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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望族-第3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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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宣比沈瑞大七岁;今年已经二十三岁;不过因长着副娃娃脸;看着不过是十七、八的模样。

    五宣是孤儿出身;本就没有入奴籍;户籍上是王家旁支养子;是民籍。这些年他虽以家仆自居;实际上王家上下早就也没人视其为仆;王华与王守仁父子也多指点他读书。

    去年王守仁在家乡时;给五宣报了童子试;五宣过了县试与府试;虽不是案首;可也在头榜中;院试时因身体不适病了;耽搁了没有去考场。

    “五宣哥;以后你是不是该叫我师兄?”沈瑞看着五宣道。

    五宣正式应童子试后;就被王守仁收入门墙。

    五宣轻哼道:“作甚不是恒云叫我师兄?真要论起来;我到先生身边可比你要早五、六年……”

    沈瑞道:“可老师不是去年才吃了五宣哥的敬师茶?我这大弟子已经做了六、七年。”

    五宣无语了。

    何泰之在旁道:“不是说浙江与南直隶童子试最难?怎么五宣哥这样容易就过了两关?”

    五宣带了几分得意道:“还有什么缘故?名师出高徒呗”

    王守仁骑马在前;正听到这一句;回头道:“等过了院试在说此话我可没听说谁家高徒;临到考试了不担心考试;反而贪嘴一口气吃了两只叫花鸡;吃的伤了肠胃卧床不起的……”

    五宣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讪讪道:“我不就是好奇么?偌大名气;味道还真不错……”

    沈瑞嘴角弯了弯;终于明白为何五宣文章前几年就不俗;王家父子却拖到现下才让他去年下场应童子试。五宣性子天真烂漫;有赤子之心;功名考早了;应付外人不及;也只有吃亏的份。

    长寿、长福骑马跟在后头;与五宣都是相熟的;听了都哭笑不得。

    为了贪吃耽搁了一年考试;怎么听都觉得稀奇;也就只有五宣能做出来…

第四百零三章 管中窥豹(四)

    南昌府;布政使衙门后;沈宅;大门口。

    侧门开了;几个门房小厮簇拥着一个锦衣华服、器宇轩昂的年轻公子出来

    看着眼前来人;沈玲忙趋行几步;满脸惊诧:“大伯;您怎么来南昌了?

    他面前站着面上尤带风尘之sè的中年人;不是旁人;正是三房大老爷沈湖

    眼看就要进六月;如今是正午时分;烈阳当空;沈湖大汗淋漓模样;就带了几份狼狈。旁边跟着三、四个健仆;怀抱肩背地带了好几个行李包。

    主仆一行人;都带了风尘之sè;显然到底南昌府后;未做休整;就直接寻到沈宅来。

    沈玲的心不由地提了起来;莫非是松江出了什么事?

    沈湖看着侄儿满眼复杂;使劲地摇着手中折扇;轻哼一声道:“怎地?我来不了南昌府不成?”

    沈玲忙道:“侄儿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先前不曾听闻大伯要过来;有些意外罢了。”

    沈湖打量四周一眼;道:“就在门口说话?还是这里是官老爷宅邸;我这穷亲戚进不去门?”

    沈玲侧开身;道:“大伯请里面坐。”说罢;又随口吩咐门房去安置沈湖的随从。

    见沈玲丝毫不犹豫;自己就做得了主;旁边小厮仆人嘴里称呼“玲少爷”;满脸服顺;沈湖心里越发复杂。

    自沈珏灵柩从京城运回松江;三房老太爷在呵斥过宗房大老爷之后;就再次生了过嗣给二房的心思;这次却是没有将宝贝嫡曾孙沈珠提出来;而是想着让庶曾孙沈玲“近水楼先得月”。就算沈玲不怎么得他欢心;可毕竟到三房血脉;等到显达了;也没有不认本生亲人的道理。到时候与沈珠两个;一内一外;堂兄弟两个也能互为臂助。

    偏生沈玲的亲老子沈涌去了广州府;二房连个能当家的人都没有;三房老太爷想要吩咐人;也吩咐不到二老爷这一房头上;就只能让长房这边出面。又担心其他人压服不住沈玲;在沈洲跟前也没分量“谈判”;就打发大老爷沈湖出来。目的就是看看沈洲动静;可否开始挑嗣子;要是开始了;自然不必说;当然是将沈玲推上去;要是没开始;也要旁敲侧击尽量促成此事;省的夜长梦

    人皆有私心;沈湖也不例外;当初沈洲从松江挑走沈玲时;他心里就不自在;又怎么真心愿意让沈玲为官家嗣子?

    沈湖不仅是沈玲长辈;还是松江沈家三房房长;沈玲直接将他请到正厅。

    “洲二伯现下在衙门中;还有两个时辰才能回来;侄儿先陪大伯说话。”沈玲亲自奉了茶;道。

    沈湖端起茶;吃了一口;只觉得满嘴留香;却是说不出到底哪里好来。

    沈湖放下茶盏;又看了沈玲一眼;心里越发不舒坦。

    就算二房沈洲不是嫡长;过继的嗣子继承的也是义庆堂旁支;可也没有必要过继庶孽。

    如今宗房与二房反目;四房小一辈就剩下一个男丁;那岂不是说按序也当轮到从三房择嗣?三房嫡支四兄弟已经分家;如今沈湖是正嫡;其他三房都是旁支;二房选嗣子;也该从自己这支来选。

    沈湖存了这个念头;看着侄儿就更加不顺眼;眼神发冷;隐隐地生出几分担心来。

    沈玲自是察觉出自家伯父的异样;却也没有放在心上。

    即便是嫡亲伯父又如何?且不说两家已经分家;他管不到侄儿头上;就算两家没有分家;自涌二老爷给沈洲写的那张手书;管教沈玲的责任与权力就在沈洲手中。

    沈玲十来岁就开始在铺子里当小伙计;十几岁就接了铺子做掌柜;见过的人多了;这几年随着沈洲出入官场;见识又增长了不少。他虽口中客气中;心中也在猜测沈湖的来意。

    松江府到南昌府相隔千里;可不是一、两ri就能到;沈湖这个时候赶路过来;定有所图;且所图不小。

    沈湖并不是有心机的人;沈玲不过叫人送了一桌席面;敬了半壶清酒;就有了下文。

    “老太爷吩咐我过来与沈洲谈;沈玲总不能白给他使唤几年……谈、谈个屁……不过一婢妾所出孽庶;还想要做尚书府公子?做……做他的chun秋美梦只会扒拉算盘;这辈子出息就是掌柜;哪里赶得上珠哥儿前程似锦……珠哥才配做尚书府公子;倒是便宜了二房……”沈洲酒量浅;已经醉意沉沉;嘴里断断续续地道。

    沈玲听得;不由愣住。

    好一会儿;沈玲才自嘲一笑;唤人进来;扶沈涌去客房。

    乔氏既已回京;这边沈宅没有正经女眷在;这两年一直是玲大nǎinǎi受命打理中馈。

    前院客至;玲二nǎinǎi就得了消息。

    本以为来的既是至亲长辈;丈夫会叫自己与儿子去请安;玲二nǎinǎi就将自己与儿子都换了见客的衣裳;等着去拜见长辈。

    不想直到前面出来吃席的消息;也没有见丈夫打发人来;玲二nǎinǎi虽有些疑惑;却依旧规规矩矩等着。

    等到沈玲神sè怏怏地进了内宅;玲二nǎinǎi就迎了上去;发现了丈夫的异样

    “二爷这是怎么了?可是老家那边有什么事?”玲二nǎinǎi柔声道。

    沈玲摇摇头道:“没事……大伯他怕是为了洲二伯过继嗣子之事来的……

    玲二nǎinǎi皱眉道:“会不会让二爷难做?到底是隔着房头;京中长辈尚未说什么;三房想要过问;是不是过了?还是他们以为二爷如今在洲二伯身边;就定会被选为嗣子?他们怎么不想想;洲二伯连丧两子;即便以后过继血脉;说不得也是嗣孙不再是嗣子?”

    沈玲冷笑道:“哪里是为了我?咱们这位大伯父还不死心;惦记他的宝贝疙瘩老九。我是孽庶;那位才是三房嫡血……嫡血?哈可笑之至他倒是忘了;三房始祖就是孽庶;三房一门子孙可算不得什么嫡血不嫡血”

    眼见丈夫越说越恼;玲二nǎinǎi劝道:“不过是亲戚;二爷不愿意听就不听那些糊涂话;自己生气倒是不值当……难道二房长辈如何行事;是他能做的了主的;不过是一场笑话……二爷也不必拦着;正好借此也可以表表二爷与我的心……自打珏三叔的消息传到这边;下人们心思浮动;背后看着你我的不是一个两个……”说到这里;压低了音量道:“要是洲二伯有意再择嗣子;怕是早就与二爷提了……如今提也没提;不是不想立;就是另有打算不与二爷相于……咱们早些脱了嫌疑也好;省的有人去洲二伯身边嚼舌;倒显得你我得陇望蜀、心怀叵测了……”

    沈玲的身子发抖;一把抓住妻子的手;低声道:“可我……真的有了贪念了”

    玲二nǎinǎi闻言;变了脸sè;望向丈夫的目光也带了质疑。

    沈玲脸sè灰败;揉了揉太阳穴道:“那不是两全其美么?我会孝敬洲二伯如亲生父亲;为什么洲二伯就没想到我?还是他也嫌弃我是孽子……”

    “噤声”玲二nǎinǎi抓了丈夫的胳膊道:“二爷这是醉了……”

    “是;我醉了;才说起胡话来……”沈玲苦笑道:“人心还真是贪婪;这几年洲二伯待我如自己骨肉;助我良多;我却生出这样的心思;我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只是苦了你……”

    “我不苦”玲二nǎinǎi使劲摇头道:“只要二爷与大哥儿都好好的;我就不苦……”

    沈玲叹了一口气道:“我最大的福气;就是娶了你。单凭这一件;洲二伯就是我的大恩人……”

    玲二nǎinǎi带了几分祈求道:“二爷;人心换人心只要我们真心孝顺;即便不做嗣子嗣媳;洲二伯就不管咱们了么?莫要小瞧了长辈们;咱们如何行事;都在他们眼中;要是带了算计;能蒙得过谁去?”

    沈玲点点头;道:“我不会去算计洲二伯;今儿我是醉糊涂了;才胡言乱语起来;以后再也不会提此事……”

    玲二nǎinǎi松了一口气;这才站起身来;唤人端了醒酒汤上来……

    等到沈洲落衙回来;就知晓家里来了族亲。只是此时的沈湖还没有醒酒;依旧在客房高卧。

    换做旁人;沈洲都会欢迎;听说是沈湖就有些皱眉。他去过松江两遭;对于松江各房头嫡支族兄弟都见过;也曾同坐共饮。对于沈湖这个未出五服的族弟;沈洲印象并不好。

    沈湖这个人;肚子里没二两墨水;偏生眼空心大;自诩为读书人;开口礼法、闭口规矩;人前都是方正模样;可行事太过小气自私;待几个兄弟也太过刻薄。

    “夜猫子进宅啊”沈洲莫名地想到这一句;就有些担心沈玲;吩咐身边小厮道:“去叫玲少爷过来……”

    小厮应声下去;刚出屋子;就见沈玲迎面而来。

    小厮忙上前几步道:“玲少爷;老爷正叫呢……”

    沈玲点点头;大踏步地进了屋。

    “你大伯过来是不是要找你麻烦?”沈洲直言道。

    沈玲摇头道:“不是为侄儿来的……大伯以为宗房与二房反目;有心让堂弟沈珠给伯父为嗣……”

    沈洲听了;不由寒了脸:“谁说宗房与二房反目了?千里迢迢;这心cāo的还真怪远的?”

第一卷曾见何人再少年 第四百零四章 管中窥豹(五)

    沈洲本就对沈湖印象不好;知晓他的来意更是心中恼怒;连带着沈珠也迁怒上:“沈珠?对族兄弟毫无手足之情;心胸狭窄、手辣心狠之辈;不过小小秀才;就傲气外漏、眼高于顶;委实可笑”

    沈玲在旁;倒是不好接话。

    沈珏已故;只会让人越来越念着逝者的好;更衬着沈珠当年行为越发卑劣可恶。

    即便沈珏殇了;可二房谁会忘了他?只要二房长辈记得他的好;就不会忘记沈珠的不好。沈湖还想要将儿子推出来;这想法太天真可笑。

    沈洲说完;发现沈玲的尴尬;道:“我骂的是那个;不与你相于你爹是个忠厚人;你也是个好孩子;既是分了家;以后能远就远着些;不是所有长辈都值得尊敬……”

    沈玲为难道:“侄儿晓得。侄儿从不曾想要去招惹大伯;可毕竟是长辈;真到了跟前;侄儿也没法子……”

    “总要见的;要不倒像是我慢待族亲。听下人说如今他还睡着;你一会儿过去瞧瞧;要是等他醒了;带他来见我……早见早了;早日送走;也省的叫你与侄儿媳妇提心吊胆。有些话你说不得;我却是没有什么顾忌。”沈洲想了想道。

    沈玲脸上带了羞愧道:“都是侄儿无用;累的伯父操心。”

    沈洲道:“外道作甚?在我心里;向来当你是亲侄儿待的……”

    沈玲露出感激道:“侄儿能有今日;全赖伯父提挈。”

    沈洲摆摆手道:“我既带了你与琳哥儿出来;自然要安置得好好的。琳哥儿憨实了些;里里外外多是你出力;说起来这几年也实辛苦你;我当好好谢谢玲哥儿……

    虽说是出身书香望族的沈家;可三房毕竟几代人行商贾事;沈玲熟知的也是买卖上的人情往来;刚到南昌府时;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处处用心;确实吃了不少辛苦。不过胜在肯学习;加上人情往来也是一通百通的事;沈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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