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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她是心有防备,才如此拖延不愿回来。可惜,青铮师父的六爻术,竟传给了这等拙人,我当日观她面相,便知其资质平庸,即使学会了这门奇术,也不得致用,若她聪明些,便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
纪怀山眼中厉色一动,道:“不管她愿不愿意回来,那六爻术只能是我们纪家的,由不得她一个小丫头做主,那也不是她该有的造化。”
纪星璇眼神晃动,问道:“您这是要?”
纪怀山目光闪烁:“你只管专心去准备考试,不必再操心这件事情,一切都由祖父替你打算。”
纪星璇欲言又止,看了看纪怀山的脸色,最终没有多过问,温顺道:“那孙儿先回房去了,明日就是星象一科的考试,祖父放心,这一看我势在必得。”
纪星璇回房后没多久,纪孝谷就找了过来,进了茶室,先鞠一躬问安。
“父亲大人。”
“起来吧。”
父子二人一年到头不多相见之时,比起祖孙,倒显得有一些生疏。
“父亲,儿子今早让那贱妾前去寻——”
“我已知,”纪怀山打断了他的话,扫了他一眼,有些不悦道:“你倒是有邪门的本事,膝下几个儿女都不成材,偏让一个外姓人,在我们纪家得了福缘。”
纪孝谷羞愧道:“父亲教训的是,您放心,儿子一定将那丫头带回家中,让她老老实实地将那门奇术交出来。”
“带回来?你准备如何将她带回来,派人去强掳她回来吗?哼,”纪怀山吹胡子道:“将你那些个不入流的手段收起来,这里是安陵城,可不是义阳能让我们纪家只手遮天,捅了篓子没人给你收拾烂摊子。再说,那丫头不知怎么勾扯上了薛家的大少爷,真出了事,保不准会替他出头。”
纪孝谷神色微变,“父亲是说,我们还拿着一个小丫头没辙了吗?”
纪怀山靠在椅背上,稍一沉吟,冷冷开口:“为父多的是法子整治她,一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一场养育之恩,到头来帮着外人来泼我们纪家脏水,记恨我们纪家,这等孽根,——不能留。”
纪怀山手指在扶手上重重一敲,纪孝谷心惊抬头:“您知道。。。”
原来他瞒下来那丫头去状告他们纪家的事,他老人家是已知道了吗!?
“你当为父远在安陵,就堆义阳的事一无所知了吗?为父是年纪大了,可耳朵没聋,眼睛没花,你那些小心思,最好是早早收起来,即是一介商流就安分守已地做你的买卖,这纪家将来当家做主的,只能是你们大哥,能光大我们纪家门楣的,只能是星璇!”纪孝谷沉声道。
纪孝谷心头一慌,忙低头道:“儿子知道,儿子不敢乱想。”
“下去忙你的吧。”
“是,儿子告退。”
。。。
话说翠姨娘离开后,景尘便从房里出来,看着紧闭的大门,询问余舒:
“刚才那位,是你们母亲?”
翠姨娘进门前喊那一嗓子,他在屋里都有听到,他之前只当余舒姐弟两人是相依为命,不想他们母亲尚在人世。
余舒这点倒不避他,坦白解释道:“我们姐弟幼年丧父,母亲就去了大户人家给一位老爷做小妾,因我惹怒继父,被赶出家门,才一路上京,刚才那一位,确是我们生母。”
景尘头一次听余舒说起身世,没曾想会是这样,便关心道:“那她今天来是?”
余小修撅嘴道:“是来找我们回家的。”
景尘一愣:“回家,你们要回去了吗?”
“不,”余舒伸手拍着余小修的肩膀,对景尘笑了笑,“我们不回去,那儿也不是我们家,我们两个姓余,他们姓纪,压根就不是一家人。”
闻言,景尘神情一松,刚才那一瞬间,听说他们要走,他是有想他该去往何处,结果发现,离了这里,他根本就无处可去。
余舒不察景尘的心思,抬头看看日头,猛地拍了下额头,催促余小修:“快快,收拾下我们就走,这都什么时候了,慧姨该等急了。”
说好了今天要去见赵慧,结果翠姨娘突然找上了门,余舒和余小修迟迟出门,快到中午才摸到了裴敬的住所。
赵慧一早起就等着他们过来,等了一个上午没见人影,不是贺郎中拦着,就要坐车道回兴街上去找人。
昨天没见着余小修,今天看见人,赵慧同昨天见着余舒一样,将这孩子搂到怀里好一阵谢天谢地,又掉了几滴眼泪。
裴敬白天出去办事,不在家中,赵慧问起景尘为何没来,是不是该她登门去见才好,余舒给余小修使了眼色,借口道:
“景尘为人冷清,不喜同人来往,我又不能强拉他来,慧姨不要多想。”
贺郎中在一旁衬道:“听说江湖人士多来孤僻,既不愿见,我们也不好勉强。”
赵慧点点头,拉着余小修的手,对余舒道:“你们今天过来,我还有一件正事要讲,”她看了看贺芳芝,道:
“你们裴叔要在京做事,我们在一样就没了照应,担心纪家会为难,郎中和他商量过,打算在京城开一间小医馆,等事情都安排好了,再派人去一样将婆婆接过来,我们将在京城定居,义兄已经安排了住处,等过机日收拾好那宅子,你同余小修便搬过来,于我们一起过日子,可好?”
余小修扭头去看余舒,面带询问:他们要和慧姨同住,那景大哥怎么办?
余舒想了想,就实话对赵慧道:“我们两个也想和慧姨同住,可是景尘还在京中,不好撇下他单独搬出来,要不,就再等一阵子?”
赵慧道:“这有什么,那宅子房间足,让京少侠一起过来就是,”她顿了顿,语重心长对余舒道:“再怎么说,你们也是非亲非故,你就这样同一个男子混住,到底不妥,人言可畏,若搬来与我这长辈同住,就另当别论了。”
余小修摸摸脑袋,觉得赵慧说的有道理,再看余舒,一脸思索。
贺郎中也在一旁劝说:“你们搬过来一起住,你慧姨才能安心养胎,不然总一天到晚惦记着你们,身体老是不好,吃饭睡觉都不香,我怕她照这么下去,肚子再大一些会难熬。”
“姐,要不,咱们就过来和慧姨一起住嘛”余小修被说动,跟着一起全余舒。
面对赵慧期望的神情,余舒大感为难,她何小修搬过去和他们一起过日子是没什么,关键是景尘,他不能和他们一起住啊。
“小余?”
“这样吧,这事儿我不好一个人做主,我今天回去先问一问景尘,看他愿不愿意过来。”
余舒最终没忍心驳了赵慧的好意,打算回去好好想想,有什么法子能解决这个问题。
第222章搬家
余舒和余小修傍晚从赵慧处回来,捎带了赵慧提前让人准备的食盒,回家热一热,同景尘三个人直接吃晚饭。
饭桌上,余小修几次偷偷在桌底下踢余舒的脚,想让提那搬家之事,被余舒踩了一脚,才安分了。
饭后,打发余小修去刷碗,余舒钻进屋里,考虑这搬迁之事,要搬,肯定是他们三个一起搬过去,不论如何,她都不会丢下景尘一个人,至少在他恢复记忆之前,她会一直照顾他,不会离开他身边。
可是这么一来,赵慧和贺郎中就免不了要遇祸,黄霜石只有一块,只能护着一个人,给谁都不是个事儿,这是她近两天才验证了的,黄霜石戴在余小修身上时,她出门一样会跌跤,切菜一样会掉刀,倒霉的事一样不少。
“姐,你在想什么?”余小修刷完碗,进屋看见余舒坐在窗子边上发呆,走过去,将窗缝合上,伸出手让窗台上的金宝跳到他手掌上。
余舒扭头看他,这孩子据说是正月生的,过来年就十三岁了,看上去瘦瘦小小的,却比有些大人还要懂事,跟着她从南到北,一声苦不叫,她杂事颇多,有时连他吃饭都顾不上,衣服鞋袜,也都是他一个男孩子挑水回家来洗,让人省心地辛酸。
“小修,你想和慧姨一起住吗?”
余小修点点头,这孩子心思细腻,是察觉到了余舒在为难,于是没表露出渴望,低头捋着金宝身上的绒毛,道:“姐,你要是觉得不方便不住一起也行,再说了,还有景大哥呢。”
翠姨娘是个不靠谱的,从小不知道心疼孩子,余小修从她那里得到的温情,甚至不如在赵慧那里得来的多,他嘴上不说,心里是将赵慧当成亲人看待渴望能从赵慧那里得到长辈似的关怀。
余舒看着这样子的余小修,心里柔软成了一片,当下定了主意:
“那就一起住吧,等下我去同你景大哥说。”
景尘是重要,可是她不能因此就忽略余小修的感受,要知道排在所有之前,她首先是一个姐姐。
其实一起住,不是没有办法。
让余小修待在屋里看书余舒来到景尘屋门外敲门。
景尘正在铺床,听到余舒声音,将被子抖开,便去开门。
“小鱼,怎么了?”
“我有事同你讲,”余舒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自从景尘知道她是女孩子后,就有意无意地同她保持起距离,这大半夜的,即便她愿意,他也不会让她往他房里钻。
“你说。”
“是这样,慧姨一家要在京城住下,想让我们搬过去和他们一起住,相互之间好有个照应,她还请你一起过去,你看怎么样?”
景尘沉默片刻,道:“我跟着你们,是否不妥?”
“怎么会?”余舒矢口否认,“哪里不妥了我们本来就是住在一起的,不过是换了个地方,你不要担心,慧姨夫妇两个人都很好,你又帮我救过慧姨性命,他们感激你,特意让我请你一起。”
景尘看着急于辩解的余舒,心中隐约感觉到,自己又成了她的负担,明明不想给她添麻烦,然而他竟不能拒绝。
“好,我和你们一起。”
余舒见他答应,开心道:“太好了,慧姨知道一定很高兴,那你早点休息,我回房去看书了。”
余舒一蹦一跳地走了,到大屋门口,听到景尘在背后叫她——
“小鱼。”
“嗯?”余舒回头,面露问询,“什么事?”
“。。。没什么,你也早点休息,明天早起练剑。”
他其实是想问她,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她的关心和照顾,究竟是朋友义气,或是同情可怜?
。。。
腊月初九,星象一科,余舒没有去,而是上赵慧那里打了声招呼。
裴敬办事利索,这两天就将空置的宅子腾了出来,择日他们就能搬进去住。
赵慧和余舒商量后,决定明天她就和贺郎中搬过去,让余舒先回家去收拾行李,后天裴敬再派车去接他们。
临走之前,余舒从怀里掏出一只护身符,给赵慧挂在身上,千叮万嘱她收好,千万不要离身,这护身符,确是里头缝着黄霜石的那个。
其他人余舒不担心,可以用祸时法则盯着,但赵慧怀有身孕,实在容不得半点差池,只有让她带着黄霜石,她才能安心让景尘搬过来。
“不是给过我一个吗,怎么又给我一个?”赵慧捋起袖子,给余舒看她离开义阳城时亲手给她系上的那枚福珠,还记得她口中吉言,愿她多福多寿,她爱惜如宝,从不离手,怕碰坏了它,连传家的镯子都不肯戴在同一只手上。
“这个不一样,”余舒将护身符塞进她怀里,哄她道,“慧姨,这是别人的东西,您先戴着,就当是替我保管了,回头再给我。”
哄得赵慧收好了黄霜石,余舒才放下搭了裴敬的顺风车,回家去收拾行李。
。。。
在回兴街上不多不少住了三个月,家里看上去没什么东西,但真要收拾起来,却一点都不少。
余小修听说后天就能搬去和赵慧一起住,兴奋地翻箱倒柜,余舒找了两床秋天用的被单,让他把要带走的衣服都包起来,就到隔壁去帮景尘整理衣物。
景尘的东西没多少,秋冬两季统共就三四身替换的衣裳,还有两双鞋子,余舒手脚麻利地给他打包,景尘插不上手,就整理书桌上的东西,主要是一些字画。
余舒打好两只包袱,塞进柜子里,扭头见景尘立在明亮的窗子边,手里拿着一张画卷正在出神,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踮脚一瞧,但见那张画上的黑白人物,斜坐椅榻,七分醉态,竟然是她,不由眼前一亮,伸手去抢——
“咦,这什么时候画的?”
景尘怕她将画扯坏就松手给了她,道:“有一次你喝醉酒回来,闹着让我画的。”
他这么一提,余舒就记起来那天的事,夏明明和她两个人在酒楼畅饮,醉酒回来,就缠着景尘给她画了一幅,后来她酒劲儿上头还在他身上洒墨,胡写乱画,弄脏了他一件衣服。
想到这里,余舒有些窘迫,将手里的画儿塞给他,装傻道:“有这么一回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景尘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将那幅画卷好,外面又包了几层纸,放在书箱一角。
这时候院门响了,余舒跑去应门,怕是纪家又来了人,没忘记询问是谁再开门。
“哪位?”
“是我,余大哥,你们在家啊!”
一听