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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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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尘想了想,便告诉他:“最近时不时会记起这些文法,也不知从何而来,做梦也常梦到有人同我说话,不知言语为何,但醒来时,多还记得。”

余小修一听这话,惊讶地张开嘴,把书往桌上一放,便冲到院子里喊叫余舒:

“姐、哥,哥!你快来啊,景大哥好像是记起什么了!”

余舒在厨房里听到这声喊叫,便把菜刀往案板上一丢,油手抹在裙子上,匆匆跑进了景尘屋里。

“刚说什么?记起什么了?”

景尘看他们两个神色焦急,便把这阵子记录梦话的纸张从桌屉里找出来,递给余舒,道:

“我都写在上面。”

黄昏天暗,余舒拿了纸张退到门口,借着光凑近了去看,只见纸上字体云逸,条条分明,有的是一句话,有的则是一两个词,她看着都陌生不解,直到翻过下一张,见着了大头一行上被重复写了好几遍的三个字——挡厄石。

第184章触霉头

夜深了,余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便爬起来,轻手轻脚拨亮了油灯,拿着傍晚吃饭前从景尘处得来的几张写着“梦话”的纸张,坐在窗前思索。

景尘能够梦到以前的事,这是个好现象,虽然他依旧记不得什么,但是多了一些线索可寻,糟糕的是他梦到的某些事情,对余舒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说起来要追究到半年前,她和景尘在义阳相遇,他给了他一颗名叫黄霜的石头,被她不小心遗失,在这之前只是觉得可惜,但现在看来,那颗黄布溜秋的小石头,竟不是一般重要的东西,若落在别人手上,反倒成了坏事一件。

那黄霜石又名挡厄石,是景尘师门的宝贝,主要是为同他亲近的人挡灾之用,免得受那计都星祸害,到底还有什么其他别的用处,余舒不清楚,她没有告诉景尘,那枚石头是被用来“防”他的,只提起他当初送给了她,却被她丢失。

到了这会儿,再来抱怨景尘当初随随便便就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她也迟了,“挡厄石”是她弄丢的,她得负主要责任,但事情过去这么久,想要把它找回来真是大海捞针一样难,就那么一颗小石子,谁知道会到哪里去呢?

她掏出桌角压的小册子拿出来翻了翻,上头密密麻麻,写的全是这些日子以来,她为身边的人测算的大小祸事,算一算日子,景尘那计都星发作的时间,应该快要到了,这未来几天的麻烦事是一件接着一件,她小心防着,就不知藏有什么大凶大祸在前头。

“唉,要是有法子,能算到那挡厄石现在何处就好了。”

余舒发愁地直叹气,突然冒出这个异想天开的念头,竟抑制不住顺着往下想,左右也无睡意,就数了铜板,取了纸笔,掷出那挡厄石同他有关的象数,一一列下,埋在桌上写算,企图找出可寻的迹象。

不知不觉窗外夜幕升落,天色半昏半明,正事人倦梦香不觉醒时,住在西屋的景尘一觉醒来,打算赶在天亮之前,在院子里练上半个时辰的剑,却见大屋窗下亮着灯光,半薄的窗纸上照这个人影,十分讶然。

怎么都这会儿了,还没睡吗?

余舒正绞尽脑汁地同一堆数字为难,头发都就掉了几撮儿,一时没有听到头顶上窗子被人轻轻叩响,直到景尘的问话声隔着窗户穿进屋里,她才猛地回过神来,抬头一看,天都快亮了。

“小鱼?”

余舒站起身开窗,坐了半夜,腰先受不住噶吱吱出响,她小声呻吟了声,把窗子打开,就见一身皂白中衫的景尘站在窗外,神色略显担忧地看着她:

“怎么这个时候还没休息?”

余舒揉着后腰,糊弄道:“睡不着又起来了。”

景尘低头,视线越过窗沿,落在狼藉的桌面上,疑惑道:“你这是做什么?”

余舒打了个哈欠:“我想算算看,有没有法子算到那挡厄石丢哪儿了。”

听她说法,景尘不解地问:“你不是说早就丢了,隔了这么久,如何去找?”

“找是不好找。但是能算啊。”

一提这个,余舒来了精神,问都没问景尘怎么这个时辰起床,她怕把屋里面睡的余小修吵醒,就飞快地把桌上丢的到处都是的草稿收拢,捞了椅背上的外套,小声对景尘道:

“等我下,出去和你说。”

景尘看着眼前窗子从里关上,稍后,就听见大屋门响,扭过头就看到余舒披着衣裳走出来,背掩上门,朝他招招手,景尘会意走上前。

余舒推开了夏明明原先睡的那间屋,点亮了灯,同景尘在四角茶桌边坐下,把灯往手边一放,就捧着那叠拿来演算的稿纸,指着上头向景尘解释道:

“你瞧,这是你给我黄霜石的前后日子,这是我大概弄丢它的几天,这石头不是人,没有那字可寻,找起来当然是麻烦,但是它也不会没有腿自己跑了不是,先不说它丢在哪里,它是从我身上丢走的这能肯定吧。你知我会用铜钱问卜己事吧,我晚上求了好多遍,先问它遗在何方,卦象十中有八皆是指南,这便是说能从我身上问卜,我又卜它能否找到,卦在五五,这几率就有趣了,若说不能寻,差一点也要是个四六,但。。。。。。”

余舒讲到自己擅长的概率和估算,两只眼睛兴奋地冒绿光,也不管景尘是不是听懂她在说些什么,一股脑儿地把她一夜想到的全都道了出来,其实是想理一理思路,自说自答,连句插话的于都都没给景尘留下。

好在景尘不是喜欢追根知底的人,听懂就的听懂了,听不懂的就跳过去。

“。。。所以说,这挡厄石被我弄丢了,不是没处找,就是这样,我说的意思你明白吗?”等余舒好不容易痛快了,才给了景尘一句说话的机会。

其实景尘并不很记忆那挡厄石能不能找到,毕竟他什么都不记得,只凭梦中言语,无从体会它的重要,但见余舒这么兴致勃勃的样子,便把这些话压下未讲,而是配合地问道:

“你是说,你已经有办法了吗?”

这句话倒是问的一针见血,余舒抓了抓耳朵,觉得自己刚才兴奋过了头,不好意思道:“呃,具体的法子我还没想出来,不过你放心,大概的方向我已经掌握了,你再给我一些日子仔细地琢磨琢磨。”

说到底,这些都只是她凭空建立起来的假象,没有验证,就做不得准。

“嗯,你慢慢想,”景尘顿了顿,看着灯下她的眼底青涩,料想她是熬了一夜,暗皱眉头,又说不出重话责备,值的放软了口气道:

“也不急这一时半刻,似这般沾了睡觉的时候,白天你不累么。”

“没事,我身体好着呢,我和你讲啊——唔,”话还没说完,她便打了个哈欠,眼里挤出两泡困泪。

景尘看她这样子,是不知该怎么说她才好,硬拉着她手臂,巧劲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却不弄疼她,按着她的肩膀轻轻将她往外推,“你快回房去睡把。”

“唉,我的写的那些底子还没——”

“我帮你收,去睡吧。”

“那天明了你记得让小修叫我起来,我今天打算带你到城南的道观去转转,可别迟了。”

“嗯,”景尘头一回敷衍地应了余舒,将她推回房门前,看她进了屋,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听到她倒水喝茶,然后脱鞋卧床的声音,才转身回到夏明明房里,收拾那些散乱的纸张。

。。。

余舒一觉睡醒过来,已经日上三竿,拢着头发从床上爬起来,余小修已经早早上学去了,对于没人叫醒她,白睡到这会儿,稍感郁闷,在屋里洗了把脸,一出门就看到正在院中清扫树叶的景尘,忍不住取笑:

“你倒是找了个正经的活干。”

这小院子里,景尘每天至少要扫上三遍才行,她都要怀疑起他以前在龙虎山上做道士,是否就是在人家山门前扫地的。

景尘早听到余舒脚步,正接着扫帚在院中练习剑步的他以前收了势,看起来就同正在扫地无二,没

听出她话里的调侃,打量着她恢复过来的气色,道:

“睡好了?”

“嗯。”

余舒十指交叉举过头顶,结结实实地伸了个懒腰,抬脚快过门槛,一走进院子里,头顶上便“啪嗒”落了几滴东西,她抬手一抹,拿到眼前瞧了,眼皮直跳。

“嘎、嘎!”

一直乌鸦扑腾腾从屋顶上飞过去,余舒低骂了一句“臭鸟”,甩了甩手上的鸟屎,就要到厨房去打水梳洗,谁想她刚走了两步,头顶便又是“啪嗒”一声,她额头上顿时青筋冒起——

乌鸦,鸟屎,这大好的天,遇上这大霉的兆头!

景尘站在那里,来不及动,就看那只刚才还老老实实蹲在屋檐上看他扫地的乌鸦突然飞起来,在院子上头转了两圈,在余舒头顶上拉了两泡鸟粪,刚才还神清气爽的余舒下一刻便着了火,上前来夺他手中的扫帚,对着半空中飞来飞去的乌鸦猛地

一通追打,口里不清不楚地喊着:

“我让你随处大小便,我让你随处大小便。”

“嘎嘎!嘎嘎!”

正躺在窗下晒太阳的金宝无辜被牵连,好险没被横来的扫帚扫飞,“唧唧”叫了两声,跃下窗台,几个鼠窜溜到景尘脚边,抱着尾巴,缩在他脚跟后面,探头探脑地看着那捣蛋的黑鸟被余舒打飞卜起来,羽毛乱掉,嘎嘎乱叫。

“好了,小鱼,”景尘缓过神来,上前去阻拦,再让她打两下,这只乌鸦往后就只能用走的了。

余舒撒够了气,浑身舒爽许多,顺势把扫帚往景尘怀里一塞,道:

把地上再扫扫,我奇遇擦擦头发,待会儿我们两个出门。

“都这会儿了,还要出去吗?”景尘看看升到半空中的太阳。

余舒道:“去,小修中午不回来,我们两个在外头吃饭,来回都租车子,天黑前就能赶回来。”

早晚都要走一趟,总不至于因为一只鸟就吓的连门都不敢出。

“嘎嘎!”

这片刻,那只被余舒打的晕头转向的乌鸦重飞起来,尖叫了两声,扑着翅膀跑没了影。

第185章观内一见

升云观座落在安陵城南近郊,背后倚水,前有林间,因离城较近,香火颇为丰厚,每日来拜仙求愿的香客们,门前来来往往,比起京中几家大易馆都不遑多让。

观内分有前后院,前院宽敞,入门便是一口巨大的香炉摆在道路中间,三足鼎立,袅袅可见青烟,一条甬道直通三清宝殿,随处可见握手虔拜的香客,一些道人们穿着一色的青白长袍,梳着整洁的发冠,袖口洒洒脱脱地行走在观内,神态清高,并不主动与人交谈,是以道观中虽是人多,却难得有几分清静。

余舒还是从薛睿那里打听到这座道观的所在,带景尘来到此地,在院子里转了半圈,才进到宝殿中,一入门,她就被拥挤的香烛味道熏了鼻子,差点打了喷嚏出来,揉揉鼻子,看看身侧的景尘,只见他仰着头,望着高高在座的道祖圣像,俊容恍惚。

余舒跟着他一起望向那几尊硕大的彩绘石像,看了一会儿,没看出什么名堂,便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殿上从东到西,摆着十几之蒲团,多数正在跪拜的都是女客,有头发花白的老妪,也有年轻的姑娘,闭目祈求,神态虔诚,不知是在为儿女求福,还是在为父母保平安。

余舒本就不是个无神论者,见此情景,心有感触,便想着待会儿也捐几个香钱,上去拜一拜。

“小鱼。”过了好半晌,景尘才将目光从那几尊像上收回,转过头叫了余舒,低下声音,困惑道:

“我好像来过这里。”

“噗,”余舒轻笑一声,招招手,带他到大殿上人少的角落,对他道:“道观差不多都长这个样子,应该是你以前在龙虎山生活的地方同这里相似,所以觉得熟悉,我肯定你没来过这里。”

她还记得,在义阳城相熟,景尘告诉她,他是长这么大头一回下山,山西离京城那么远,又不是出门就到了,他怎会来过这里。

“嗯。”景尘点头,他的事,小鱼知道的比她更清楚,既然她说他没来过,那他一定是没有来过。

“还有没有想起别的?”余舒满脸期待地询问,是打着主意让景尘触景生情后,能有所回忆。

景尘摇头,“没有别的。”

余舒心里失望,但也不想白来一趟,就指了指殿堂通往后院的方向:“要不我们再到那边去转转?”

“好。”

两人于是将这道观前后院转了一个遍,除了不让人进的地方,都留下脚印,可惜的是景尘仍旧没能想起什么,余舒这才死了心,带着他回到宝殿上,让景尘等着,自己去买了一把香烛点燃,排了队伍,到圣祖尊像前跪拜求平安。

难得跪一次,余舒就把能想到的人都求了一遍,余小修、景尘、赵慧、贺郎中、裴敬,翠姨娘,刘婶,就连薛睿同夏明明都算在内,这一把香是烧的十足够本。

余舒在那里默默唧唧地替众人求福,景尘独自站在宝殿门前等候,因他形貌出色,不少人从门前经过,都会再三回顾,一个两个,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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