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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着就是没错了!”敏儿冷笑。“既然这事在咱们这儿发生,这府里我好歹是半个主子,在自个儿的地盘上还作得了主,替府里管教一名吃闲饭的!”
敏儿话一说完,便朝贵嬷嬷使个眼色,贵嬷嬷会意,一个箭步上前拽住小倩的手臂就往屋后拉!
“你抓我做什么!我得去见定隽,没时间同你们扯——”
敏儿听小倩道出定隽两字,冷笑一声,贵嬷嬷解意,更是使蛮劲把小倩往屋里抱拽!
“给我拿个最粗的竹板子去!”贵嬷嬷把小倩拖到屋里,立即呼喝屋里的婢女去取她平时用来教训婢仆的竹板子。
一旁的小婢赶紧取来,贵嬷嬷把小倩按在地上,让一些粗壮的蝉女压着她,狠狠地一棍子就往小倩细瘦的身子上招呼——
“啊——”
小倩一开始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等贵嬷嬷这一板子招呼在她身上,第一下她情不自禁地痛呼,之后她见贵嬷嬷一脸要将她活活打死的狠表情,便明白求也无用,她们根本是狼狈为奸地要陷她于死地,便也发了狠,咬紧牙根宁死也不叫出一声、求一声饶!
贵嬷嬷痛快地打了几下,见小倩这般硬气,竟然没呼天抢地求饶痛哭,更觉得可恨,愈是惯了蛮力在小倩单薄的身上发狠使劲地抽板子。
直打到小倩已奄奄一息,下体泊泊流出血来,贵嬷嬷一惊,撂下板子赶紧往前厅会之敏儿这回事
敏儿一听贵嬷嬷说,两人顿时惊成一团,一会儿贵嬷嬷镇定下来,找了几名志心的婢仆,悄悄抬了小倩回“濒景楼”,也不管她正流着血,便把她丢在门边上,几个人急急地退走,任小倩自生自灭。
“沐春园”的人走后,小倩再也忍不住终于呻吟出声……
“小倩小姐!”
言进听到门外有人呻吟,迟疑地走近门边一瞧,一看见竟然是小倩奄奄一息地躺在冰冷的泥地上,下体还正流着血,他心底一惊傻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小倩小姐,你忍着些,我马上找府里的大夫来——”
言进一说完这话,小倩便再也撑不住地昏厥过去。
小倩醒过来一睁开眼就瞧见言进和悦宁忧虑的脸。
“你来了,悦宁……”小倩虚弱地对着悦宁微笑。
“发生什么事了!是谁那么狠心把你打成这样的!”悦宁梗着声问,听得出来她哭过了。
“小倩小姐,贝勒爷已经知道你流产的事了!”
“流产?”小倩怔怔地问,两眼无神却瞪得老人——
“怎么你不知道自个儿肚子里有孩子了吗?”悦宁心直口快地问。
“我有孩子了?”她望向言进,只见他神色凝重,停了半晌才肯定地点头。
“大阿哥已经知道你肚里的孩子没了,可也没怪你的意思,现下只要你说出是谁打掉你肚里的孩子就成了!”悦宁道。
“定集他知道我有孩子了?”小倩喃喃问。
“孩子已经没了,小姐。”言进提醒她,脸上充满不忍。
“你快说啊,是谁打掉你肚里的孩子?”悦宁急着问。
“我也不知道她是谁,只知是‘沐春园’里的一名老嬷嬷……”
“在‘沐春园’里能动棒子的,那就是贵嬷嬷了!”言进下了结论,脸色转而深沉。
‘沐春园’?”悦宁大叫。“‘沐春园’的主子不管教底下人的吗?怎将那奴才纵容得忘了自个儿是谁!棒子竟敢使到主干头上来了!”
悦宁气唬唬的,一时倒忘了“沐春园”的生子就是敏儿!
“敏儿姑娘不作主,那贵嬷嬷想必没这天大的胆子!”言进拐个弯提醒悦宁。
“是啊!‘沈春园’的主子不就是敏儿!肯定是她纵容底下人行凶,我同大阿哥说去!”
悦宁气呼呼地冲出房外,一会儿就不知去向。
“老伯,我好久没见到定隽了,你答应我要劝他上‘撒景楼’来的……定隽他几时来看我?”小倩低着头,喃喃地问。
“等大阿哥处理完这事,他肯定就来看你了。”言进劝道。
可他自己实在也没把握大阿哥会来探看小倩吗?
小倩都病成这样了,大阿哥今日既然没来,往后更是不可能来了!
可想而知,大阿哥是不把小倩放在心上的,这女孩儿的命运,很快的就要同大阿哥其他那些过去的红粉知己一般了!
“真的吗?老伯,这回你没哄我罢?”小倩问。尽管身子虚弱、痛苦,听到言进保证定隽会来,苍白的小脸上仍然绽出笑容。
言进摇摇头,瞧着小倩信以为真的傻模样,强扯出的笑容里尽是心疼与苦涩!
第9章
新的一年快来了,悦宁已在半个月前出阁,嫁到多罗睿王府。小倩自流掉肚子里的孩子到如今已二十日过去,定隽未曾来看过她一回。
今年大过年,北京城里下了瑞雪,雪积盈尺,敬谨王府里的婢仆如往年一般忙进忙出地办年货,欢欢喜喜等着过年。
过年了,该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往年小倩都是同秦老爹、秦大哥、兰欣一同过年,虽然衣食不得暖饱,年夜饭吃得寒酸,可大伙儿凑在一块儿过年,这年过得特别温暖、有滋味。
今年却是截然不同了。秦老爹死了,兰欣又不知去向,秦大哥还留在苏州……她在敬谨王府里独个一人吃着冷饭冷菜。
悦宁走了,在这府里只有言进待她好,而定隽——
她再也没见着他了。
小时候小倩被人口贩子骗过,在妓院待过几日,她记得曾听院里的鸨嬷嬷说过男人怎么迷上一个女人——
男人要是真心爱一个女人,是耐不住一日见不着面的!要是男人始终不来,他便是无心在这女人身上,爱的不过是这女人的身子,要的不过是一时之欢……
小倩站在“撷景楼”外的小园子里,不知怎地突然回想起鸨嬷嬷的话,她呆呆地杵在原地许久,白雪飘覆在她单薄的身子上,小脸已敷上一层细雪,远远地瞧去,恍似一座冰人。
“今日下大雪,你不进房里,杵在这儿做什么?”
小倩僵立的身子猛地颤了一下,她霎时已认出这声音属谁——
“定隽,我等了好久,你终于来看我了!”她兴奋地转身投入他怀里,定隽不得不抱她。
“你特地站在这儿等我?”他疑惑地眯起眼。
“我等你好些日子了!从惹你生气那天起,我日日盼着你来,每天守在楼子里等,一步也不敢走出去,就怕错过了你,今日总算见着你!”她偎在他怀中喃喃倾诉。
“你在等我?”定隽把她推开些。“有事吗?如果是为了上回流产的事,那事我已经做了处置。”
他正好籍那机会休了敏儿,他根本不喜欢拘束。
不错,他是喜欢敏儿,可还没喜欢到能教他破例留下她的程度,当初之所以会留她为妾,全然是看在府里二福晋的面子上。
“我不小心流了孩子,你是不是不高兴,因此才疏远我……”
“我不高兴?疏远你?”他挑起眉,似乎觉得她的话幼稚得可笑。
“不是吗?”小倩追着他游移的眼神,清莹的眸子渐渐透出不安。
“你说是就是罢!”他漫不经心地道。
他从不向女人做无谓的解释。
“我不是有意流掉你的孩子,那是个意外,你倒因为这样生我的气——”
“无所谓,我没放在心上过!”他打断她的话,脸上有着明显的不耐烦。
他压根儿没想过要孩子,如果他早知道,他会叫她打掉!
“那就好……”小倩释然地吁口气,主动偎进他怀里。“你别生气,如果你喜欢孩子,咱们可以再生一个。”
他一动也不动,冷漠地任她自说自话。
“下回我保证会小心些,好好珍惜咱们的孩子……”
定隽突然推开她,小倩抬头望他,却见他脸色冷淡得让她不解。
“我只是经过这儿,这会儿还有事,你进屋去罢!”说罢,他便带着身后一众随从,掉头转身离去。
“定隽,你什么时候再来看我?”小倩追上前,企盼地望着他。
“再说罢,我忙得很,没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事情上!”他无情地道。
小倩呆立当地,直到定隽的身影走得看不见了,她仍固执地站在冰寒刺骨的雪地里……
这一刻她已不再是个小女孩,自定隽冷漠地背向她离去的那一瞬间,她突然长大,骤然了悟了什么…
新的一年来临,人们欢天喜地迎接新年。
小倩孤零零地待在“撷景楼”里,伴着她的是房里一箱箱未开封的衣箱。
这些衣服是之前定隽陆陆续续送给她的,她挑一、两套穿过,其余连动也未动,仍整整齐齐地躺在衣箱里。
定隽曾送了许多东西给她,全是些她用不着的。她原不想收下的,可不收却会惹得他不高兴,而她不想惹他不高兴,如果她的顺从能使他更喜欢她一些,无论要她做什么,她都会愿意的!
可现下她明白,无论自个儿做什么,定隽的高兴与否都不致受到影响……
他不爱她!
这是这些日子来,她自个儿想出的结论。
“不该再留下,已经没有意义了……”她对着一屋子的衣箱喃喃自语。
“为什么我爱他,他却不爱我呢?”
她问自己,却问不出答案。
呆坐在房里许久,小倩终于慢慢从小床上站起来,打开书房的门,她走出“撷景楼”。
“小倩小姐,你要上哪儿去?”
言进老远看见小倩的背影,便上前叫住她。
小倩木然地回头,目光定在言进身后的定隽身上。
“我和大阿哥到老王爷那儿办点事,正巧经过这儿,小姐一个人逛园子吗?”言进热切地留住小倩说话,为她和定隽制造机会。
“我…”
“我还有事,先走了。”小倩还没开口说话,定隽就要离去。
“大阿哥,小姐这几日生病呢!”言进情急下编了谎。“您同小姐说说话罢,楼里新来了几名仆役,我得去瞧瞧!”
说罢生怕定隽会阻挠地似的,言进立刻快步离去。
“你生病了?”定隽皱起盾问。
小倩睁大眼,只是盯着他看,不摇头也不点头。
“怎么,病得不会说话了?那还出来外头闲逛?”他突然说笑,言语中竟蕴涵淡淡的宠溺。
小倩却只感到鼻酸——
这样温柔的定隽,这般温存待她的方式,只是一种习惯吧?
这几日她想通了,也了解了定隽的温柔并非仅于她,就如悦宁所说的,他曾有过许多红粉知己,那些过往的女人们都曾拥有过定隽的温柔,她并不是唯一……
就像敏儿说的,她只是他有兴致时才来哄弄的对象。
“怎么了,不说话?”他伸出手想抱她。
小倩退了两步,转开眼,避开他的碰触。
定隽眯起眼。
小倩从怀中掏出收藏的红丝线,摊开掌心,两端系了圆心结的红线躺在掌中。
“这条红线……没什么用了,我家乡的人说,只要把线头解开。两人这辈子就不会再有羁绊了——”
她边说边轻轻拉开两端线结,面无表情的脸上一片苍白。
“什么意思!”
定隽眼光瞬也未瞬,骤然收起先前的笑意,脸色转冷。
“我想你是不爱受拘束的……先前我不明白,才会要你同我并结这条红丝线,可现下我终于想通了……”她低声喃语,眸光凝向身前的泥地,不看定隽。“这结已经拉开,咱们这辈子再也无瓜葛,你从此再也不惦着我;我也不惦着你……”
她声音愈来愈小,终至无声。
他定定地盯住她好一会儿,半晌才突然道:
“你大可任那结结着,我从没惦着任何女人过。”
冷下眼,他撂下伤人的话。
小倩想与他撇清的态度骤然惹怒了他I
从来只有他不要女人,没有女人离得开他!
而她竟然主动要同他撇情关系!
他认定是她刻意挑衅,激他动态!
他一反常态的伤人言辞确实达到刺伤人的目的,小倩身子猛地一震,原已苍白的脸色更形惨白!
“那……很好,那结原就是不该结的……”
她低垂着头说话,语调平静,半张的唇却颤抖不已。
“我说过了,结不结无所谓,我从没惦念任何女人过!”他残忍地重复。
“嗯,我听见了……”她依旧低低垂着头,不看定隽,紧闭着心门……
可心口那撕裂似的剧痛却无休无止,重复提醒着爱他、爱他……
更像是讥嘲着她那幼稚、一厢情愿的爱!
她爱他,却只能离开他。
这是她自小在劣境中求生存的方式——
千万记着,得在别人能伤害自己之前先逃走
这时只能义无反顾绝决定地离去,再也没有留恋的理由了。
“你想玩多无聊的游戏都可以,想留多久也随你!”定隽伤人地道。“就是别没病装病!我忙得很,没空陪你浪费时间!”
他撂下寡情的狠话,只想恣意地伤害她!
先是撇清,再来是一味的退缩——
她刻意保持距离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他!
定隽握紧拳头,心头进发出二十多年来不曾有过的狂暴怒气!
不过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小女孩罢了,竟能这般惹怒他!他不容这事发生,更容不得任何女人对他有如此深远的影响力!
“我是没病。”她小小声喃语,别开了脸。
定隽脸色更沉,他撇嘴冷笑。“这么说你是承认自己装病了!”明知是她有病这话是言进说的,他仍执意把罪过推倭到她身上!
她丝毫不为自己辩解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