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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元殿中,易风与杨素、苏威、薛道衡、李纲,刘文静、魏征、樊子盖、徐德言、王保、李靖等一众宰执们对坐。
内侍为皇帝和宰执们一一斟酒,旁边有教坊的乐师在弹奏着优雅的古琴。
易风举起酒杯,“自大隋立国之起,就受突厥之威胁,一直到开皇七年,大隋才算是成功的借突厥内讧之机占据主动。再到开皇十九年的北伐,朝廷才得以算是真正的击败了突厥。如今,经去年的敦煌之战,朝廷灭了吐谷浑,兵锋直指西域,突厥再无力对抗朝廷,此时朝廷若不趁势将突厥降服,只怕十年之后,突厥又将卷土重来,那个时候,朝廷又得花费多少的力气安定北方边疆?”
君臣共饮此杯,内侍上前逐一为君臣们斟酒。
易风握着酒杯,看着十四位当朝宰执们,“前几天朕提出再次北伐,左右仆射都提出了朝廷如今财政困难,军民疲惫。无力再战。不过枢密院这边告诉朕,将士们如今士气正旺。全力支持朝廷北伐。我考虑了许久,最终打算这次北伐朝廷不再集结大军出战。而以归顺的突厥降军为主力,再调以铁勒、党项和高昌等国为辅,联合出兵平定草原。如此一来,朝廷不用再调动大军,也不需要再征发大量民夫,甚至不需要再供应大量的粮草器械了。朝廷需要的只是一道诏令,一位经验丰富的元帅而已,可昨日的朝会之上,这个计划枢密院通过了。可政事堂诸相为首的众朝臣却依然全力反对这一计划,朕有些糊涂,有些不明白,今日特意召集诸位宰执们私下议论,你们能告诉朕,为何要反对吗?”
李纲道,“昔西汉之时,先有文景之治,天下为盛世。后汉武继位,用兵匈奴,前后44年,虽让匈奴退居漠北。可汉之百姓减半,民不聊生,百姓水深火热。得不偿失。”
“汉武帝虽有穷兵黩武之嫌,可其用兵匈奴。御侮不屈之精神却是值得我们学习的。犯我强汉,虽远必诛。这句话每读之都让我拍案赞叹。我大隋虽立国只二十载,可却也从不曾从蛮夷胡族屈服,太平不是求来的,而是打来的。今日达头确实上表求降表示臣服,可这种臣服有几分诚意?我们若答应了,达头不会感激不会怀恩,只会在心里骂我们愚蠢,农夫与蛇的故意你们也许听过也许没听过,讲的是一个农夫路遇一条冻僵的蛇,这个农夫好心将蛇捡起,放入怀中帮他取暖,让他免于冻死。可蛇暖和苏醒过来后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感激,而是咬了农夫一口,把他毒死了。相同的故事,还有中山狼的故事,大家都不应当陌生。国与国之间,有的只是利益,尤其是突厥这样的游牧部族,与中原之间是不可化解的矛盾,一旦他们强大,必然会入侵我们。甚至就是他们遇了灾,想到的第一个解决办法也是南下抢劫我们。眼下有一个一劳永逸解决草原问题的机会,我们为什么不去试,为什么不敢去试?”
“可陛下为何就能肯定今日派去北伐的这些突厥人就可信呢?就算他们击败了达头、都蓝,也不过是取而代之,陛下的分封,真的能让这些突厥人从此臣服?如果不能,为何还要费心再次北伐呢,为何不把这些臣服的突厥人就安置在中原,做为屏藩?”薛道衡也开口说道。
易风摇头,“突厥人当然不会是什么重信的君子,但利益可以牵动他们。让他们回去灭掉达头和都蓝,首先这就可以让突厥人相互攻击,这也是削弱突厥的实力。同时,战后我们对草原诸部进行分封,让他们相互制约,达成一个相对稳定的秩序,突厥不再统一,草原不再有霸主,分散的草原诸部自然就无法再威胁到朝廷,这是长远的好处。或许事情不会那么简单,可我们难道要连试都不敢试?”
杨素道,“臣还是以为如今草原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这个时候再放突厥降兵回去,再挑起烽烟,并不一定是好事。战事一起,结果谁也难以预料会向什么方向发展。而如果朝廷现在接受达头与都蓝的臣服,那么至少十年之内可保草原安稳,边疆平和,有这十年之功夫,朝廷休养生息,必然更加兴盛,到时实力更强,那时更不用担心突厥了。而要是现在草原再起烽烟,万一打出个意外来,朝廷现在未必有能力平定。想当初沙钵略归附朝廷,他死后莫何可汗继位,打着朝廷的旗号西征,短短功夫连战连胜,若非他意外死于波斯人之手,只怕莫何早就重新统一东西部,那个时候说不定早就又跟朝廷翻脸了。”
“朝廷连年战事,用兵不断,府库枯竭,十分危险啊。若有个天灾什么的,朝廷库中无钱,仓中无粮,要如何面对?不能再打仗了,之前陛下既然已经同意暂时不在辽东用兵,可为何又要再次北伐呢。请陛下让天下休养吧,只要十年,那时府库充盈,陛下若要再用兵,不论是北伐还是东征,臣等都不会反对。”右仆射苏威奏请道。
“钱钱钱,说到底你们担忧的还是国库的问题。”易风点了点头,“关于这个,我这段时间其实也一直在考虑。我也知道,我即位以来,朝廷国库不断支出,早入不敷出,民部赤字达三千余万贯。不过大家也应当看到,朝廷虽用兵不断,可却一直都是胜利,而且朝廷的兵将伤亡并不多,朝廷为战争花费的这些钱粮,所得到的也更多。我们收复了辽西,夺回了辽东,还拿下了吐谷浑,此外还将奚、契丹、霫三部正式纳入了朝廷统治,不别这开拓了数千里之疆土,光是新增的人口就超过二百万口,这些难道不值付出?”
“而且百姓们并没有因为朝廷的战事有太大的扰动,我们征召他们转运粮草、修路、制造器械等,朝廷都不是无偿征召,而是支付了不低的工钱,百姓们为朝廷服役,却是得到了一笔不少的工钱,得以补贴家用。而同时,将士们为国征战,朝廷支付给了他们丰厚的薪水,同时还有优厚的赏赐,伤残死亡者也有妥善的保险赔偿和抚恤津贴,没有人为此不满。甚至可以说,从朝廷到将士再到百姓,所有的人都得到了战争的红利。朝廷支付的多,可有银行的借款加上债券的发行,让我们并没有到需要强行从百姓手里摊派加征,虽然有些利息,可想想我们得到的数千里疆土,几百万的人口等等,几千万贯难道亏了?”
易风虽然用兵不断,可他和汉武帝的用兵可不同,汉武帝用兵,军费哪出的?通过各种征派,完全是靠从天下的富人和普通的百姓手里抢钱来支撑着战争,结果是打了几十年,仗虽打赢了,可国家民生也打崩溃了,减户一半。但易风完全是用另一种形式在打仗,这个战争如同是一场生意一样,朝廷的军费并没有从百姓手里加征摊派,而是通过银行借款和发行战争债券筹款,筹得的大批款项来支撑战争。将士们拿着丰厚的薪水和优厚的赏赐,百姓应征为朝廷转运粮草、制作器械等也不是强征劳役,而是有着同样不错的薪水。虽然这样一来,朝廷的财政赤字越来越大,可朝廷因为战争的胜利,新增加的这无数土地山林矿产人口牲畜城池,那都是钱财。何况,在攻占辽东和吐谷浑后,朝廷也基本上把那些原来土著中的上层全给扫清了,官府和他们的财产基本上都充入了国库之中,这也是很大的一笔钱。可以说,除了战争失败,不然这样的仗越打,朝廷只会越赚,不但朝廷赚,将士们和百姓还有那些商人,每一个都在享受着战争的红利。
不过易风的这些宰相们却明显不太能接受易风的这种思路,对于朝廷担着几千万贯的财政赤字,充满着惊惧。大家习惯了量入为出,习惯了积蓄存储,如今突然寅吃卯粮,这样的提前消费的方式他们吃不消。
“嗯,把辽东和吐谷浑战争中夺取的战利品拿出来拍卖吧,那些金银珠宝等等,房屋庄园、矿产作坊商铺,牛羊牲畜车马,通通都可拍卖掉,所得钱财款项上交朝廷财政。”易风的话让参知政事、民部尚书樊子盖脸色好看了不少。
“另外,我最近有意对朝廷的税制进行适当的更改,这是我拟的一些初步的条款,你们可以看看,提些意见补充,然后颁行天下。相信,新的税制实行后,肯定能大为改善朝廷的财政收入问题。”易风最后抛出了一个大招,改革税制,从根本上增加国家的财政收入。(未完待续。。)
第568章 人均二十亩地
侍卫给每位宰执递上一份折子,正是皇帝亲自拟写的税制改革计划。
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两点,一是对现有的租庸调税法改为两税法,二是对现在基本上征收不了多少税收的商税改革。
杨素等宰执们一听说税制改革就有些心中动容,税收可是国之基石,随便动一点那都是不得了的。而一看税改第一条就是改变现有的租庸调制,就不免更加惊讶了。
自秦一统天下开始,华夏各朝的正税,一般都是引出自孟子的粟米之征,布帛之征、力役之征为理论依据,按“租”“调”“役”(田租,特产,徭役)三个项目征收。到了本朝,曾规定百姓可输钱免役,由政府雇人代替,称为“庸”,“租调役”于是变成了“租庸调”。
本朝的租庸调制,是以均田制为基础核心,丁男(21岁)和18岁以上的中男,各授田 100亩,其中20亩为永业田(永不归还),80亩为口分田死后归还。同时颁布《租庸调法》,规定受田丁男应缴纳的田租、调赋和应服的徭役即租庸调。实现“有田则有租;有户则有调;有身则有庸”。朝廷规定,每丁每年向国家输粟2石,为租;输绢2丈、绵3两( 或布2丈4尺、麻3斤),为调;服役20日,称正役,不役者每日纳绢3尺(或布3。6尺),为庸 。若因事增加派役 ,则以所增日数抵除租调,“旬有五日免其调。三旬则租调俱免”,并限定所增日数与正役合计不得超过50日。
这种均田制为基础的租庸调制还是很不错的。可也有很大的局限性。最大的局限性就是随着国家安定,人口的不断上涨。最终导致官府无地可授。而租庸调制基本就是均田制,有田才有租,有户就有调,有身就有庸。而一旦无地可授,那么百姓没有地却还得交租庸调,这就矛盾了。开国之初还好些,大家都有地,慢慢的地越分越少,甚至没地可分。租庸调却还得交,这就是大问题了。这其实就是变相的人头税,看似公平,其实最不公平。
而易风提出的两税法是什么?正是历史上到了中唐时期均田制崩溃之后,朝廷不得不改革的新税制。
历史上,两税制度出台之后,此后千余年,唐宋元明清各朝各代,虽税制各有不同。但主税却基本上是在这一基础税制上进行修修补补。
唐代两税的核心应当是量出以制入,先预算政府要用多少钱,然后就向百姓征收多少税。具体的就是参照前几年的财政支出,取一个平均数额。再定一个税收总额,然后把这一税额分配到各地,各地再按税收配额制定税率。其二就是取消了主籍客籍的区分。从法律上承认客户地位。由于税率并非由中央统一规定,而是由地方根据税收配额制订。造成往往人口越稠密的地区,人均税率就越低。在主客籍不分的情况下。其他地方的百姓纷纷迁入这一低税率地区,这种迁徙又反过来进一步增加了各地人口密度的差异和税率差异,形成恶性循环。
三,不无丁中,以贫富为差,按照资产多少决定纳税额,取消原来按人头固定征收造成的不公平。四“秋夏两征之”,故称两税,原有的“租庸调”三个项目都并入两税,不得另征。三个项目合并为一,简单明了。
中唐两税法的出台,可以说让中唐重新振兴,使唐朝得以延续了很长时间,不过这种税法的核心是好的,但具体情况又有不少的不足。
易风现在弄的这个两税法,也基本上是在这个基础上弄出来的。
易风的两税法,首先改由征服谷物、布匹等实物为主的租庸调法,改为征收金钱,一年两次征税。且最关键的是改变了据丁征税的作法,而实行以财产多少为征税标准,其三,彻底废除劳役,而改把劳役计算为免役钱,这笔钱直接计算到两税里面,百姓不需要再服劳役,也不用再另外交免役钱。
最最核心的一点,就是并不量出为入,而是按照租庸制,把原来的每丁租庸调的粟2石,为租;输绢2丈、绵3两( 或布2丈4尺、麻3斤),为调;服役20日,通通计算为钱,然后再除以百亩地,得出每亩的税钱。最后据此,向天下百姓按田亩征税,你有一百亩地,就交一百亩的税,如果你有十亩地,就只交十亩的税,如果你一亩地都没有,那你什么税都不用交,若是你有一千亩地,你就得交一千亩的税。总之,就是把这些税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