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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公公也不含糊,偷偷找了个太医院莫等的医士过来。
开了药,熬好了,九炎落看着小李子喝下,才去换昨晚沾染了泥土和血迹的衣服。
锦榕低着头,脸色发白的候在一旁服侍,像往常一样拿出一件想交给主子。
九炎落望着衣柜里最下层颜色最鲜艳、布料最好,平日不敢穿的衣服,突然道:“把那件给我。”
片刻后,九炎落又是一位有些腼腆、带点谄媚又无比阳光灿烂的好孩子,明朗的五官舒展开来,俊美的仿若佛祖手中的净瓶,飘逸出尘。
小李子朦朦胧胧的醒来,恍惚的不敢认临走来看他的主子。
九炎落让他躺好,态度从容,有些小愧疚:“是我不好。”
小李子不敢受,刚从死亡线上回来,他怎么受得起:“奴才有错,奴才不该跟锦榕说话,让她分了心,没查看清楚,才烦了打错,殿下怪罪应该的……殿下惩戒奴才更是奴才的福气……”
孙公公在一旁听着,娇俏的脸上含着笑,微微颔首,是个奴才的好苗子。
锦榕普通跪在一旁,惶恐不已不敢吱声。
九炎落却一反所有态度,大气的道:“没事!过去了,我去学堂,再发生就让孙公公去初慧殿叫我。”
孙公公左脚一剁,委屈万分:“就会使唤人家。”
九炎落走了,如一只展开了炫彩羽毛的凤凰,初现他俊美的美丽。
锦榕、小李子互看一眼,瘫软的松口气,事情比他们想像的严重……
清晨,蝉音清嘹,少了些夏日的急躁多了份惬意,初慧殿前车来车往,进入最后的出入高峰时段。
章栖悦终于把粘人的瑞枫叶轰走了,最后还没忘吼一句:“再送就送到座位上了!”
瑞枫叶伤心欲绝的与没良心的小东西告别。
栖悦刚下车,便见九炎十三闪烁着期待的目光‘俊美’的走来,如下凡的小神仙,从容、俊美,仿佛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一般。
059比试
章栖悦愣了一下,险些分不清此刻的他和多年后的他。这与笑容无关,是种感觉,是在一起生活过多年的人对枕边人敏感的了解:“十三……”栖悦小心试探,恍惚间如履薄冰。
九炎落羞涩的垂下头,见悦姐姐看他,非常不好意思的抚弄着衣角。他其实有些不自信,他从未穿过花纹繁杂且如此贵重的料子:“我觉得……凉快,所以……”
九炎落没有任何伪装,表情自然、心中无算,面对栖悦,他本能的认为周围一切都该是祥和美丽的,依如悦姐姐的人。
章栖悦见状,悄悄的松口气,暗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不过是打扮的好看了些,她乱想什么。可为什么心里的疑惑就是挥之不去,且越看越觉得心里发凉,依如冷宫长草的台阶,微风吹过,下面一片青苔。
章栖悦赶紧让自己不要多想,忘了吗?不再总琢磨他,琢磨也琢磨不透,反而把她气死!
万静急忙提着衣裙跑过来,头上的彩带飞舞在身后,小脸红扑扑的可人,瞬间挂在栖悦身上大声喘气:“还好,还好,幸亏没迟到。咦?小十三,你今天很不一样啊!”说完生龙活虎的从栖悦肩头下来,欣赏的打量着九炎落啧啧称奇:“……不单长大好,气质也好。”
九炎落小脸微红,有些手足无措:“是……是吗……”他是打……打扮给悦姐姐看的,其她人不用看。
栖悦认同万静的话,九炎落今天特意修饰过,穿着草杏色的青丝革纹小衫,下身是丝光襦裙,襦裙上绣着繁杂的水印性花型图案,在光影的作用下尤其绚丽,奇迹的是他腰间还挂着两块通透的白玉,黑色的眼睛睿智讨喜,配上他梳洗整齐的发髻,白嫩的小脸,不笑时的样子说不出的严肃俊美,瞬间衬得他周围的孩子皆像草履。
但不对啊,以九炎落的姿色,青春、善良的样子,他不是该可爱吗?难道是自己想多了,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想皇子?
还有……隐约记得他平时不喜欢穿革丝,就算当了皇帝,他也不穿分浮华的东西,用他呛臣子的话是,‘唯恐天下记住了他这个人’。
万静就是觉得好看,十三平时就柔顺,今天还照着少年的样子装扮,觉得特别犀利,对就是犀利,万静像花蝴蝶一样绕着十三看,没心机的道:“悦姐姐,好看吧,没想到咱们小弟弟这么可人,我都要动心了呢。”说着几个人向殿内走去。
章栖悦心想,妹妹,你一年前就动心了,别以为本小姐不知道你私下经常给他好东西,一副他受尽委屈需要安慰的样子,老姐这次恭祝你这次能推倒锦榕、压过章栖影,登上贵妃、皇后的宝座。
万静小嘴一嘟:“姐,你乱笑什么,我怎么觉得你笑的不安好心。”
“绝对没有,姐对你的心日月可表。”万静不是心狠手辣的性子,玩不转阴谋阳谋,
“真的吗?”
九炎落赶紧上前,帮栖悦提过东西,却没有挽她的胳膊,他觉得自己脏:“万静姐,你今天也晚了呢。”
万静小脸微囧,硬着头皮开口:“什么是‘也’,我可是踏着悦姐姐的点来的。”说着得意的甩甩头上的丝带:“哎,你是不知道,多睡一刻对有多重要,啊?差点忘了,你受什么影响了,穿的这么好看?哦,是不是天天跟本美女在一起有压力了。”说完嘻嘻的笑着。
引来周围很多人的目光,但本想落在万静身上的视线,不自觉的都向九炎落瞟去,琢磨了这位俊美的孩子很久,才恍然看出,这不是章栖悦的小尾巴九炎伴读吗!
他怎么这么……
落在九炎落身上的目光渐渐变多,越接近殿内看九炎落的人越集中,尤以女孩子为甚,自然也有好事的男同学。
九炎落非常非常不自在,他甚至后悔这么穿了,众人的目光让他好不容易平复的心神,收敛的血气躁动,仿佛要冲破安宁的桎梏,飞奔出来绞死这些好事的人!
章栖悦背脊顿时一凉,突然回头。
九炎落笑,本能反应,不带任何虚伪。
章栖悦暗想是自己多心,但还是把他拉前一步,多看了九炎落一眼,确定真是自己想多,歉意的柔柔他头发,拿出枫叶拟好的清单早一步问九炎落:“这是我给锦榕准备的礼物,你看看还缺什么,我给她补上。”
九炎落觉的一切充满了光彩,嘈杂声瞬间远离、心底的不安烟消云散,仿佛一阵清风吹散了他心里浓重的雾气,照进温暖的阳光。
九炎落傻笑,摸摸头,悦儿柔他头发了,沾染了姐姐的味道,他要一个月不洗头。
章栖悦敲他脑门一下:“傻样,跟你说话呢,神游到哪去了。”到底做不到不搭理他。
九炎落笑的没心没肺:“姐姐说好就好。”一个宫女的东西,也值得她悦姐姐费心。
算你说了句人话,给本小姐装大度的机会:“那你也要看看,到底是你的宫女,更了解她的喜好。”
九炎落目光随意一扫便知道里面是价值连城的好东西,可想到锦榕昨天做的事,他觉得锦榕当不起栖悦厚重的赠与:“我听姐姐的,可她毕竟是个丫头很多东西用不上,不用多好的,反而招祸。”
章栖悦闻言多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转性了,才半天的功夫?他怎么换了态度?不是他兴致高昂的要给他们送礼物吗?早知道这样,她就不让枫叶熬夜给她写清单了,怪心疼的。
唐炙快速从后面冲过来,猛地撞击到栖悦肩上,又顺手一捞从后面抱住了险些摔倒的栖悦,“哈哈……等下,小爷先喘口气……追上了吧!瑞世子太不够哥们!让他等等竟然把马车赶那么快!害我一路飞奔,幸好他不用进学堂!否则我还不得永远跟在后面!”
九炎落看着唐炙揽在悦姐姐腰上的手,就那么看着、看着,突然就友善的笑了,好肥的肉肉。
章栖悦没注意九炎落,挣开唐炙的束缚,回脚踢他:“吓死人了,把你嗑地上不要紧,万一让我垫底,我这两颗牙可不能长了,到时候你瑞哥嫌弃我,我就把你剁了!再说,你自己马术不精,还怪他。”
唐炙鄙视之:“果然是一丘之貉,还没嫁就这么维护他羞不羞,还有脸说我技不如人,你们也不看看那是什么地方,你们就差在皇家大道上跑马了!小心御史们集体参你家夫君,唉?”唐炙看向九炎落:“你小子今天怎么……”唐炙围着他转了一圈又一圈,啧啧称奇:“了不得啊,爷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没法把软丝穿的这么俊,不愧是自家兄弟,物以类聚,都好看,都好看,我家里还有几件这件的衣服,当初做了我嫌太娘就没穿,明天都给你拿来,绝对能打造燕京第一俊美皇子!哈哈!”
九炎落闻言就看着唐炙笑,嘿嘿的笑,笑容甜的几乎滴出血来,不含悲戚,只有隐隐要渲染一切的骚动。
万静无语望天:“唐炙,你脸皮真厚,小落不过是穿件漂亮的衣服你也能夸自己身上,佩服佩服。”
唐炙大言不惭:“好好领会,我值得你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九炎落还是笑,但粘血的骚动消失,多了份真心实意,他往栖悦身后缩,控制下他今天过热的情绪,不断说服自己,唐炙只是撞了姐姐一下,他不是故意的,一定不是故意的。
“好了,赶紧走吧,就我们几个迟到可就惨了。”到时候一定被人说:万静这么乖巧的孩子跟了章栖悦之后都会迟到了。栖悦自愉的笑了。
万静牵住栖悦,看唐炙那德行就生气:“小落漂亮是小落的事,你就是穿朵芍药花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唐炙不跟她一般见识:“没水平,谁会穿花,比喻都不会!再说,十三是我弟,他好看就是爷好看!这叫义气!”
万静狂笑之:“义气!?那是什么东西,能从小落脸上转移到你脸上……”
“那当然,情深意重。”
“我呸,谁跟你情深意重!”
两人边走边吵,万静越说越大声,生气的想撕开唐炙的脸,丈量下有多厚。
唐炙展现着男人的‘深度’,不痛不痒,气死万静不偿命。
九炎落处在两人语言中,有些尴尬,其实,他……今天穿成这样是想让悦姐姐答应他,再给他写一幅字,孙公公说,穿的好看些容易让女孩子答应他的要求。
可,九炎落还是有些不自信,悦姐姐很少在学堂上写那种字,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觉得悦姐姐不喜欢些,不知道悦姐姐愿不愿意答应他。
一行人进了初慧殿,万静和唐炙互相嫌弃的分开!此刻,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唐炙因为课业不好,坐最后一排,万静居中间,栖悦因为年龄大,荣升到了前排。
脱离了恬燥的两人,九炎落瞬间觉得周围安静了,未来的一个时辰悦姐姐只属于他,让他的心情慢慢变好,甚至无比雀跃。
他站定,认真的整理着悦姐姐的东西,周围的视线多了,他亦安之若素。
窃窃私语声渐渐响起:
——“真的是九炎落?看不出来,整理整理也挺像那么回事,但到底出身差点,不够高贵。”——捻酸不服气的男孩对旁边的哥们说道。
另一边的声音隐隐响起——“十二殿下,细看你们还有些像呢。”——
十二殿下的脸瞬间黑了,谁跟他像!
女孩子的议论也当仁不让——“想不到他长这么好看。”——
——“是啊。”——
忌讳莫名的耳语声变得更低。
——“忘了他娘的身份,不漂亮能让皇上出错。”——
这种声音很小很小,小的机会能逃脱九炎落的耳朵。
——“军妓?最末端的罪人?”——不解。
——“我听家里人偷偷议论,说他娘在军中声望很高,很多人为他娘打的头破血流,就因为如果不抢个有利为什么,一晚上都排不上队。”——声音小的倾听的人都要拉长耳朵。
——“什么队,一晚上都排不上?”——小孩子知道的事也是模棱两可,没人真的教他们那些龌龊。
小孩不懂,但还是努力装成大人样为朋友解惑——“生意好呗。”——生意不好怎么能排队。
九炎落觉得自己天生对声音敏感,他都听到了,只是没有什么感觉而已,他母亲是谁、父亲是谁,如此无聊的问题,就如瞎子争论牡丹是粉色还是红色一样无趣。
但九炎落开心的听懂了一点,就是他今天穿的确实很好看。
九炎十三整理好东西,趁太傅还没来,小心的靠近章栖悦,胸膛挺直,嘴角紧抿,期待又担心的问:“好看吗?”他扑闪着大眼睛,殷切的望着栖悦。
章栖悦微愕,想到他问的是什么:“恩,一派风流、少年大成。”
九炎落嘿嘿傻笑,挠着头发,好像真变的很好看一样,忍不住说:“你看这丝料,我从来没穿过耶,落在身上冰凉冰凉的,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