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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跑过好几道宫门,周围一带仍旧还清冷,道上看不见人影,暴雨,加上本来这里就是深宫的偏僻处,离秦王的大殿,遥远不可及,跑了许久,在一条曲折蜿蜒的永巷边上,夷简忽然看见一扇虚掩着的木门。
想也不想,夷简直接过去,推门,内面,让人惊讶的,竟是一堆杂草,像是废弃了许久的小宫院,杂草深处,有两间斑驳破落的屋舍,夷简顺着石子小路,也不滞留,迅速冲进屋舍前的走廊,大雨,随即就被阻隔在屋檐之外。
在门框前站定,下意识理了理身上的湿衣,目光扫了眼屋舍四周的荒芜,心里忍不住感慨,原来泱泱大秦的咸阳后宫,也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奢华,锦丽,这里,竟有这么多的萧瑟角落,被人遗忘了的……
当然,她是无能有幸去过前殿,那里,当大秦国百万雄师列仗殿前,当几十万禁军穿越长巷,当千千万名官员朝拜,当冷酷的秦王挥臂怒伐,那,又是怎样一番霸然的景象,她无法想象。
……
雨,发了狂。
夷简斜倚在门框上,木门,忽然“吱呀”一声,不小心被她推开,没有上了锁的,夷简好奇的转身,犹豫片刻,还是将门径自推开,出乎意料的,里面,整理的很清洁,地面上,干燥且一尘不染,夷简走进去,两间屋舍相通。
到里间,这里应该曾经是一个寝宫,只是偌大的木榻上,没有一床被褥,完全是单单调调的木棱,摆设,都很陈旧,很简朴……
“什么人在里面?”
屋外,忽然响起一道女声,随后,一阵脚步声轻声而入,夷简连忙从房内走出来,迎面过来的,是一个女人,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宫女,此刻,手里拿着竹伞,正满脸不悦的瞪着地上,因夷简的擅自进入,而留下的一滩雨水。
被她瞪着,夷简突然觉得汗颜,急忙说:“我,对不起,我,替你擦干净……”不想,她却摆手,说,“算了,你快出来。”
“哦!”夷简走出来,回到门口站定,又说,“这里,是你住的地方吗,我,就是想躲躲雨,等雨停了,我马上就走。”
“不是!”那女子放下手里的竹伞,从门边上取出一块深色干布,开始擦拭地上的水渍。
“那这里,是谁住的地方,院子里,都长满了草。”
“你很想知道吗?”那宫女低头,也不看她。
夷简忍不住笑,回答:“其实也不是特别想知道,只有点好奇。”顺便说说话,打发雨天里的冷清情绪。
“你是哪宫的?”她终于抬头。
“呃,朝邕宫!”夷简也就知道这个宫名。
“新进的?”
“恩!”
“这里,以前是囚禁太子丹的偏殿。”
“太子丹?”夷简皱眉,不认识。
“大燕的太子,从很小的时候,就在王宫里做人质。”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淡,像是掠过湖面的微风,轻轻的,靠近人的心里,想到,若在这庞大的秦宫里寻找二姐,多认识一个宫人,或许能有不少帮助,夷简便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对了,我叫郑夷简。”
“式妋!”她答。
……
第十二章:高贵的王族(2)
(二)
细声说出自己的名字,她开始专心的擦拭地面,夷简看她低头的侧影,也并不冒然问她是否知道秦王身边的女人们,就这样持续片刻,待她整理完整个内室,她走到屋外,径自拿起门后边的竹伞。
再次开口:“别再进去弄湿了地,一会你走的时候,别忘了把小宫门带上。”
“哦!”夷简答应。
她撑伞离开,绿色裙摆在雨风里抽动,长长的黑发由暗红的丝带缠绕着,盘束在后脑下侧,走起路来,红色的丝带,便跟着她的步子一摇一摆,夷简站在走廊里,有些无趣,她其实倒宁愿多来几个宫人,跟她胡乱的说说话。
半晌,暴雨终停,不过看阴沉的天空,乌云依旧压倒性的占据了大半的空间,趁这间隙,夷简立即冲下荒草漫生的院子,走石头小路出了宫门,再沿着昨天一路过来的窄道向那座尚算华贵的寝宫跑,幸好之前,她特意记了路,否则东转西拐,很容易辨不清方向。
几个时辰后——
终于到达,这一次,夷简远远的,就注意了宫门顶楼的匾额,曰“雎雍宫”,小宫门口,仍旧有几个宫娥和阉人,这让夷简还有些紧张,刻意放缓了脚步,慢吞吞的踱进宫内,经过他们身旁,竟还是一如昨天情形,他们见她,好似透明的。
回到内殿,夷简迅速脱了浑身的湿衣,换上自己的那套男衫,而后,一骨碌趴倒向那张柔软的床榻。
恍如,做梦啊!
此时,咸阳宫前殿,郑国被人马不停蹄的从骊山直接带了进宫,与他,有些不敢置信,本以为,能直接面见到秦王,那也至少一年半载之后,看来,农业的发展,粮食的收成,在秦王的眼里,远比他预料中的重要,这就好。
六国官员觐见秦王,之间的距离,那是五十丈,远隔着数百层冰冷的石阶,以及石梯下,巨大宽阔的方池,秦王,他高高在上的居坐在大殿正中央,遥远的,看不清他的尊容,只隐隐,是一道异常高大的身影。
郑国跪拜,大声道:“韩冬官司空郑国,殿下迎觐。”
嬴政眯眼,注视他少顷,问:“这几年,韩国有否旱期?”
“有!”郑国点头,“韩地处泾水中段,和大秦一样,不仅时常干旱,还会遭遇泾洛两河泛滥,洪水侵灌。”
“粮食收成如何?”
“自给自足,农民每年上缴五成赋税,仍有剩余,剩余的,可以向六国百姓高价兜卖。”
“何因?”
“植树绿被,禁止砍伐,开凿水渠灌溉,汛期,储存过量的洪水,旱期,灌溉农田。”
嬴政沉思片刻,又问:“让整个大秦的粮食,能够完全的自足,百姓们不再向六国购买,你,需要多久?”
“十年,大王!”郑国回答,“大秦地广土薄,开凿一条如此巨大的工程,除了要征用大量的苦力,还需要漫长的时日。”
十年!
对于大秦后世的基业,并不漫长。
“寡人给你两年时间!”嬴政再次眯眼,沉声说道,“在西方泾河源头开凿,两年之后,若是泾阳县内的粮食收成,没有任何起色,那么你,灭,三族。”
“谢,大王!”郑国高呼,然而额头,却不觉有了细汗,让他觉到惊恐的,并非自己的性命,而是,时时牵挂的,亲人们。
……
第十二章:高贵的王族(3)
(三)
傍晚——
雎雍宫内,夷简原来懒散的趴在床榻上,已经睡熟,但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嘈杂声,有人似乎鱼贯进入内殿,就在她还迷糊不清时,耳边突然响起一道震惊的大喝:“你是什么人,竟然躺在雎雍宫的寝床上,后宫里岂能有你这样的男子,你吃了豹子胆吗?”
下一刻,腿上猛然一重,显然,她被人踢了。
一脚被人踢醒,夷简一惊,下意识从软榻上爬起,揉了揉被踢到的小腿,环眼看四周,不知从何时起,内殿里竟站了一大群身穿青色宫服的宫人,而直接面对她,此刻正一脸怒容的,明显也是刚才将她踢醒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阉官,从他的神情,看出来,像是后宫里管事的。
与他对视,夷简支支唔唔,说:“我,我是……”
“再不回答,拖出去,交给下面先杖刑。”
“不是!”夷简吓住,连忙回答,“我是,是郎中令,尉缭举荐进宫做事的,下人。”
“掌案!”这时,从外殿门口,突然又跑进来一位年轻的宫娥,到他的面前,急道,“他是缭都尉大人带进来的。”
“缭都尉?”被称呼为掌案的阉官惊讶,在这整个咸阳后宫内,自然多数宫人都知道缭都尉,他是大王身边的人,疑虑的看着郑夷简,他又问一边的宫娥,“都尉大人有交代什么话吗?”
“没有特意嘱咐,掌案,缭都尉离开的时候,只说,让他住在雎雍宫内,不管他做什么,去什么地方,都不管,全当没瞧见。”
这句话,夷简听了也不禁纳闷,想不到,尉缭的能耐,竟是如此的不一般,事到如此,这位掌案的又再看了夷简一眼,便径自转身,对着他身后的那群宫女阉人们说道:“你们继续把这里清干净,二殿下最见不得灰尘,动作都再利索些,各宫各院,还有不少地儿……唉,这天,眼看着又要起风……”
……
倒真是!
大风说来就来,那群人清理完毕内殿离开后,夷简又干脆倒回到床榻上,手里随意的翻阅着枕头边的竹简书,读着读着,阴沉的天气,容易让人困乏吧,不一会,夷简又进入深眠,到子夜时分,狂风突然四起,吹进了外殿里来,卷起房顶上垂挂的罗纱帐,梭梭作响,夷简惊醒,抬头,便看见巨大的窗子敞开着,而纱罗帐就在半空里横飞。
夜晚的寝宫外殿,除了风声,很寂静,窗外宫墙边,点着灯的,在风里,显得昏昏黄黄,夷简从榻上爬起身,迅速蹑手蹑脚的走出寝宫,走到外殿,悄悄向外面张望。
无人!
小宫门口,此刻,竟然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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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简又索性跑到走廊外,放眼四周,完全的静悄悄,确实无人,看不见一个人烟,不过也对,尉缭说过,这宫本就没有做主子的宿住,到了晚上,那些宫女们自然也不会侯在外面守夜,何况风如此的大,说不准,大雨即将又要倾盆而泻。
这样更好!
回到大殿里坐下,夷简聊赖的看被风卷起的纱帘,就在这时,小宫门外,倏然几声沉闷的脚步声,又有人来了……条件反射一般的,夷简慌忙重新跑回内殿,掩蔽在厚重层叠的罗纱帐后,之前一直没注意,就在她躲到罗纱后时,才发现,这里,靠墙边,原来有台细长的案桌,而桌上,正摆放着两排鲜润的糕点。
暂且不动声色,夷简的目光,转向殿门口——
而这一看,这一看清,她差点没尖叫出声,就在门口,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赫然进入夷简的视线……他,黑色的暗纹丝衣,被狂风吹的肆意扬起,他,坚硬的下巴,近乎透明的薄唇,在暗沉的光线里,涂上一点阴影,清冽的水灰色长眸,是如此毫无预警的,匪夷所思的,乍然出现……
“政!”夷简低呼,下一刻,便从罗纱后面跑了出来,不可思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这里,是咸阳宫!”
……
第十二章:高贵的王族(4)
(四)
嬴政走进来,在外殿的躺椅上坐下,头斜靠着椅背,半眯起双眼,看她,轻问:“大秦的后宫如何?”
“你是不想活了?”夷简不答反问,“这个尉缭,又到底是什么身份?还是,大秦后宫的防卫,实在太过松懈!”看着他,夷简真的觉得不敢置信,但是,刚才看见他走进来的一刹那,她便认定,带他进来的,一定又是那个尉缭。
幸好,这里晚上没人。
“防卫太过松懈?”嬴政不可置否,嘴角带着笑意,又问,“你的事情,解决的如何了?”
“还没找到我二姐,不过,我猜想,她有可能就在秦王的身边。”
“呵呵呵……你打算如何做?”嬴政笑起来。
“我听人说,秦王好书,我这里有卷关于以法治国主张的谏书,我会想办法放在秦王的案桌上,他若是看了,一定会想知道其余的部分。”
“你懂以法治国?”嬴政斜倚在躺椅上的身体,微微一直。
“耳濡目染,时常听一些。”
“怎样的耳濡目染?”嬴政再次眯眼,冰灰色的眼眸忽然漾出一层异样的水泽。
“跟你说你也不太懂啦!”夷简撇嘴,这些思想主张都是韩非跟随荀况师傅求学之后的心血,“比如,你们大秦国,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你们孝公在位时,启用了卫鞅的变法,话说到底,同时期,韩国的申不害继后变法,但是,结果却不尽相同,错就错在申不害的变法,重在术的运用,韩王只学会了用术,秦国不同,秦国将法和术结合了起来。”
说着,夷简转回到罗纱帐后,既然是他,她也就无需顾虑,一整个下午没用膳,她是饿了,到墙边的案桌上,她随手拿了两块糕点丢进嘴里。
味道不错!
“你要吗?”夷简又拿了块,走到他身边,“这是咸阳宫里的糕点,一般平民,可是吃不到。”
待她靠近,嬴政却忽然皱眉,问:“什么味道?”
“不知道,但是不腻。”夷简自然以为他是问糕点的味道,不想,他却一把拽过她的身体,她一个不稳,立即坐到他身侧,于是,她的头顶便下意识贴上他的下巴,下一瞬,嬴政的眉头,蓦然皱到更深。
“你,多少日没沐浴过了?”他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