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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朝其实很疯狂-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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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初三杰”,就是在刘邦的一席吹捧中成了历史名词。

群臣听完刘邦的捧词儿,气氛愈加热烈,相互恭喜祝贺,终使彼此达到精神高潮。洛阳南宫的庆功大宴会,就在这惊天地动地的马屁声中,欢乐祥和的大肆吹捧中,缓缓落下了帷幕。

NO5 人心工程

精神高潮总是短暂的,世上没有人单靠精神鸦片就能活下去。要想活着,并且还要活得滋润,得来些实在的东西。

南宫庆功宴后,刘邦手下一些没被封赏的臣子,颇不满足。这帮人受口了头表彰倒也喜悦,可仨锦旗改一被面,光环闪亮,不值什么。短促而虚无的快感过后,这帮臣子尤其是一些将军,开始蠢蠢欲动,相互撺掇,说再不给封赏,就给刘邦一点颜色看。

这日,刘邦和张良在南宫外散步,偶见一帮武士聚在一堆窃窃私语,说至激动处,满脸飞眉毛。

刘邦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问张良:这帮人在嘀咕什么?

他们在商量谋反的事儿。张良语出惊人。

刘邦脑袋上冒出一串问号,又问张良:为何要谋反?这天下可是刚平定啊!

张良道:天下是平定了,可人心未定。比如分封,被封地受爵的人,都是您的亲信;他们得了土地和官爵,固然高兴;而没得到的,就觉不公。还有些曾经得罪过您的,又怕遭到暗算。因而他们想先下手为强,早谋反早超生。

刘邦一听就急了,刚建国就内乱,这也太操蛋了。以前听有识之士说过,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治天下更是难上加难。当时也没往心里去,现在想起,果真如此。

张良微微笑道:陛下别急,我有一计,可安众将之心。

有何良策?快讲快讲。刘邦迫不及待。

张良不紧不慢地说,那我先请教陛下一个问题,您平素最记恨的,恨不得杀了他的人是谁?

我记恨的人不用杀,他已经死了。刘邦说,就是项羽。

我没说敌人,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内部的人。张良解释道。

刘邦思忖片刻,咬牙切齿道:我最恨之人,当然是雍齿,此人曾抄我后路,后又立了些战功,牛得很,在我面前没大没小,要不是当时正是用人之际,我早就把他杀了。如今天下已定,子房提醒得好,我这就宰了他。

不可不可。张良连连摆手,陛下非但不能杀之,还应将此人封侯。

封侯?一剑封喉还差不多!刘邦不知张良何意。

张良接着道:陛下若封赏了雍齿,那些立了战功又怕陛下为难他们的人,一看您连雍齿都封了,还能有什么顾虑呢,没顾虑自然也就没了造反的心。

从内心来讲,封赏雍齿,刘邦极不情愿的。但为了笼络人心,还真没有比雍齿更佳的人选。

得了,封就封吧。老子不是给他奖赏,而是拿他当个棋子。刘邦自我安慰。

事实就是如此,很多事,都不是我们心甘情愿做的,为了大局,我们不得不委曲求全。即便当了皇帝,也不能完全随心所欲。

刘邦采纳张良之计后,大摆筵席,封雍齿为什邡侯,同时又加快速度封赏了另外一些将领。那些动了谋反念头的将军,得了封赏,立刻转怒为喜,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但是,安定人心是一项大工程,这才刚刚是个开始。

尽管刘邦当了皇帝,与臣僚有了君臣的名分。却没有君臣之间的礼仪。

尤其那些长年跟随刘邦南征北战的开国功臣,并不觉得刘邦有多神圣。在他们眼里,他依然是个老流氓。这就好比明星身边的人,并不觉得明星有多么神秘,多么与众不同。正应了古希腊寓言家伊索的话:熟悉会滋长轻视。

人与人之间,一旦轻视,孔子那套君臣长幼之礼就连个屁都不是了。刘邦手下的一些有功老臣便是如此,他们在殿上争功,喝醉了相互谩骂,甚至大打出手,更有甚者还动了兵器,一剑砍在廊柱上。

这哪儿像朝廷,俨然一个流氓集中营。

刘邦很头痛,他既不能杀鸡儆猴,又不能听之任之。好在有一个人,为他解决了这个难堪的问题。此人便是叔孙通。

提起此人,人们一定会想起当年的秦二世胡亥。

当年,各地动乱,胡亥召集儒生开会。别的儒生都讲真话,唯独叔孙通只吹捧不进言。儒生们都以为,叔孙通从此就会平步青云,没想到不久后,他就消失了。

叔孙通是个清醒的人,他知道秦王朝廷已是朝不保夕,于是对胡亥吹捧一番后,便悄然离开了。他先跑到自己的老家鲁国。

不久,鲁国被项梁占领,他便投靠了项梁。项梁死后,他又投靠了楚怀王。

楚怀王被项羽迁徙到湖南后,叔孙通眼看跟着楚怀王没出路,索性又投了项羽。

可没想到,项羽的老窝彭城最终又被刘邦占了。

人生就像一次旅行,指不定会在哪翻车。叔孙通走投无路,只好又投靠了刘邦。

叔孙通很清楚,刘邦讨厌儒生,而自己是一个资深的儒生。

于是,他见刘邦时,不穿儒服,不戴儒冠,只穿一身楚制短衣。他心里有数,儒生装对刘邦而言,是一种制服诱惑,他会摘下儒冠当尿盆,以宣泄情绪。

见了面,两人一交谈,叔孙通并不像别的儒生一般装模作样,他说话实在,一个钉子一个眼,不玩虚的。

刘邦喜爱叔孙通的言谈和短打扮,在他看来,读书人若读死书,迟早把脑袋读成了一团浆糊,应当像叔孙通这般善于变通。

从某种角度来说,刘邦穿越至今时来统管教育,将是一大幸事。

不久,叔孙通上任,当起了皇家宫廷礼仪师,对文武百官进行系统的礼仪培训。

培训活动黎明时分便开始了,文武百官以及各路诸侯齐聚殿外。

“趋”——宫中的传达官朗声一呼,众人分东西两列排好,东列为武将,功臣、列侯;西列为丞相等文官。

庭中,数百名执戟郎从殿门至主殿分队排列,旗帜鲜明。

刘邦入殿,礼官引导诸侯群臣等官员,依次朝贺。

朝礼毕,宴会开场,群臣入座,跪拜刘邦,且不得与刘邦平视。而后,按尊卑次序,依次向刘邦敬酒。敬完酒,群臣落座,却不能痛快豪饮,按规定,每人饮酒不得超过九杯。

刘邦麾下老臣,多是狂放的酒徒,九杯酒相当于漱口,味儿还没尝出来,就不许喝了,实在叫人有些憋屈。

叔孙通可不管这些,他恨不得在群臣的酒杯上刻一排字:饮酒有害健康,浅尝即止!

整套礼仪,庄严肃穆,不苟言笑,十分正经。

追随刘邦多年的一班兄弟,终于明白,他们再也不能像过去那样和刘邦没大没小了,他和他们之间,是君上与臣下的关系,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

老板当有老板之气派,对员工应恩威并施。

恩时甩个笑容,以示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甚至嘘寒问暖,拉些家常;威时板起脸作心事重重状、焦虑状、深沉状、思索状,仿佛一事不谨,即贻四海之忧;一念不慎,即贻百年之患。

唯如此,老板方显老板之尊严。

刘邦便是这样找到了尊严,他终于感觉自己不同凡响。回想当年,他头戴一顶“亭长冠”招摇过市,就是为了找到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而今,那破冠自然是不用戴了,戴也是闲暇时的嬉戏。

不靠外表装扮粉饰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

这感觉让刘邦无比受用,当皇帝的滋味,不尝不知道,一尝真美妙。

欣喜之余,刘邦赏给叔孙通黄金五百斤,封为太常,即国家典礼总署署长。

叔孙通领了赏,又请求道:我有一班弟子,制定朝仪他们也有一分功劳。

刘邦心说,我懂,老儒生手下还有一帮小儒生,过去我厌恶儒生,而今想来,厌恶之人也有用处。既然用了,就得付费。于是乎,刘邦把叔孙通的弟子都封为郎官。

叔孙通也仗义,将所得金子都分给众弟子。一帮儒生欢天喜地,直呼叔孙通为圣人。

儒生们欢喜,猛将们抑郁。四海既定,国家新立,本该天下狂士俱欢颜,可叔孙通打造的一套宫廷礼仪,愣把狂士束缚成了乖巧的小媳妇儿。

此套礼仪,乍一看仿佛表面文章,殊不知这表面文章的背后,具有强大的心理暗示,那就是朝廷之上,没有兄弟,只有君臣,以前那个流氓大哥已经不复存在了,他已贵为天子,九五至尊。彼此间过去那种无拘无束、嬉笑打闹只是一份淡而又淡的回忆。或者说,是内心的一个谣言。

可是,吹捧、封赏、规范礼仪只能换来暂时的平静。对于一个新建的王朝来说,穷,才是最根本的问题。

因为穷,人心便始终无法安稳。

第八章

NO1 燕赵门

秦末时,全国人口约2千余万。连年战乱,打死很多人,饿死很多人,冷死很多人,病死很多人,人口锐减百分之七十。战争中,人之性命,宛如蝇虫,倏忽消亡,又似孑孓,朝生夕死。

到了刘邦立国,秦时一万户以上的大邑,仅剩不到两千户。

大批百姓流浪,大片土地荒废,满目疮痍之景象,带给人的只是满腹苍凉,满腔哀怨。人与人虽聚集一处,却陡生一种独行于万木枯萎凋零,虎狼横行的荒原之感。

荒凉之地总是贫瘠,衣食住行都很窘迫,布衣粗食以外,治安基本靠狗,通讯基本靠吼,行路基本靠走,好马着实没有几匹,就连刘邦乘坐的御车,也是由四匹毛色杂乱的马拉着。

堂堂一个国家,连清一色的四匹马都挑不出,足可想见百姓穷成了什么样。

皇帝好歹还有马车坐,大臣只能乘牛车上班。当时的动力车分为几种:马车、牛车、羊车、鹿车。

秦时,高级官员及贵族皆乘马车来去。牛车笨重迟缓,只作运货载物之用。若哪位高官假装简朴,坐牛车进宫议政,非但不被赞以节俭,反倒惨遭处罚。只因此人不拿自己当人,乘货车就来了,着实有损国格。

而刘邦的一班重臣却日日乘牛车,来去自如。大家皆知此举低贱,却也都不道破,只说牛车其实也不赖,它八面来风,极为凉爽,时速慢如龟,却极安稳;行至坑洼处,颠簸剧烈,只当是免费按摩。另外,此车可装棚,可铺席,想躺则躺,想坐便坐,姿势任选,随性放纵,实乃汉朝最新款高科技座驾。

话具阿Q风范,心中酸楚无限。上到帝王,下到臣子,都很清楚,此时的国家,国力衰弱如伤病老者,政局动荡如风中蒿草。天下平静的状态究竟能维持多久?

穷则生乱,吃不饱饭的人多了,自会横生叛乱。

不幸的是,这种担忧简直立竿见影,定国半年之后,便有人举兵叛乱。此时,刘邦已从洛阳迁都于咸阳。

建议迁都者,名唤娄敬,乃是齐国布衣。他指出:洛阳之地,在周朝衰落时便无险可恃,因而遭诸侯挟持;咸阳之地则不同,有险峻关隘,有肥沃土地,一旦情况紧急,可立即集结百万雄兵。在此地建都,等于扼住了天下的咽喉。天下若有变,也不至恐慌,皇帝这把龙椅就算坐稳了。

无独有偶,娄敬的想法,也是张良的想法。依地利看,洛阳中心腹地不过百里,且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居住是可以的,作为用武之地就太差劲了。

既然张良也是这个意见,刘邦就没什么好犹豫了,当下安排迁都事宜。

帝王迁都,都想优雅转移,绝不愿华丽撞墙。刘邦则不然,他明知咸阳早被项羽的一把火焚毁,仍毅然决然奔火灾遗址而去,只因定都那里易守难攻。

当然,中央机关不能设在一片焦土中,只能暂住于栎阳,待咸阳的宫室建成,再搬迁过去。

定了新都,不妨取个新名。想来想去,刘邦想到了一个地名——长安。

此地名始于秦,乃秦咸阳所辖的一个乡。刘邦以此作为国都名,无非是取长治久安之意。

愿望通常很美好,现实从来不买账。国都定名长安刚两个月,燕王臧荼在燕地起兵叛乱。

燕地之广阔,拥有广阳、上谷、渔阳、辽东、北平等大片疆域。对于一个统一的国家,任何一地的动乱,都将威胁中央的安定。换句话说,燕地乱,即是长安乱,齐地乱,也是长安乱。

这当然是刘邦无法容忍的,他立刻御驾亲征,日夜兼程北上。

臧荼没想到,刘邦来得如此迅猛,他来不及调整部队,只能仓促应战,结果是连战连败。

战到最后,臧荼带着儿子狼狈逃窜,刘邦乘胜追击,将臧荼活捉,其子化妆逃脱,转投匈奴而去。

叛乱平息,刘邦封他卢绾为燕王,派自己最信任驻守燕地,刘邦也算安心了。

熟料,一波刚平,一波又起,燕地叛乱刚平息,颖川又发生了大规模叛乱,叛乱头领乃项羽旧部降将利几,此人和臧荼有交情,此番闻听臧荼被宰,唯恐殃及自己,索性化被动为主动,起兵造反。

利几和臧荼一样,皆是翻不起大浪的小泥鳅,好不容易探头招摇一下,就立即被石子击中,化作涟漪,荡漾开去,再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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