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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神sè越发柔和,点头道:“瑞哥确实是个感恩知义的好孩子,就是行事直白鲁莽……如今他十二岁,年纪尚幼,不会有人挑剔什么,要是再大些可都是不是。祖母给孙子安排婢子常见,这儿子给老子送婢子算甚哩倒是沈瑾,能知道护着瑞哥,倒是令人意外。这件事罢了,从管家那里讨要银钱的事,却是极不妥当,就算想要提此事,也不当他来说。嫡出的哥儿,去与下人计较几十两银子的去往,这说出去难听。那边老爷是为了遮掩自己过错方处置了账房,可其他下人不知道,只当是瑞哥缘故,难免有人兔死狐悲,将怨愤集在瑞哥身上。往后再有这样的事,你就出面,不要让瑞哥陷在家事中。不要计较银钱,手头上松些,莫要为了小事惹得瑞哥不自在。”
郭氏不仅这样交代冬喜一番,等到沈瑞放学过来请安,也对沈瑞这般交代了一番。话说的婉转,可到底有训诫之意,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他年纪虽小,也是个爷们,没必要看重后宅的事,应该将心思都放在读书上。
沈瑞涨红了脸,老实地听了,并没有抬出什么“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之类的话。他之所以关注后宅事,不过是防患于未然,可确实是分了心,行事也不够坦荡。郭氏忠言逆耳,却是为了他好,他当然晓得好歹。
见沈瑞这般模样,郭氏生怕自己说的重,柔声道:“你吃过他们的苦头,心中不安如惊弓之鸟,这不是你的错。可你娘生前做了诸多安排,沈理与我这般为你费心,难道就是让你惶惶不安地过活你年岁还小,只要松松快快地过活,安心自在读书就好,并不需要你自己撑着。即便一时挨了算计,有我们给你做主,难道还能让你亏了去”
沈瑞耷拉着脑袋,无法辩白。
现代人的自私与多疑的刻在他的骨子里,“求人不如求己”这句话更是铭记。他虽感激沈理与郭氏的照顾,可也没有想过真正去依赖两人。
他觉得自己看的清楚,对郭氏与沈理有恩的是孙氏,不是自己。如今这两人的回报颇多,自己要是再任意索取,就有挟恩图报之嫌,怕就要惹人生厌。
沈瑞的行事准则,不屑去讨人欢喜,但也绝对不让自己惹人厌。
可郭氏说的不无道理,张老安人与沈举人能算计他什么他年纪在这里放着,不管是娶妻纳妾,还是银钱产业,都不用自己出头,自有人为他做主,还真不必怕张老安人与沈举人的算计。而且他辈分在这里摆着,去与那两个计较,本身就是不对。郭氏这么疼他,对此事都有异议,何况旁人礼教社会,礼教不仅是旁人的绳索,也能锁到自己身上。即便自己觉得寻了由头,可以为自己辩白,可有的时候,只要出来事,别人自有想法,谁会去听所谓辩白理由。
“婶子,侄儿受教!”沈瑞想明白这一点,满心感激地郭氏躬身道。
郭氏扶了他胳膊,满脸欣慰:“你能想明白就好,男儿志在四方,要抬头往前看。那些烦心事能不理会就不理会,实是避不开,便使冬喜过来与我说。那两位有劣迹在前,你的事并不单单是四房家务,即便我这隔房的婶子为你出头,族里也说不出错来。”
沈瑞点头应了,看着郭氏的慈容,想到自己上辈子的父母。父亲还罢,沉迷书画,对于其他都看的淡,血脉家人看的也不重,他与姐姐算是被母亲独自抚养大,这才养成他与姐姐dú lì的xìng子。偏生祖父这边的情况复杂,堂兄弟众多,而他家这一支因移居港城,父亲不从政,已经退到家族边缘。
父亲那一代还罢,手足兄弟,还算相亲;等到下一辈堂兄弟,则只是面子情。
他曾因得祖父看重,有一阵子很是到堂兄们的拉拢与排挤,正经看过一场大热闹,也因年纪小的缘故吃了暗亏。当时母亲似战士一般,从港城飞到京城,虽没有指着祖父鼻子骂,可对于几位伯父却是丝毫不客气。原本温柔敦厚的贵妇人,立时成了母老虎。
在与恳谈一番,确定自己并无从政的心思后,母亲便代自己做了决断,在阖家人面前将此事摊开。不管伯母、堂兄们眼神多么复杂,母亲的话很是坚定:“我不管你们争什么,只要有人敢伤害我儿子,我就要让他永远难如愿!”
宗老桃李满天下,又如此高寿,其关系影响并不只在文化界,否则沈家诸堂兄也不会如此忌惮堂弟。正因为遭遇这样的事,沈瑞才清晰的明白,有血缘的未必是亲人,待沈举人、张老安人等也从来没有抱过指望。
郭氏是个严肃略显刻板的妇人,同母亲温柔敦厚xìng子不同,可此刻她的呵护像极了上辈子的母亲。
“你这孩子……”郭氏见他红了眼圈,叹气道:“心事也恁重了……”
沈瑞因想到前世亲人,只觉得心里揪痛,有些喘不过气来。
沈全在旁,在气氛沉重,打岔道:“瑞二弟也是,发生了这多事,你怎不与三哥说我虽不能做甚,也能帮你出出主意!”
沈瑞瞥了他一眼,道:“不愿扰了三哥读书。”说到这里,看了郭氏一眼,毫不客气地告状:“婶子,三哥读书的劲头有些过了,rì渐清减,要是继续下去,不是熬坏了眼睛,就是熬坏了身子,还是适当劳逸结合的好。”
郭氏听了,便望向沈全。沈全十七岁,正是身子抽条的时候,个子与大人差不多高,但是衣服挂在身上松垮垮的,眼底也是黑青一片。
郭氏看了,暗暗心惊。
沈全已经捶了沈瑞一下,低声埋怨道:“我想着帮你,你倒是来告哥哥的状了……谁读书不是这样过来的,我前些年就是静不下来,不能专心方才耽搁至今,如今再不努力,连你们这些小的都要不如……”这几rì沈瑞看的清楚,沈全的状态很不好。
今年院试二次落榜对沈全的打击很大,jīng神绷得太紧。下次院试在后年,还有一年半的时候,他继续这个jīng神状态下去,不是身子熬垮了,就是jīng神崩溃彻底厌学。
对于书香门第子弟来说,五、六岁启蒙,十几岁开始下场,童子试实算不得什么。从十几岁考下去,总有过的时候,可为甚不是人人都有功名就是各人的承受力有限,选择不同。有的人落第三、两回,就彻底灰心,不走科举这条路;有的人则是百折不饶,终于过了这个坎……
第七十章 人心不足(三)
沈瑞能想到沈全继续这样状态不妙;郭氏如何想不到?先前没察觉;不过是以为儿子年纪大了变得稳重;并没有觉得二次院试失败是多大的事。
沈全的年纪在这里摆着;十四岁就过了县试、府试;成为童生;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佼佼者。不说府试;只单说县试;虽然每年都有;可是每科录取人数只有二十来人。考过几次才过的大有人在。
到了府试;是一府之地的学子;又有一定的录取比例;到了院试;则是全省童生都应试;五十人中取一人;落第真不算什么。白首老童生;这句话不是说笑。就是沈氏各房中;读了一辈子书;四、五十岁才熬上生员的大有人在。
沈全要是真的立志科举;也不用担会卡在院试这个坎上;只要纳粮入监;取得监生资格;同样可以参加乡试。
之所以沈全这样焦躁;除了前面有两个进士、举人胞兄外;就是隔壁沈瑾带来的压力。两人同庚同窗;一个已经入了府学成为廪生;一个还在族学与族弟们混童生班;落差之大可想而知。
郭氏与沈瑞对视一眼;显然都想到沈瑾身上;明白沈瑞结症所在。
郭氏并没有当面教子;而是从儿子想到沈瑞。沈全只是沈瑾隔房族兄弟;都被他影响至此;沈瑞这个亲兄弟的压力;肯定有过之无不及。
因此;郭氏便道:“你三哥我会看着;瑞哥也当爱惜自己。我会叫冬喜盯着;可不许你苦熬。就算后年下场;你也不过十四;正经不用着急。”
“婶子放心;侄儿好容易调理好身体;才不会因小失大。一副好身体是根本;要是将身体熬坏了;什么都是空的。”沈瑞看了一眼沈全;回道。
沈全讪讪;嘟囔道:“何至巴巴地说这个;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
沈瑞道:“三哥再这样下去;离手无缚鸡之力也差不远了……”
因冬喜白rì就过来说过沈瑞晚上过来;郭氏早吩咐厨房预备了上席;留沈瑞用了晚饭。
五房老太爷虽故去;可长子成了庶吉士;次子中举;这一房兴旺在即;原本身体病弱的大老爷沈鸿jīng神头也好了许多。虽说妻子帮忙打理沈瑞名下产业有些辛苦;也容易生是非;与五房的低调谨慎不相符;可有孙氏恩情在前;又有沈瑞对几位族兄的友爱在后;沈鸿对沈瑞也视为子侄一般关爱。
加上xìng子活泼的福姐;一顿饭其乐融融。
待沈瑞临告辞前;郭氏吩咐道:“明rì开始瑞哥自己乘马车上学;我会打发人去学堂帮你三哥请假;年前家中有事他不去族学了。”
沈全听了;面露急sè;想要开口;被郭氏哼了一声止住。沈鸿也有些意外;不过向来倚重妻子;即便心存疑问;也没有打岔。
沈瑞却是赞成郭氏的安排;以沈全目前状态正当好生歇一歇;便点头应了。
回到家里;冬喜仔细禀了今rì见郭氏时的话。沈瑞晓得自己之前不足;实是过于自以为是;自己这个身份;在这个家里只能做孙子、做儿子;而不是能开口讲什么道理。
不管他愿意不愿意依赖旁人;起码在人前与张老安人、沈举人对峙的不能是他;否则对了也是错了。
“不用再计较;往后咱们过自己的。有了难处;就去求婶娘。”沈瑞将手一挥道。
婶娘也是娘;有人护着的感觉;心里还真是踏实。
五房;内院上房。
沈全并不在;他方才跟郭氏求情;想要明rì接着上学;被郭氏呵斥了一顿;撵回自己院子。郭氏将婆子婢子都打发出去;只夫妻两个说话。
郭氏叹了一口气;面露侥幸道:“幸好瑞哥提醒;要不三哥这样苦读下去;怕真要熬坏了身子。也是我疏忽;只当他大了不用人催促就爱读书;没想到三哥心里苦。他是幼子;老爷与我又宠惯;养成好强xìng子。如今不说他两个兄长;还有个同庚的沈瑾比着;怪不得他着急。只是这读书哪里是能急的了的;这才多大点;就是安下心来等个三年五载再下场年岁也不晚。”说到这里;顿了顿道:“我寻思着;年前就让他歇一歇;年后寻个由子打发他进京走走;也正好散散心;老爷说可好?”
沈鸿吃过科举的苦;二十余岁中秀才;乡试落第三次;三十余岁才中了举人;只比长子早两科;因身体不好;没有进京参加会试。
听了妻子的提议;沈鸿点头道:“娘子说的正是;这学问不是憋出来的。学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出去见见世面正好。”
年后的安排有了;至今年前这小两个月;郭氏也有安排。
于是;在院子里烦躁不安的沈全;便等到了郭氏;后边跟着好些抬了箱子的婆子、婢子。
郭氏晓得自己儿子的秉xìng;嘴上应答的好听;可心里主意正着;便吩咐婆子道:“将三哥的书房清理了;一本书、一张纸都不许落下都装箱抬走”
沈全闻言大惊;道:“娘;这是作甚哩?”
郭氏板着脸道:“除夕之前;不许你再读书。年前这五十来天;你就好好养养jīng神;补补身体。”
婆子婢子们已经听从郭氏吩咐;开始将书本装箱。
沈全不敢去拦;只能苦着脸;拉着郭氏的胳膊道:“娘;瑞哥不过一说;哪里就如此哩?往后娘给儿子熬补汤还不行么?这读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哪里好耽搁这些久?”
郭氏抹了把沈全手腕;直觉得骨头支棱着膈手;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我儿向来聪明;怎就钻了牛角尖?你作甚要同沈瑾比?要是真好那个强;就同沈理比我儿若奔着状元去;纵熬坏了身子;娘也能赞一声我儿心气高;一个生员;就将我儿急成这个模样?那以后还是乡试、还有会试;可怎么办?天下的读书人;一路考过来;谁没有落第时?这点挫败都受不得;那我儿还是趁早歇了科举的心思;早早地捐个监生;老实地做个乡绅老爷。”
沈全眼圈泛红;耷拉着脑袋;半响方道:“娘;儿子从没觉得自己比旁人差甚哩……纵然小时调皮些;在读书上也踏踏实实;不曾偷过半点懒……瑾哥还罢;连珠哥都考中;偏儿子落榜……”
沈家玉字辈子孙多;成才的也多;进士就出了三个;举人五人;生员十来人。沈家各房族人底气越发足;也是因子孙成才;家族呈兴旺之势。
郭氏道:“不过是院试;又算甚哩?听你大哥说;如今乡试百取六;到了会试百取八;即便过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