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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著雨挑了挑眉,倒是第一次听皇甫无双吟诗,倒是未料到这小子竟然也有诗才,吟咏的还象那么回事。
“小宝儿,朕这首诗做得如何?”皇甫无双转首问花著雨。
花著雨心内哼了一声,这句话是不是应该问他爱慕的人,做什么问她。
“此诗配上温姑娘的舞姿,甚是应景!”花著雨躬身答道。
皇甫无双得意地扬了扬眉,牵着温婉的手,眉开眼笑地说道:“婉儿,我们进屋吧!朕烹炉暖酒为你暖暖身子。”
温婉柔柔笑着答道:“好!”
她临去前,抬眸瞧了一眼花著雨,剪水双眸中隐含着一丝冰冷的怒意。
这一眼看得花著雨心中寒意陡生。
上一次,在北朝,她擒了温婉,将她带到了两军阵前。她还用枪尖刺入到她的胸膛,以此来要挟萧胤放过锦色。虽然,枪尖在之前已经被她故意掰弯了,虽然她是手下留情,故意没有伤她性
命。可是,她又如何能知道,就算是知道了,恐怕还是恨她的,毕竟,她的确实实在在是伤了她。
她一定是恨她的,这毋庸置疑。
花著雨忍不住苦笑,她似乎得罪的,越来越多了。尤其今日在朝堂上,恐怕把姬凤离一党得罪全了,那些在战场上和她同生共死的虎啸营的弟兄,恐怕此事都会恨她的。
“这不是战场那个上叱诧风云的宝统领吗,宝统领当日在军前的悍勇风姿,婉儿如今还铭记在心刻骨难忘啊!”温婉慢慢地一字一句说道。
“哦?”皇甫无双兴味盎然地扬眉,一边携着温婉的手漫步向殿内走去,一边问道,“小宝儿在战场上有多么悍勇,婉儿你同我说说!”
温婉嫣然一笑,“好啊,皇上想听,婉儿就给你说!”
花著雨随着两人进到殿内,扑面的暖意迎面而立,暖和的和屋外简直不是一个世界,一冷一热猛然交替,花著雨的身子忍不住一阵战栗。她替皇甫无双皆下狐裘,一侧小宫女接过去,挂屏风
后的衣架上。
皇甫无双漫步走到炉火边的软榻上做下,温婉也缓步走了过去,两人靠着炉火絮絮交谈,小宫女捧着茶水糕点在一侧随侍。
花著雨站在屏风一侧卓然凝立。
眼前的情景,总让她感觉到不真实。
她可以肯定温婉以前是喜欢姬凤离的。这从当日在康王府的夜宴上,她和姬凤离琴笛合奏的曲子里,便可以听出来。况且,她为了姬凤离,曾经多次拒绝了身为太子的皇甫无双的求亲。
如若,不是被萧胤掳到了北朝,估计温婉十有八九会嫁给姬凤离的。可是,现在,温婉却从北朝带回来锦色的挂坠,将姬凤离推入到了刑部天牢之中。
正文 第120章
花著雨很明白,自己对姬凤离的恨,已经深入骨髓,她一心一意想要扳倒他。但是,温婉不同,她毕竟是喜欢姬凤离的,怎么会故意陷害他?
要知道,谋反,那可是惊天大罪,是必死无疑的。虽然说,如今姬凤离还没有被定罪,但皇甫无双如何会放过他?就算温婉再不爱姬凤离,难道就忍心曾经深爱之人,身陷囹团, 身首
异处?
花著雨感觉到胸臆间一股寒意慢慢升腾出来,渐渐弥漫到四肢百骸,纵然屋内温暖如春,她却冷得彻骨!
“啊?这是真的?”皇甫无双的声音乍熬拔高,显然极是惊诧。
花著雨心中一惊,挑眉望去,只见皇甫无双神色肃穆问道: “婉儿.,那你的伤好了没有?”
温婉黛眉轻颦,淡淡说道: “早就无碍了,劳皇上费心了。不过, 当日,宝总管也真是狠心啊,一点也不留情,那杆银枪刺到婉儿心口处,疼得婉儿.当时就晕了过去。宝总管到了
战场,就像一头嗜血的狼,一点都不手软的,当时,她以为婉儿投靠了北朝,命人用脏布塞到婉儿嘴里,害的婉儿后来
好几日都吃不下饭。〃
花著雨忍不住挑了挑眉头,神色淡定地听着温婉诉说着她的暴行。温婉,这是要整她啊!
皇甫无双的剑眉慢慢地纠结了起来,他挑眉看了看花著雨,几分惊诧几分不信地问道: “小宝儿,婉儿说得可是真的?”
花著雨蹙了蹙眉,缓缓走到皇甫无双面前, “是真的,奴才确实伤了温小姐。”
皇甫无双贬着一双浓密的睫毛, 目不转晴地看着花著雨,眸色黯沉,带着沉沉暮霭,充满了慑人的压迫感。
花著雨被他的目光看得心中发寒,她犹记得,当初,她在醉仙坊做琴师,温婉无意问听了她的琴曲,回去练琴将手指练得流血了。皇甫无双便为此将她抓到了东宫,并且残忍地让扮成男子的她做了太监。而这一次,她将枪尖刺在温婉的心尖上,真不知,这个小魔王会不会一气之下,要了她的命?毕竟,温婉可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花著雨并不怕皇甫无双,但,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和皇甫无双闹翻。
她抬眸迎视着皇甫无双, 目光幽邃静逸, “不过, 皇上可能并不知当时形势,奴才实在是因形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奴才知道温小姐是皇上的意
中人,所以奴才并没想要温小姐性命!”过了良久, 皇甫无双才重重地叹息一声,眯眼道: “小宝儿,若非你立了大功,朕绝不会轻易饶你。现在,你退下吧,朕和婉儿都不想见到
你。”
花著雨闻言,唇角一勾,脸上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皇甫无双果然成长了,不再像以前那般暴虐和嗜杀了。
“还不快滚!”看到花著雨还没走, 皇甫无双忽然冷喝一声。
花著雨忙施了一礼,躬身便要退出。刚退到屏风处,便听到皇甫无双的话悠悠传了过来, “最近几日,你都不用来当差了,朕这几日都不想见到你!记住, 日后,你若再动婉儿,朕
便不会再留情!”
花著雨唇角轻勾起一抹苦笑,淡淡说道: “奴才遵命!不过,也希望温小姐大人大量,不要再嫉恨奴才。”言罢,她转身退了出去。
屋外,寒气逼人。
花著雨大步大步地向前走着,脚步越来越急促,到后来,终于忍不住奔跑了起来。走出了“栖凤宫”,一直到身后那灯火辉煌的宫殿离她越来越远,她才慢慢地缓下了脚步。
不知为何,有些心痛。
是在为谁难过呢?
眼前,一忽尔是刑场上满地的鲜血,一忽尔又是战场上你死我活的厮杀,一忽尔又是这深宫中不见血腥的争斗………
绛红色衣摆随风猎猎飘起,耳畔是飞速掠过的凛冽的空气,冷风顺着宽大的袍和灌进来,冷气沁入手臂上的肌肤,寒到了心里去。
她不知顺着皇宫的甬路走了多久,才骤然停下了脚步,抬眸一看,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丹泓的永棠宫。她慢慢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示意守门的太监不用去通报,便径直进了屋。
屋内,一室的药香袅袅,丹泓正坐在炉火前扇着火为花著雨熬药,屋内药香四溢。看到花著雨来了,丹泓瞥了她一眼,笑道: “这两日,你没过来吃药! ”
花著雨慢慢尘在椅子上,淡淡笑道: “这两日实在是忙,没顾上。”
丹泓嗔怒地看了她一眼,“药是要及时服用的,不能想不用就不用,不然,将军的病怎么能好?”
花著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坐在椅子上,等着丹泓将药熬好晾凉了,端起来一饮而尽。那苦涩的味道一直沿着喉咙流了下去,她颦了颦眉,丹泓早已经将一颗蜜枣递了过来。
花著雨接过放入口中,一股蜜甜顿时压住了舌尖的苦涩,她仰靠在椅子上,惫懒地笑道:“丹泓,我若真的是男子,就娶了你做夫人。真是贴心啊!”
丹泓微微笑了笑,眸间划过一丝苦涩,有些梦呓般地说道: “是啊,将军若是男子就好了。只是……就怕将军若真是男子,恐怕依然不会娶丹泓。”
花著雨脸色顿时一僵,她没有想到,丹泓似乎还没有放开心中的纠结。她轻轻叹息一声,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丹泓面前,“丹泓,将来,我一定为你找一门最好的亲事,一个最如意的郎君。”
“将军…… ”丹泓眼圈顿时红了,垂首不再说话。
花著雨负手站在屋内,望着几案上跳动的烛火,忽然问道:“丹泓,当日,那封姬凤离手下写的告密信,你是如何得到的?”
丹泓凝眉道:“是我偷偷潜入到以前炎帝的御书房拿到的。”
“得手很顺利吗?”花著雨淡淡问道。
丹泓颔首道:“防守很严密,不过,所幸没被人发现。将军,难道说,那封信有问题?”
有问题吗?
花著雨负手走到窗前,静谧的夜空中,冷月游移,被厚重的云层遮掩着,似乎要躲避着人世间的纷纷扰扰。
她虽然不肯确定,但是,她却忽然发现,事情或许并非她们查到的那样了。她感觉到似乎有漫天白茫茫的雾气正在向她铺天盖地笼罩过来,模糊了她的视野,迷离了她的心靡…
就快到除夕了,皇宫里一片祥和。每一处殿宇都开始披红挂绿,张灯结彩,处处光影流转,喧嚣浮华,一片喜庆的气象。
花著雨独自漫步在结了薄冰的太液池边,将皇宫的热闹和喜庆都抛在身后。似乎也只有这里还宁静一些。
她已经两日没有去皇甫无双的宫殿当差了,他说不想见她,她也乐得清闲。小魔王现在在气头上,她去了,反而会平白挨罚。更重要的是,她最近不知为何,也没有心情去当差。
远处,太液池的桥上有灯笼朝这里走来,越来越近,灯笼的淡淡幽光照亮了为首一人身上明黄色龙袍,一只描金玄龙腾云欲飞。
想不到,竟然是皇甫无双来了。她想着,要不要躲开他,毕竟,皇甫无双可是说过不想见她的。
念头一起,她便向一侧的小径走去。
“元宝!” 声带着怒气的冷喝,花著雨忙止住了脚步,缓缓迎了上去。
“奴才没有看到圣驾经过,请皇上恕罪!”花著雨忙施礼跪拜道。
“没看见?”皇甫无双的声音从头顶上悠悠传来,带着几分玩味和几分压抑的怒气。
花著雨心中顿时一凛,小魔王怕是真的怒了。
“奴才记得皇上说不想看到元宝,所以才躲开, 生怕皇上看到奴才生气!”花著雨垂首慢慢说道,明明是他说不想看到她的。
皇甫无双不悦地哼了哼,凝眸紧紧盯着花著雨,薄唇抿的紧紧, 良久拂袖道: “你倒是巴不得朕不想见你。”
花著雨黛眉蹙了蹙,都说君心难侧,件君如件虎。她依着他的话做,倒是不和他意了。
看少年天子的脸越来越阴暗,犀利的眸光带着慑人压迫感盯着她。花著雨只觉得寒意渐渐从脊背上升起,心中暗自斟酌,这小魔王该不会是要对自己下手了吧。都说,飞鸟尽, 良弓藏
。她帮他登了帝位,如今,姬凤离也被绊倒,他会不会……
就在气氛越来越紧张时,只听得“扑哧”一声,皇甫无双憋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花著雨诧异地抬眸看他,看到他咧嘴笑得开心,心中顿时有些恼。
“小宝儿,你在战场上,真的如一头嗜血的狼?真的那么悍勇?”
花著雨这才想起这句话,是那夜温婉对自己的评判。她忍不住皱了皱眉,缓缓说道: “战场之上,若不悍勇,就随时被杀。”
“说的对,小宝儿。其实朕没有生气,朕对你,不知为何生不起气来,好了,这两日你继续来当差吧。没有你,朕觉得很不适应。”皇甫无双缓缓说道。
“是!”花著雨颔首道。
皇甫无双忽然拂袖道: “你们都退下,朕和小宝儿有话说!”
一众内侍顿时都退得远远的,皇甫无双走到花著雨身侧,立定,忽然低声问道: “小宝儿,有句话朕早就想问你了。”
“什么话?”花著雨有些纳闷,皇甫无双何时也这般吞吞吐吐了。
“朕隐约听说,左相对你甚好,你不会也对他有什么心思吧!本来,朕是不相信的,但是,这几日,感觉你似乎心情不好,是不是因为左相之事?”
“不是!”花著雨斩钉截铁地答道,没有一刻犹豫, “皇上,这件事你是从谁口中听到的,这绝对是谣言,想要加害小宝儿的。小宝儿和姬凤离之仇不共戴天,怎么会对他……再说,小宝儿虽是太监,可却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是有人见不得皇上对小宝儿恩宠有加,这是要挑拨离间!”
皇甫无双听刭花著雨义愤填膺的话语,心中顿时一松,扬了扬眉, “小宝儿,朕相信你,起来吧,既然不是,明日,你倍朕到天牢一趟。有你这头小狼陪着,朕就不怕了!走,随朕回宫吧!”
花著雨闻言脸色一僵,她淡淡一笑,缓步追上皇甫无双。
刑部天牢,是京师最戒备森严的牢狱,据说这里,就是飞进来一只昆虫,也插翅再难飞出去。
一入刑部大牢,便感觉到阴森幽暗的气息扑面而来。长长甬道中,燃着数盏昏黄油灯,黯淡的光亮,憧憧犹如鬼灯。纵然外面是青天白日,这里面却犹如鬼蜮。大约也因为关押了姬凤离,这里戒备更加森严。
看守牢狱的刑部官员显然没料到皇甫无双今日会来,吓得战战兢兢命牢中狱卒将甬路上每隔十尺插上一支火把。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