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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用利刃——锦瑟刀杀了鬼力失!鬼力失的伤口本是被极锋利的利刃所伤。之后和之前,鬼力失虽有声响发出,但那只怕是假朱允炆模仿鬼力失的腔调所言,我知道有些人擅长口技,可将别人的话语模仿得惟妙惟肖。”
郑和背对着叶雨荷,闻言点点头道:“你猜的一点不错,那个……他并不会武功,不然鬼力失焉能对他没有半分防备,但他会易容和模仿别人的声音。”他这么一说,无疑是证实了叶雨荷对案子的分析无误,可他始终未提朱允炆之名。
叶雨荷立即道:“三戒大师杀了鬼力失后,从容地割破帐篷,然后假装被鬼力失抛了出去,被孔承仁看到。那时候谁都想不到鬼力失已死了,孔承仁更是被骗,当了个糊涂证人,使所有的人都从未怀疑过三戒大师是凶手,因为所有的人都想不到,假朱允炆会为三戒大师说谎,他们本来是对头!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这两个生死对手其实根本是一伙的。而假朱允炆说有人入帐杀了鬼力失显然是故作谜团,搅乱局面,要弄得脱欢、也先猜疑心乱,失去分寸。”
顿了片刻,见郑和无言,叶雨荷突然想到一件事情。“秋长风那时候应该早和三戒取得了联系,他也知道事情的真相。但他分析案情的时候,故意把矛头指向假朱允炆,当然也是在混淆视线。”
又是恍然,又是心酸,还带了几分莫名的怅然,那一刻的叶雨荷,心中百感交集,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秋长风原来又在骗她。
可她埋怨吗?她一时间无法分辨自己的情感,又想起了一件事情,说道:“假朱允炆中毒一事又让众人猜忌纷纭,现在我也想明白了。”
凝望着郑和,叶雨荷下了定论道:“下毒的不是三戒,也不是旁人,而是假朱允炆自己!就因为这样,才让人找不到头绪。假朱允炆对自己下毒,用意也在拖延,为你们前来争取时间。我现在敢肯定,他事后一定会醒来,而且能偷偷逃走。没有人留意看守一个中毒昏迷的人。”
郑和轻轻一叹,似唏嘘,又似认同。
此时此刻,他实在没有必要再隐瞒什么,但他偏偏什么都不说。
他到底在忌讳什么?
叶雨荷并没有豁然开朗的畅快,不知为何,心中反倒有种难言的惊恐,她望着郑和突然叫道:“那真的朱允炆呢?现在何处?假朱允炆为何对金龙诀一事如此清楚,假朱允炆手上为何有真的金龙诀和太祖曾传的紫金藤戒?假朱允炆为何从未考虑真朱允炆会出现一事?你们本应对朱允炆极为忌讳,为何这次仿佛对朱允炆从不关心?”
她一连数问,思绪滚滚,难以自己。
不闻郑和回答,又像是从郑和身上已得到了答案,蓦地想到不久前曾听到朱高煦梦中所言“你早该死的……”,又想到朱高煦说及往事,提及受到朱允炆的羞辱后,对秋长风又说过“他早该死的……”,回想起在朱允炆毒发前朱高煦和朱允炆相见,说过一句“你莫要再这么称呼,我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些言语当初听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只觉得其中有一腔怨毒。可叶雨荷现在回想起来却是惊心动魄,脸现惊恐,大声道:“我知道了,朱允炆是不是早死了,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死在金陵城被攻破的时候!”
她说出这句话时,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说完后摇摇欲坠……
朱允炆的死活和她有什么关系?她为何这般惊恐?她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但她终于明白了另外的一些事情,明白朱高煦为何不时地会露出那种绝望的情绪。
朱高煦早就知道朱允炆死了,他在假朱允炆出现的那一刻就知道有问题,就明白其中蕴藏着个极大的阴谋。
然而,朱高煦为何还要等金龙诀启动?
这或许就像溺水之人握住漂浮的稻草不放一样,朱高煦不称帝,毋宁死,金龙诀显然是他最后的一个希望。
其实朱高煦和叶雨荷极像,二人都知道希望渺茫,却不肯全然放弃那个希望。
希望——有时偏偏是绝望。
朱高煦望着空旷的帐篷顶处,甚至连绝望都没有,他没有去看近在咫尺却像远在天涯的父亲,也没有去看曾经风光如今落魄的太师脱欢,他像在看,他又像什么都没有看。
没有了伤痛,只感觉轻飘飘地就要飞到天上,远离人间。
朱棣眼中的伤痛之意更浓,突然一把握住朱高煦的手,哑声道:“煦儿,你挺下去。”他知道眼下救活朱高煦的关键,不在大夫医术的高明,而在他是否希望活下去。
脱欢在不远处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多少带了几分疯狂。“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好像蓦地也明白了很多,才待开口,朱棣霍然转身,喝道:“住口!”
脱欢冷笑道:“朱棣,你可以杀了我,但如何能制止住我说什么?”
“你错了。”朱棣凝望着脱欢,一字字道,“朕能制止住你说什么,朕不会杀了你!”
脱欢一怔,细长的眼睛眨了眨,像是一时间不明白朱棣的意思。
朱棣冷冷地望着他道:“朕知道你以为必死,这才如此放肆。可你错了,你不用死,你的儿子也先甚至也没有死。你们父子可以活下去,再好好地活个几十年也说不定。”
脱欢本是全然不顾的心境,蓦地听到朱棣这么说,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
他当然不想死,他还是瓦剌的太师,就算不一统中原,就算不成为成吉思汗,也还有无边的荣华富贵去享受。他见朱高煦奄奄一息,想着自己的儿子也死了,临死前不免产生了几分快意,但闻自己的儿子竟还没死,自己好像也不用死,一时间倒有些喜出望外,颤声道:“大明天子,你说的是真吗?”
他本来一直对朱棣直呼其名,不肯弱了瓦剌第一人的威风,但这刻发现有了活命的希望,顿时放下了一切的尊严。
朱棣淡漠道:“朕要杀你,早就杀了,何必等到今日?”
脱欢本是不信,可望见一旁的三戒,心中凛然,暗想自己这几年来有眼无珠,渐渐把三戒当作心腹来看,若三戒真的不动声色下手,只怕害死他的机会也是有的,由此可见朱棣不想干脆杀他倒是事实。见朱棣冷冷望过来,脱欢心念飞转,立即明白过来。“大明天子……你当然有条件?”
朱棣冷哼一声。“你们瓦剌各族的二十万盟军很快就要到了。”
脱欢一阵茫然之际,听朱棣一字字道:“朕要你当着瓦剌军众之面立誓,终此一生,和你儿子也先臣服大明,再不生叛逆之心。”
脱欢一震,终于明白了朱棣用心之深远,朱棣若是杀了他,瓦剌另有新主,说不定大明、瓦剌征乱转瞬就起,可朱棣这般逼他立誓,虽不杀他和也先,但却最少能保大明、瓦剌数十年的安宁。
朱棣老了,但想的还是大明的江山。
一念及此,脱欢心中震颤,忍不住狂笑道:“朱棣,本太师真不如你。至少在你心中,江山远比儿子的生死还要重要!”
朱棣回望朱高煦,目光中又露出深切的哀痛。
脱欢望着那孤单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亦有了几分凄凉,终究收了笑声,缓缓道:“大明天子,你用一计,甚至不惜牺牲骨肉来换取大明、瓦剌的和平,真的是用心良苦。你想必已算定,本太师一定会答应了?”他明白朱棣的用意,知道朱棣终不会杀他,又多少恢复了以往的狂傲之意,开始盘算怎么讨价还价。
朱棣也不转身,冷漠道:“朕什么都算不定,也算不定你的打算,你可以选择不答应的。”
脱欢本待开口,可望见那孤寂的背影中又带着无边的肃杀,忍不住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
叶雨荷却连寒颤都打不出来。
她本来每次都觉得自己明白一些,但直到如今,才算是真正的明白。可明白后,只有更加的心冷。
幸福的糊涂,残酷的清醒,她甚至觉得,或许一直糊涂下去反倒更让她好受一些。
“朱允炆早死了,朱允炆早死了。”叶雨荷喃喃道,脸上带着几分自嘲,“也先败得不冤,他败得一点都不冤,因为他不但败在朱元璋、朱棣的两代策划之下,而且一直不明白个关键的事实,他不知道朱允炆早就死了。”
郑和不语,或许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有时候,有些话,有些人始终都不会说的,因为这些人总是清醒地知道,说出来不见得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也先自以为很聪明,制造个朱允炆卷土重来的假象,他到现在可能还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叶雨荷回想也先的儒雅和疯狂,心中反倒有些可怜,可怜也先,也可怜自己,“他最大的错误就在于,他制造朱允炆重来的假象,就是在告诉你们,有人故作文章,有人终于上钩了,因为你们清醒地知道,朱允炆绝不可能回来了,因此你们在普陀血案的那一刻,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郑和抿着嘴唇,还是看着那高台,轻叹一口气。
叶雨荷不知道郑和叹息什么,继续道:“甚至不用三戒大师那里传讯,你和姚广孝就知道有人上钩了,而且是你们想要的鱼,可你们不满足只上钩一条鱼,你们一直都希望这个计划应该将所有的叛逆一网打尽。那时候,如瑶明月等人并不见得要对姚广孝下手,因为姚广孝还有作用,但是悟心之死就很奇怪,想必是姚广孝杀了悟心后故作迷踪,挑中秋长风做诱饵,撒了弥天谎言,也撒下弥天大网。”
郑和沉默片刻,摇头道:“悟心不是上师杀的,他中的是一种蛊毒……但和此事无关。”他说到这里,脸上带了记分怅然,似在追思什么。
叶雨荷再次出乎意料,但知道郑和没有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不由得又是困惑。听郑和又道:“不过悟心胸口那一刀倒的确是上师刺的。他死后,上师才刺的那一刀,因此伤口无血。”
“为什么?”叶雨荷忍不住诧异地问。
“上师那一刀本也是个考验——考验被选中的人是否懂得用脑。”郑和道,“上师之前从未见过秋长风,我虽举荐了秋长风,但上师自有他的判断。他知道执行这个计划的人极为重要,不但要有高绝的武功、书画的造诣、机关的神通,还要有极为清晰睿智的头脑,这人一定要身在局中,而且最终能够破解迷局,因此才能知道怎么去做!”
叶雨荷表情苦涩。“姚广孝最后考验出来,我、卫铁衣加上习兰亭三人加在一起也不如一个秋长风,因此姚广孝最终选秋长风做为执行任务的人选,但那时候秋长风显然也有很多事情不明白?”
郑和缓缓点头道:“不错,他那时候也不明白,但他显然比很多人要聪明,最早破解了迷局,也最早知道应该怎么做。”
叶雨荷凝望郑和的背影道:“我明白你们这么做的意义,因为你们必须让所有在局中的人都相信金龙诀和《日月歌》的灵异之处,这才能骗更多的人入局。我和汉王也都被骗了进来。”
郑和也不回身,只是道:“这个布局中,你们两个是最让我们没有想到的人物。可既然走进来,就得一直走下去。”
他说到这里,本是波澜不惊的声调中带了感伤之意。
叶雨荷回忆往昔,也带了几分伤感。“我终于明白,为何秋长风一开始对我故作冷漠,为何一直要让我离开,原来他是为我好,他知道我若陷入进来,结果只有悲剧,可我总不听他的话。一开始是抗拒地加入,后来想要走却已晚了。”她心中却想,我若知道最终的一切,会不会离开秋长风,避免参与这个局呢?不会的,不会的,这本是我的命,今生若没有长风,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一念及此,心酸中反倒带了几分甜蜜,可那几分淡淡的甜蜜却是浸泡在无边的绝望中。
郑和自语道:“世事本来就是如此,或许这才是命,一个人自以为挣脱却终究深陷的命。”
“不是命!”叶雨荷积郁许久的情绪霍然爆发,上前一步,望着郑和的身影道,“郑和,你到现在还骗我?这不是命,所有的一切本来就是你们的安排!你说过,没什么天意,所有看似天意的巧合不过是刻意的安排,看似苍天的旨意,其实不过是人的心思所在,是你们安排了我们的命!在你们的安排下,排教、捧火会、东瀛、也先甚至我、秋长风和朱高煦都掉入了你们的陷阱。你们早知道纪纲有问题,却为了欺骗脱欢,故意对纪纲放纵,不惜让纪纲作恶,置解缙的家人于不顾,这难道就是解缙家人的命运?你们早知道金龙诀有问题,却故意让朱高煦上当受骗,这难道就是朱高煦的命运?你们早知道秋长风为这个布局很快就会死,可还是旁若无事地在清谈命运,难道你不觉得很是可笑?每个人的命只有一条,应由自己掌握,并非由你们控制,你们安排了我们的命运,那你们的命运呢?难道你们从来不考虑我们的感觉?”
她许久心思,一朝喷薄,心中忿忿难平,可最悲伤的是,命运早定,如今的秋长风,无论是谁,都挽不回他的性命。
郑和缓缓转身,平静若水,用那深邃的眼眸望着叶雨荷。“这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