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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将眼睛半眯起来,回忆起那段一直压在她心底的往事。
淳安十三年八月初九,庄贵妃差人捎来话,午后请几位娘娘去后花园凌清湖上纳凉。淑贵妃如时到了万廊桥,却只见贺兰皇后与贤贵妃。
“见过皇后。”淑贵妃上前见礼。贺兰皇后莞尔一笑,过来拉起淑贵妃柔夷。“淑贵妃只几日不见,便越发可人了。”
“谢皇后赞誉,妹妹不及皇后万一。”淑贵妃惶恐,赶紧说道。
“是了,为何庄贵妃还不来到?”贺兰皇后向桥头望下,原本便是庄贵妃邀请众人前来,自己却不见踪影。
“回皇后,庄贵妃刚刚差人带话来,身体不适,卧于宫中,怕是来不了了。”一名侍女施礼说道。
“真是晦气,误了这好风景。”贤贵妃挥了一下手中锦帕,捻着鼻子怨道。
“贤贵妃不要怨气,总是来了此处,不如我们走走吧。”贺兰皇后已有了三月身孕,正需要散步。
“是。”贤贵妃急忙住口,随在了贺兰皇后身后向万廊桥中间走去。湖中有个凉亭,她们要去那里小坐。
“皇后快看,这里为何有如此多鱼儿。”淑贵妃走在外侧,在即将进亭处忽然发现桥边有一处,很多鱼儿浮鱼水面聚在一起。
“是了,真是喜人。”贺兰皇后探身望了一下,回身对侍女问道:“可带了鱼饵吗?”
那侍女急忙递上一小袋,贺兰皇后轻抓起一些,投入了湖中。
湖中鱼儿争相抢食,鱼尾打的湖面啪啪作响,溅起水花无数。
“真是有趣。”贺兰皇后身体向前,趴在栏杆处向下望去。
就在此时,“咔嚓”一声,栏杆忽然断开。贺兰皇后身体失去重心,一头栽进了湖里。
“啊!……”
“来人呀,皇后落水了。”
桥上众人立时慌了手脚,乱做一团的大喊起来。只是跟随之人都是侍女,大家急的直跺脚却不敢下水相救。
淑贵妃吓的向后退了一步,站在了桥中间,用锦帕捂住嘴,只能眼看着贺兰皇后在湖中挣扎。
贤贵妃将锦帕向桥上一丢,纵身跳进了湖中。贤贵妃只是略识水性,若是自保还可,救人便有些难度。贺兰皇后已经快没了意识,随手摸到贤贵妃便死死抓住,俩人一起沉了下去。
桥对面有太监听到呼救声,急忙跑了过来,“扑通扑通”全部跳进了湖中。一番扯拽将两位主子救了上来。
贤贵妃上岸来,吐了几口水缓了过来,贺兰皇后却没有半丝气息。待皇上与御医等赶来时,贺兰皇后已经香消玉损了。
众人都围在了皇后那面,淑贵妃无意望向断裂处,却发现栏杆断面整齐,根本不像年代久远腐蚀所至,分明是有人将栏杆早已锯断,只留下一点点相连。一旦稍微吃力,必然会断开。
看到这,淑贵妃心中害怕起来,是谁?设下如此狠毒之计,取了贺兰皇后之命。
翌日,淑贵妃前去探望贤贵妃。贤贵妃倚靠在床上,似有顾忌,小声道:“妹妹,我宫中有一宫女,午时取花时曾路过凌清湖旁,见到庄贵妃的贴身侍女在皇后落水处,似乎向湖中丢着什么东西。”
淑贵妃蹙起眉,疑惑问道:“姐姐是说……”
“是有人在湖中提前投食了鱼饵,将鱼儿聚集在那里,随后我们便至,才导致皇后落水。”贤贵妃恨恨说道:“还险些要了我的性命。”
淑贵妃也明白过来,为何如此巧合,那里的栏杆有被锯过的痕迹,偏偏便在此处有鱼儿相聚。
淑贵妃便将自己所见讲了出来,两人约定翌日去桥边再仔细看看,若真是如此,便要告知皇上了。
第二日两人再到万廊桥上时,那里的栏杆已经全部被拆除掉,工匠正在重新安置。询问后才知晓,庄贵妃于昨夜便差人拆了这栏杆,责令全部重修。
两位妃子心照不宣的对望一眼,返回了贤贵妃处。
“妹妹,我们是否应该让皇上知晓?”贤贵妃回到撷兰殿后,与淑贵妃商议起来。
淑贵妃摇摇头,道:“现今没了证据,弄不好还会惹祸上身。”
“即便没了断裂的栏杆,她唤我们去那里,自己却未至。又使人向湖中投食,难道这些都不可疑吗?”
淑贵妃看着贤贵妃,反问道:“那又如何,只要没有确凿证据,又怎能奈何她。”
贤贵妃还要说些什么,宫外进来一名侍女,禀道:“贵妃,庄贵妃前来探望,已到了宫外。”
“啊……”贤贵妃不禁手上一抖,锦帕从手中滑落。飘飘而下,无声的落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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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六九章 太后忆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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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贵妃的到来令贤贵妃不寒而栗,淑贵妃弯身拾起她掉落的锦帕,塞回她手中。◎,
“姐姐莫怕,在自己宫中可要稳得住。”淑贵妃手上用力,握了贤贵妃一下。
庄贵妃缓步走进了撷兰殿,只见她一身白素,将自己丰盈的身材裹的严严实实。头上的簪子已经卸下,连带珠宝首饰也都解了下去。脸上不施粉黛,素颜相见。就连手中的锦帕,也换为了娥丝白纱。
“呦,淑姐姐也在呀。”庄贵妃于她俩人一岁,便时常以姐姐称呼。“昨日听闻贤姐姐落了水,这不,赶来探望一下,可莫着了惊吓。”
淑贵妃一笑道:“是呀,我也是才赶了过来看望,好在贤姐姐无事。”
庄贵妃望向贤贵妃,道:“好似姐姐脸色不妥,可请了御医?”
“劳烦妹妹惦记,我还好。”贤贵妃强打精神,抿嘴笑了一下,拿着锦帕的手却有些发抖。
“看姐姐的,皇后去了,日后这宫中还不是我们三人互有照顾,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庄贵妃挑起凤眼,问向淑贵妃,“姐姐你,可是这个理?”
“是的。”淑贵妃看到庄贵妃的眼神,不由也有了一些惧意。
“既然两位姐姐无事,那必是上天保佑,还希望这好运气一直护着两位姐姐。”庄贵妃出此话后,自己先笑了起来。接着道:“罢了,两位姐姐快换了素衣,前去祭拜皇后吧。”
庄贵妃离去后,那句话一直响在俩人耳边。从那以后,俩人逐渐疏远了庄贵妃。
皇太后讲完,远航有些不解,问道:“既然事情就此为止,太后如何这样肯定便是庄贵妃害了贺兰皇后呢?”
“除去她还会有谁呢?”皇太后冷笑一声,“第二日那投食的宫女便暴毙了,那时先帝除去贺兰皇后,便最是喜爱她。贺兰皇后殁了,她便可以贵为皇后了。”
远航明白这其中道理,虽然已经无法取证,但种种迹象都表明,庄贵妃疑最大。而且贺兰皇后死去,的确也是庄贵妃最为受益。
“那庄贵妃呢?是如何猝死的?”远航问起了庄贵妃,如果太后所言不假的话,应该与陈福所相差不多。
“贺兰皇后殁后,先帝伤心不已,责令五年之内不立后,我们也便相安无事的又过了五年。”皇太后将头转向窗外,窗外已经下起了雨,淅沥沥地敲打着窗棱,仿佛敲打着自己的心头,将往事一一滴的带了出来。
贺兰皇后殁后,庄贵妃日渐得宠,虽然没有立后,但却行使着掌管后宫的权利。这期间,庄贵妃极力排挤着其余两位贵妃,使得她们整日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直到有一日,宫中发生了一件事情,促使淑贵妃与贤贵妃连起手来。
十七年中秋,淳安帝与众位妃嫔于花园中赏月,谈笑过后,淳安帝陪伴庆俞皇太后先行离去。
那日贤贵妃正逢月事来临,身体乏力,待淳安帝走后,便起身欲先回宫。庄贵妃在一旁不悦起来,冷声道:“怎得这样快便走,难不成贤贵妃眼中只有皇上吗?”
贤贵妃平日总是隐忍,许是今日当着众多妃嫔面前,面子挨不过去,当下反驳道:“此话何意?你我都为贵妃,眼中自然只有皇上一人。”
“你……”庄贵妃立时来了怒气,虽然自己掌管后宫,但却无皇后之名。正如贤贵妃所,都为贵妃,身份平等,自己奈何不了她。
淑贵妃在一旁替贤贵妃捏了一把冷汗。
果然,庄贵妃无法对付贤贵妃,却将目光盯在了她的侍女身上。
“你这宫女,主子未曾发话,便敢上前吗?贤贵妃便是这样管教下人的吗?”贤贵妃方才在桌前站起,身后的侍女上前一步准备搀扶,原本正常之事,却被庄贵妃题大做,抓住不放。不过宫中也却有这规矩,主子没发话离开,奴才便要在原地老实呆着。坏就坏在早了一,如果贤贵妃“回宫。”你在上前,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来人,将这宫女掌嘴二十。本宫既然掌管后宫,便见不得这样没有规矩。”庄贵妃话音一落,身后太监便上前将贤贵妃的宫女拉了出来,拖到中间按在地上跪着。
“娘娘……”那宫女乞求地望着贤贵妃。贤贵妃刚要上前阻拦,淑贵妃起身挡住,道:“姐姐,奴才不懂规矩,怪不得你,便由着去吧。”完捏了贤贵妃一下,对她使着眼色。
太监一个接着一个耳光扇过,虽然打在宫女脸上,可众位妃嫔都知道,那是在打贤贵妃的脸面。
处罚过后,庄贵妃环顾下首诸位妃嫔,冷冷地道:“五年之期便要到了,那时你们再管教不好自己的奴才,我打的便不是奴才了。”完起身,拂了衣袖向回走去。
“恭送庄贵妃。”其余妃嫔急忙起身,一起施礼道。贤贵妃站在那里,眼泪在眼圈中打转,嘴唇一抿眼泪随即掉落下来。
淑贵妃知道自己在庄贵妃的眼里也是一个眼中钉,即便自己退守忍让,庄贵妃也不会就此放过自己。便趁着此事,去了贤贵妃那里。
此时俩人已不似几年前那样,随着在宫中时间越久,越发生了隔阂。只不过不如庄贵妃那样强势。
“你是来看我的笑话吗?”贤贵妃对淑贵妃的到来并不友好,反而冷言起来。
淑贵妃毫不介意,淡声道:“我只是为自己而来,自然,也是为了你。”
贤贵妃哼了一声,转身坐在床边,恨道:“她也莫把我惹了,不然也让她好看,别忘了贺兰皇后是怎样殁的。”
贤贵妃原意是指要将皇后落水之事告知淳安帝,淑贵妃却理解错了,以为贤贵妃要依照此法除掉庄贵妃,心中也为自己的安危担心起来。
回到凤鸾宫,淑贵妃便给自己兄长发去书信,言自己有难,请兄长前来相助。第二年二月,韩束庭接到信后赶来后堂,淑贵妃将后宫之事与他听。没料到韩束庭为保护她,当即自残。淑贵妃虽后悔,却也没有办法,便将他带进宫中,化名陈福,安排在了贤贵妃那里,当做自己眼线。
贤贵妃对庄贵妃的怨恨越积越深,况且就要到了五年之期,即将封后。庄贵妃正是得宠之时,不出意外当被封为皇后。一来自己封后无望,二来庄贵妃做了皇后,自己便更没有好日子了。思来想去,贤贵妃暗下狠心,命陈福除去庄贵妃。
陈福将消息送到了淑贵妃那里,淑贵妃没有言语。既然贤贵妃出手,自己便坐山观虎斗,除去庄贵妃对自己也是有利无害。
陈福领命前去,杀害庄贵妃后回去复命。淑贵妃得知陈福得手,便带人去探望庄贵妃,是想亲自看看,庄贵妃是否已经殁了。贤贵妃也是害怕了好一阵,见并无人怀疑,才放下心来。
庄贵妃死后,淳安帝便时常来凤鸾宫,渐渐宠爱起淑贵妃来,这便又惹起了贤贵妃的妒忌。
“寻个机会,将淑贵妃除去。”贤贵妃再次将陈福唤来,声叮嘱。
陈福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弯身答道:“主子,庄贵妃殁了,皇上已经有疑,如再殁了一位贵妃,怕是你也得不了好。”
贤贵妃听后,头道:“也有道理,只剩下我一人,皇上必会疑心。可我若不除去她,这封后时日马上便到了,若被她得了去,该如何是好?”
“主子莫急,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出手。若真到那时……”陈福狠声道。心中自有所想,若真到那时,我一刀砍死你也要让我妹妹做上皇后。
陈福将贤贵妃计划与了淑贵妃,并道:“我若现在除去她,皇上必会疑心你,只怕反倒误了事。不如这样……”
淑贵妃依了陈福之计,在宫中装起疯来,有意将皇后之位让与了贤贵妃。因害怕贤贵妃当上皇后后还会对自己不利,便差了青莲出宫,以做不备之策。
贤贵妃得知淑贵妃得了失心疯,欣喜若狂。不久便遂了心意做上皇后,被封为贤纯皇后。后见淑贵妃病好,已对自己够不成威胁,便放弃了除去淑贵妃的念头。
远航见太后所与自己知道的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