忍耐着。
到了医院,经检查我得了急性肺炎。秦医生说要在医院住上半个月左右才能痊愈。时值暑假,我暗自庆幸儿子去了他爷爷奶奶那里,不然我连病也生不起。不过,如果儿子一直跟着我,我也不会那么冲动地和慕哲见面了。
一切都是注定的。
第三天,我的病情得到了控制。
黄昏的时候,百合为我送来了亲手做的饭菜。我入院之后,百合一直照顾我。尽管她和我之间仍有解不开的疙瘩,但每当我有困难的时候,眼前能看见的人却总是她。
百合把饭菜端到了医院花园里的一张石桌上,静静地看着我吃完后,才责备地说:“ 今天你病情好转,我想说你几句。这么大把年纪了,还为谁淋雨?不会是在‘华南虎’的士高里遇到的那个千恕吧?要玩那种男人,也只能玩一次,绝对不能给他第二次机会!”
我使劲摇摇头,躲开了百合审视的目光,我害怕她知道我和千恕有过交往。如果那段无头无尾的交往被百合知道,我是没法应付她那种嘲笑的。
“那他是谁?”百合穷追不舍。
我沉默了很久,才艰难地说:“慕哲!你还记得他吗?”
“啊?慕哲那老古董又找你了?”
听着“老古董”那三个字,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责怪百合说:“你怎么那么说?”
“怎么?到现在你还护着他?他不是个好男人,起码不是个负责的男人!当时班上好多女生都羡慕过你们的爱情,连我在内。但现在,叫我怎么评价他呢?是圣人?还是骗子?”
“他不是骗子!”
“哼,他要不是骗子就娶你了!”
“不!你不了解他!分手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在误会他。这次见了之后,我终于明白他对我的爱了。他没娶我,是他自认为不能给我足够的幸福。”
她又是一阵冷笑,慨叹着说:“太精彩了!既然明知道不能给你足够的幸福,为什么还要夺走你十六岁的身体?”
她的话使我心里掠过一阵可怕的冷意。
那个问题永远有足够的杀伤力,摧毁我对初恋的浪漫记忆,摧毁慕哲的美好形象,使我心如死灰。
我沮丧地低下头,不知说什么好。
她看了我一会儿,神色变得缓和了些。“算了,我不揭他的短了,你认为他好就好吧,心里能存着一个好男人也是福气。只是,我想提醒你,爱是不能挽回的。慕哲现在是个糟老头子了吧,扔了他,放到博物馆里去。年轻的男人早长出几茬了。”
“这回,我会把慕哲封存起来。”
夜笼罩下来,我该回病房休息了。百合收拾好饭盒,准备回去。
我们走到病房大楼前时,百合停住了脚步。她目光犹疑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那一刻,望着她神色复杂的面孔,我脑子里一下子闪现出了秦医生的影子,闪现出了她和秦医生新生的、令人疑惑的暧昧。
“你和秦医生是不是有点什么?”
她笑了笑,低声说:“有,但一点也没有挑战性。”
停顿了一下,她又凝重地说:“不久前我和那个老学者分手了。”
我一点也没有吃惊,那是预料之中的事。我非常佩服她在应付男女关系上的心理承受力。
“我早就不看好你和那个老学者。你也太儿戏了,结婚能是随便答应男人的吗?”
“唉,事出有因,也不完全是我造成的,是注定的。还记得我在‘华南虎’的士高里说过的那件大事吗?”
我想了想,依稀记得。
“我指的是做处女膜修复手术。后来,我真的找到了秦医生。我告诉秦医生我要和一个老学者结婚了,想感受处女膜在新婚之夜破裂的滋味。秦医生听完我的话,不屑地说,那个老学者很可能没能力撕破一层膜了,做不做没什么区别……秦医生的话给了我很大震动,我忽然觉得我和老学者结婚的决定是冲动而愚蠢的。像我这么个女人,没有性爱真的能活吗?”
“你真的非常适合做演员,你的生活总是波澜起伏、充满戏剧性。秦医生那人一直对你挺暧昧的,他说人家老学者没能力撕破一层膜,不是明摆着在挑逗你吗……”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她就胸无城府地笑了起来,“实话告诉你,我和秦医生之间,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
“不然你不会那么快地甩了老学者。”我哭笑不得,“秦医生什么时候向你求婚?”
她的神色暗淡下来,茫然地说:“不知道,我拿不准他。”
我不无讥讽地说:“你选择秦医生再明智不过了。随时可以给你修复处女膜,还不收费。”
“去你的,都年纪一大把了,还开我的玩笑!”
我饶有兴趣地问道:“为什么没选择梁医生?”
“那不是太简单了吗?梁医生不如秦医生帅。处女膜修复手术不是一般的手术,选择医生等于选择做爱对象,身体最隐秘的部位要暴露给他的!”
我被她的理论逗笑了。我并不看好她和秦医生的关系,太随便了,没有什么根基。再说,秦医生和她的性格太相似,都属于及时行乐、责任感不强的人,针尖对麦芒,难以相处。
我说:“唉,随意吧,只要你觉得合理并快乐。”
在医院里住了十天后,我基本痊愈。
出院的前夜,梁医生来到病房看我。
梁医生依旧是绅士打扮和洋派作风,大热天还打着领带,衬衣领口的扣子紧卡着粗壮的脖子,让人替他难受。他给我带来了一束鲜花和一篮水果。夜晚的病房很安静,在鲜花和水果的香味里,气氛也不再显得那么单调阴沉。
他幽默地说:“我来晚了!没有抢在秦医生的前面把你接到医院!”
我笑着解释说:“我也不是专门找秦医生不找你,当时是百合把他带去的。”
“哼,你们这些女人,看病也要看医生的长相,小心以貌取人贻误病情。像你这种病,放在我手里,保证一个星期内叫你出院!甚至可以不住院,我天天去你家里为你治疗。”
我笑着说:“上次我失眠那阵子,不是找你了吗?”
“哦,这阵子我一直很忙乱,没有时间想出充足的理由关心你。我给你开的那第二个处方灵验吗?那次外出度假愉快吗?”
我想起“菊园”,还有园里的人,何峻、晓琛……心里陡然掠过一阵针刺般的疼痛,淡淡地说:“还好,我喜欢那里的秋色。”
梁医生是个善解人意的男人,赶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