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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显示的日期是前天的。
紫蝶:告诉我,我是不是再也联系不上你了?别顾虑你的回答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尽管这段时间我的工作很忙,但是,每个深夜,我都会放下手中的活,到《红豆故园》等你,固执地等,直到聊天室里的人走光为止。
我的灵魂早已从肉体里游离出来,孤雁一样无声无息地飞过一座座山、越过一条条河、掠过一座座城市和村庄……总感觉到前方有一个人在召唤,却影影绰绰地看不清楚——直到上帝终于指引着风姿绰约、高贵忧郁的你在我生命里清晰起来!
但我很清楚,你或许并不是主对我的恩赐,而是最残酷的惩罚!但主已经这么安排了,我逃不过了。
我只有在工作中才显出冷静和刚强,只有在一节节程序面前才显出逻辑和理智。当我决定去爱的时候,感情忽然变得异常脆弱,甚至比你能想象到的还要脆弱。为了得到爱,我恨不得一下子飞到你身边;害怕失去爱,我又不得不阻止向你靠近的脚步!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对于很多事情,也许得像电脑处理问题一样举重若轻。“举重若轻”对于我来说是个非凡的词语,时常可以使我变得开朗。
主会让你理解我的,主会让你明白我已向你走来很久很久。我一直在祈祷着。
原谅我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相信时间会让一切水落石出。
你可以随时给我回信,通知见面的时间地点。
看完那封信,我的泪水模糊了眼睛。
虽然我不完全理解信中的每一句话,但起码理解他对“见面”的担忧。“见面”可能会像残暴的山洪,把想象中的美好感觉席卷一空;也可能会让两个人相见恨晚,干柴烈火剧烈碰撞,把平静的生活弄成一团灰烬……
我迅速离开了那间网吧。
跌跌撞撞地回到家里,我虚脱般跌坐在阳台上的摇椅里。
半个多月马不停蹄地玩过去了,我的时间被百合安排得满满当当,并且一次也没开过电脑。但此时此刻,我闭上眼睛,却发现文栩一直驻扎在脑子里,越发清晰起来。遇到文栩,我对爱情的渴望达到了极点。或许因为他是个网上人?容易被网上的感觉美化?
也许,我应该抓住他好不容易才给的承诺,立即打开电脑,给他发一封约见的邮件。可是,望着天上的一轮月亮,我又忐忑起来。
渐渐地,对文栩的怀疑像虫子一样,开始疯狂地咬噬我。我害怕他是另一个千恕,是另一个想在我胸口上插把刀的骗子!我害怕见面揭开文栩的假,又希望见面证实他的真。地狱和天堂般的一对矛盾强烈地蛊惑着我、冲击着我。没有被丈夫背叛过的女人、没有被男人欺骗过的女人、没有受过痛苦煎熬的女人,是不会理解的。
我快步走到酒柜旁,倒了满满一大杯红酒,猛地灌下几口。酒热乎乎地下了肚,动荡稍微稳定了些。就那么一杯接一杯,一瓶红酒快要喝完时,我的脸被酒精烧得发了热,头脑也发了热。我终于从酒精里找到了一股勇气——即便他是个骗子,我也得见他一面!不然我不会死心。我早想过了,如果他真是骗子,我就狠狠地给他一耳光,喜欢骗女人的男人就该得到耳光!
我看了看表,时针已经指向九点整。我飞扑到电脑前,把手机号码发给了文栩,并告诉他,如果能及时看见那封信,就立即打手机约见,就在今夜。
之后,我放了满满一浴缸水,跳了进去,将头发也浸在里面。我就那么躺着,像躺在一副象牙色的棺材里。我这么活着,其实和躺在棺材里没有区别。我悲哀地回想着那几个男人的花言巧语和拙劣骗术。如果有一种药,我真想吃了,把他们从记忆中统统抹去。
如今,我希望文栩能给我的生命带来一丝光亮,照耀我,温暖我,使我变得活力、积极、幸福。我闭着眼睛,祈祷上帝能指引文栩快些上网,看见我的信,及时打响我的手机,约我去幽暗清雅的某一处见面。可是,直到我在浴缸里实在泡不下去了,手机也没有任何动静。我失望地走出浴室,来到梳妆台前,开始吹头发。
头发还没吹好,手机竟发出了短信进入的声音!我赶忙放下吹风机,扑到床头,抓起手机,阅读那个短信息:十点半在“南海之波”酒吧见面——文栩。
我猛地把手机按在胸口上,试图压制住一阵久违的狂跳。那一刻,我忽然想起格林兄弟的《青蛙王子》。当王子变成青蛙的时候,忠实的仆人亨利伤心过度、痛苦不堪,恐怕心脏因此炸开,就让人在胸膛上箍了三道铁箍儿……我真担心心脏受不住激动轰然裂开。我赶忙走到酒柜旁,又倒了一杯红酒喝下去。很快,心脏的跳动规律起来。
我看了看钟,离十点半只剩下了半小时!
我开始了争分夺秒的化妆。已经没时间对着镜子挑剔自己,我拿起粉扑,盲目而卖力地往脸上一层一层地扫着香粉。一个女人的年龄决定她的搽粉厚度,我已经老得需要一层又一层地涂抹了。随着深紫色闪亮眼影粉被涂上眼睑,我的眼睛立即显得精神起来。而后,我又仔细地画了唇线,涂上亮色的唇彩。
我的头发还没来得及完全吹干,但是已经没有时间了。就让一头自然鬈发披垂着也好,虽然有矫饰之嫌,却可以使我看起来年轻些。
我翻遍了两个衣柜,竟然找不到一件满意的衣服。我焦急地看着钟表的时针一点点逼近十点半,终于选定了一套灰紫色的长裙。那条裙子看起来温柔感性,领口和裙脚都缀着细小的花边,时尚感不很强,却富有古典的含蓄和幽雅。我一直没有穿过它,没有在生活中找到合适它的场合。
穿上那条长裙,我站在镜前,发现它和我的一头鬈发竟那么般配。再加上一脸的亮妆,镜中的我是美丽的——那是一个三十二岁的、憧憬着爱情的女人的美丽。
离十点半还有五分钟时间了,我出门匆匆乘上出租车。车子在灯红酒绿的城市夜色中飞驰,凉风从窗口灌进来,猛烈地吹拂着我的头发。我闭着眼睛,第一千次一万次地想象着文栩的模样;想象着和他见面时的情境。或许我们只需一眼,就深深地被对方吸引;也许,见面之后会全然绝望,甚至后悔在网上互放的柔情。我使劲甩甩头,固执地拒绝着第二种可能。我的心渐渐忐忑起来,“南海之波”酒吧很快就要到了。文栩对我来说,毕竟是个未知的世界,我没有任何根据足以断定他和我感觉中的毫无差别。
车子终于停下了。
我只从车窗里瞥了一眼,就被它的美丽和情调陶醉了。七彩灯光把酒吧照耀得犹如晶莹华丽的海底宫殿。酒吧门前真的有一大片水,水中漂浮着一艘模型轮船,水面周围种着高大的棕榈和秀美的槟榔。我没来过这里,这个南国都市历来以酒肆茶馆繁多著称,只要想品茶喝酒,到处都可能发现惊喜。
下车的时候,由于鞋跟太高,我竟绊了一下,随即,头部出现了轻微的眩晕,才意识到步态不稳是酒精引发的,和鞋无关。我扶住一棵槟榔树,站稳之后,费力定了定神,感觉才好一些。
“南海之波”门口并没有像是在等人的男人,我开始感到一丝恐慌,他会不会干脆制造一场恶作剧骗我来这里白等呢?或者他正坐在酒吧里?
就在我四下环视的当儿,不远处停车场里一辆黑色轿车的车窗缓缓落了下来。我警觉地看着那扇车窗,车窗里闪烁着香烟的火光。我使劲眨了眨眼睛,夜色太暗,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人。但是,我直觉那扇车窗里的人和我有关,或者他就是朝思暮盼的文栩!
随着那只香烟火光的熄灭,一个男人很快从车子里下来了,他和我相距大概有七八米远。我双手局促地摆弄着手袋的带子,在七彩斑斓的灯光中忐忑地打量着他。他的身材挺拔匀称,穿着一条稻黄色休闲长裤和一件灰蓝色胸前有细格装饰的上衣。那套颜色搭配匠心独具的衣服把他衬得时尚而年轻,看起来似乎不到三十四岁。
他快步走近我,我很快看清了他的脸:皮肤细白,眼睛不大,双眼皮很清晰,鼻子挺 直,嘴唇性感。他的头发有些长,在风中飘飘忽忽地扫着脸庞。他研究地看着我,笑得很礼貌,有意无意地甩了两次头发。
我没有惊喜,也没有失望。我开始把眼前的他和在网上想象的作起了比较——虽然说出入不是很大,但还是有细微的差别。眼前的他清俊得几乎有些飘逸,而我想象中的他,应该有更多的积淀和内涵;眼前的他是明朗而机敏的,而我想象中的则沉重而忧郁……他手里拿着车子钥匙,不经意地摇晃着。那个显得非常潇洒的动作使我有些不舒服,因为我设想的他应该更谦卑、成熟……
紧接着,我的思维从虚浮的表象里跳了出来,有些失落。
从他身上,我似乎找不到网上相对时的感觉——亲密无间、温柔动情、荡气回肠……我开始担心他能不能承受起我从网上带来的希望。
我不由得敏感地想到了自己。也许,他和我一样,见到我之后,心里泛起了些微的失望?他曾在信里说过,已经用了好多年在寻找我、一直朝着我的方向走……可是,在他脸上,却找不到丝毫“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惊喜。也许这就是网络弄人?就是想象和现实的区别?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他说:“你好……紫蝶。”
他一叫出我的名字,我就确定他是文栩无疑了。他的声音和我想象中的差距比较大。想象的声音低缓深沉、富有磁性。而他的声音清亮轻飘,倒很像他的人。
我淡淡地望着他,心里积聚了那么久的激情在渐渐回落。
“文栩?”
他的笑意加深了:“像对暗号吗?”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在网上你可没这么轻松。”我说。
他的眼眸低垂了片刻,又抬起来,饶有兴趣地说:“怎么?我不像你想象中的文栩吗?”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摇头和点头代表什么。
“网上网下是有些出入。”我赶忙解释。
“说明你的思维还被网络绊着。”
“哦,也许我太迷信网上的感觉了。”
“慢慢适应,也许感情是需要培养的!”
我仔细品味着他的话,觉得也不无道理。好在他给我的感觉出入不大。他除了缺乏在网上表现出来的忧郁、沉重和神秘之外,观感上甚至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再说,忧郁、沉重和神秘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未必是优点。
“虚拟和现实是有差异,但不应该是我们深入交往的障碍。”他说。
是的,或许相处久了,适应之后,就会渐渐找到网上的感觉?他是个稳重的男人,很让人放心。
我跟着他,走进了“南海之波”的大门。
“南海之波”门面不大,里面却宽敞而富有南海风情。大厅中央有一个浅水湾,水里有个小岛,种着椰子树。一架古老的水车,吱吱呀呀地转出了潺潺流水的叮咚韵律。小小的圆形舞台上,坐着几位穿着黑白两色西装的乐者,萨克斯正吹奏着一支动听的《南海姑娘》。
我这才注意到酒吧里的女侍者一律穿着红色纱龙白衣裳,那是《南海姑娘》中那位姑娘的美丽装束。
走过两侧点缀着巴蕉的曲径,我们在水车后面的一个僻静座位上坐下来。这是一个幽雅安静的所在,是成年人喜欢光顾的地方。他很聪明,知道把什么年龄的女人带到什么地方。起码我喜欢这个地方。
他叫了一瓶英国产威士忌。他说:“这种威士忌是我在美国时喝习惯的,味道不错,就是有点烈。”
侍者为我们斟满了两只高脚杯子,并加好了冰块。侍者离开后,他拿起小匙,又往我的杯子里加了几只冰块。他的手修长灵活,是了,他那双手倒和我想象中的完全吻合!那是长期敲击键盘的男人的手,它们随时把来自头脑的逻辑和理性输入电脑,变成一道道复杂而富有挑战的程序。我喜欢它们。
“怎么给我加那么多冰?我需要退烧吗?”我疑惑地问。
“对不起。可以稀释酒精,这酒太浓。”他有些歉意。
“我是能喝酒的。”
“可你已经喝过酒了呀。”
我顿时感到非常窘迫,我被他识破了。我确实是从酒精里获得勇气,才敢见他的。
看我有些难为情,他又说:“你的身体好像很弱,喝太多酒不好。”
望着他,我似乎有了一丝感觉。在网上,他不也是这么关心我吗?还说要带我找医生朋友做全面检查。
“少喝点就是了。”我说。
他和我碰了一下杯,眼睛似乎在闪烁,我感觉有些危险。
他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