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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无涯叹息一声道:“目前还没有,要看伊脉国的表现了。如果,他们肯臣服,我是不会挑起战事的。”
瑟瑟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沉默了良久,她淡淡说道:“伊冷雪葬在哪里了?”
玲珑轻轻答道:“葬在后山了!”
“立墓碑了吗?”瑟瑟凝眉问道。伊冷雪自然是不能葬在皇陵的,只有葬在皇陵的后山。不过,伊冷雪毕竟不是南越之人,如今葬在荒野,实在是凄凉。留个墓碑,日后若是北鲁国来人,或许有人会将她接回去。毕竟,她还是伊良的娘亲。伊良在北鲁国,也算是皇家之人。
玲珑摇摇头,道:“我作了一个可辨认的标志。”方才瑟瑟出了意外,她们自然没有工夫做墓碑。
瑟瑟点了点头,有记号就好。
“无涯,我想下山。”瑟瑟转首对夜无涯轻轻说道。
既然莫寻欢说夜无尘没有杀夜无烟,那么这里埋的就不是夜无烟,所以,她也没有必要守在这里了,她要下山。
夜无烟到了哪里?她不知,为何他会不见她,是伤的过重吗?还是,他有什么苦衷。不管如何,她都会把他找出来的!
“好,我也正想和你说,你的爹爹定安侯已经回府了,你该回府去见见他了!”夜无涯轻声说道。
“你说是谁?定安侯,我爹爹?”瑟瑟抬睫问道。她的爹爹,不是四年前,已经死在了牢狱之中了吗?
“是!”夜无涯笑了笑轻声道。
蝶恋花 035章 正文结局(下)
瑟瑟从未想到,有一日她还可以再回到定安侯府。
她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回到侯府时,她的爹爹已经被送到了牢里,府邸被封,门上贴着大大的封条,在寒风中凄凉地舞着。而今日再回来,那个大大的封条已经不见,门前,再次恢复了侯府的气派。朱红的大门,威武的狮子,大门前,灯笼高高挑着,照亮了门前的石阶。
夜无涯一直将瑟瑟送到了门外,才对瑟瑟点点头,道:“我先回宫了,改日再来探你,明日一早,就让紫迷也过来陪你。”
瑟瑟轻轻“嗯”了一声,才和玲珑一道,下了马车。伊冷雪已经故去,所以玲珑选择暂时留在瑟瑟身边。而紫迷,去守灵时,她没让紫迷跟去,眼下,她还留在璇玑府。
门口守门的早已不再是当初的管家,当年他爹爹犯上入了监牢,府里的下人也都是树倒猢狲散,如今的管家应当是新请的,并不识的瑟瑟。
瑟瑟言明了身份,那管家慌忙进去通告,不一会儿便出来请了瑟瑟进去。
府内的一草一木,都已经不是当年的旧时模样,看样子爹爹也是刚刚回来,还没有派人打扫府内。瑟瑟沿着青石路面,缓缓走着,原本要先去自己的房内休息,可是她实在是按捺不住,便先到了爹爹的院中。因为她感觉自己是在做梦,爹爹怎么会死而复活的?
直到亲眼看到了定安侯江雁,瑟瑟还有些不敢置信。果然是爹爹,虽然上了年岁,已经满脸风霜,然,身子骨看上去倒是硬朗。
“爹爹,真的是你?”瑟瑟疑惑地喊道。
江雁瞧着瑟瑟,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轻声叹息道:“瑟瑟,你受苦了!”
“爹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怎么活下来的?”瑟瑟问道,当年,她去狱中探望爹爹,回去后,就听说爹爹在狱中死去了。
江雁叹息了一声,对瑟瑟娓娓道来。
原来当年,瑟瑟和无涯从监牢探望他离去后,夜无烟便到了牢里将他救走了。死在牢里的那个人,并不是他。这几年,他被夜无烟救走后,便一直呆在夜无烟军中。虽然,他对夜无烟的相救非常感恩。但是,因为他知悉夜无烟害的瑟瑟跌到了悬崖下,还知悉夜无烟曾经废了瑟瑟的武艺,将瑟瑟赶出了王府。是以,他没有将瑟瑟未死的事情告诉夜无烟,也没有在他军中做事。只是,如同一个普通兵士一般,呆在军中。但是这几年,他眼见得夜无烟的领兵才能,他也渐浙对夜无烟渐渐钦佩。
夜无烟起事时,他终于答应和张子恒率领那十五万兵马在黄城拖住了朝廷的五十万大军。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南越落到外贼手中,而且,夜无烟也确实是一个帝王之才。
不过,他未曾想到,夜无烟会为了瑟瑟,被夜无尘擒住。
瑟瑟听了江雁的叙述,这才知晓,他的爹爹是他相救的。可是,他和夜无烟的每一次相见,都是匆匆太匆匆,他竟然都没告诉她爹爹的事情。也或许,他是不愿意让她因感恩而接受他吧。
瑟瑟更未想到,朝廷的五十万大军便是爹爹率军拖住的。
“爹爹,你现在恢复了定安侯的封号了?”江雁点了点头,夜无涯也是一个明君,虽才上位没几日,却已经将这次的事情平息,且赏罚分明,收复了不少人心。
“瑟瑟,这些年苦了你了。而璿王,他对你,竟然这般深情,爹爹着实未曾料到。”江雁低叹一声,说道。如若早日知晓,或许,他应该早些年就告诉他瑟瑟还活着的消息,那样,事情的结局,是不是就会不同了。
“爹爹,我怀疑无烟他还活着!”瑟瑟蹙眉道。
江雁凝眉思索片刻,起身道:“你的想法也是有可能的,他既然能为你而死,如此深情,那么他必舍不得离你而去。所以,他或许救你之时,虽没有万全之策,必定也是有一线生机的。或许真的还活着。”
“可是,他的属下,譬如金堂,还有凤眠,铁飞扬似乎都认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为何要隐瞒自己的生讯,包括自己最亲近的人?”瑟瑟低声道,心中极是难受。有些事情,她真的不敢去想。
江雁缄默了一瞬,沉声道:“他就算没死,也必定受了伤,也或许是受制于人。这都是有可能的!”
爹爹如此说,倒让瑟瑟想起一件事来,最近她只顾悲伤了,似乎未看到云轻狂,难道说,如若夜无烟真的受了重伤,一般的医者无法救治,很可能会找到他。
“能够从天牢里救出他的人,目前看,只有一个。”定安侯江雁说道。
“爹爹说的是夜无涯?”瑟瑟问道。
江雁点了点头,道:“不错,当夜,你们都漏算了他!包括夜无尘,他也认为他还是那个文弱的逸王,未曾料到,他也会起事!他不是和夜无烟的属下金堂联手攻下了皇宫吗,他应该和璿王早就联手了。所以,救走夜无烟的人,多半是他!”
瑟瑟点了点头,只是,如果是真的,夜无烟此时应该在哪里呢?若果真是夜无涯将他救出的,那么最可能在的地方,便是逸王府和皇宫了。
瑟瑟起身,遥望着夜空的星辰,如若他真的还活着,她一定要找到他!
*
皇宫。
天色有些阴沉,放眼望去,红墙金瓦上积满了皑皑白雪,九重宫阙看上去肃穆而宁静。
在皇宫的西北角,有一处最荒凉的别院,因为常年失修,显得萧条破败,红色的高墙剥落了漆,看上去斑斑驳驳的,就连门前的树木,都没有一棵常青的树木,都是光秃秃的枝丫,压着雪白的积雪,看上去没有一丝生气。
这里曾经是关押嫔妃的居所,被宫里的女子视为冷宫中的冷宫。但是,自从十几年前,有一个不受宠的妃在这里生了重病不浩而亡后。这里便成了不祥之地。后宫嫔妃最怕的便是被打入到这处荒凉阴冷的地方,然而,这么多年来,嘉祥太上皇却从未将任何一个妃子贬到此处。倒不是他没贬过嫔妃,而是因为,贬到了别处的冷宫。这处冷宫,渐渐地就在了宫内的禁区。
夕阳西下,在这处冷宫昏暗的屋内,已经亮起了烛火。昏黄的灯光,照亮了简朴而破落的摆设。
夜无烟躺在床榻上,一动也不动,脸上蒙了一层布条,只露出眉目和嘴唇,还有散落在枕头上的墨黑的发。身上胳膊上腿上处处是包扎好的布条,渗着红红的血渍。他整个人毫无生气地躺在床榻上,双目紧闭,似乎是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好似蝴蝶折断的翅。
他躺在那里,胸口很闷,浑身上下,肌体骨髓,无一处不疼。就连呼吸都很艰难,每一次呼吸似乎都会牵扯到身上的伤口。
疼的近乎麻木了,他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可是手一丝力气也没有,连指头都不能动一下,想要酣眠,可是那疼痛让他无法入睡,想要起身,却浑身无力,只能这么恹恹地躺着。
他似乎又回到了还是孩童时期,那时候,母妃新逝,他吃了一块糕点,便开始腹痛。他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当时的感觉,也是躺在这处院落里,躺在这床榻上,感觉到腑内似乎有千万把尖刀在刺他,五脏六腑都在痛。更让他悲伤的是,孤独和悲凉,没有一个真正的关心他。
御医来了,为他诊脉后,就摇了摇头,说:回天乏术。
他那时还不懂回天乏术的意思。
后来,听到了皇奶奶的怒喝声,说是若是治不好他,便端了那些御医的脑袋。
他终于捡了一条命。而今日,他再次躺在这里。这里,是母妃被打入的冷宫,他和母妃在这里生活过几年。
往日的一幕幕在脑海中重现,母妃的伤心和绝望,他的孤独和寂寞。
天色渐黑,庆逸帝夜无涯处理完奏折,只带着一个随身内侍,沿着巷道,向后面那处冷宫而去。推开斑驳的院门,穿过荒凉的小院,来到了屋内。屋内的药味浓烈的刺鼻。
“今日如何?有好转了吗?还需要什么草药,朕叫御药房早日备好!”夜无涯低声说道。这些日子,宫里御药房储备的好药基本都用上了,也亏了是在宫里,不然哪里找那么多的好药。
云轻狂正弯腰为夜无烟换药,待包扎好伤口后,起身向夜无涯施礼,轻声道:“外伤已经没有太大的问题了,不过,挑断的手筋和脚筋虽然接上了,但是,还是不能使力。眼下,只有靠慢慢恢复了。”
云轻狂换好药,侍立在一侧的坠子起身,将厚厚的锦被盖在榻上夜无烟的身上。
“需要多长时日才能恢复?”夜无涯缓步走到窗畔,借着昏黄的烛火打量着夜无烟。
多长时日?
云轻狂眉头微皱,要说多长时日,其实不是时日长短的问题,而是,他以前也碰到不少这样的病者,手筋脚筋接上后,多半依旧不能使力,基本上和残废无疑。痊愈后能够行动如常的人,实在太少。
夜无涯眼见得云轻狂淡漠不语,脸上神情甚是凝重,一颗心沉了又沉。
“不如,让瑟瑟过来陪他,或许恢复的会快一点。”夜无涯低低说道,神情肃然。
云轻狂凝眉道:“我提过,但是,他不同意,若是真的残废了,他不愿让她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夜无涯点了点头,当日自己从牢里将夜无烟救了出来,他知晓自己身体状况极不好,便让他在死囚犯中找了一个替身。他想假借死亡遁去,最主要的原因,也是怕自己非死既残。
而如今,虽然说保住了一条命,但是,但凡是一个男子,都不愿自己瘫痪在床榻,日日拖累心爱的女子。
夜无涯长长叹息一声,凝立在床畔定定望着夜无烟,心中涌起一股深浓的悲凉。
这世上,最能打击一个男子自信的,不是死亡,而是让他成为一个废物。一般的男子尚无法接受这个打击,何况是夜无烟这样一个武艺高强,叱咤风云的人物。
生不如死,大约就是眼前这种状况吧。
一股难言的心痛忽然涌上了心头,让夜无涯忍不住抿紧了唇。
坠子在一侧的木案上,正在凿药。
坠子是随着云轻狂进宫的,最初,云轻狂也被那个死去的替身骗了,直到第二日,夜无涯让他带了坠子进宫,说是为军营的伤者治病。到了宫里,他们才知晓璿王未死。
夜,静极。
只有坠子凿药的“咚咚”声,在一片静寂之中,听起来格外的沉闷,好似紧张的不规则的心跳。
一阵脚步声在院内响起,渐行渐近。这么晚了,且又是如此偏僻的地方,怎么还会有人来?
夜无涯向身侧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小太监疾步奔到门口,试图挡住来人,可是却在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后,慌张地缩了回来。
“皇上,是太上皇到了!”小太监低低说道。
夜无涯心中惊诧,只见房门被两个小太监推开,嘉祥太上皇快步走了进来,身后尾随者贴身内侍总管韩朔。
夜无涯救下夜无烟之事,是瞒着所有人的。知者甚少,他,云轻狂,还有前来服侍的坠子,再就没有别人了。未料到,他的父皇竟然寻到了这里来。
到底,是谁泄露了风声?
其实,倒不是有人泄露了风声,而是,嘉祥太上皇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来这处破败的院落转一转,不允许宫人们动这里的一草一木,不允许宫人打扫,任凭这里保持着原有的模样,纵然积满了尘埃,却还是以往的模样。
可是,这一次来,他却发现从窗子里透出了橘黄色的光芒,他心头顿时一惊,身子止不住地颤抖。他加快脚步,门一开,他便大步进了屋,随之而来的还有幽冷的夜风。
夜无涯没想到父皇会找到这里,那日从牢里救出夜无烟后,情形紧急,他便派人将夜无烟送到了皇宫。而皇宫中,只有这处破败的院落是平日鲜少有人来的。
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