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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安人叹了口气道:“可怜你外祖家就此断了传承;往后连祭扫的人都没有。你娘最是孝顺不过;怕是在下边也难安生。孙太爷真是可怜;连个烧纸的人都没有;如今寒冬腊月;也不是冷了没?饿了没?”
沈瑞心中十分古怪;张老安人怎么绕到孙家这话茬上么?竟然不是怂恿他去争二房嗣子?
见沈瑞无动于衷;张老安人眉头微皱;只觉得真是个冷心冷肺小子;待人只是面上情;跟他那死了的娘一般模样
郝妈妈在旁;却忍不住腹诽;孙太爷谢世时二哥还没落地;对这外祖父见也没见过;听着不是跟生人一般。老安人这般装模作样;看了真是好笑。
张老安人唠叨半天;见沈瑞还是懵懵懂懂;口气便有些不耐烦:“也是你娘生前疏忽;以孙家这样绝嗣人家来说;你娘即便是出嫁女;也是你外祖父的独生女;早该张罗为你外祖父过继嗣子嗣孙;承了香火才应当。当年你外祖父过身;过来报丧的人只拿了封你外祖的信过来;说是老爷子有交代;让你娘在家守孝;无需奔丧。孙家那边后来到底如何;谁人料理丧葬事务;我当年也追问过你娘。你娘只说你外祖父老友全权料理。这种大事哪里能交代外人?如今看来;你娘当年说的人就是二房三太爷……又不是旁人;何必藏着掖着二哥到了京里;仔细留心;看你外祖那边还有什么人没有……你外祖虽cāo商贾贱业;可当年往来也仆从如云;听说在南边闯下一副好大家业……总不会人没了;便都跟着烟消云散……”
说到这里;她又露出几分无奈道:“看来二房这些年不曾有动静;就是因这缘故了……只是二哥才是你外祖血脉;即便你外祖留下什么本当也是你的……只是他们势大;又隔了多年;说起来也意思。只是二哥也要心中有数;莫被当成了傻子糊弄……”
听到这里;沈瑞心中勃然大怒。
京城距离松江千里之遥;孙太爷又没了二十来年;即便真留下什么被二房收下;四房就是惦记也是白惦记。
张老安人可恨的是;说这番话不是并非是心生贪念去惦记孙氏遗财;而是要在沈瑞心中插根刺。
换做沈瑞真是十二岁少年;即便对这些话半信半疑;可对二房也会心存芥蒂。要是见二房富庶;就会想是不是他们贪了自家外祖父的遗财;要是二房长辈对他好;就会想他们是应当的;因为他们侵占了本属于他的遗财。
长期以往下来;小孩子不是因愤愤不平生了怨恨;就是因理所当然不感恩惹人生厌。
二房长辈固然不会跟晚辈计较;可也不会对他有好感。不管徐氏同孙氏早年有什么交情;也不会对沈瑞的不懂事一直容让下去。
如今各房头都奉承二房;所谓何来?不还是见二房大老爷、二老爷仕途正好;盼着往来亲密;子弟前程得他们提挈。
孙老安人这里;却是反其道而行;生怕沈瑞同二房关系近了;要从沈瑞这边;绝了沈瑞与二房的渊源。但凡有半点真心;怎么会舍得让他去得罪二房这“庞然大物”;绝了一条臂助?
固然晓得张老安人不喜自己;可这自己临走临走;还拐着弯地设计一把;还真是可笑。
只是她有耐心做戏;沈瑞可没耐心听了;立时“腾”的一声起身;面带愤愤道:“安人放心……孙儿定会弄个明明白白……孙儿还要使人收拾行李;先不陪安人说话……”
张老安人见沈瑞如此反应;嘴角微翘;却依面带关切道:“财帛动人心;二哥也勿要气坏了身子。你心里有数就好;这世上总有说理的地方。”
沈瑞“勉强”笑了笑;便俯身作别;大踏步地出了屋子。
直到出了张老安人院子;沈瑞方长长地吐了一口胸口浊气。
怎么会有这么心狠的老人家?他到底是四房子孙;就算因孙家与二房有旧得了提挈;得便宜的不是四房?半点也不盼着他好;生怕他出人头地似的。
瞧着张老安人这架势;明年二月里能放自己安生县试才怪。这一刻;沈瑞倒是庆幸徐氏南下;得以多一份倚仗。
张老安人房里;郝妈妈有些不解;道:“安人不是想让二哥出继……”
张老安人轻哼一声道:“二哥到底是四房子孙;即便真过了继;也不能真亲了那边;不认本生……”
郝妈妈听了;不由有些担心;便道:“明早就要往宗房去哩;也不知二哥那里行李收拾的如何;要不老奴代安人去瞧瞧?”
听郝妈妈提这个;张老安人才想起这么这茬;点头道:“去;将二哥身边的事接了;对那两个婢子也别太抬举
“那是自然;老奴可是安人指的人。”郝妈妈知晓张老安人喜欢听什么;笑着说道。
张老安人果然心情大好:“你到了京里;就按我先头吩咐的;二房择嗣时就推二哥一把;全力促成此事。”说到这里;亦是有些不舍道:“只有这两个孙子;我哪里就舍得予人?可四房数代单传;别无旁枝堂房;想要寻人拉扯都寻不到。大哥明年就要乡试;以后前程也需人看顾;偏生因二哥的缘故;沈理同宗房一脉都不亲近大哥。二哥若了侍郎府嗣子;也是天大福气;往后兄弟之间也能多个臂助……”
如此这般;她又跟郝妈妈絮叨好一会儿;方放郝妈妈去了。
出了张老安人院子;郝妈妈就忍不住撇撇嘴。
二哥可是四房唯一嫡子;二房即便要过继嗣子;也会选子嗣多的人家;从嫡次子、嫡幼子里选人。难道那孽庶记了名;就成真正嫡长子了不成?委实可笑。
连她这做下人的都明白这个;老安人却是如此想当然;真是老糊涂。
回到跨院时;沈瑞心情已经平复。
他又不是真正小孩子;会为张老安人一次蛊惑就去得罪二房;权当她放屁。只是这老太太心思太恶;要是不回报一二;反让人憋闷。
刚好见长寿兑完庄票回来;等他将兑来的金银同冬喜交接完;沈瑞便将他招呼到一旁;低声吩咐一二。
长寿闻言;有些迟疑;道:“二哥;会不会将大哥扯进来?”
这般多嘴;长寿倒不是关心沈瑾;而是见沈瑞平素同沈瑾关系还算亲近;怕他一时出气过后后悔。
沈瑞指了指后院方向;嗤笑道:“有那疼孙子的好祖母在前面;火烧不到大哥身上……”
两人正在院子里说话;便见郝妈妈过来。
沈瑞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道:“妈妈可是代安人过来看顾我?”
郝妈妈忙道:“这奴就是奴;哪里能代得了主?老奴是想着二哥身边的大姐们应没出过远门;怕有甚准备不周全处让二哥不便;方过来瞧瞧;二哥别嫌老奴爱cāo心便好。”
见她如此知趣;沈瑞便也客气道:“如此;就劳烦妈妈多费心了。”
郝妈妈却没有急着进屋收拾行李;而是看着沈瑞yù言又止模样。
沈瑞心中一动;挥挥手打发长寿下去……
第一百二十章 高飞远走(五)
郝妈妈近前一步;压低声道:“二哥;方才听的那番话都是没影子的事;万万信不得。当年孙太爷压了半船银子到松江;谁不晓得孙太爷是破家嫁女?是见不得二哥同二房亲近;要让二哥心生芥蒂……二哥可不能上当……”
沈瑞心里虽早敞亮;可郝妈妈能专程来提点这一番;这人情也是要领的。
沈瑞便道:“听说妈妈家老大在老安人庄上当差?”
郝妈妈不知沈瑞为何问起这个;老实地点点头:“也是个笨的;除了侍候庄子;甚也不会?后被田家老二挤了下来;成了副手。田二跑了;老安人又迁怒到他身上。还是老奴舍了面皮求饶;方没有担不是;还不知以后如何。”
儿女都是孽;说到最后;老人家也带了黯然。
沈瑞淡笑道:“妈妈是个通透人;当时是有后福的……我名下那些产业;不好老劳烦婶娘代我管着;总有接回来时。我这里可没有人手;到时少不得还得劳妈妈cāo心一二……”
郝妈妈眼睛一亮;立时腰杆也直了;嗓门也亮了;脸上开了花:“二哥放心;但凡二哥有用到老奴处;老奴自是尽心尽力;定为二哥预备的周周全全……”
郝妈妈同冬喜、柳芽两个收拾行李去了;沈瑞则去了书房。
昨晚没来得及同沈瑾提起出门之事;总要知会一声;沈瑞便简单几句写了;进京的理由就用徐氏所提的那个。瞧着沈瑾对生母那般依恋;当不至于会不会生出为何叫他去不叫我去之类的想法。
如今郑氏、沈瑾母子生离;不知他们后不后悔沈瑾记名嫡子之事。
只是三年前的情景;也没人会去管他们心里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孙氏遗书在族亲们跟前一出;妾室庶子要是反对;则就是不知好歹了;以后也无法立足。
不得不说;沈瑾顺利记名到孙氏名下;确实使得沈举人与张老安人对郑氏没了顾忌。
否则以他们母子对沈瑾看重;只为了沈瑾出身;在孙氏故去后想的当也是扶正郑氏;而不是续娶填房。
“母以子贵”;当没有了儿子;自然也就贵不起来。
见识一次郑氏的果决狠辣;沈瑞不得不佩服孙氏的“未雨绸缪”。张家俩姊妹危及沈瑾前程;郑氏能下得了这般狠手;对于沈瑞;要是有了纷争冲突;又有什么可容情处?
不管这对母子醒过味来会不会心生怨恨;沈瑾名利双收好处却是实打实;但凡露出不满形迹出来;吐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正想着;就听到外间柳芽惊讶道:“妈妈;怎叫人从厨房取了这些罐子?还没到吃午食的时候;妈妈可是饥了?
“我的小大姐;这出远门;旁的东西都可落下;这些物什却往往不可拉下”郝妈妈道。
沈瑞心中也好奇;挪步出来;就见外间桌子上摆着四只径高都七、八寸的陶瓷罐子;郝妈妈、冬喜几婢都围在桌
见沈瑞出来;冬喜、柳芽两个侧开身;让出桌前。
罐子已经打开;两个是满的;两个是空的。怪不得柳芽问郝妈妈是不是饿了;满的两只一只装了切丝榨菜;一只装的盐津梅子。
榨菜xìng温;梅子止呕;这两样应该是防止晕车船的。上辈子就听过一种古时传下来的偏方;出远门携了家乡水土带了;到了异地水土不服时;用这两样熬水喝。那两个空罐子;八成是用来装水土的。
沈瑞心里猜个大概;不过见郝妈妈隐有得sè;几个婢子也满脸好奇;便也凑趣道:“妈妈;带这么罐子作甚?”
郝妈妈面露得sè道:“这离乡背土;哪里又如在家里自在?别的都不怕;就怕身子不舒坦。这晕车晕船;看着不过是小事;可这千里迢迢;路上就要一个多月;大人身子熬得;二哥哪里吃过那般苦楚?这榨菜、梅子看着是寻常东西;可晕车晕船时用了;顶顶用哩。就算不晕车晕船;吃不惯外头吃喝;用这个佐粥也能开胃。”
说到这里;她又指了指那两个空罐子:“这草木挪了地方尚且水土不服;何况人来?这两个拿到井边去;一只装井边土;一只装井水。等到了京里;二哥若是水土不服;用这个熬了便能治。”
一席话;听得冬喜、柳芽都敬佩不已。
冬喜扶着郝妈妈道:“到底妈妈是积年老人;婢子等只顾着收拾二哥衣裳常用物什;哪里晓得这些个?幸而妈妈来了;要不可是耽搁大事?以后还得赖妈妈多cāo心。”
柳芽也笑嘻嘻道:“有妈妈在;冬喜姐姐与婢子心里也踏实了。”
郝妈妈自是晓得这两婢身份不同;管着沈瑞身边事;原还怕自己过来这两人会忌惮防备;眼见这两人都亲亲热热的;心里也跟着踏实了。
她六十来岁人;如此寒冬腊月;哪里会乐意出远门?
只是这未曾不是个机会;倒不是她想着会尊张老安人吩咐如何如何;而是借此服侍沈瑞一回;给儿孙留份善缘。这二哥看着虽清冷;可只瞧他对沈瑾都和和气气;待自己当年不恭也没有找后账;就晓得他是个大度心软的。这不自己不过唠叨几句;便立时得了应承。
同张老安人那几顷地的小庄相比;沈瑞名下的三个庄子;个顶个都是好的。二哥转年就十三;等十五、六说了亲事;娘子进门;产业自然接回来;到时候自家儿孙生计便都有了着落。
想到这里;郝妈妈笑得越发开怀:“我也是当年跟着家里的服侍老爷去了两趟京里;要不也不晓得这些。这虽都是寻常人家贱法子;可顶用就是好。老爷当年第一次进京;因水土不服是遭了大罪;病了一个半月;差点连chūn闺都耽搁。等到第二遭;我从在外跑生活的一个老亲处打听了这个法子;就依此形式;老爷恁事没有哩”
沈瑞虽没亲身体会过那“家乡水土”的妙用;不过能传承到后世;民俗也当尊重。
想到郭氏那里不曾预备这个;沈瑞便吩咐冬喜道:“你去隔壁走一遭;跟婶娘说说这个。婶娘没出过门;两位族兄在外只会报喜不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